第3章
第 3 章
魔尊玄九死後的幾十年間裏,魔族一直處于群龍無首的荒蕪狀态,曲星洲曾多次率領各大道修門派一舉侵入,魔族雖基業深厚,卻也因此被削弱,元氣大傷。
極光宗·仙華門外
內門弟子跟随領路人慢慢走進石峰深處,途徑竹林內的鳥兒,蝶兒們簇擁着一群一群的,見有外人來,頃刻間全都一飛而散盡。
白煙霧氣缭繞之中,一座幽靜的閣堂漸漸浮現,內門弟子眉頭緊鎖,趕忙走入其中。
“師尊,最近這極天鏡波動得實在厲害,弟子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內門弟子的目光正迎來一名身着藍衫,長身玉立的男子,他面容俊朗氣質出塵,青袍上有幾條淡淡的紋路,很是淡雅素淨。他梳着發髻,黑色長發傾瀉如注,垂在肩膀上,飄逸昂然,仙氣灑脫。
葉陽朔雪如往常一般,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身上卻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讓人感到安心。
“你已觀察幾日了?”葉陽朔雪淡淡問道。
“三日,極天鏡窺探六界衆生怨氣,但自玄九殉死後,再沒有如此強烈的怨氣波動了。恕弟子多嘴一問,師尊可否請來玉隐仙尊前來探察?”
葉陽朔雪沉默良久,片刻後,他道,“不必,你多探察幾日再說。”
內門弟子蹙眉,神情複雜得看了師尊一眼,随即輕嘆一聲,“是,那弟子先行退下。”
三十多年前,那場轟動六界的神魔大婚,衆人都以為葉陽朔雪是昏了頭,着了魔族的道,才會做出那樣可笑的選擇。
然而事實上,卻是他與曲星洲共同策劃的一場陰謀。
将那人的魔元精魄封印在鎮魔塔之下,彈指一瞬,已過了三十多年。
葉陽朔雪曾以為他和曲星洲是兩小無猜,志同相合的夥伴,更是惺惺相惜的道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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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那人消失後,他多少次在冰涼的噩夢中醒來,忘不了那邪魔的眼神,這令他背脊生寒。
他和玉隐仙尊之間一定是出了問題,葉陽朔雪想不通,為何魔族霍亂被平息,六界蒼生已被救下,他的心頭卻絲毫沒有一處快意的地方。
葉陽朔雪望着弟子離開的背影,沉悶得嘆了一聲。
**
尤裏斯吭哧吭哧,花了三天時間,終于從死淵這個鬼地方逃了出來。
這期間他發現九奴根本就是個廢物,探察地形,記錄路線,樣樣不行。
全都靠他多年的作戰經驗,清晰敏捷的思維,驚人的第六感,以及那雙已能在昏暗的夜視下依舊發揮作用的狐貍眼睛。
當他幾近赤身裸體,渾身髒污,灰頭土臉得走出死淵時,忍不住就踹了他身旁的奴隸一腳。
“養只狗都比你強!探路都不行,我要你幹什麽?!”尤裏斯滿臉通紅,氣得跳腳。
廢物!
真是廢物!
尤裏斯每每想起那些被浪費的能量,氣就不打一處來。
玄九滾了滾喉結,眼神裏是一閃而過的陰戾。
騷-貨。
這些天,這只死狐貍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爛不堪,整天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尋找出路,玄九只好回避着自己的視線,以免髒了他的眼睛,
他發現這只狐貍精雖然是半妖,洞察力卻高度敏銳,他雖化為人型,卻無任何法力,五感缺失,倘若現在只有他一人游走死淵間,還真無法僅用三天就走出去。
可那又如何?
這只狐貍精屢次冒犯他,以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玄九滿臉冷淡,步伐卻緊跟尤裏斯,一言不發。
離開死淵後他們從一片叢林裏穿了出來,終于重新見到了光明。
尤裏斯站在峰高之處,一覽無餘的繁華人間就在山峰腳下,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修真小說的真實世界,充滿古老的生活氣息。
真可謂紅塵滾滾,繁華似錦。
這些喧嚣的小城,熱鬧的街道,無數的商鋪和酒樓。
集市裏人來人往,馬車相互穿梭着,如魚得水,潇灑自若。尤裏斯正眼花缭亂欣賞着美景,全然沒注意到一旁散出的陣陣怨氣。
玄九面無表情得站立在一旁,三十多年來,他殘存的怨念不斷被困在死淵徘徊,消散越來越少,再過不久,就會永遠消失在這世間。
他幻想過無數次自己歸來後的場景,卻怎麽也想不到現在他會和一只騷狐貍,赤身站在峰高谷深之處,從上俯瞰人世間的一切。
葉陽朔雪。
本尊回來了。
他眸眼間一片冰冷,意味不明。
“真累啊,咱們在這裏歇會兒吧。”尤裏斯摸了把頭上的汗,他好久沒洗澡了,這荒野山間,前頭正好有一條小溪流,方便洗洗。
他迫不及待跳入了小溪裏,清澈見底的水間和那死淵可不一樣,波光粼粼,許多魚兒還在水裏游梭。
尤裏斯搓了搓自己身體,面對還站在岸上的九奴喊道,“別閑着,去給我找點樹枝,生生火。”
玄九看了水裏的他一眼,突然心中一陣煩躁,轉身就走。
迷亂潮濕的銀發散亂背間,白皙嫩滑的肌膚上還隐隐有些紅痕和牙印。
之前在死淵裏倒是瞧不清楚,他給忘了。
狐妖是六界最為淫-亂的妖物之一,最喜奪人陽氣而食之。
死在它身上的男人,估計得堆成山了吧。
洗完了澡,尤裏斯就有些煩惱。之前在死淵,那兒都是孤魂野鬼,這衣服撕了也就撕了。
但他畢竟是在更高級文明的星際社會生活多年的人,就算曾經有過艱苦的訓練環境,也不代表他沒有最起碼的羞恥心吧?
