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江黎沒有拒絕,拿着鑰匙起身離開的時候,順手拍拍周佳的肩膀。
是在安撫,也是在告訴她讓她冷靜一點。
她開車跟着導航走,看到在門口的臺階上坐着,抱住膝蓋縮成小小一團的周嘉倪。
“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兒?”江黎把她扶起來。
“我不想讓學姐跟我一起等,就跟她說我姐姐馬上來了,讓她回去了。”周嘉倪仰起腦袋,臉上淚痕明顯,看到是江黎之後,又難過地垂下了頭。
“幹嘛?我要是不來接你,溫總和周佳就要打起來了。”江黎拉她起來,“跟我走了,快點。”
江黎被她一路拖拽上了副駕駛。
車子啓動的時候,江黎給她遞過去一個毯子,還有一瓶礦泉水。
“溫總今天在應酬,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周嘉倪喝着礦泉水,往手心裏倒了一點點,擦了擦眼睛。
“你知道你還打電話。”江黎頗為無奈,“周佳就在旁邊坐着,看到來電顯示臉都綠了。”
“可是我想見她。”
江黎從後視鏡裏看她,“你還挺理直氣壯的啊。”
“我想見,溫總也願意見我,那我為什麽不見?”周嘉倪話說得強硬,但聲音卻很輕。
她想到宋玉彤的母親心裏就難受,眼淚又開始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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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啊。”江黎說,“到了之後那倆人看見你還在哭,回頭一起收拾我怎麽辦?我又得來接你,又得給你背鍋,這麽冷的天有人在意我嗎?”
說完周嘉倪哭得更大聲了,還發出了抽泣的聲音。
“我真服了。”江黎咬牙切齒,踩下油門,開車的速度加快了些。
“我姐姐回去了嗎?”周嘉倪問她。
“周佳嗎?怎麽可能回去?”江黎說,“應酬還沒結束,這會兒溫總讓我過來接你,周佳更不可能走了。”
“溫總怎麽不來接我……”周嘉倪還以為自己能直接見到溫竺。
如果她可以立即見到溫竺,那她一定要抱住她不撒手。
前段時間母親去世的痛苦已經告訴她,跟溫竺見面是處理消極情緒的最好方式。
“你能稍稍關心我一下嗎?”江黎對周嘉倪的行為非常鄙夷。
周嘉倪不回答。
江黎勢必要得到一個回答,“能不能?”
她轉頭,目光挪過去,看到周嘉倪鄭重地搖了搖頭。
後半程江黎不再熱臉貼冷屁股,安安靜靜地開着車。
可車廂內陷入寂靜的時候,周嘉倪總會克制不住地被悲傷地情緒包圍,情緒得不到安撫,眼淚也就止不住。
江黎聽她一會兒抽泣一下,一會兒吸了吸鼻子,頭都有點大。
“還有十來分鐘才到,你要不要先睡一覺?”
“不要。”周嘉倪拒絕。
“那你把眼淚收一收行不行?”江黎抿唇,“再這樣我也要哭了。”
“我會努力的……”周嘉倪小聲開口,聲音聽起來委屈巴巴的,紅着眼眶一言不發地流眼淚,看着更覺得是受到了什麽欺負。
江黎想要把車窗打開,讓冷風灌進來一些,但周嘉倪這麽哭着,吹冷風太容易感冒了。
她不想回憶自己最後十幾分鐘是怎麽過來的,只知道周嘉倪雖然制止了自己的哭聲,但很明顯礦泉水不能解酒。
周嘉倪的雙頰透紅,眼神也格外迷茫,神智也不知道清不清醒。
江黎下了車,帶着她往包廂去。
推開門的時候,周佳立即起身接過來,往小休息室裏送。
“哪來的小姑娘?醉成這個樣子?”合作方笑着問出口。
“家裏的孩子,一個人喝醉待在家裏我不放心。”溫竺回她,“您多擔待。”
“哪兒的話,我們認識多久了,溫總還說這些客氣的話。”
周佳無視掉這幾句交談,讓周嘉倪躺在床上,往她身後塞了個抱枕墊着,又找了濕巾給她擦臉。
“跑到哪兒去了?”周佳擔憂地問她,“跟你說過,自己在外面不要喝酒,不安全的。”
“我給學姐過生日,在她家裏喝的,都是女孩子。”周嘉倪乖乖回答。
“頭疼嗎?”周佳喂給她水喝,“想不想吐?”
