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鐵樹地獄

第16章 鐵樹地獄

有人站在門後

十八層地獄第三層——鐵樹地獄。

鐵樹地獄是指凡在世淫/穢,死後入鐵樹地獄。樹上皆利刃,自來人後背皮下挑入,吊于鐵樹之上受刑四萬年。

掌管鐵樹地獄的判官名為桑居都,眉心萦繞着團黑氣,與前面兩層的判官大為不同,他像鬼。白鶴一改常态大步流星走了過去附耳說了幾句,沒等拉卷宗念罪名這一套操作走完時間回溯直接開啓了。

時間再次回到臨時世界裏趙渡的辦公室。

陳歲安坐在會客沙發上,變戲法似的拿出僅有的、在近軌衛星上面帶下來的唯一一份資料。要知道兩人才共享了記憶,記憶裏的陳歲安是沒有帶走任何資料,貼有機制标牌那群人也沒有遺留任何資料,那這玩意是怎麽來的?稍微有點智商的人都會懷疑這份資料真實度,更何況是在穩坐裁決團一把交椅的趙渡。

安靜的辦公室裏,趙渡攏回所有視線壓在瞳孔深處,然後面無表情地冷冷凝視着陳歲安。

“你這麽盯着我幹嘛 ”陳歲安把資料放在桌上推到趙渡手邊,若無其事的說,“這是我根據記憶完整複刻的。”

“但願是。”趙渡重重瞥他眼,拿起資料翻看起來。

【王志,男,341歲,高級軌道工程師,無伴侶,無後代,無親屬,現獨居于西半球日落街區日落大道超級大廈2層6號。調研結果:身體健康,精神正常,無不良嗜好,名下財産1848155DNY。】

趙渡視線往下移到最後一欄加黑加粗的審核意見上。

【——批準,啓動使用。】這裏不僅蓋着機制特殊鋼印還有落款,與其餘資料上的簽名別無二致。

【——Godfery】幾個字母龍飛鳳舞,筆鋒起伏都帶着嚣張的味道,如果說見字如見人,Godfery大概率是個十分自信、自大且狂妄的人。

“你別告訴我,你還做了一枚以假亂真機制的鋼印。”趙渡聲線天生冷淡,此時略帶着譏諷傳到出來意味更加明顯。

陳歲安撐着下巴眨眨眼睛,“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天賦異禀,要是不做這傻逼部長的話大概率會開個印章小店,有生意就做生意,沒生意的時候坐在小店裏每天點點外賣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安逸躺平倒騰倒騰二手貨。”

Advertisement

“不錯吧?這個生活?”

這番話要是讓普通公衆知道肯定會驚掉下巴,執行部部長是所有人擠破頭夢寐以求的至高無上的權柄,擁有絕對權利的同時還帶表示着專斷獨行的執行力度。

“可以,《機制法》第二百八十條規定:僞造、變造、買賣或者盜竊、搶奪、毀滅機制機關的公文、證件、印章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并處罰金;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僞造公司、企業、事業單位、人民團體的印章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并處罰金。僞造、變造、買賣居民身份證、護照、社會保障卡、昆機或機動車駕駛證等依法可以用于證明身份的證件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并處罰金;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趙渡迅速翻看完王志瑣碎資料,原封不動将資料放在桌上面不改色地說:“私刻機制印章屬于情節嚴重,身為公務人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刑期七年監獄随機。此次罰判是否合你心意?”

好冷峻的臉,好冷酷的語氣,好絕情的關系!

“.......”陳歲安頭頂冒出幾條黑線,“其實這個是我從近軌衛星上偷偷帶出來的你信嗎?”

趙渡眼神微妙。

“我覺得還是把自己奉獻給人民,奉獻給努力建設美好家園的宇宙島比較合适,開小店什麽的想想就算了。這份安逸躺平的工作不适合我。”陳歲安眼疾手快地把資料揣回去外套,然後轉移話題,“Godfery是個人吧?是機制代名詞嗎?你認識嗎?”

