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車子在夜裏行駛,車窗開了半扇,冷風大灌進來。

周佳望着窗外飛速閃過的景色看,面容凝重。

“別想了,溫總會照顧好小倪的。”江黎開着車,主動安慰她,“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把腦子裏面的事情都往外扔一扔。”

“我是不是很虧欠小倪?”周佳淡淡問出口。

“哪有,你做的已經夠好了。”江黎糾正她的話。

剛開始談戀愛的時候,江黎知道周佳家裏的事情,自己都要心疼死了。

要是她碰上這種狀況,恨不得跟妹妹手拉手直接跳河死了算了。

周佳的雙唇微張,想要說些什麽但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她還是想不通周嘉倪對她的信任到底是如何減少的,私以為自己已經做到極致了,但結果總是沒辦法讓人滿意。

“晚上情緒都不好,等明天再看看吧。”

江黎這會兒也不去判斷誰對誰錯,只想讓周佳別表現得這麽落魄,她心裏也會跟着慌的。

她真的,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周佳。

“小倪很多事情你比我知道得還要清楚。”周佳繼續說道,“她現在不跟我交心,也不願意跟我回家。”

抛開她跟江黎的身份不談,她能夠看出來,江黎雖然跟周嘉倪打鬧最多,面兒是不留情的死對頭,實則比誰玩得都好。

溫竺在所有人面前雷厲風行,工作時不茍言笑,卻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能夠得到周嘉倪的信任。

Advertisement

只有她慢慢從最中心的人物被推到了邊緣。

“晚上去我那兒睡吧。”江黎問她。

周佳點點頭,“……都行。”

江黎現在放周佳一個人待在家裏也不放心,一個強硬慣了的人突然被自己妹妹這麽當衆戳了脊梁骨,她也怕周佳晚上亂想。

溫竺車開得很慢,周嘉倪睡得很香,到了停車場的時候,溫竺把她背起來,朝着家裏去。

“媽媽……”周嘉倪嘴裏喃喃道,“我好想你……”

溫竺安靜聽着,步伐愈發緩慢,不想吵醒她。.

脖頸倏地滾過幾滴熱淚,順着襯衫領口滑進去消失不見。

她不知道周嘉倪現在是否清醒,又或者是在說夢話,但她能做的就是讓她今晚睡個安穩的好覺。

周嘉倪被她放在床上,溫竺幫她脫掉鞋子,脫掉衣服,蓋好被子。

她坐着凝神看了她一會兒,手始終被沉睡的周嘉倪握住,抓得很緊。

溫竺想要去洗漱,還沒離開就驚擾了她。

周嘉倪不安分地嗚咽幾聲,用力往上抓她的手腕。

溫竺只好重新坐下來,撫了撫她的臉頰緩解她的不安。

“媽媽……”周嘉倪喊。

溫竺沒應。

沒能得到回答,周嘉倪染着哭腔喊,“媽媽,你別不理我……小倪會聽話的……”

溫竺垂眸,不應。

她在她身邊躺下來,将周嘉倪抱在懷裏。

感受到身邊人的溫暖之後,周嘉倪便順勢埋過來,抱住溫竺的腰,帶着躁動的喘氣聲,緊貼的身體輕輕發着顫,像是冬季裏因寒冷而産生的軀體化抖動。

溫竺拍着她的後背,想要讓她平靜下來,發現她的臉色潮紅,手指也合攏往手心內收。

“小倪?”溫竺只能喊她,讓她的理智回神。

她得不到她的回應,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喊她。

周嘉倪閉着眼睛,聽到熱源的地方有人在喊她,但她說不出話來答應,想要去追尋那個光明,卻發現自己一直在周圍繞彎,感受得到,卻回答不了。

“想媽媽了是嗎?”溫竺給出的話始終模棱兩可。

“想……”周嘉倪終于吐出一個字來,“我想媽媽了……你怎麽現在才回來看我……”

溫竺目光落在前方虛無的空氣裏,表情始終很淡。

周嘉倪該去看醫生。

這是她的想法。

“姐姐,我的手有一點疼……”周嘉倪的思緒混亂,稱呼變了又變,“媽媽幫我看一看……”

“我給你揉一揉。”溫竺握住她的手,幫她揉着手心,手指。

“好像有針在紮一樣,我不知道是哪裏,就是有點疼……”周嘉倪始終閉着眼睛,耳鳴聲響了許久都未消失。

“沒事,我們揉一揉就不疼了。”溫竺繼續着剛才的動作。

“腿也好疼,你把錘子拿遠一點,不要敲我……我知道錯了……”周嘉倪低低地懇求她,“我會聽話的,會聽姐姐的話的……”