“只是有一點暈。”周嘉倪咳嗽了幾聲。
周佳想要批評她在外面喝酒,看到她難受又不忍心開口,再想到剛才的電話,心裏着實煩悶。
她想要問問周嘉倪,但知道她肯定又是支支吾吾的,什麽也不肯說。
“清醒嗎?”周佳看她紅腫的眼睛,“給你找些冰塊來捂捂眼睛吧。”
“不麻煩了。”周嘉倪想到周佳還在應酬,便推了推她,“姐,你別在這兒了。”
“我陪你一會兒。”
“真的不用,不要因為我耽誤正事兒嘛。”
周佳把她身後的抱枕拿走,“那你睡一會兒,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結束。”
周嘉倪乖巧點頭,側躺下來溫順地讓周佳給自己蓋上了毯子。
“有事情就給我發消息,我會時刻注意的。”周佳告訴她,“外面客戶還在,你做什麽都小聲一點好嗎,我不知道這裏隔音好不好。”
周嘉倪又點頭,“我知道了姐,我就在這裏睡覺,別的什麽也不做。”
“好。”周佳笑着摸摸她的頭,轉身回到了飯桌上。
“情況怎麽樣?”溫竺問她。
從周嘉倪被扶進來到現在,溫竺并沒有去看過她一眼。
她知道周佳把周嘉倪當寶貝疙瘩,生怕受到任何傷害,眼下沒有特殊情況出現之前,她并不會做出什麽動作。
“挺好的,這會兒睡下了。”周佳不想多談,只回答了這麽一句。
溫竺也看出她的意思,繼續把注意力放回飯桌上。
周佳的心思被分散不少,她盯着黑了屏的手機看,生怕錯過周嘉倪的消息。
耳朵也始終注意着休息室那邊的情況。
中途她又起身過幾次,悄悄打開休息室的門看一眼周嘉倪。
周嘉倪只是蜷縮着腿躺在床上,整個人嬌小又可憐。
周佳看着心疼,但又找不到借口先帶周嘉倪回家。
剛才溫竺的話不怒自威,她眼下只能先忙着應酬。
她永遠捉摸不透自己的老板在想什麽,也想不通她願意跟周嘉倪發展的原因。
不對等的愛情沒過多久就會出問題的,周佳不想看到周嘉倪以後傷心難過。
而且周嘉倪平常是怎麽跟溫竺相處的,她也不知道。
按照周嘉倪的性格,大抵是一味的順從?
在公司裏,沒有人敢忤逆溫竺的話,在相處裏,周嘉倪或許也是這樣。
用卑微和讨好去換取心上人的喜愛。
周佳不想周嘉倪這樣。
陷入沉思的時候,休息室傳來一聲沉重的‘咚’聲。
聽到那邊的動靜,周佳也顧不得什麽,徑直奔過去。
周嘉倪整個人都半躺在地上,毯子也纏繞着她的雙腿,看起來格外狼狽。
她把摔倒在地上的周嘉倪重新扶回到床上,仔細瞧着她有沒有磕碰到哪裏。
周嘉倪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燈,目光有些呆滞。
生日聚會的狂歡短暫又令人印象深刻,讓她沒由來地一陣恍惚,連短暫的睡眠裏都夢見了一群人圍在餐桌面前的場景。
過生日的主人變成了自己,幫忙拍照的人也變成了自己的媽媽,可當她想要去喊媽媽過來的時候,周圍的尖叫聲瞬間消失。
偌大的客廳裏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口腔內幹澀無比,周嘉倪低下頭,發現自己吃得香噴噴的食物都是沙子。
餐桌開始下滑,所有的食物都變成沙子往最下面的坑洞裏面落。
她失足踩空,整個身體也跟着下垂。
失重感讓她從噩夢中驚醒,額頭和後背全是冷汗。
“做噩夢了是不是?”周佳抱住她,“夢到什麽了?”