一會兒光着身子去集市,他做不到啊。
尤裏斯光裸的腳落在岸上,轉頭去看水中自己的倒影。
真好看。
這紀無憂果真像小說裏形容得那樣,六界第一美,風騷十足。
誠不欺我!
嗯?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零零散散遍布着一些印記。
看來這紀無憂的性生活還挺豐富的…尤裏斯這麽一看,更加不敢光着身子亂跑了。
玄九很快取來了一些樹枝,架在草叢裏,一會兒便生起了火。
“你先去集市裏弄兩套衣服來吧。”尤裏斯靠近火堆,哆嗦得搓了搓手。
玄九沒擡頭,依舊坐在原地,眼前是一晃而過的白色身影,他閉了閉眼,只好說道,“主子,我身上沒錢。”
“有錢我還用得着讓你去?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去偷還是去搶,總之,在這堆火滅完之前,你得給我找身衣服來。”尤裏斯撿起了他那件快要碎成渣的破布,“九奴,別忘了,我的衣服可是被你撕爛的。”
玄九處驚不變,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冷冷的目光由上而下,掃視着尤裏斯。
這眼神裏充滿了惡意,他本不想看的,這麽髒。
“看什麽?是不是又聽不懂人話了?”尤裏斯忍不住賞了九奴一個腦瓢,厲聲說道,“還不快去?!”
玄九眼神忽明忽暗,胸腔內不知翻騰了多少火焰,他忍住掐死狐妖的沖動,握緊拳,“我這就去。”
“要是敢逃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尤裏斯在身後大聲警告道。
逃跑?
玄九在心裏冷笑。
不會的,他還要回來取狐貍精的狗命。
草叢裏的火堆滋滋作響,天色漸暗,尤裏斯叼着一根草坐在地上望天。
錢,無論在哪個地方都很重要。
看,他如今就是因為缺錢,連身衣服都要靠坑蒙拐騙才行。
這到了城裏,他怎麽也得給自己找個工作,他是專業的雇傭兵,不如還跟以前一樣,接單做任務賺錢算了。
就是現在多養了個廢物,不知道能利用他多少?
扔了吧,又有點兒可惜,萬一這廢物哪天能把羁星的能量吐出來還給他呢?
他苦思冥想,全然沒有注意到九奴已經回來了。
眼前突然一黑,頭被布料給蓋住了。
“給你找了件披風,只有這個。”玄九淡淡說道。
尤裏斯一把扯下頭上的衣服,怒視着他,“哪家奴才會把衣服往主子臉上扔?你懂不懂規矩?”
玄九仍是一言不語,他身上如今也已經穿上了衣服,是一件破破爛爛的長衫,舊的很。
“這衣服,不會是你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吧?”尤裏斯沒工夫和廢物生氣,他嗅了嗅手裏的披風,十分懷疑。
“不是。”
“那是從哪兒來的?怎麽這麽臭?”他嫌棄不已。
“一個醉漢,倒在地上,順手扒了。”
也順手殺了。
三十多年沒有經歷過殺伐,這感覺,久違了。
“怪不得,一股酒臭味。”尤裏斯蹙眉,最終還是猶豫得把披風穿在了身上。
裸露的皮膚緊貼着粗糙的披風,尤裏斯難耐得扭了扭身軀,這件披風不夠長,遮不住紀無憂這雙白而修長的細腿。
集市裏人來人往,天色昏暗,尤裏斯又不知從哪兒撿了個鬥笠,正好戴在頭頂,蓋住了他那引人注目的耳朵。
但他和九奴的面容實在太過出衆,來往的百姓依舊對他們投去異樣目光。
“瞧瞧他倆穿的衣裳,前頭那個不會是從青樓裏救出來的吧?”
指指點點的話,不知怎麽就落入兩人耳朵裏。
玄九這才注意到,身上圍了披風卻光着兩條腿赤腳走路的臭狐貍,渾身都散着一股“風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