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第二日,嚴洛睜開眼,發現躺在自己臂彎裏的少年還在熟睡,長長的睫毛正一顫一顫,令他很是心動。
他在少年嘴唇上吻了一下,見他沒反應,又吻了一下。
少年輕聲嘟囔了一句什麽,眯着眼嗫嚅說道,“嗯…困…”
這副小模樣像只貓兒一樣,實在可愛得打緊,嚴洛不忍心吵醒他,掀開被子下了塌。
遠離喧鬧的城鎮,民間,住在荒涼的山頭,對于剛成親的二人來說,無異于是世外桃源。
但由于這裏地勢險峻,又極少看見飛禽走獸,所以糧食的問題,只能由他們自己解決。
嚴洛前陣子下山時從集市裏帶回不少種子,他從營地裏規劃出來一大片空地,打算将這裏用做種植糧食的土地。
獨自一人在泥水地裏勞作了半日,見帳篷裏的小家夥怎麽還不出來,嚴洛憂心忡忡得走了進去,一見那小懶蟲竟還在呼呼大睡。
嚴洛掀了掀紀無憂的薄被,溫聲說道,“小紀,你怎麽這般貪睡?”
被吵醒的少年也不撓,只是滿臉依舊懶洋洋的,還有些潮紅,他睜了睜眼,發現嚴洛就坐在自己跟前,臉又被紅給上了一層色,“我….我就是累…”
“怎麽了?”嚴洛有些心疼,莫不是身子不舒服吧?他摸了摸少年的額頭,并無大礙。
“還不是被你昨晚累到的….”少年越說越害羞,“我腰酸….起不來….”
他撒着嬌,嘴唇撅得老高了,似乎對嚴洛昨晚的行為很是不滿。
回憶起昨晚裏熱情似火,讓人欲罷不能,嚴洛愈發覺得少年當真像是個妖精,還是會吃人的那種。
男人輕笑出了聲,眉眼間盡是溫柔與寵溺,“那怎麽辦?再躺下去肚子不就餓壞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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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無憂剛想再開口說什麽,卻感受到腰間被一只強有力的手掌握着,輕輕揉捏推拿着。
他漂亮的眉眸逐漸舒展開,很是放松舒坦。
“好些了麽?”嚴洛給他推拿了幾下,他的手勁兒足夠大,對待少年時卻是小心翼翼,注意分寸,生怕把那纖細的腰給弄斷了。
紀無憂“嗯,嗯。”點了點頭,這才願意在男人的扶持下,慢慢從榻上爬起。
今日一改連日的陰霾和暴雨,風光正好,少年揉着自己的腰從帳篷裏走出來,被那灼熱陽光給刺了刺雙眼,“真熱。”
他擡眸望去,只見男人光着膀子,脫了鞋子站在泥水地裏頭又辛苦勞作着。
“這是…在種什麽東西麽?”他好奇走近一看,只見男人已在那潮濕的泥土裏一個個整齊埋好了種子。
“嗯,這山裏沒什麽吃的東西,咱們以後只能自己種了。”這營地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有着足夠大的空地供他們種植勞作糧食。
“可是,這裏日曬雨淋的,莊稼生長本就緩慢,咱們要何年何日才能吃上呀?”紀無憂擡頭望了望天,如今這烈陽當空照,把嚴洛的精壯結實的身體也曬得通紅。
一塊一塊的腹肌接連而起,透過男人幹活時的喘息而一起一伏。
少年緊了緊喉嚨,偷偷看了一陣,取來一塊兒幹淨的布,“我來給你擦擦汗吧。”
嚴洛剛照料好了這些種子起身,一只白嫩嫩的細手就在自己額上,不急不滿得擦拭着汗水。
男人的目光直射進少年的眼眸,只覺此刻天地萬物都成了他的陪襯,溫情又動容。