“我不想吃沙子……”酒精上頭,在睡了一覺之後周嘉倪的頭開始劇痛,她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将周佳遞過來的水杯打翻,“我不要吃沙子!!”
“是水,小倪,喝點水。”周佳撫着她的後背,又緊趕慢趕倒了杯,憂心忡忡地看她。
周嘉倪搖搖頭,跪坐在床上,雙手緊緊抓着床單,閉着眼睛緩神。
周佳怕她因為前段時間的事情有心理創傷,現在也總是做一些諸如此類的噩夢。
她擔心又害怕,就怕周嘉倪哪天突然想不開。
“小倪?”周佳坐在她身邊,耐心地喊她,“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是姐姐,我是周佳。”
周嘉倪還是閉着眼睛,整個人無動于衷。
周佳着急地去拍她,“小倪,你不要吓我。”
周嘉倪愣了會兒,便開始哭,“我想要媽媽……吃沙子的話就可以見到她嗎……”
“小倪,你清醒一點!”周佳急得去拍她的臉。
周嘉倪驟然回神,她的手腕被周佳攥住,“姐,我想見媽媽,我想見她……你帶我去見她好不好……”
“周嘉倪!不要再想這些!”周佳沒辦法滿足她,又怕她的動靜鬧得太大,影響到外面。
她不喜歡把家裏的事情捅出去,也不想被別人看笑話。
沒辦法,她需要臉面,需要自尊在職場上混。
“我想見她……為什麽不讓我見……”周嘉倪劇烈地晃着身子,想要掙脫周佳的束縛。
“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小倪?”周佳想要擁住她,哄一哄她,但始終因為她的掙紮無法近身,“明天我們就去看醫生。”
或許是小時候過得太艱難,周佳有時候覺得自己理性到冷血,她不想因為已逝的人影響到生活,哪怕那是自己的媽媽。
現在周嘉倪的情況已經嚴重影響到日常生活了,如果在她的身邊這樣,她還能安撫她。
但如果是在學校,她甚至不敢去想周圍的同學會怎麽看她。
把她當成瘋子,精神病,還是沒有父母的野種。
小時候的記憶湧上周佳的腦海,她根本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們去看醫生,看完醫生就好了!”周佳想要抱住她,卻被她推開。
周嘉倪還是顫抖着,不想讓周佳靠近自己。
“我恨死你了,為什麽不讓我見……”周嘉倪全然沒了理智,“你什麽都要瞞着我……什麽也不讓我去做……”
她栽着頭,整個人都脆弱不堪。
“周嘉倪!”周佳冷聲呵她,“你好好靜下來想一想!不要再糊塗了!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裏有什麽好處!”
“我不要……我就是想要見媽媽……”周嘉倪對着她喊,瘋狂地推搡着她。
她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旁邊有一個很吵的聲音在阻攔她往前奔跑。
她不清楚那是誰,只覺得很讓人讨厭。
門外走進來一個身影,溫竺強硬地将周佳的手攔開,在周嘉倪的另一側坐下。
“小倪。”溫竺喊她,“看着我。”
“我想要媽媽……”周嘉倪低低地哀求,“我想見她……”
“見,我帶你去見。”溫竺知道首先得順着周嘉倪的話,讓她冷靜下來。
一味的告訴她真相沒有任何用處,根本警醒不了她。
“把水喝了,喝完我們就去見她。”溫竺拿過桌上的水杯,抿了口試了試溫度,把杯口湊到周嘉倪的嘴邊。
“真的嗎?”周嘉倪睜開眼睛,淚眼婆娑地看她。
“真的。”溫竺見她情緒些許好轉,喂她喝水,“來,慢一點喝。”
周嘉倪喝得很快,想要溫竺快些帶她去。
溫竺溫柔地撫着她的後背,“乖。”
周嘉倪的情緒逐漸好轉,意識也開始清醒,她看到眼前的溫竺,不管不顧地擁上去抱住她,“姐姐……”
