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兩個年輕人不知何時安頓好了霜龍,但他的天靈蓋生生挨了玄九的一掌,沒有任何抵抗,縱使有後輩們為他不斷輸靈力,終究也是一死。
玄九只是默默得走近霜龍,面無表情,遠遠的站在那兒居高臨下得俯視着他。
“魔尊…”霜龍這回開口了,奄奄一息,卻沒有再喊他一聲大人,只是那雙似乎看透人世間的眼中含帶着些許遺憾與落寞。
玄九只是注視着那張他童年時期就認識的長輩的臉,如今已變得這樣蒼老無神。
可他始終是魔尊,即使做錯了任何事,也不會對旁人有歉疚,恻隐之心,這便一個真正的魔頭。
何人敢對魔尊說一個不字?
又有何人敢說他做錯了?
除了…
那個人…
霜龍張了張嘴,似有許多話要對玄九說,可最終确實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直至他在閉上雙眼前,欣慰得看着自己的後輩們,在他們的哀悼聲中,曾經風光無限的一代魔尊使者,就此殒落于世。
霜龍的後輩們痛哭流涕,他們伏在霜龍的手臂上,大聲哭叫着“爺爺…!”
這些撕心裂肺得哭喪聲在冰冷得石壁中不斷徘徊,回聲,讓處在思慮之中的玄九仿佛從夢中驚醒,他恍惚得背過了身,定定得望着站在不遠處的紀無憂。
紀無憂深深得吸了一口氣,走向玄九,道,“去休息一會兒。”
霜龍的遺骨被他的後輩們帶走之後,諾大的寒冰洞府之中,只靜悄悄得剩了紀無憂玄九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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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無憂背靠在波光粼粼的湖水石岩旁,正在閉目養神,突然耳朵動了一下,他慢慢睜開雙眼。
那個男人就坐在湖水岸旁,明明側顏俊朗英挺,渾身上下卻透着一股死氣沉沉,他的目光落在那一波波湧動的湖水上,靜谧得像是停止的畫面一般。
“我做錯了麽?”
遠遠的,傳來玄九蒼涼得言語聲。
紀無憂擡起臉,朝他看了過去。
“你說,我做錯了麽?”
他又問了一遍,不知是問這微微蕩漾的湖水,還是在問那些已逝去的故人。
“錯與對,這重要嗎?”紀無憂呼出一口冒着冰霧的氣。
玄九回頭,沉默得注視着他。
紀無憂第一次在這個男人的眼神中看見了迷茫,彷徨和無助,他永遠記得當初在死淵中将玄九救回時,那淩厲肅殺的雙眼,與現在,大不相同。
“這世上本就沒有對錯,你是魔界之主,他是仙界至尊,你與他本就立場不同,自然看別人都是錯的。”紀無憂撿起身邊的一塊石頭,坐直後,使勁往湖水裏一扔。
蕩漾的湖水面很快被打破了平靜,那塊石頭在其中彈跳幾次,留下陣陣漣漪與波動,最終沉到了湖水底下。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與其在這糾結對錯,還不如去找他複仇,殺個痛快,他是如何對待你母親的,你便也如何待他身邊之人,這也要我教你啊?”紀無憂顯然沒什麽耐心,就差罵玄九是廢物了。
也好在他這般嘲諷譏笑,讓玄九在短短一瞬間就恢複了往日的殘忍與冷漠,他平靜得看着紀無憂,緩緩問道,“所以,主子是打算幫我?”
“幫你?”紀無憂目光上下打量着玄九,嗤笑道,“我憑什麽幫你?!要報仇是你自己的事好吧?!關我屁事!”
可這男人卻一步步朝紀無憂逼近,口吻冰涼,卻帶着肯定,“不,你會幫我的。”
紀無憂只覺得周身突然布滿詭異的涼意,他在玄九的眸光之中見到了那熟悉得紅色…
“紀無憂,我需要你,幫我,好麽?”那低沉溫潤得嗓音之中仿佛帶着蠱惑一般,深深得纏繞在紀無憂的心房裏。
那一步步靠近,直到冰涼但殷紅的雙唇貼到了自己的唇上…
“唔…”紀無憂睜大了雙眼,一手掐在玄九的脖頸處,可玄九卻沒松口,反而掌心扣在了他的後腦勺上,二人唇齒相依,奮力撕咬着…
灼熱的氣息很快升了上來,紀無憂被這強有力的親吻入侵麻痹、逐漸抵抗得力不從心,他幹脆閉起了眼,松開玄九頸上的力道…
他不知自己對玄九究竟作何感想,從相互交合的那一晚上,他知道很多事情都已經變得不可控了。
也許他和玄九,已從共同進退的搭檔,逐漸轉變成了…
彼此心悅之人?…
紀無憂最後并沒有開口,但玄九知道他已經默認了。
只是複仇之路,道阻且長,安排好了霜龍的後事不久,玄九集結了一批想要跟随他的雪裔族後人,一同前往索家堡。
索留影曾對他們說過,索家堡歡迎玄九和紀無憂的到來,紀無憂是沒想到,這一路上,不過分別短短幾月,竟已在他身上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不過,即便是雪裔族人的掩護,玄九和紀無憂要躲開天山國與極光宗人的雙重追殺,依舊是有些艱難,更何況在離開汜漣洲的前一天晚上,他們發現這兩撥人已經連成一氣,共同聯合追捕紀無憂的下落。
如今并非處于人間,就算是幻化後的形态,也能被這些修仙者一眼看穿,所以紀無憂幹脆放棄了讓玄九替他束耳的化型,大方敞亮得以狐妖之姿迎接前來追殺他的每一個人。
他們乘坐金舟,雪裔族人在外頭打着掩護,不消片刻,便聽見了外頭的呼喊聲!