趙渡默許了陳歲安的胡說八道,仿佛剛剛兩人只是在互打嘴炮,沒追究的接了話梢:“沒聽說過。”

“是的,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陳歲安兀自說着,不經意間發現趙渡正直勾勾看他,那深潭般地眸子裏充斥着審視的探究,看的人汗毛立聳,“這次我真沒說謊,我要是認識Godfery犯不上來找你,直接大鬧天宮去了。”

“別說廢話,現在去西半球。”趙渡懶得搭理陳歲安,徑直推門了出去。

現實世界的壁影街區雨已經停了,潮濕冰冷的空氣凝結成霧團浮動在半空。陳歲安愣了兩秒後追了出去,“等等我,怎麽你走了辦公室燈自己滅了!!我怕黑!!!”

趙渡收回剛下一步臺階的腿,反問道:“在禁閉室怎麽不怕黑?”

陳歲安急急忙忙從與現實接壤的臨時世界大門走出,他手上拿黑色鴨舌帽還沒來得及戴上,手臂上挂着外套也沒來得及穿上,迎着冷風打了個寒顫,随口說:“因為你來了啊。”

輕輕巧巧的語氣散在冷霧裏。

趙渡斜睨他眼,視線不由得落在那片白瓷般堅冷光滑鎖骨皮膚上,冷冷道:“把衣服穿好。”

接着放慢了腳步。

“口嫌體直,表裏不一,貌是情非,嘴硬心軟......”

趙渡猛地扭回頭:“你說什麽?”

陳歲安勾唇一笑,“沒什麽giegie你好帥。”

-

人類本身就是群居動物,聚在一起享受永生的快樂和社交。這導致群體性住所——超級大廈在宇宙島非常流行,大廈通常占地幾百萬個平方,高度幾十層或幾百層不等,層級高度完全取決發起申請,并願意共同居住在一棟大廈的人群數量。

大廈包含學校、醫院、餐廳、娛樂和住宅等一系列基本生活場所,足不出戶就可以滿足日常所需。

昆機巡航定速穩定保持在15000英尺,黑夜裏宛如一顆急速劃過流星。在還未抵達西半球時,日落街區那棟超級大廈便慢慢躍出圓滑的地平線出現眼前,消失2600萬人中唯一的幸存者王志就居住在這裏。

由于已經深夜再說兩人并不想驚動任何人,他們把昆機遠遠停在街區盡頭踱步走過去。

空空蕩的街道,任何響動都會放大擴散。

兩人并肩走在一起,中間大概隔了個成年人的距離。陳歲安戴着鴨舌帽只露出了小半個下巴的,裸露的小片皮膚森寒冷白,他微微動唇問道:“你一點也不隐藏面貌,不怕被無處不在的機制監控嗎?”

趙渡腳步一滞:“你看清楚我了嗎?”

“什麽玩意?”

陳歲安心道裁決官大晚上被鬼附身了還是腦子抽了,疑惑的話還沒說出口,不經意擡眼一瞥。

趙渡面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竟然細微的變動過了,不過那雙犀利的眼睛任然不變。

“你這是什麽特異功能?”陳歲安十分驚奇,絲毫沒有身為執行部部長或者陳氏族人從小見慣大場面和奇特事物的淡定态度。

“再看看你的。”趙渡口氣冷淡。

陳歲安趕緊拿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發現自己五官居然也變動了!!!

趙氏一脈除了構建臨時世界居然還有其他特異功能?為什麽從沒聽說過?

“你以為穿得像個俠客機制就捕捉不到你了?如果你上班的時候能多了解機制監控方式就應該明白,從你出門那刻開始,天上衛星或者地面紅外監控攝像頭已經無差別鎖定了你,無論你穿得像個木乃伊還是真空出境都不會有任何區別。”

趙渡用平靜眼神看陳歲安,說出來的話卻振聾發聩。

“你是怎麽做到的?”