溫竺只能又去幫她揉腿,她知道這是周嘉倪産生的軀體化反應,但之前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只能聽她說哪裏疼,就去幫她揉哪裏疼痛。

周嘉倪真的該看醫生。

她又想。

沒有人該是誰的替代品,也沒有人該成為另一個人的精神寄托。

這對每一個人都不公平。

她所希望的跟周嘉倪之間的關系也不該是因為這樣的發展才産生新的更深的聯系。

“還疼嗎?”溫竺柔和望她,努力對上她的視線,“小倪?你看着我說,還有哪裏疼?”

周嘉倪睜開眼睛,辨認着眼前的人,“姐姐,我有點難受……”

“你喊我什麽?”溫竺讓她自己加深印象,“再喊一次。”

“姐姐……”周嘉倪聽話地喊她,“姐姐,我喊多少次都可以。”

溫竺輕輕地笑了笑,“那你告訴我,你今天發生什麽了?不想說的話也沒關系。”

“可以說嗎?”周嘉倪小心翼翼地問她,“那你不要兇我……”

“誰兇你了?”溫竺順着她的話往下問。

“姐姐兇我了。”

溫竺知道她說的不是自己,但也還是認了,“對不起小倪,我不該兇你,我現在可以知道你發生什麽了嗎?”

“只是看到學姐的媽媽對我很好,我就有點想媽媽了……”周嘉倪輕輕說出口,紅通通的眼睛還要無辜地去悄悄揣測溫竺有沒有生氣,準不準備兇她。

“小倪想媽媽了啊,我也想媽媽了,可是她也不在我身邊。”溫竺始終笑着,“但是每次看到小倪我就會很高興,原來媽媽不在身邊的時候,小倪作為戀人,也會陪着我。”

“我是姐姐的戀人嗎?”周嘉倪的眸光裏露出欣喜。

“當然是了,我們擁抱,接吻,甚至做了親密的事情,會有第二個身份可以做這些嗎?”溫竺洗刷着她的印象,一遍又一遍加深自己想讓她的腦子存在的認知。

周嘉倪搖了搖頭。

“對,沒有了。”溫竺轉而問她,“在休息室的時候,小倪又怎麽了?”

“我只是做了噩夢……”周嘉倪又簡短地說了幾句,語句比剛才更通順更流利,“還不小心摔下床了……”

說到這裏,她又困窘地笑出聲。

溫竺跟着她笑,惹得周嘉倪又問,“我是不是很笨?”

“小倪很聰明,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溫竺迅速地轉換話題,讓周嘉倪的腦子完全運轉起來,不要再像剛才一樣變得機械。

“什麽?”

“你說,會拿獎學金請我吃大餐,可我等了好久了。”溫竺遺憾地問出口,“小倪陪這個陪那個,倒是把我忘了。”

“明天就去吃!”周嘉倪不想看到溫竺遺憾的表情,焦急地開口。

“那我可以自己選擇去哪裏嗎?”溫竺問她。

“去哪裏都可以!我還有小金庫,裏面還有很多很多錢,都是我自己攢的!”周嘉倪語氣裏的歡喜愈發多起來。

“那小倪的意思是,明天會聽我的話?”

“姐姐說什麽我都會聽的……”周嘉倪吻了吻她的臉頰,不敢去吻她的嘴角。

溫竺給了她滿意的動作,在她唇上輕啄一下,如同蜻蜓點水。

周嘉倪的狀态好了不少,她不再感受到身上傳來的疼痛,反而感受到身上冒出的冷汗,黏糊糊的,一點兒也不好受。

“姐姐,我想去洗澡……”周嘉倪摸了摸自己的後背,“好黏……”

溫竺從床上起來,幫她穿了鞋子,拿了睡衣之後,拉着她走進了浴室。

周嘉倪的表情還是有些呆,打開淋浴頭的時候倏地冒出一句,“我想要媽媽陪我洗……”

在浴缸裏放水的溫竺微愣,再次看向周嘉倪的臉,她猶豫了很久,想着直白地告訴她,還是繼續含糊地僞裝下去。

“小倪。”

“唔……”周嘉倪應了聲。

“媽媽不在這裏。”溫竺的話很輕,很慢。

她試探着,不肯放過周嘉倪表情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

她在賭,并且自己希望賭贏。

周嘉倪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我說錯了,我想要姐姐陪我洗。”

溫竺不動聲色地穩了呼吸,“好,我幫你放水。”

第二天一早,周嘉倪醒得很早,她從身邊女人的懷裏睜開眼睛,跟她對上了視線。

“時間還早,還可以再睡會兒。”溫竺摸摸她的下巴,打量着她的狀态。

“我餓了。”周嘉倪誠實開口。

溫竺起身穿了衣服,“想吃什麽?”

