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淩盛簡直是氣炸了！
那雙似怒似怨的眼神在他腦中轉了一回又一回，一會兒是江越的臉，一會兒是程簡的臉。在公司呆到三點半他實在受不了，又重新開車回醫院。
可謝三卻告訴他，人早跑了。
“沒辦法，腿長在他身上，我這裏又不是監獄，不能強制人留下。”謝三聳肩，頂住淩盛恨不得冒火的眼神，“那啥……淩哥，你那小情人胃确實不好，我這裏正好有從美國來的保健藥，就是有點小貴。”
淩盛惡狠狠刷卡拿走兩瓶，心裏憋着氣回家，盤算等程簡回來怎麽着也得好好給他點教訓。
可程簡沒有回來。
五六點的時候，淩盛還是怒氣值爆表，可到了七點，他開始擔心了。程簡剛來到B市，連十分鐘路都走不明白，更何況這麽久。他不會是迷路了吧？
電話打過去，發現早已關機，瞬間淩盛的心開始慌。
程簡不會出意外了吧？
他急忙撥通幾個電話，各方查過去，很快鎖定程簡位置。
“你沒事亂跑什麽！”淩盛揪住程簡領子，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抽這個讓自己擔心的玩意兒一巴掌。
“我……我去找工作。”程簡仰頭，眼睛望着淩盛揚起的手掌。
淩盛能感覺到此時的程簡身子微微顫抖，卻又努力克制自己不動，仿佛他寧可挨自己巴掌也要表明自己沒錯。
這樣倔強脾氣，簡直像極了江越。
心中的火氣頓時消散大半，淩盛收回手，惡聲惡氣把程簡塞到副駕駛，譏笑出言，“呦，廢了一天的勁兒，您老找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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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招畫家……”程簡垂着頭，默默給自己系上安全帶，“不過你放心，我會找到的。”
淩盛對程簡找到工作根本不抱希望，心說一個在藝術氛圍濃郁的多倫多都能搞得自己流浪的落魄畫家，憑着他那幾幅破爛油畫，在B市更沒什麽優勢。
“你不用找工作，我養你。”淩盛手握方向盤，話很随意說出口。
可這個小情人，偏偏不領他情，頭搖得異常堅決，“淩盛，謝謝你帶我來到我父母的故鄉，也謝謝你給我溫暖的房子和美味的食物。”
大概是從小在外國生長的緣故，程簡說話帶着濃濃的外國口音和譯制腔。
淩盛聽得心裏不舒服，因為裏面還夾雜着隐隐地哽咽。
“可是我不能再揮霍你的金錢。我會努力找到工作，還上房租和機票。”程簡聲音堅定，帶着一定到做到的執拗。
恍惚間，淩盛仿佛又回到許多年前，江越收到他急忙送來的支票，緊緊抱住他哭泣。
心中最隐秘的那根弦被只無形的手波動。
淩盛覺得，程簡和他曾經找的小情人完完全全不一樣。
他似乎就是變換相貌和聲音的江越。
第二天，淩盛特地抽出空教會程簡下載國內導航軟件，順便還把自家公司标注出來。
“這家公司正在招聘，你過去問問。”
程簡哦了聲，聽話地拿筆記了下來。
可淩盛還是不放心，臨上班前又手把手指導程簡用打車軟件。
“這個太貴了。”程簡拒絕，在淩盛開口時打斷他，“我知道你又會說你有錢，但是我還是有自己的尊嚴和底線，用你的錢我都會換給你。”說完，他拿出個小本子，裏面整整齊齊記着數字，“我會每筆賬都記着。”
淩盛被哽了一下，覺得程簡太像江越也不怎麽好，至少這種別扭樣兒讓人看了頭痛，咽下到嘴邊的嫌棄話，他從兜裏掏出倆藥瓶擺在桌上，
“給你買的胃藥，順便把這記賬上。”
藥瓶上的标簽，程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自己還有一瓶放在歐陽繁的抽屜裏。他心思微動，忍不住仰頭算淩盛表情，又立刻想到自己此時的眼神絕不是個替身情人該有的，急忙撇開頭。
可就在這一瞬，淩盛心頭劃過絲異樣，感覺有什麽東西自己沒捕捉到。
“我不能要。”已經算出結果，程簡調整神态，悶聲開口，“這瓶藥标價最少2萬刀，我現階段根本買不起。”
“你說的那是在加拿大，在中國這也就十塊錢一瓶。”淩盛面色不變睜着眼說瞎話。
“可是……”程簡還是表現得很猶豫。
見他這樣，淩盛直接打開瓶蓋把上面的金屬膜扣了，開口時頗有些無賴，“你看東西都打開了不能退。”說完，他把藥蓋合上扔程簡腿上，“你按時吃，老子可不想養個林黛玉。”然後，他擺擺手推門走了。
程簡目送淩盛離開，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遠，最終消失不見，于是卸下僞裝，手錘着沙發哈哈大笑。
江越是沒有胃病的。
程簡算得出來，淩盛的關心是純純粹粹給自己的。
看來自己在淩盛身上下的功夫，已經開始漸漸獲得收益。
心情變好，過了不久，他也收拾好出門，不過當然不會去淩盛的公司，畢竟要凹個獨立自強的人設，想想還是坐公交去找那不省心的弟弟。
這回程簡也沒通知歐陽繁，反而去找公司HR，三下五除二忽悠個文員職位，還非常認真幹了半天。
所以當歐陽繁無意發現自家老哥在打印室時，差點都跪了，急忙把門關上，不讓別人進來，
“哥，你這兒幹嘛呢？”咽口吐沫，歐陽繁神秘兮兮探過頭。
“在摸魚。”
“摸……摸魚？”
“對啊，全公司從你這個老板開始都在摸魚，去年九月份該交接的項目，今年三月份了還在準備材料。”程簡嗤笑，“我現在開始佩服你，公司竟然能在你手裏堅持一年。”
反向誇人，是程簡生氣的征兆，歐陽繁瞬間感到腿軟了。
“重新拟定的規章制度已經發到你手機上。”程簡咬牙，“明天我還看到公司這樣……”
話沒說完，但歐陽繁心中已有千萬個凄涼後果，趕緊賭咒發誓保證讓自己家大哥放心。
“那個……哥，打印室的味道太重，要不你來我辦公室？”歐陽繁小心翼翼提議，程簡在家裏那是所有人捧在手心上供着的，他可不想讓人在自己這裏受委屈。
然而程簡卻搖頭，“不用，今天有人會找我。”
這話說得古怪。歐陽繁心裏納悶，他哥從高中開始，一直行事低調不愛張揚，朋友也是北美圈子裏的那幾位，現在B市有誰會找他，再說找他也會去董事辦公室，誰能猜到歐陽家的大公子躲在打印機邊上。
不過從小到大他都奉行一個原則，大哥說什麽做什麽都是對的，所以只能期期艾艾告別，然後掉頭回自己辦公室把保安室裏的監控調出來。
能讓他哥忍着刺鼻味道待在打印室等着，這到底是哪路神仙？
盯了電腦屏倆小時，突然一道引人注目的身影進入公司大門。
歐陽繁一拍桌子。
我去！這不是淩家那個優秀得令人發指的繼承人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