她輕輕地嗚咽出聲,緊緊摟住她的脖子,“你為什麽不來接我……”
“好,是我的不對。”溫竺立即向她道歉,“下次不會這樣了,我保證。”
“你也不要走……”周嘉倪的腦袋埋在女人的脖頸裏,眼淚順着滑落。
“我不走,我就在這兒陪着你。”溫竺答應她。
一旁的周佳早已經起身站到了一邊,看着面前的場景表情複雜。
她以為周嘉倪會卑微地順着溫竺的想法和心意,但現在看來,似乎是溫竺哄周嘉倪要更多一些。
但也不排除當下是特殊情況。
她被江黎扯出來坐回桌子上,“我是能唠,但你倆別真把我一個人扔這兒啊。”
“合作方呢?”周佳這會兒沒什麽心思陪客戶。
“去衛生間了。”江黎往休息室的方向看了眼,“讓溫總哄她吧。”
“溫總到底是……給她下了什麽迷魂藥?”周佳想不明白。
她剛才怎麽哄都哄不好,周嘉倪就像是得了癔症一樣神志不清。
偏偏溫竺一過來,三兩句就哄回來了,還要抱着不肯撒手,全然不管旁邊有沒有人。
“你早該承認了,溫總就是比你會哄小倪,小倪信任溫總要勝過你。”江黎戳破她一直不肯面對的事實,“溫總還有你給予不了的情緒價值和愛。之前你不信,今天算是親眼所見了吧?”
周佳沒有再說什麽,臉上的強硬也變成了沉重。
溫竺表面溫柔,但處理工作以及對待犯錯的人,從來不留情面,該獎該罰,毫不含糊。
但剛才的溫竺将工作上所有的雷厲風行全部掩蓋掉,留下的只有萬千溫柔,好像就只是為了哄好周嘉倪一樣。
“我覺得你這次理解不了了。”江黎繼續說道,“她們之間是愛情,但好像又摻雜了點兒別的。如果那樣對小倪好,可以撫平她創傷的話,你确實得改變一下态度了。”
“她們才認識多久?”周佳還是難以置信,“半年應該都沒有吧。”
如果周嘉倪這樣的癔症再出現的話,她只能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但好像在溫竺面前,周嘉倪的情緒會很快轉好。
周佳不懂,那是精神寄托還是別的。
她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腦子都變得亂糟糟的。
江黎臉上露出困窘,“她們已經熟悉了快一年了……”
周佳擡眸看她,眼神中的懷疑轉瞬即逝,但又很快接受了這個答案。
周嘉倪瞞了她很多,她不想再去追究了,就當是她瞞了周嘉倪真相那麽多年,兩者之間扯平了。
“快一年了嗎?”周佳臉上落魄之意格外明顯,“那應該是她高考結束的時候吧。”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對周嘉倪的了解越來越少,距離也越來越遠,關心也大不如從前。
她一心一意撲在工作上,想着轉崗之後陪周嘉倪的時間會多一些。
但沒想到,由總裁助理轉崗為部門總監之後,她的空閑時間被擠占得更多了。
問候和關心都變得很少,她跟周嘉倪之間的冷戰和争吵也逐漸增多。
盡管和好得很快,但這确實說明了她們之間開始變得沒辦法互相理解,沒辦法正常溝通。
每個人的想法都很固執,不願意改變什麽。
周佳苦笑了下,看來江黎的評價沒錯,周嘉倪完全被她養成了第二個自己。
将她身上不算明顯的強硬和态度,學得完完整整,并且表現得毫不保留。
以至于她面對周嘉倪任性的時候,自己除了嚴厲的呵斥她之外,沒有任何解決辦法。
人怎麽可能試圖反駁自己呢?
或許這就是她距離自己妹妹越來越遠的原因。
“我總覺得我能一直照顧好她的。”
周佳沉默很久,最後只說了這麽一句話。
事實證明,與往常相比,她給予周嘉倪的依舊只有經濟支持,而情緒價值卻徹底疏忽了。
生活比以前好了很多,但關愛卻越來越少。
“好了。”江黎摟過她,拍拍她的肩,“客戶還沒走呢,打起精神來,這可是我們下一個努力的方向啊!”
她伸出手去戳戳周佳的嘴角,“快點,笑給我看!”
