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赤-裸的玉足踏在肮髒不堪的街道上行走,沾染了許多灰燼和污泥,就像這雙腳的主人一樣,長着一副欠摧殘,欠糟蹋的模樣,人盡可夫。

尤裏斯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引人注目一向是雇傭兵最忌諱的,他輕聲向身後的九奴說道,“跟緊點兒。”

玄九收起了鄙夷的目光,剛要上前,突然聽到傳來大聲的叫罵。

“都讓開都讓開!太師爺的路也敢攔?還不快滾?!”前頭出現了一輛馬車,随行的十幾名仆從手持長刀,在人群中肆意揮舞恐吓,那輛車輪滾動的巨響聲如雷鳴般轟隆隆,車的周身被金碧輝煌的絲綢包圍,每根絲綢上鑲嵌着一個特殊的圖騰。

玄九盯着那圖騰看了許久,都沒注意到馬車即将撞上自己!

“廢物,傻站等着被撞?!”尤裏斯呵斥着,一邊将九奴往邊上拉,他一個踉跄,被經過的馬車随從背後狠狠推了一把,瞬間就沒站穩腳跟,跌進了九奴的懷裏。

“…艹!”尤裏斯兇神惡煞得朝背後罵去,可馬車早已在滾滾沙塵中離開了。

這臭狐貍本就長得唇紅齒白,豔麗俊俏,那雙勾人魂魄的眼睛媚态百出,如今被這一撞,系緊了的披風就松垮了下來,露出白白的一截脖頸,上頭有些淤痕,要不是那張絕頂之資的臉龐現在迸發出怒意,乍一看還真是病态嬌弱,可憐萬分。

這貼過來的皮肉身軀,玄九下意識扶了一下,玉膚軟滑,柔潤如脂,卻讓他的手如同被燙了一下,隐隐作嘔。

這是從未有過的陌生感覺,即便當年與葉陽朔雪,雙方亦都是相敬如賓,談何有過這樣的接觸?

真惡心。

玄九惱羞成怒得盯着尤裏斯,很快放下自己扶着的手,生怕沾染上一丁點兒狐貍精的穢氣。

“太師爺是誰?你知道麽?”尤裏斯只顧着自己被馬車那夥人撞了,心中不由好奇。

“這裏是人間,太師爺自是與皇城有關。”

“看來這人間的日子也不太平。”尤裏斯捏緊了自己的披風,太師爺的馬車如此在鬧市橫沖直撞,也是得了皇帝的默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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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沒鬧出什麽人命,否則也只能自認倒黴了。

這熱鬧的街頭經此一遭,頓時混亂擁擠了起來,不過大家都是要生活的,很快便又恢複平靜,商販的吆喝聲再度四起,人群又絡繹不絕起來。

“傳聞那年神魔大婚,魔尊玄九為了哄心愛的葉陽朔雪高興,聯同各魔門大派前去邀請正道人士,此舉讓那些魔修們很是不滿,可玄九畢竟是魔尊,有他的命令在,誰敢不從呢?”

轉進一個巷子口,熙熙攘攘圍了一些人,他們全都站立在一個攤頭面前,全神貫注得聽着那說書人的故事。

“那魔尊玄九死後,聽聞那葉陽朔雪悲痛欲絕,更決心為他守寡。”

“守寡?可玄九之死,不就是他和曲星洲策劃的陰謀麽?”

“是啊,玄九是被葉陽朔雪哄騙,才誤入那誅魔臺,他的死,不都是葉陽朔雪造成的麽?”

“葉陽朔雪是除魔衛道,魔頭伏誅乃是六界一大幸事!你怎麽把光霁賢者說得這般不堪?”

“雖說是正派人士,可做事手段下三濫了些。”

“成了大事,誰在乎過程?”

聽書的人各執一詞,與那說書人喋喋不休争論了起來。

尤裏斯停了下來,關于魔尊玄九的事,他也想聽聽,剛好熟悉一下小說劇情。

“諸位安靜!聽我繼續說下去!”說書人一拍案板,眉頭緊鎖,“所以,魔頭死後,那光霁賢者也并未與那玉隐仙尊成婚,而是終日郁郁寡歡,傷心欲絕。”

“這麽說,葉陽朔雪還真的心有所屬于魔尊了?”

“可不是,六界內,誰又會如此大費周章,只為博得他一笑?”

“曲星洲呢?他不是和葉陽朔雪是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麽?”

“是啊是啊!曲星洲不也愛慕着葉陽朔雪嗎?他和那魔頭相比起來,自然更适合葉陽朔雪吧!”

“這兩人本就都是正派人士,情投意合,只是可惜魔頭最後還是占據了葉陽朔雪的心啊!”

尤裏斯本以為能聽到什麽有營養的話題,結果一堆人在讨論魔尊和葉陽朔雪情情愛愛的故事。

拜托,這本小說已經足夠狗血了,誰還要聽這些啊?

