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方二嬸過來時，見到的就是牛娃光溜溜在前堂玩的模樣。
她站在門前的身形頓了頓，笑着開口問道：“哎呀怎麽不穿衣服就在這裏玩？”
“這小身板，怎麽還是這麽瘦。”她疼愛地嘟囔說着，手中提着塊肥瘦相間的豬肉進來。
周慧岚在給牛娃洗髒掉的衣服，見到有人進來，連忙站起身擦拭雙手，看到來的人是方應禮的二嬸，她連忙招呼道：“二嬸，你過來是有什麽事嗎？快進來坐。”
方二嬸笑着走到前堂裏，邊跟周慧岚說：“昨天就聽陳嬸子說應禮醒了，但昨天有事就沒過來，今天過來看看。”
她見屋裏悄悄的沒其他人，問：“應禮去上工了？”
“嗯，他今天去公社報道了。二嬸想找應禮，恐怕的差不多天黑他才到家。”周慧岚道。
方二嬸嘴裏說着沒事，轉過頭去看在地裏玩的牛娃，對着牛娃親熱地喊：“牛娃，快過來給老二嬸抱抱。”
牛娃爬起來屁颠颠地過去，光着屁股蛋也不害羞。
方二嬸心裏喜歡，從口袋裏拿出幾顆大白兔奶糖，放到牛娃的面前，牛娃“哇”地激動喊了一聲，而後左看看右看看，沒看到小叔跟小姑，這麽多顆糖，他吃不完。
猶豫再三，牛娃只拿走了一顆。
“要……要給叔……要給小……小姑……”牛娃磕磕巴巴地對着二嬸說。
方二嬸耐心聽他說完，連忙答應下來：“好好好，剩下的就給你小叔跟小姑。”說着，她就打趣要不要留一顆給爸爸。
牛娃立即點頭喊着：“爸爸”“爸爸”
直接就把方二嬸給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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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慧岚去給方二嬸倒水回來看到的就是笑得開懷的二嬸，跟懵懵看着二嬸笑的牛娃。
方二嬸見她回來，笑着連忙跟她說剛才發生的事情。周慧岚看牛娃這麽高興地舉着大白兔奶糖，心裏劃過一陣暖意。
這大白兔奶糖只有城裏才有得賣，農場的供銷社是沒有貨的，而且哪怕有貨他們也舍不得花這錢給小孩子買這麽貴的大白兔奶糖。
想到之前辦葬禮時這位方二嬸跟着忙前門後的，沒想到還這麽疼牛娃。
方二嬸不知道周慧岚在想什麽，她說着說着就傷感起來：“牛娃這孩子是真的可愛，以前我養木沐的時候就非常不省心。這孩子從小就在我爸媽那邊養着，被寵壞了，回村後就鬧着要回外公家，書也不好好讀，每天都把我跟他爸給氣得半死。”
周慧岚坐到桌子對面，微微笑地看着她說話，神色認真，卻不怎麽插得上話。方二嬸說話的聲音漸漸止住，轉而看向周慧岚。
周慧岚的五官小巧，雖沒有海報上看到的明星那般精致漂亮，但這普普通通的五官湊在一起卻是剛剛好。就相貌而言，跟她這位年輕力壯、長得又很是英俊的侄子很是般配。
而且性格很不錯，原本在方應禮高燒昏迷那兩天，方二嬸就擔心這位新娶進門的媳婦會受不了這日子離開，沒想到她一直衣不解帶地照顧着方應禮不說，還把家裏照顧得僅僅有條，根本不用他們這些嬸子們操心。
方二嬸比任何人都滿意這個侄媳婦。
如此想着，她便開懷地跟周慧岚說起很多關于方應禮小時候的事情。
“應禮小時候可比現在壞多了，總是去潭裏抓魚，可把他媽給吓得跑去潭邊叫罵他上來。那潭水都有成年人高，他當時才十二歲，半大不小的擔子卻大，一點都不怕。”
“有次他吃壞肚子，還要跟着他爸上山采草藥，結果草藥沒采到，自己還差點沒法從山上下來，還是他二叔發現的，背着他下來。”
“八歲的時候他跟我去過一次城裏，當時我給他兩角錢讓他買雙新鞋，他沒舍得，拿回家給他媽了。”
“……”
“唉，我小時候最喜歡應禮這孩子了，就是應禮的命不好，小時候喜歡讀書，卻沒錢讀書，後來好不容易娶……哎呀不說了，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方二嬸連忙止住話，這人一上年紀，就總是懷念以前的事情。
周慧岚笑着接話：“二嬸，我還挺喜歡聽的。”
見方二嬸不确定地看向她，周慧岚臉頰微微羞紅，輕聲地說：“其實我跟應禮……我們倆彼此都很不了解，我也很想知道應禮以前的事。但應禮現在每天都要很晚才回來，等他忙完天都晚了，都沒時間說說話。”
“确實啊。”方二嬸嘆息，“既然你不嫌棄我啰嗦，那以後每天有空我就過來找你聊天了。”
她平時在家裏也怪無聊的。
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個能聊得來的，方二嬸心情很是不錯。
眼看着時間不早，方二嬸沒有多待就要離開。
