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從咖啡角轉移到客廳。
桌子上堆了很多文件，辛渺掃了一眼過去之後就坐到了一邊。
盛眠谷彎下腰把文件随意疊摞到一起，空出位置，從一邊的抽屜裏翻出來一袋牛軋糖放到桌子上，推到了辛渺的面前。
“要嘗嘗嗎？”他說話的語氣似乎總帶這一點漫不經心，仔細品位，卻覺得當中藏着稀碎不易發現的溫柔。
深藏在海底的寶藏，總是很少人能挖掘到。
辛渺随便拿了一顆糖，撥開紅色的包裝紙塞進嘴裏：“好甜！你要嘗嘗嗎？”
盛眠谷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
辛渺認真翻了翻，找到了一個藍色包裝的牛軋糖，包裝紙上的圖案看起來很可愛，是一只小海龜。
慢吞吞的，懶洋洋的，神似面前的某個人。
盛眠谷伸手來接。
辛渺輕輕把糖放到了他的掌心，卻遲遲沒有松手。
她低垂着眼睛，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輕輕顫動，在眼睛的下面打出一片陰影，握着糖的手在她的掌心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甜甜的好像要和她融化在一起。
窗外有蟬鳴，高一聲低一聲。
辛渺想說話，但是好幾句話都堵在一起，她一時之間說不出來。
她像一個大型的中途壞掉了的機器，內存2kb完全運行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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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眠谷沒有催促。
和他有關的時間總是過得很慢，就好像日子都被拉成了一長條可以慢慢品味。
門突然被推開，凝聚的空氣找到了一個突破口蜂擁而出，金不換把邁進來的半條腿收了回去。
他清了清嗓子：“老板，我……要不我待會兒再過來？”
辛渺似從夢裏清醒，松開手飛快的退了兩步坐回到沙發上：“沒事沒事，你們要談的事情要緊。”
她說的太快太慌張，被口水嗆了一下，咳嗽了兩聲。
辛渺絕望的想：太怪了。
她真的像是一個怪人。
盛眠谷擰開了礦泉水的蓋子，遞到辛渺手邊：“喝點水。”
辛渺臉頰又燙了起來：“要不我先走吧，不影響你們工作。”
“不用。”盛眠谷說，“我跟金不換去二樓。”
“好。”
“你等我。”
“好。”
她答應的飛快。
金不換看得目瞪口呆，差點把自己想說的話給忘了，好在上樓之後，盛眠谷就恢複正常，依舊是以往那個冷靜沉默的老板。
“怎麽了？”
金不換趕緊報告剛剛得知的消息：“老板，最近有人盯着我們，之前我們看好的NKP工作室，有人在我們動作前，搶先一步跟他們聯系，還有路亞公司也突然換了口風。”
他有些挫敗：“我們之前做的準備工作，現在恐怕都白費了。”
“不會虧的。”盛眠谷淡淡道，“再聯系一次。”
金不換冷靜下來：“那我現在就趕回去，跟那兩個公司繼續聯系，有新的情況立刻向您彙報。”
盛眠谷安慰自己忠誠的員工：“不急，NKP工作室繼續聯系，路亞那邊放一放，等等他們的态度。”
“蛋糕就這麽大，吃的多了總會被人看到的，早晚而已。”
他是那麽年輕，可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讓人不自覺信服。
金不換點頭牢牢記住，一臉肅穆地匆匆離開。
他現在被打了雞血，迫不及待的要抓緊時間乘輪渡回到延城，然後坐飛機殺回昌都。
盛眠谷下樓的時候，發現辛渺窩在沙發上睡着了。
好乖，答應要等他，就真的沒有走。
盛眠谷下意識放輕了腳步，蹑手蹑腳走到她身邊坐下。
辛渺睡着之後的姿勢頗有些放蕩不羁，一跳腿搭在沙發上，一只腳還踩在地板上，長裙被卷到了膝蓋往上一點的位置，細白的腿露在外面，象牙白的顏色玉一樣細膩。
盛眠谷伸手，把裙子拉了下去蓋好。
然而辛渺翻了個身，很自覺地為自己找更舒服的位置，無比自然地纏上去靠在了盛眠谷的肩上，睡得沉沉。
盛眠谷失笑，搖頭：“你真的……一點都不認生。”
窗外的光線刺眼，他閉上眼睛，想要回憶起他第一次見到辛渺時的場景。
可是他失敗了。
眼前依舊像有一團火在燃燒，通紅地燃遍了整片天空，喉嚨也滾燙一片。
盛眠谷習慣性的放緩呼吸。
打斷這片不正常天地的是手臂處突然地癢癢，是辛渺長長的頭發，調皮的纏在了他手邊，随着她的呼吸晃動。
盛眠谷忽的想起自己年少時養過一只貓，溫順又親人，晚上睡在他枕邊的時候，也像現在這樣輕輕蹭他。
後來貓去哪裏了？
他很久不曾想過，再閉上眼睛，刺眼的紅色又盈滿了整個世界，瘋狂又詭谲，一片片破碎成無數的碎片。
這樣的過程循環往複，不一樣的是他今天身邊有一個人。
辛渺似乎做了什麽夢，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盛眠谷安靜的睜開眼，注視着她的面容，思索要不要叫醒她。
還沒來得及，他就看到辛渺的嘴唇微微的動了動。
“為什麽。”她在說夢話，“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的臉色蒼白，臉上的神情充滿了不安。
一定是個很不好的夢。
盛眠谷輕輕順着她的長發。
這樣的動作似乎真的起到了安慰的效果，辛渺逐漸平靜下來，她嘴裏最後呢喃道：
“為什麽不愛我？”
……
辛渺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四點，炎熱的熱氣都慢慢散去。
她一向精力充沛，沒有睡午覺的習慣，剛剛睡得也不太安穩，斷斷續續做了亂七八糟的夢，即使睡得時間長，可仍然有些累。
辛渺僵硬的發現，自己正靠在盛眠谷的肩膀上。
“我靠着你睡了這麽久嗎？”辛渺問，“那你的肩膀酸不酸？”
“還好。”盛眠谷一如既往回答簡短。
辛渺不太相信：“要不我幫你揉一揉，我在家的時候就經常幫我爸媽按摩肩膀。”
她不等拒絕，就繞了一圈站在沙發後面，要下手的時候突然又有點不好意思。
辛渺在心裏默念：我這次真不是貪戀美色，是真的想幫盛眠谷緩解一下肩膀的酸痛。
這次真不是。
上次……上次姑且算是吧。
辛渺當時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不像她，竟然會冒出那樣冒犯的念頭。
在給盛眠谷遞糖的時候，有一瞬間，她真的很想要抓住他的手。
辛渺在想很多謊話來解釋，但是哪一句聽起來都不具有說服力，就連最真心的念頭聽上去都很荒謬。
她只是下意識想要離他近一點。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他掌心的溫度剛剛好，他的聲音像大提琴一樣好聽。
她很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