周佳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來,但眼角卻染上了明顯可見的疲憊。
沒過多久,客戶也回到了包廂。
她顯然沒有再聊的意思,客套地說了幾句話,兩個人便主動把她送出去。
餐桌上很快就剩下了兩個人。
周佳沒有再聽到休息室傳來的很大的動靜,便回頭看了一眼。
緊閉的房門那裏悄然無息,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周佳站起來走到休息室的門前,想要直接進去,又猶豫着要不要敲門。
她甚至有些不敢了。
她想着這樣會不會打擾到周嘉倪,會不會重新掀起她難過的情緒。
她确實因為剛才周嘉倪對着自己哭喊的話有些後怕,以至于想到每次周嘉倪見到她的時候,心裏是不是總是在想,‘姐姐為什麽要隐瞞我呢?我連給媽媽寫信的機會都沒有了。’
江黎見她猶豫,果斷幫她敲開了門。
“溫總,合作方已經走了。”江黎彙報了一聲。
“好,知道了。”溫竺沒有回頭,她哄着懷裏的周嘉倪,頭也垂了垂抵在她的發頂。
周佳只在門口站着,她看得不真切,但依稀能夠辨認出來周嘉倪是睡着了,似乎睡得還很安穩。
溫竺見身後沒有走動的聲音,稍稍側頭,“那你們就早點回去休息,時間也挺晚了。”
周佳沒有動彈,站在原地盯着周嘉倪看。
她總不能就自己這樣走了,把自己妹妹扔給自己的老板。
而且是晚上,帶走的話一定會在一起過夜。
這像什麽話?
她不放心,一點兒也不放心。
“走啊周佳。”江黎小幅度地扯着她,催促道,“快點走了。”
“溫總。”周佳還是開了口,“我得帶小倪回家。”
溫竺擡眸看她,“你照顧不好她。”
“她是我妹妹,我怎麽可能照顧不好她?”周佳盡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旁邊的江黎也在一直小聲讓她不要對溫竺擺出這麽強硬的态度。
“所以剛才呢?”
這一句話就讓周佳沒了反駁的話。
“周佳,有什麽事兒過了今晚再說。”江黎知道人在晚上的情緒容易控制不好,況且又是關于周嘉倪的事情,她不想讓周佳情緒受影響,做出一些以後會後悔的事情。
周佳這個人,她太了解了。
平常非常冷靜,但一遇到周嘉倪的事情理智什麽的就全部抛開了。
“小倪。”周佳輕輕喊她。
溫竺側眸看着懷裏的少女,也不制止周佳喊醒她。
周嘉倪看着雖然睡得很安穩,但睡眠很淺,只一聲便醒了。
她看見溫竺之後便往她懷裏埋了埋。
聽到周佳的喊聲之後,她不想面對,“我不要回家,我要跟着姐姐走……”
所有人都聽得出來周嘉倪口中是在喊誰。
溫竺依舊緩緩拍着周嘉倪安撫她,表情格外從容。
“我要去繡湖公館,我要去那裏……”周嘉倪小聲地抽泣,“我想在那裏睡覺……”
“好,等會兒我們就回去。”溫竺溫柔地跟她講話,順便又看了眼周佳,“該讓她自己選不是嗎?”
這種不安的情況下,下意識的反應才代表了一個人心裏最真實的想法。
周嘉倪現在急需安撫和哄睡,她只想跟着溫竺離開。
只有溫竺那裏,才是讓她覺得最溫暖,最安全的港灣。
“我想走了,姐姐,我想走,帶我走……”周嘉倪緊緊抱住她,臉都埋進去,旁邊有誰她也不想管不想看。
眼下腦子裏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告訴她——
跟溫竺離開。
溫竺不想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她站起來,旁邊的周嘉倪以為自己得到了拒絕,還要求她,“姐姐……你別走……”
“我不走,你乖,我帶你回去。”溫竺彎腰告訴她,周嘉倪這才放了心。
溫竺終于正視周佳,看她臉上的錯愕。
“我今晚帶她回去,明天我會把她送去學校的。”溫竺思索了下,繼續說道,“改天找個空閑的時間,我們談一談。”
周佳能夠聽出來她的意思。
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