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來讀一下題

你來讀一下題

鎖定目标,走到那同學的桌子前,在附近徘徊兩步,他也不叫人,面不改色講着自己的課,手掌會撞似不經意間豁然撐在桌子上。

許作仁也不會刻意去看他清醒沒醒,他從周圍人的眼神中就能看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事實證明,那同學不僅清醒了,連帶周圍的人也都清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許作仁敢打包票,那同學在之後至少的一周裏都不敢再睡覺。

“……”

黎買言坐在第三組第三桌,遠遠就領教了這麽作仁老師教你怎麽做人的樣子。

悄悄心裏暗暗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敢在地理課上睡覺,困死都不行。

許作仁要是突然毫無預兆走下講臺,保準有不妙的事要發生了。雖然都是課堂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小事,但足以震動人心。

初秋的嶺城一點也不輸盛夏的燥熱,天空一如既往的透藍。

蟬鳴聒噪,教學樓樓道藍色的鋼管鐵欄上,一下課就會站滿烏壓壓一排人。

遠遠看過去就像是些烏鴉趴在欄杆上,但這裏是她們三樓唯一可以目睹全校視野開闊的地方。

12班是三樓最頂頭也是最西邊的一個教室,地理位置堪稱絕佳,其他班的同學一般不會從這裏經過,這裏就會是他們獨立的小天地。

不論是早上剛來那會,又或者是晚自習課間,只要是一下課,基本上全班同學都會來外面透透氣,進行一下光合作用。

随着一聲上課鈴響起,所有人立馬蜂擁從僅有的前後兩個門進去。

高三,一個聽上去都是個很緊張的學習階段,沒有過多的娛樂活動,每周兩節體育課是他們唯二放松的空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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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兩周一周考,固定時間是周一下午最後兩節課英語周考,周四下午最後兩節課都是高三文理綜合考試時間。

這一制度為了讓高三學生提前适應,學校在高三這一學期開始實行。

機緣巧合,許作仁剛好又是給12班每周監考的老師。

真不知道怎麽會那麽巧,那麽多老師裏面偏偏是他。

雖然但是,地理老師人還不錯,監考起來應該不會怎樣吧!

黎買言剛這樣想着,視線也随着他手裏提着的卷子,一步一步從窗外走到前門,單手插兜,姿态散漫随意。

眼裏還有幾分輕佻,以及不明意味的視線,走到講桌前,将卷子“咵”往桌子上一放。

擡眸淡淡看了眼班上稀稀疏疏一點沒有要考試樣子的學生,語氣不耐道,“要考試了,你們不知道嗎?桌子也不往外拉,書也不收下去。”

這是要打算考試的樣子嗎!