他握住少年的手腕,在上頭吻了一口,笑道,“莊稼雖然長得慢,可咱們現在也不缺吃食,日子總要過的,莫要心急。”
紀無憂的臉紅了一下,聽話地說道,“好吧,反正我都聽相公的。”
這聲“相公”簡直喊道男人心坎兒裏去了,他頓時心神蕩漾,不過如今光天化日之下,斷不可在白日宣淫了。
舒心的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嚴洛雖沒什麽照看農作物的經驗,可他卻驚奇得發現他種下的種子生長速度簡直是非一般的快。
而且山上的天氣時常潮濕,又下暴雨,他只是給這片田地罩了一層破布,根本防不了雨水的侵襲。
總之,這莊稼地竟長得比他想象的要簡單許多,也好上許多。
“看來就連老天都在幫咱們。”嚴洛看着在短短數日內就已經長成比他小腿還高的禾苗,不由驚嘆萬分。
他的腰突然被人從後面緊緊環住,肩上一重,耳邊有一道道熱氣随波襲來。
“我看是老天見你心誠,才讓這片土長成這樣。”少年嬉笑的聲音不知不覺就出現在他身前。
嚴洛轉過身,将他的小男妻摟抱在懷裏,摸了摸他的頭發,溫聲說道,“跟着我,讓你受苦了。”
“哪兒苦了?我高興得很!”紀無憂調皮得在嚴洛唇角上親了又親。
一來二去的,到後來把兩人身上的火都給挑了起來。
男人親吻着少年白皙的頸間,耳垂,嘴唇,後來脫去了衣裳,唇輕輕落在他後背上的肌膚。
“咦?你這…背上的紋繡怎麽不見了?”嚴洛心奇,只是随口一問,突得卻見少年渾身猛烈一顫,像是被開水燙到了一般轉過身來。
這片本該被紋繡了“賤人”二字的後背皮膚上,此時光潔一片,細膩得仿佛能被掐出水來。
“我…我這是…”少年張了張口,支支吾吾的,一張小臉此時煞白一片。
“我記得,你這背上不是被刺過兩個字麽?”見到少年古怪表情,嚴洛倒是沒有立即起疑心,反而在懷疑自己的記性是不是出了偏差。
“難不成…是我記錯了…”他喃喃自語道。
“你…沒記錯…我….我也不知怎麽回事,難…難道是…”紀無憂突然想起了什麽,驚道,“我知道了!這幾天我常去半山腰那條河流間沐浴,難不成…是被這河流水沖刷了?”
嚴洛聽後一怔。
被墨針紋繡過後的皮膚,真能被水給沖刷洗淨?
少年眼裏是一片清澈的疑問,讓嚴洛也不忍心繼續盤問下去。
他突然笑道,“嗯,就像你說的那樣,一定是老天看在你心誠的份上,洗了幾回澡便幫你把身後那幾個字給去掉了,這是好事啊。”
紀無憂尴尬得應了一聲。
“怎麽?你還不高興麽?”嚴洛低頭吻住了少年的唇,在他眼裏,有沒有那兩個字,都不會對這個少年的情誼産生任何區別和差異。
“沒有….我就是…剛剛被你問得吓了一跳,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背後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幹淨了。”紀無憂搖頭,滿是無辜。
“都怨我,不該問的。”嚴洛笑了起來,“以後我權當不知此事。”
“就你壞!壞相公!”紀無憂頓時被哄得眉開眼笑起來,摟緊了嚴洛的脖子,兩人嘻嘻鬧鬧在榻上滾作了一團。
嚴洛卻沒想到,而後幾天,更離奇的事發生了。
先是地裏那片莊稼越漲越瘋,轉眼幾天的時日,竟然便已能收獲了!
再是這山間本該無任何禽鳥類的影子,可這幾天,紛紛又出現了五六只山雞排着隊進入他們居住的營地裏…
二人都傻了眼,哪有乖乖送上門的野山雞呢?