“九奴,你知道魔尊玄九麽?”尤裏斯突然轉過身問道。

“小的,不知。”玄九面上平靜,神情看不出任何波瀾。

“你叫厲九,他叫玄九,左右大家名字裏都有個九字,怎麽你就這麽廢物?”尤裏斯冷冷嘲諷道。

虧!

虧死了!

都怪那玄九命太短,否則羁星要是把他給救了,說不定還能成為自己的大靠山!

玄九眯了眯眼,沒說話。

他調整了一下內息,如今幻化成人型,雖法力盡失,但一切尚可修煉。

“咕嚕嚕…”突然,一聲巨大無比的響聲響徹了整個巷子間,那群正在聽書的人的目光也都不約而同朝着尤裏斯他們投了過來。

尤裏斯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咦?他不餓啊…

難道是…

“是你的肚子在叫?”他不敢置信問道。

玄九神情木然,聽了這話,轉而也低頭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腹部。

緊接着,又是一聲“咕嚕嚕”的巨響!

“你的肚子在叫啊!你沒聽見?”尤裏斯幹脆拍了下男人的肚皮,他好奇得很,這廢物跟着自己有幾天沒吃過飯了吧?居然能忍到現在?

“我剛恢複人型,五感缺失。”

尤裏斯白了他一眼,“你這叫悶騷,餓了就說啊,我好歹也是你主子,能不給你飯吃麽?”

“所以,我們去哪兒弄吃的?”玄九停下腳步。

尤裏斯四處張望了一下,這兒不管吃什麽都要錢,他和廢物身上一分錢都沒有,難道搶劫?

雖然這事兒以前也不是沒幹過,但他現在只想低調行事。

“這是…”

他們走過一處別院,上面挂着大大的“林府”牌匾,門前,到處挂着白色絲绫,上下飄動,還伴随着哀樂。

幾個看似下人模樣的跪在門前,有人在哭,有人在燒紙錢,氣氛特別凝重。

來往路過的人們小聲竊竊私語,“聽說這個月是第三個了。”

“真的?這林府真這麽邪門兒?”

“可不是,聽說他們之前請了幾個道士作法,也當場慘死呢!”

“哎呀,那這兒豈不是煞氣沖天?!快快,別待在這兒,趕緊走!”

尤裏斯聽夠了對話,心裏有了一個計劃。

他走近跪在林府門前的幾個下人,“聽說貴府在鬧邪?”

沒人回答他的話,尤裏斯拍了拍其中一名下人的肩膀,卻發現對方正在瑟瑟發抖,搖搖欲墜。

“究竟發生了什麽?”他蹲下身,正要再問,那下人竟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別….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玄九臉色陰沉,這林府門前的邪氣橫生,連他現在只是凡身肉胎都能察覺到不對勁來。

下人被吓得大聲哭叫起來,引起了府內年長管事的注意,他緩緩踏出門檻兒,踢了一腳正在哭鬧的那名下人,大聲呵斥道,“沒用的東西!盡在這兒丢人現眼!”

“王管家…我….我還上有老下有小呢,這差事,我不幹了!”被踢那人吓得哆哆嗦嗦,一個大男人,卻哭得滿臉鼻涕,太違和了。

“你不幹有的是人幹!還不快滾!”王管家惱羞成怒,最怕府上這事兒鬧大了,在街頭丢了林家的面子。

随即又堆起了滿臉的笑容,對衣衫褴褛的尤裏斯和玄九說道,“不好意思,咱們林府可不接待乞丐,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這位管事的,我叫紀無憂,最擅長給家宅驅邪避兇,剛才聽聞您這府上…似乎在鬧邪?”尤裏斯拉高了自己的鬥笠,笑得特別甜。

王管家頭一次見到這麽漂亮的人兒,一時之間忘了說話,傻傻愣在原地。

尤裏斯對站在一旁的九奴狠狠使了眼色,玄九只好走了過來,“管事的,這位是我的師傅,紀道長。”

這徒弟雖穿得破破爛爛,身姿氣度卻是非同凡響,長相也如師傅那般出衆脫俗!

王管家愣了半天才道,“二…二位真能驅妖降魔?”

“當然了,我們可是專業的。”尤裏斯冷笑,他自己都是妖,還怕別的?

王管家重重咳了一聲,神情嚴肅又複雜,“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二位道長,若是道行太淺…恐怕咱們府上的,你們應付不來…”

“要是不成功便不收錢,行了吧?”

王管家盯了兩人許久不說話,最後又搖頭嘆了一聲,“二位請跟我進來見老爺吧。”

尤裏斯拍了拍九奴的肩,“一會兒你可得多吃點。”

玄九:“…”

林府上下,果然森森陰氣,白色的絲绫挂滿了到處,而且這府裏頭的下人似乎有些少啊….

難不成,都被吓走了?

王管家把尤裏斯二人領到了一處內院偏堂,剛一走進去,便被一陣濃烈的燒香氣息給熏迷糊了…

尤裏斯放眼望去,偏堂在上方設立了一個靈堂,被祭祀的牌位可不止一個…

他數了數,竟有七個!

這些人,不會都是最近才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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