“是國主的金舟!他們在那兒!快追!”
這聲音由遠及近,紀無憂立耳聽見了外頭那些法器胡亂飛舞的碰撞聲!
好在由玄九布下的這層結界,暫時能讓傷害金舟的法器和法力失效。
“我說你,好端端的,為什麽要用金舟?這不是特別顯眼麽?”紀無憂和玄九不一樣,無論做什麽事,穩妥最重要,如今在這無邊無際的汜漣洲上空盤旋,已然成為衆矢之的。
“此金舟乃是天山國法寶,有了它的加持,我的結界即使是元嬰後期的老祖,也難以破解。主子大可安心。”玄九淡淡地說道。
“行,你說了算。”紀無憂幹脆在地上鋪了一堆衣服,給自己整了個舒适的“床”。
“我睡會兒,你看着點兒。”紀無憂閉上眼,躺了下來。
外頭由雪裔族後人做布陣護法,加上玄九的結界,一時之間,這個看似危險的龐大目标,實際裏頭卻是如此的安逸。
玄九走近紀無憂身旁,伸手在他額上輕輕一撫…
“你幹什麽?!”紀無憂“嗖”得一下,睜開了眼,兇神惡煞得盯着玄九。
其實剛剛在玄九走近他之時,紀無憂就察覺到了這人的氣息。
他假寐的時候,對方的一舉一動都落在自己心裏。
“看看你有沒有睡好。”玄九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好似這話說得坦坦蕩蕩,毫不心虛。
紀無憂臉上卻是一熱,兇神惡煞道,“離我遠點兒!”
說罷,蓋緊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再次躺了下來。
真他媽得奇怪…
他和這廢物之間,現在早已是不清不白的關系了,這廢物看他的眼神怎麽還可以這麽清澈坦蕩?
做人能有這般無恥,也實屬不易!
玄九站起身,平靜得俯視着狐妖臉上的些許潮紅,眼裏透着意味不明的神情。
索家堡,地屬酷熱,與那極寒之地的天山國相差甚遠,到了索家堡境地附近,金舟近乎甩開了所有追殺的修仙者,而且,這裏酷熱難擋,加上有他們魔族專程布下的結界,追殺之人只能眼睜睜得看着金舟消失在索家堡附近。
“魔尊大人,我們到了!啊!”一名雪裔族護法腳剛踏入索家堡的地,便被燙到縮了回來!
紀無憂被外頭的聲音吵醒,懶洋洋得起了身,“在幹什麽啊?”結果剛一打開金舟的船門,便被迎面而來的一股熱浪襲得頭昏腦脹!
“什麽鬼地方?怎麽這麽熱?”紀無憂摸了吧額頭,瞬間冒出不少汗…
明明記得那個索留影跟他說過,索家堡是一個非常美麗,有趣的地方,十分适合紀無憂留下來長居玩耍。
他的雙腳正要從金舟上下去,整個身子都被玄九撈了回來!
“怎麽了這是?”紀無憂蹙眉,看着幾個雪裔護法在看似滾燙的地面上差點跳了起來!
“看來索留影的大哥已有所行動。”玄九試着念動心決,但卻破解不了這裏的酷熱結界…
“魔尊大人,好結界好生歹毒,雖是我魔間陣法,卻處處針對于魔界之人!”幾個雪裔族後人生生被熱得說不出話來。
此結界對于長期在極寒之地的雪裔族魔人來說,更是酷刑一般的存在!
“你們幾個,待在金舟裏不要出來。”玄九對那些雪裔族後人叮囑道。
“怎麽能讓尊上率先犯險??”他們統統不願意。
只是玄九沒空與他們多費唇舌,長袖一撫,幾人全都被厲風掃進了金舟內部。
“那我呢?”紀無憂指了指自己。
“主子随我一同去見索留影。”
“喂,憑什麽他們在金舟享福,我要在這岩漿地裏走路啊!”紀無憂被熱得滿身大汗,嚎叫起來。
他被玄九伸手一扯,來不及驚呼,身體被輕松抗在了對方的肩上…
紀無憂深吸一口氣…這頭部倒立的姿勢讓他忍不住嘴角抽搐…
“我警告你…換個舒服點兒的姿勢…”玄九身後突然傳來陰森森的聲音。
于是,玄九蹲下身,紀無憂心滿意足得跳到了他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