許作仁上一次就說過每周考試前記得把桌子拉開,因為他們的桌子中間兩組是并在一起的,只有考試的時候才會拉開。

上一次是不知道,這一次說了還不聽,老師态度顯然有點生氣了。

其實課間有同學想拉開桌子,但是見其他人都沒動,自己也不好動,就那樣放着去了。

那是黎買言見他第一次把不悅直接挂在臉上。

她看得出來,相對她們班許作仁更喜歡14班,因為14班同學上課積極,每周考試平均分也比他們班高。

老師總是下意識會偏袒優異的班級,況且14班的課代表也經常跑他的辦公室比較勤快。

14班的地理課代表是兩個笑起來甜甜的女生,如果許作仁提前來班裏了,她們也會主動跟老師搭話,不會讓他處在一個幹等的境地。

而黎買言她們班就不一樣了,除非許作仁主動問起她們,否則不會跟他主動聊起天來。

要麽就都是社恐,要麽不知道和他說什麽的,總之就是想和他說話,但又不敢。

許作仁也正是看出這一點,每次在他的課之前,他才會不疾不徐提着教案走來,趕在上課提前兩三分鐘進教室。

他會無聊的翻翻書,也會在白板顯示屏上搗騰一下下節課要用的課件,當一切準備就緒之後,要是還沒打鈴,他也會主動和前排同學說說話,問一些看似尋常實則沒用的話題。

而黎買言在老師眼裏,不根本沒放在眼裏。她讀了十幾年書,在學生這個位置上就坐了十幾年,一直都沒什麽存在感。

簡而言之,就是一個小透明,學習既不拔尖,也不墊底,上課認真聽講做筆記,從來不會逃課做違反校規班規的事,跟這個世界上大部分普通學生都一樣。

懷揣着一個夢想,為之努力奮鬥的少女而已。

可就是這樣一個普通了十幾年的小透明學生有一天竟會被許作仁‘盯上’。

秋天終于還是在開學沒幾周就來了,校園裏樹葉還沒黃,但是空氣卻驟然下降。

9月23日,秋分日,太陽直射點已經開始從赤道逐漸往南回歸線移,氣溫也是一天比一天冷。

不知不覺又要到了穿秋褲的季節。

周天,晚自習,許作仁如約而至準時來上課。

不過他好像還是更喜歡14班點,總是先給14班上完才會來12班。

有時候講得太盡興,會講着忘記時間,直到給他們班講着超過四十五分鐘,甚至五十分鐘。

許作仁在14班花費的時間越多,那就只能在12班花費的時間越少,一節晚自習的時間就那麽長,要麽兩個班平分,要麽就會偏袒一點某個班。

當然,兩個班都很喜歡許作仁這個地理老師,要想做到一碗水端平,那是不可能的。

崔賢彬作為12班地理課代表,擔負起巨任,會去提醒一下老師。

許作仁這才意識到自己在14班不知不覺花費的時間好像更多了。

快速收尾,走來12班。

大家已經早早準備好地理老師要講的卷子,非常端着态度的等着老師來講課。

可是每次許作仁一進他們班,就會有一種莫名的死氣沉沉感。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的低氣壓太重……

不過他也會努力講課,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同學們也在努力迎合老師抛出來的每一個話題。

有一次許作仁在講一道距離題,他于是就舉了個嶺城裏随便哪個小鎮的名字,結果剛好是黎買言家所住的那個小鎮,湛廠鎮。

提到自己家那邊的小鎮,黎買言可就聽得更有精神了。

結果許作仁說,“舟塔是湛廠鎮裏面,那我們就來說舟塔這個地方。”

許作仁只不過是講一道題,舉個例子罷了。一群看不來局勢的同學,異口同聲說,“舟塔不是湛廠鎮的。”

班裏有一部分人是湛廠鎮的,所以他們喊的不僅大聲,還非常決絕。

許作仁一噎,随即笑着改口道,“那湛廠鎮有哪些地方,或者別的什麽村?”

黎買言雖然剛剛沒有加入他們一起喊的聲音中,但是這次機會給她了,她可要好好發揮了。

說來也是巧,同學們都在七嘴八舌的議論着,黎買言剛喊了句,“興業村。”全班議論聲就只在她說話的空隙中停止。

一秒,兩秒,三秒……時間仿佛都靜止在了那一刻。

他坐在第一組第三排,許作仁恰好聞聲看過去,剛還帶着笑意的臉上,在看見黎買言的瞬間驟然消逝。

本來帶着上揚弧度的唇角,頃刻間變成了一條線。

黎買言與他視線在空中對上,向來在老師面前怯懦的黎買言第一次沒有先收回視線,她剛剛喊的那一聲聲音确實有點大,她自己都覺得尴尬。

但尴尬歸尴尬,可是許作仁看向她的眼神很奇怪,明明是無意間的對視,可他卻在她臉上多停留了幾秒,像是在打量着什麽。

那眼裏仿佛還有種意味不明的神色,黎買言敏感的看到了,那是……讨厭。

怎麽會是讨厭呢!?

她明明和老師都不熟的呀,甚至老師都沒有發現過班裏有這樣的一個學生啊?

黎買言立馬臉頰微紅,覺得自己剛才确實喊破音了,又尴尬又懊悔,自己為什麽喊啊!

還好許作仁先收回視線,若無其事的繼續講自己的課。

當然也并沒有采用黎買言剛說的那個地方。

楊筱花平時上課都比較認真,身為同桌她也并沒有覺得黎買言這麽一喊會有多尴尬,平常班裏同學經常這樣,比如地理課代表就是典型的例子。其次她也并沒有注意黎買言此刻發燙紅透的臉色。

黎買言低下頭,羞赧到不敢再看黑板。對她而言,她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情況,此刻真的很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讓她想不明白的是,許作仁那個眼神,到底為什麽會是那樣的眼神?

她百思不得其解也無心聽講。

等她再擡起來頭的時候,許作仁已經将黑板上畫滿圈圈線線。

真的很像一個地理老師的作風。

許作仁在黑板上講完,又随手拿起卷子從第一大組和第二大組中間這個行道走下來。

他最擅長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光是看他面上不可能知道他在想什麽。而且變臉的速度也非常驚人,前一秒還和你有說有的,後一秒如果看到一個他不想看見的人或者誰搗亂,他就會立馬拉下臉來。總之讓人捉摸不透……

經過黎買言身邊,他發現這裏有個學生沒有認真聽課,邊走過去的時候卷子點了一下她的桌子。

黎買言還處于一臉懵逼的狀态,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緊接着許作仁走到桌子後的兩步位置,“你來讀一下下一道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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