嚴洛趁手就圍了一大塊兒圃,做了個雞圈,當晚還宰殺了一只野雞。
兩人就着空地上支起的篝火,烤的香噴噴,吃得滿嘴油。
某一天的日落西下時,嚴洛見紀無憂正在他們新布置的院落裏晾曬衣服。
“這麽多?一些舊衣裳幹脆扔了算了,我改天把這些莊稼帶到山下賣了,換些銀子給你買新的。”嚴洛一眼瞥見少年手中的一件粗布麻衣,破爛不堪倒是算不上…
只是怎麽看着….
“嚴大将軍,你真是敗家,這衣裳哪裏舊了?縫縫補補又能穿了。對了,你下次要再下山去,該給我帶幾盒針線包回來了。”少年回頭溫柔一笑,手中那件粗麻布衣被好好得晾在面前。
嚴洛的腦海裏像是突然閃過了什麽,他整個人當即僵住,直至紀無憂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相公怎麽了?”
他才回過神來,“哦,沒什麽。我知道了,下回給你帶針線包。”
紀無憂沖他嫣然一笑,轉過身繼續幹活了。
嚴洛的心情卻是沉重了起來。
那件粗麻衣本是他娘親手給他做的衣裳,他不會認錯,後來紀無憂跟着他逃難時,便将衣服給他穿了。
如今這衣服袖口的地方缺了一大塊兒,看着好像是被誰給撕下來的。
他不由想起了那天上山時的情形…
那個被救下的農婦,她的手裏…是不是捏着這樣一塊兒布?
嚴洛不敢細想,更斷然不會再去埋屍的地方确認。
對紀無憂的種種,嚴洛是深信不疑的,可他又覺得哪裏不對。
累了一天,兩人早早在帳篷裏休息,紀無憂趴在嚴洛身上,緊緊抱住他的腰沉沉睡去。
他發現少年真的很喜歡睡懶覺,經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一想到此,連日來的疑慮似乎全都化為了泡影,心頭一片柔軟,他伸手撫上了少年的頭發絲,那本該光滑輕盈的發絲….
如今怎麽摸上去變得…粗粗硬硬的?
趁着黑,他随手不經意間似乎又摸到了紀無憂的頭頂。
這下,更是讓他心驚不已,倒吸一口氣。
他摸到了耳朵,而且那上頭還有很多毛….
**
紀無憂覺得最近幾天他相公很是奇怪,尤其是看他的眼神,似乎有好幾次都欲言又止,他忍不住就對嚴洛問道,“相公,你可是有話要對我說麽?”
可嚴洛眼神忽明忽暗的,最終嘆了一口氣,“沒什麽,就是快到我下山的日子了,我在想還有什麽要買的東西。”
“那我列一張清單給你,你等一等!”少年興高采烈的,去旁的地方取來了紙筆。
“針線包,鹽,糖,醋,嗯….對了,之前咱們的那個水袋破了,要不你重新買一個吧。”紀無憂歪着腦袋,想了想說道。
“嗯。”男人點着頭,有些心不在焉。
這些天他思慮了許多,斷然不敢想和自己一直在一起,還成了親的,究竟是人….還是….?
嚴洛此次下山時的心情很沉重,他經過那塊埋葬了農婦的地方時,腳步突然頓住了。
也許…
一切都有苦衷。
紀無憂身世凄苦,怎會是別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個農婦,應該也是失足跌落撞破了頭,至于那缺了一塊的衣服,興許是逃難時,少年自己不小心劃破了。
不一定是農婦手裏的那一塊。
死者為大,他不可能再去翻看農婦的屍首,更何況,他相信紀無憂。
嚴洛想到這裏,沉重的心情漸漸好轉,他突然很想立刻就見到少年,親一親他,抱一抱他。
幹脆原路返回,明日再下山罷。
“紀無憂,之前是你自己答應,得了這純陽之體後,便會将這人交贈予我,怎麽?你如今是想反悔了?”一人長衫玉立,雙手背持在身後,清清冷冷地說道。
紀無憂看了看他,卻是沒說話。
那人冷笑一聲,“我還當你是奮進修煉的妖精,本想祝你一臂之力,沒想到,你竟是個癡情種?你別忘了,城門樓上要不是配合你做出的好戲,你以為那嚴洛會對你一見傾心?”