這時，周慧岚抓起桌子上的肉立馬往方二嬸的手裏塞回去：“二嬸，這肉你得帶回去。”
“就一塊肉而已，不用這麽客氣。”方二嬸把肉又丢回到桌子上。
周慧岚嘴角緊緊抿住，她是很想吃這肉，但這塊肉看起來有半斤多，得花好多錢買的，她怎麽都不敢收。要是方應禮回來看到了，不知道該怎麽說她。
方二嬸見她不樂意收，就佯裝生氣道：“這肉不是給你吃的，是給牛娃的，你看牛娃這麽瘦，需要多吃點肉。”
“你們現在手頭緊，等手頭寬了，我還懶得拿肉過來。”
“不許再推啊，再推我就生氣了。”
“……”
幾個來回後，周慧岚敗下陣來，方二嬸洋洋得意的離開，好像占便宜的那個人是她一樣。
周慧岚：“……”這半斤肉，她怎麽跟方應禮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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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方應禮跟方大力他們到食堂時，大部分的人都裝好米飯離開。方應禮沒打算在食堂吃飯，他去櫃子上拿飯盆，讓食堂師傅給飯盆裝滿。
他臉皮厚，說了些好話讓食堂師傅給他多壓幾勺米飯。師傅耐不過磨嘴皮子，裝了比平時多出二分之一的米飯上去。
方應禮颠了颠飯盆，還挺重的，感覺有兩斤米飯。
這個時候的村民喜歡自己縫個布袋子裝東西，吃食也放在裏面，原身也有一個，土绀色的，還是挎包款。土氣與時髦并齊，方應禮也不嫌棄，将飯盆塞到布袋子裏，開心地快步回家。
走出農場，後面騎着自行車的方大力看到他，在方應禮的面前停下來。
方大力道：“上來，我帶你回去。”
他之前沒少帶方應禮回家，原身也沒拒絕，方應禮自然也不會拒絕。
他高高興興地跨上後座，對着方大力笑着說：“麻煩大力哥了。”
“嘿。”方大力吆喝一聲，用力一踩腳踏板，自行車便向前滑出去。
坐在後排全程都在颠簸，等到村門口，方應禮被颠得人七葷八素，下車的腿都是軟的。他扶着後座，忍不住地摸了把被颠痛的屁股，想不出原身坐了那麽多次的後座，怎麽就不痛。
這一路太煎熬了，雖然走路要一個多小時，坐自行車只要不到半個小時就能到，但是如果有下次他還是選擇自己走路回家吧。
跟方大力揮手道謝，方應禮雙腿有些不自在的邁步回家。
天色還沒全暗下來，前堂提前點起煤油燈。
周慧岚在洗今天在田裏摘回來的青菜葉子，方同路他們趴在門檻上寫作業，牛娃自己在前堂裏面玩玩具，他已經穿上了一件小衫，但還光着屁蛋。
方應禮看到他光溜溜的屁蛋，嘴角抽了一下。
“怎麽沒給他穿褲子。”方應禮一邊從布袋子裏掏出今晚的米飯，一邊跟周慧岚說話。
周慧岚擡起頭把今天的事情說了一下，着重說方二嬸過來的事情：“我推辭好多次了，但二嬸就是不收回去。”
說完，她指向在案板旁邊放在碗裏的豬肉。
她在苦惱這肉怎麽辦。今晚不處理的話，明天就會變味。
周慧岚躊躇片刻，把目光瞅向方應禮：“要不然你現在過去二叔那邊一趟？我要是去的話，說不過二嬸。”
方二嬸那張利索的嘴方應禮沒親身經歷過，但原身的記憶裏有很多！所以哪怕方應禮沒經歷過，也知道方二嬸的厲害。既然方二嬸都這麽執意留下這塊肉，這個時候他要是把肉送回去，反而會遭到一頓罵。
別看方二嬸平時溫溫順順好說話的樣子，真惹她生氣起來，連大伯母都不敢直接跟她對着幹。
方應禮笑着安慰無處安放的周慧岚：“不用擔心，這就是一塊肉，等我們手頭寬松了，也送塊肉給二嬸吃。”
“你今天打算做什麽菜？”方應禮看出周慧岚的緊張，主動轉移話題。
周慧岚就說要炒個青菜，再用醬油拌飯，這樣一頓簡單的晚飯就做好了。
聽着聽着，方應禮眉頭就皺了起來。
“那肉呢？”
周慧岚：“肉啊……我想着這肉不少，我們用來腌肉怎麽樣？能吃三天呢。”
方應禮：“……”
腌肉是不錯，但是一想到這種天氣腌肉可是很容易長蛆的！！！
“我覺得除了腌肉，我們可以做成別的。”方應禮舔了舔有點幹燥的唇，面對周慧岚投過來的疑惑神色，解釋道，“今晚我們把肥肉跟瘦肉分開，肥肉熬成豬油渣，瘦肉就用來炒飯吧。”
周慧岚一臉迷茫的看着他。
這半斤豬肉，分出來的瘦肉怎麽說也有二兩多，今晚都用來做炒飯了嗎？
“可是……”
“我來做飯吧。”方應禮不給她反應的時間，說着解開外面的襯衣紐扣，将衣服挂到前堂門邊的挂鈎上，回到竈臺前洗了把手，就開始切起肉來。
方應禮動作快，等周慧岚徹底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在切瘦肉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