“三明治,想吃昨天的那個,要一模一樣的。”

溫竺回頭看她一眼,也沒問為什麽,去往浴室洗漱了之後便去了客廳。

周嘉倪用冷水洗臉,她的臉色紅潤,看起來很健康,就是紅腫的眼睛告訴她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假的。

昨晚她沒辦法控制自己,她也不知道原因。

很丢臉,也很殘忍。

她對周佳很惡劣,她還說了讨厭她,她不想跟她走。

周嘉倪心裏愧疚難安,想要吃跟昨天一模一樣的三明治也是為了覆蓋昨天的記憶,這樣似乎可以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心理安慰,好像可以洗刷掉不堪一樣。

她依舊安靜地吃着,溫竺這次沒有再逗她,拿了禮品盒過來,放在了她的面前。

周嘉倪一下子就認出來這是自己買給周佳的禮物,因為沒有回過家的原因,這條項鏈她一直是放在繡湖公館的。

她之前一直覺得自己撒謊跟學姐出去逛街,溫竺會生氣,但現在看來,她顯然沒有因自己的話動怒,反而始終對她都很溫柔善良。

周嘉倪一方面覺得自己昨天對周佳太惡劣,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去靠近溫竺,想要每時每刻都跟她待在一起。

“一會兒送你去學校,別再忘了拿。”溫竺什麽也不說,就只是這樣囑咐她。

周嘉倪忍不住開始想。

她會不會因為自己沒給她買禮物而生氣甚至是吃醋,還是說因為自己的狀态不好所以她選擇秋後算賬?

“下次……我也會給姐姐買的。”周嘉倪知道她不喜歡自己一直卑微地道歉,便做出了保證。

“不想知道我上次去那裏是為什麽嗎?”

周嘉倪擡眸看她,眼睛裏帶着求知欲。

“去年的戒指早已經定制出來了,本想着當天送給你,但那晚我們不歡而散了。”

周嘉倪愣住,原來她的自我決斷讓她錯過了這麽多東西。

溫竺在想着怎麽把戒指送給她,她卻在考慮如何跟她結束關系。

“但已經是新的一年了,就去定制了新的。”溫竺告訴她,“跟上次的一模一樣,這樣的話就當做是我們第一次的約定了。”

原來溫竺也在選擇用相同的事物去覆蓋掉前後産生的不美好的記憶,這與今天周嘉倪的想法不謀而合。

周嘉倪坐着溫竺的車子去了學校,周一滿課,但她學得很認真,也聽進去了。

一整天心情都很舒适,她把午飯的照片拍下來,葷素搭配得很均衡,發給了周佳和溫竺。

她想讓她們知道,她現在飯吃得很好,上課也很用功。

專心致志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時間總是流逝得很快。

周嘉倪下課坐了地鐵回家。

她推開門在玄關換鞋,聽到客廳熟悉的聲音正在談話。

“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帶她去看醫生,把精神寄托放在別人身上是件很危險的事情。”溫竺開口,“她需要自己愈合,我不能保證她每次難受的時候都會在她身邊。一次沒在,兩次沒在,她的痛苦程度只會越來越大,這會消耗所有人的精神。”

這句話說完之後,客廳內便安靜了下來。

周嘉倪悄悄往客廳的方向探出個腦袋準備偷聽,立馬看見周佳朝着這邊走過來。

原來是聽到了門口的動靜,周嘉倪這下沒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走過來。

溫竺坐着,對着她露出笑容來。

“我先回房間了。”周嘉倪不打擾她們兩個的談話,打了聲招呼便乖乖回了自己的卧室。

周佳重新坐下,盯着緊閉的房門看,把剛才的話題撿了起來,“我會帶她去看醫生。”

“也只有你能帶她去看了。”溫竺把這件事情讓出來,“她首先應該相信自己,再是家人,最後才是別人。”

溫竺完全知道周佳的理性,每句話每個字都站在絕對的立場上把話挑明了說。

或許是上下級的身份導致兩個人之間并不需要任何溫柔或者感性,她們只需要把問題揪出來,用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去找到最合适的解決辦法。

