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仙子
仙子
畢竟容汐只是表面上愛慕戚雲霄，他何時回來她并不在意。所以紀廷昀走後，容汐真的睡了過去，再一睜眼已經是第二天了。
她收拾妥當出了院子，看外面的情形便知道戚雲霄已經回來了，只是不知是什麽時辰回來的。
求見時被告知戚雲霄還未起，容汐又回了院子。一直等到過了午時，才有侍女來傳喚她。
本以為戚雲霄只是象征性的出個門給紀廷昀創造機會，沒想到他倒是誠心實意地享樂去了。
容汐搖搖頭，跟着侍女到了戚雲霄面前。
他昨晚應當回來得很晚，即使睡到日上三竿，此時還是難掩憊色。斜斜靠在椅背上喝着茶水，一副慵懶矜貴的模樣。
看容汐到了，戚雲霄就把屋裏的人都揮退了，只留他們二人。
“過來坐，昨夜如何了？”
容汐依言在他近前坐下，如實彙報道：“回殿下，昨夜還算順利，破開了一些隔閡。紀廷昀應當也沒起疑。”
戚雲霄凝視着容汐的臉和露在外的脖頸上的肌膚看了一陣，沒發現什麽異常，猜到昨天大概也是什麽都沒發生的。
他眉心一挑，譏諷地笑了笑，不知道紀廷昀打的什麽算盤。那樣一個曾經有過卑劣行跡的人，如今在這兒玩攻心為上的一套。
不過不管他心裏如何想，面上還是點了點頭道：“順利就好。”
打了個呵欠，戚雲霄又說起他昨天的事：“西邊兒的歡場果然跟咱們南地不同，昨夜喝了些好酒，見識了不少新奇事。我王兄在王宮外暗地開了些歡場斂財，待咱們回大伧後，我用這新奇也掙點資本。”
容汐不知道戚雲霄昨夜到底看到了什麽新奇，但是能讓他這樣不常縱情聲色的人都流連忘返，想必确實是不常有的。
她按下心頭猜測，附和道：“殿下如此善思，必成雄圖大業。”
Advertisement
說了兩句話後，戚雲霄心情不錯，放下茶碗轉而安排之後的事。
“等過幾天紀廷昀痊愈後，就要同他交涉兩國通商之事。我們帶過來的布，我讓人拿了一些去按着周國的樣式做了幾身你穿的衣裳。屆時，你就随我一處，穿着這些衣裳給紀廷昀看。”
容汐沒什麽意見，應道：“是，殿下。”
“不過在此之前，你先試一試。我瞧瞧合不合身。”戚雲霄擡手拍了拍掌，“來人，把做好的衣裳都拿上來。”
不久後，千裏迢迢從伧國帶來的布匹所做的幾套周國樣式衣裙就被挂在衣架上呈了上來。
周國地處崇嶺以西，以金銀礦山為立國根基。在吃穿上不如伧國豐富多彩。
戚雲霄這次來周國，表面上就是想以伧國的布匹、水産與周國開辟一條新的互利通商的路子。
他們帶來的這些布料，有精工巧織的绫、薄如蟬翼的紗、美妙絕倫的印染綢。
這些富有南地靡麗之貌的布料與周國大氣華麗的衣飾風格融合在一起，兼備了華美與高雅，連容汐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細細觀賞。
戚雲霄也覺得這個主意甚是不錯，笑道：“別光顧着看，去穿上看看。”
容汐應下，在侍女們的引路下走進內室換衣裳。
竹影為人機敏，她伺候容汐換上一套飛袖紗裙後，還給容汐重梳了發髻，用以與衣裳相配。
屋子裏伺候的侍女們看了，無人不為容汐此時美衣飾美人的美貌心驚。
換了一身打扮的容汐款款自內室走出，頓時映得屋內如暮春花開一般豔色如舞。
戚雲霄以手撐頭斜倚着，口含淡淡微笑看得專注。
欣賞了片刻後，他悠然道：“美得不太像話。”
“殿下過獎了。”容汐淡笑回道。