陳歲安一手插袋,歪頭問。

同時悄無聲息地關掉了外套裏的衛星屏蔽儀。

“沒有告知你的必要。”

大廈1號入口黑黢黢的門吹來潮冷的風,陳歲安沒反唇相譏,反而一反常态的停在原地。

他慢慢将視線上移到2層6號那道無比熟悉的窗戶上,一副心有戚戚焉:“如果我早就被捕捉,機制知道我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或者機制已經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你說他們會不會讓唯一的漏網之魚消失?”

兩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神中看到了不确定,默契地拔腿就走。甚至來不及坐電梯,直接疾步朝樓梯走。

急行中,陳歲安扶着欄杆倉惶問道:“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趙渡罕見地沉默了:“你不是希望機制希望發現我們的關系嗎?”

陳歲安來不及細想這句話哪裏不對,三兩步很快上了二樓,打開通道門并踏亮走廊燈,幽深靜谧走廊上一盞盞燈應聲亮起。

走廊深處沒感應到的燈靜靜挂在天花板上,也垂在黑暗裏。

趙渡從深不見底的走廊收回視線,默不作聲地打量四周門牌號,突然說。

“不對勁。”

陳歲安站在6號門前,敲門的手登時頓住:“怎麽了?”

“太安靜了。”趙渡擡腕瞥了眼手環,眸光如透視儀般掃過寸寸潔白牆面和走廊兩側緊閉着的房門,“現在淩晨1點這層樓卻沒有任何聲音,如果民衆作息都這麽規律,宇宙島犯罪率至少下降30%”

陳歲安心頭警鈴大作,顧不得那麽多直接敲門。

——篤篤篤。

統一制式的房門紋絲不動。

他不死心繼續敲。

忽地,站在身側一言不發的趙渡突然拉開,并且擋在他身前。

“讓開!”

這麽果決和冷硬的語氣還是一個月前在關押室,那時陳歲安惹怒了趙渡差點被掐死。

陳歲安是聽勸的,登時不動了。

這一拉拽動作讓兩人幾乎挨在一塊。溫熱氣息撲面而來,他胸膛貼着趙渡背脊,手腕也被趙渡拉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頭頂上的廊燈因長時間沒有聲波刺激自動熄滅。因此,走廊陷入黑暗,絲絲縷縷慘淡的光線從通道門縫隙流出。

趙渡定定看着6號門牌,站在黑暗裏輕聲說:“有人站在門後。”

“那又怎麽了?”

“它沒有呼吸。”

陳歲安頓時毛骨悚然,反手抓緊了趙渡的手。

“怕黑是真的。”

說完,身前傳來輕微聲響,似乎是衣料摩擦聲,趙渡好像回頭看他。

幾秒後,趙渡聲音再次響起:“那就抓緊別松開。”浸在黑暗裏的聲線仿佛帶着令人安心的作用。

與此同時,敲了許久都沒動靜的6號大門突然“吱呀”一聲。

慢慢從裏面打開了。

作者有話說:

趙渡:別告訴我你費盡千辛萬苦就為了帶我來見個活死人。

陳歲安:我不知道啊我冤枉啊我也很害怕啊!

趙渡又心疼又生氣,只好無奈地說:抓緊我別松開。

陳歲安:giegie,我怕!裝模做樣.jpg

這裏我澄清一下,陳歲安所向披靡無所畏懼啥都不怕。這一點在第一次地獄下墜時就體現了,當時白鶴詫異問道:“他怎麽可能恐高。”是發自內心的質疑。陳歲安小心思多了去了,走廊外這段純屬無心插柳柳成蔭,做這些是為了試探趙渡對他的底線到底在哪裏,只不過後來試着試着把自己試探進去了。繼續看吧~謝謝各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