“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是很活潑很可愛的,是那些特質吸引了我,我才會選擇現在毫不保留地給她提供情緒價值。”溫竺說,“我并不想強硬地讓你改變态度,只是想告訴你,你這段時間一定觀察了很多,小倪什麽時候才是真正快樂舒适的。”

“你的選擇我不會幹涉。在小倪這邊,如果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立即找我,我會無條件幫你解決。”溫竺眸光深深,“畢竟你是小倪的姐姐,我并不是為了給下屬開後門,只是單純看在小倪的面子上。”

她在跟周嘉倪的家屬對話,而不是下屬。

周佳陷入沉思中,許久都沒有應答。

上面自降身份的話說完,溫竺選擇施壓,“在經濟價值這方面,我能提供的要遠超于你,以及你提供不了的情緒價值我也可以給予她。”

“在分岔路口沒有來臨之前,你知道當下該做出什麽選擇才是最合适的。就像談合作,合作方挑不出任何毛病,那我就不會去想這個合作方以後會折騰出什麽差錯。”

“但如果合作方真的在以後鬧了矛盾,那我也會不留餘地地跟她撕破臉。”

周佳聽得懂這個比方。

象征着合作方的溫竺如果以後真的對周嘉倪做出任何不好的行為,那她一定會拼了命跟溫竺鬧。

但溫竺顯然不會是這種人,所以這個不好的結果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周佳找不出可以反駁的點,溫竺先站在她的角度說她不會幹涉選擇,并且可以提供想要的一切。

後面又暗示她,如果結果正确,那皆大歡喜,如果結果錯誤……

不,在溫竺身上從來不會出現錯誤的結果。

于情于理,于錢于愛,溫竺的話滲透到了方方面面。

“你有沒有陪小倪看過煙花,過年的時候,她拿着相機去拍除夕夜的煙花,笑得很燦爛。”溫竺調出手機上的照片放在周佳面前。

“還有傍晚的時候,在溫泉周圍的臺階上,她會張開雙臂保持平衡在上面一圈一圈地繞着走。”

“以及她參加學校的舞蹈團,在晚會上表演,很漂亮,曲畢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為她鼓掌。”

一張張照片呈現在周佳面前,她再也沒了任何想要反駁的話。

因為母親的原因,她總是願意從照片上幻想當時美好的場景,如今周嘉倪的照片放在她面前的時候,習慣性聯想讓她不可避免地想到當時的周嘉倪是多麽天真爛漫。

而這些場景她一次都沒有見到過,溫竺次次都在。

那個時候她在幹嘛?

上班,加班,開會,出差。

哪裏都有她的身影,無論國內還是國外。

就是周嘉倪的身邊,她總是很少出現。

周嘉倪需要一個愛她的人,會給她帶來快樂的人。

但很明顯,她作為親姐姐,永遠也不能成為這個人。

“你有自己的考慮我完全可以理解。”溫竺收回手機,“小倪也是成年人,過幾個月她就十九歲了,她也有自己的考慮,在一個已經可以為自己負責的成年人的立場上。”

“還有,十八歲的那天晚上,我給她買了一個很小很小的蛋糕。”溫竺說着,眸光分外柔和,“她分給我了一半,說謝謝我幫她過成人禮。”

“溫總,這些照片請您發給我一份嗎?”周佳懇求她。

她真的,很想要了解現在的周嘉倪。

“當然可以,你是她的姐姐,你想知道任何周嘉倪的事情都可以。”溫竺欣然應允。

周佳眼眶泛紅,但還是忍住了,她把悲傷的情緒憋回去,深呼吸了一下,“溫總,我會好好考慮您的話的,請再給我一些時間。”

“沒關系,你可以慢慢考慮,小倪的心理問題才是目前最需要解決的。”溫竺笑了笑,“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幹涉我跟她的見面。如果我某一天沒能跟小倪見上面,那應該是她拒絕了我才對。”

周佳得到了應有的尊重甚至是溫竺的自降身份,這全來源于周嘉倪。

她只是需要時間去自我調理,也不想再去掌控周嘉倪的戀愛。

之前江黎告訴過她,人為改變或許會帶來更大的創傷,當時的她就是這樣。

現在,她或許該嘗試另一種選擇了。

周嘉倪的耳朵始終貼在房門上,想要仔細去聽客廳的談話。

但她聽不清楚,兩個人的聲音都很遠很低。

直到有椅子拖動的聲音,她意識到談話應該結束了,想也沒想便開了門出去。

“姐姐,你要走了嗎?”周嘉倪看向溫竺。

她還沒有跟自己說過話呢,這就要走了。

“小倪,你送一送溫總。”周佳開了口。

周嘉倪的眼眸亮了亮,想要問出心中所想又有些難以置信。

“我,我可以去送嗎?”她驚喜地問。

周佳揚了揚下巴,看到周嘉倪開心地蹦了又蹦,挽着溫竺的胳膊就朝着門口去了。

周嘉倪一路跟着她走到了小區門口。

車子解了鎖,溫竺知道她有話要跟自己說,便讓她上車再說。

“姐姐,我不上車了,坐上去我就不想再下來了。”周嘉倪站在車子旁邊,問她,“你剛才跟我姐姐聊了什麽呀?”