随後，她又将另外三套衣裳都試了一番。
衣裳合身就不提了，因為容汐容色昳麗、膚白貌美，不論什麽顏色花樣都能撐得住。四套衣裳穿在她身上，就沒有不美的。
戚雲霄對他的盤算有了十足十的把握。
這之後，過了兩日，戚雲霄收到了紀廷昀病愈後派人送來的帖子，邀戚雲霄與容汐在登仙樓一會。
登仙樓，是為周國王城裏最雅致的閣式酒樓。
紀廷昀選在此處相會洽談，令戚雲霄當即就有了主意。
他回了道帖子，告訴紀廷昀相會當日直接在登仙樓碰面即可。
到了會面的日子，戚雲霄早于約定的時間帶着容汐到了登仙樓。
為了費心做衣裳的效果更好，他們需要早做準備。
*
紀廷昀自收到戚雲霄的回帖就察覺有蹊跷，明明雙方住的府邸相隔不出十丈，戚雲霄一衆又閑散，卻要求不同道而行。
不過雖然奇怪，這事上又不會翻出什麽浪花，紀廷昀便随他去了。
不用陪同随行，紀廷昀一人更是輕省，到了時候就帶着随侍乘馬車趕往登仙樓。
他到的不算晚，但是戚雲霄卻早等在了定好的四樓天字號雅間。
這裏不光室內布置盡善盡美，還有單獨的賞景露臺。紀廷昀到時，戚雲霄正獨自負手站于欄前賞月。
聽到動靜，他轉過身來同紀廷昀打招呼：“紀相國好雅興，尋的這處風光極好。”
“能入三王子殿下的眼便好。”紀廷昀走近，餘光裏沒見到容汐，不知戚雲霄這一回想搞什麽鬼。
“只是，這登仙樓美則美矣，卻名不符其實。”戚雲霄忽然嘆了句，然後走到茶案旁坐下，親自倒了杯茶水遞到他對面的位置上。
紀廷昀明白戚雲霄的意思，順着他意在擺了茶的位置坐下。
“殿下此話怎講？”
此時，天字號雅間外的樂師正在彈奏箜篌，弦音淺淺、雅韻悠長。而他們這間的位置，透過推窗正好能看到初升圓月。
就算讓再講究的文人墨客來說，也是人間仙境了。
戚雲霄笑笑，慢慢悠悠賣着官司道：“沒有仙子，何談登仙樓？”
看這戚雲霄不着調的樣子，紀廷昀不欲再回話，但笑不語地看着他，等他把要說的話說完。
戚雲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得不到紀廷昀一個字的回應，暗中在腹诽他無趣。
但沒法子，誰讓他是有目的的那個，紀廷昀不理他，他也得接着往下說。
“要不這樣如何？既然今日紀相國破費請我吃好酒品佳肴，我就請紀相國瞻仰‘仙子’之姿。”
紀廷昀難免想得有些深了。
因為昨天他派人将戚雲霄弄去歡場放縱，他以為戚雲霄今天要以彼之道還治彼身，弄了那些莺莺燕燕來拖他下水。
他見了那些庸脂俗粉，一貫覺得心煩，正要開口說不感興趣，就被突生的狀況打了岔。
伴着箜篌曲音，自窗前的兩扇推門後洋洋灑灑開始飄舞着白色粉色的花瓣。
一襲身穿飛袖輕紗曲裾裙衫的倩影自門後翩跹而出，和樂起舞，輕盈而婀娜。
紀廷昀隐約不悅的臉色緩緩頓住，慢慢就變了味，專注地望着起舞的仙子。
他竟從來都不知道容汐會跳舞，還跳得這樣引人入勝。不知不覺一曲舞畢，還令人久久不能回神。
戚雲霄看紀廷昀這副被容汐迷得無藥可解的模樣，在心裏冷笑幾聲，然後鼓掌道：“汐兒跳的妙極。到底美人還得衣來襯，紀相國，你看看汐兒穿的這身衣裳的料子，值不值得我千裏迢迢跑這一趟？”
紀廷昀垂下眼，啜了一口茶，心道雖然他得謝謝戚雲霄布置的這一場意外之喜，但是此刻他心情愉悅時，聽戚雲霄的聲音是真有些多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