少年似乎被戳到了痛處,一改往日乖巧柔順的模樣,神情變得陰冷又兇狠。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嚴洛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純陽之體,吸上一口他的陽氣便可助我妖力大增,且此人身上的陽氣取之不盡,用之不完,有了他,我何須再跟你合作?”
“這麽說,你是反悔了?”那人淡淡問道。
“你們這幫虛僞的道人,論起狡詐絲毫不輸于我們妖精,談何…反悔?”紀無憂譏諷的笑了笑,掌下生風,正欲向那道人襲去…!
誰知那人嗤笑說道,“紀無憂,你看看是誰來了?”
紀無憂猛地一轉身,臉上露出了無比的震驚與恐懼。
天空淅淅瀝瀝開始下起了暴雨,嚴洛被雨水浸濕了滿身,他僵立在當場,面色沉重,令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雨,來的真不是時候,我就不打擾你們夫妻二人了,紀無憂,答應過我師尊的事可不能反悔,否則他老人家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好自為之吧。”說罷,那道人冷笑一聲,轉身一躍而起,很快在這山間不見了蹤影。
“….相….相公….”紀無憂張了張嘴,除了這兩個字之外,他現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嚴洛究竟聽到了多少,又是何時出現在這裏的。
他不是說過要下山嗎?
紀無憂哭喪着臉,走到了嚴洛面前,“你..別這樣,你說句話…”
嚴洛閉了閉眼,此刻才發現,他竟是一點兒都不認識眼前的這人。
“你別這樣,嚴洛…我….我可以跟你解釋的….”紀無憂很害怕,這個男人寵他愛他,也從不嫌他….
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這個男人。
“原來….”嚴洛垂眸,沉聲問道,“你竟是妖精所變….?”難怪…那一晚,他摸到的耳朵和毛發,都不似人之擁有。
紀無憂愣怔住,滿眼盡是恐慌。
“是不是?”嚴洛追問道。
紀無憂眼眶一紅,走近嚴洛,伸手想去牽男人的手。
可男人卻後退了半步,警惕得看着他。
“我….”他張了張嘴,“我是….”少年承認的那一刻起,嚴洛的心便已死。
淚水和雨水模糊了紀無憂的視線,他幹脆不再掩飾自己的模樣,露出了銀白色的頭發,還有那對長長的立爾,邊哭着邊接近嚴洛說道,“可是,我是妖怪又如何?我對你是一片真心….”
狐妖….!
真是個狐妖….!
嚴洛猛然記起那些與他奮勇殺敵,出生入死的兄弟們曾經提醒過,說他被一只狐貍精迷了眼。
可現下…
他們的言語成了真。
眼看着熟悉的心愛之人,竟變成這副模樣,嚴洛感到一陣陣的陌生,他自嘲不已得說道,“真心?從那城樓之時,便已是欺騙。”
“我是受了那群妖道的蠱惑!”紀無憂猛然搖頭,聲嘶力竭得說道,“他們知道嚴将軍是這世間極為罕見的純陽之體,我本想吸食你的陽氣,助長自己的妖力,可是…自和你成親後,我便放下了這念頭,相公,我是真心想與你相守一生的…!”
“別再說了。”嚴洛打斷了紀無憂的話語,“既是我走眼看錯了人,那便當你我二人從未相識。”
“不要!別走!”紀無憂沖上前去從後頭抱住了男人,“別走,我們都已經是夫妻了,你怎麽能抛下我離開?”
“說的對。你倒是提醒了我。”嚴洛撥開了腰間緊緊環住的少年的雙手,冷冷回道,“既是欺騙,結姻也不該作數。”
短短幾字,讓紀無憂心如刀絞,臉上露出頹然的神情,片刻後,他紅着眼說道,“你執意要離我而去?”