“沒聊什麽。”

“我不信,姐姐明明就是不想告訴我。”周嘉倪不樂意。

溫竺想了想,“我跟她說,我求求你了,你就讓小倪跟我在一起吧,我喜歡小倪喜歡得不得了。”

“肯定不是這樣!姐姐騙人!”周嘉倪戳穿她,但還是因為這句話心裏的花朵砰砰直綻。

她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高,整個人都洋溢着幸福的喜悅。

“小倪昨晚答應我,說我今天所有的要求你都會答應的。”臨走之前,溫竺鄭重其事地問她,“現在算數嗎?”

“當然算數了!還有那頓飯我也要請!”

“那小倪乖乖去看病好不好?”溫竺臉上露出擔憂,“昨晚我真的很擔心你,也怕安撫不好你。”

周嘉倪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更多的是認真。

她重重地點頭,“我會的!我會很快好起來的!”

回到家的時候,周佳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

“餓嗎?想吃什麽?”周佳見了她,問道。

“我去給姐姐做面條吃好不好?”周嘉倪選擇為昨晚的事情道歉,“給姐姐加兩個荷包蛋。”

“好。”周佳順着她的臺階下了,臉上多了些欣慰的笑容。

兩碗熱氣騰騰的面很快上了桌,周嘉倪已經想不起來上一次跟周佳這樣單獨面對面,輕輕松松地吃飯已經是什麽時候了。

她吃了沒幾口就想起了那個沒能送出去的禮物。

“姐,你能不能閉上眼睛?”周嘉倪手背後。拿着禮物盒。

周佳看她一眼,把眼睛閉上了。

周嘉倪将她的長發挽起來,将項鏈戴到她的脖子上。

周佳已經感覺出來那是什麽,伸手去撫了那珍珠吊墜,感動化為苦澀,弄得她鼻尖發酸。

“可以睜開眼睛啦!”周嘉倪把鏡子放在她面前,“好看嗎?櫃員的商品介紹聽得我雲裏霧裏,我什麽也聽不懂,挑了很久才挑出來的。”

“很漂亮,我很喜歡。”周佳眼眶泛紅,“謝謝你,小倪。”

她很少收到周嘉倪的禮物,見面次數都很少,逢年過節,她們只是偶爾出去逛街,買一買好吃的好玩的。

若是見不了面,那她就會打個電話,打個視頻問候,再給周嘉倪轉一大筆錢讓她花。

也許是為了滿足周嘉倪的日常需求,但現在想想,好像只是為了安撫她自己的良心,讓她覺得對周嘉倪的虧欠會少一點。

如此鄭重地送禮物,好像還真的是第一次。

送禮物常出現在朋友,戀人之間。

周佳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好像她現在離周嘉倪的距離是近了那麽一點。

“姐姐喜歡就好。”周嘉倪重新在她對面坐下來,“昨晚的事情對不起,我不該對你說重話,也不該推搡你的。”

她垂下頭,“我會好好看病,也會努力好起來的。”

周嘉倪努力道歉,希望得到周佳的原諒。

有很多愛她的人,她愛的人都在等她好起來。

她不能辜負每個人對她的期望。

“等你病好了之後,你就可以去做任何你喜歡的事情了。”周佳徹底放了話。

周嘉倪眸光裏染着晶瑩,她咬了咬嘴唇,像努力索要糖果的小孩子終于被滿足。

此刻的心髒徹底被幸福與感動撲滿。

“但如果有任何人讓你傷心難過,你一定要回頭看一看姐姐好不好?姐姐永遠在家裏等你,永遠會給你做你喜歡的飯菜,給你買喜歡的甜品。”周佳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哀求,也像是在自我祈禱,“姐姐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親人了……”

哭泣并不能說明一個人性格軟弱,這只是一種很正常的緩解情緒的方式。

小倪落淚的次數确實很多,這是她已經習慣的行為,并且沒有影響到任何人,依舊很堅定很努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