嚴洛已背過身,正欲下山。
“等等!”紀無憂又上前阻攔了嚴洛的去路。
“你還想怎樣?”嚴洛冷冷問道。
“你別走,該走的人是我。而且這山下都是皇城的追兵要追殺你,你一個人又能去哪兒?”紀無憂扯着嚴洛的衣袖說道,但又意識到造成這一切後果與自己脫不了幹系,臉色一紅,羞愧說道,“是我對不起你,該走的人是我。”
嚴洛眯着眼,那陰冷如刀的眸子裏透出了厭惡的神情。
“你不願見我,我走就是。可你千萬別随意下山…還有那個妖道,他的話你千萬別信,他們要利用純陽之體來煉丹,但你武藝高強,又是朝廷中人,所以遲遲沒對你下手。這段時間我和你住在這裏,他們幾次三番想對你動手,可我不允許..!如今你一人住在這山野間….以後怕是會…怕是會….”紀無憂臉上露出了哀切的神情。
“你說完了,可以走了。”男人像是沒聽見紀無憂的話,冰冷說道。
紀無憂吸了吸鼻子,滿臉盡是不甘心,但他知道,現在再留在這裏,只會引起嚴洛的憎恨。
不多時,一團紫色妖氣将他全身萦繞,片刻後消散在這山野之中。
圈裏的野山雞依舊展翅精神得四處飛走,水泥地裏的莊稼高到人的半腰間,嚴洛心煩意亂得踢翻了雞圈的圍欄,那些雞驚散得亂飛亂叫!他把泥地裏的莊稼撥亂得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可再怎麽做,都無法抵消心頭的傷痛和怨恨。
從一開始,他就被一只狐貍精給欺騙了。還害得他離經叛道,害得這麽多兄弟跟他吃苦受難,最後還丢了性命…
這一切,都是狐妖和那個道人的陰謀吧?他被迫在京城失信,到處受追兵追殺,遠離凡間,再不得露臉,就是方便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得從這世上消失吧?
看來那個農婦之死,亦是他們所謂,也許…是為了防止一切人等外出通風報信的可能。
嚴洛臉上的神情已是蒼涼一片,越是細想,越覺得恐怖。
若是從未遇見,該有多好?
夜裏風大了起來,營地裏的帳篷被吹得七零八落,野雞們嚎累了,也靜了下來。
嚴洛入夢之前,靜靜地躺在榻上,就在前一天晚上,他的身上還有一個溫軟的軀體供他擁抱,親吻。
如今,卻連這個人存在的痕跡,都快要消失不見了。
也罷,就當是他做了一場夢,明日清晨,便是他夢醒之時。
幾天後,嚴洛收拾好一切行囊,決定再次下山,既然他現在已沒了牽挂,那麽回京見聖,才是他最好的歸宿。
沒想到,半路上,一個乞丐端着碗跪在他腳下求了半天,“爺你行行好,賞我一口飯吃吧!”
嚴洛腳步頓住,只覺得此人十分眼熟。
兩人雙雙對視之後…
“大….大哥…?!”那乞丐仰着頭,終于看清了鬥笠之下,嚴洛的面目,滿臉震驚。
“你是…周洲?”嚴洛蹙眉,想當時他們攻城失敗後撤退,分了幾路兵馬逃離那座山。
周洲便是另外一對兵馬路線的伍長,如今….怎麽在沿街乞讨?
“大哥!真是你啊!”周洲忍不住大喊道,可随即他就後悔了,驚慌失措得看了看人來人往,“大哥…咱們…要不借個地方說話?”
“正有此意。”
二人來到一個空蕩蕩的小巷子裏,周洲滿臉激動不已的說道,“大哥,沒想到你還活着?!”
嚴洛點了點頭,“你呢?為什麽會變成這副樣子?”
他是想不通,周洲曾是伍長,同樣身懷高強的武藝,如今也算是四肢健全,為何會淪落到成了一個乞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