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帕特兔
帕特兔
穆漣茹拿給他的劇本，按文名提取關鍵詞，白月光、秘書、日日夜夜。
不難看出原著小說，應該是個集破鏡重圓和勵志職場于一身的無腦凰文。
然而事實也的确不出紀蘭庭所料。
他依照穆漣茹的建議，選了這個自己從來沒碰過的題材，簽完合同進組之後，獨自窩在酒店包間的床上，用一下午的時間把整個故事捋了一遍。
《給白月光當秘書的日日夜夜》，劇改後更名為《茶水間》。由于紀蘭庭拿到的劇本略顯東拼西湊，所以他特地去閱讀軟件把原文也大致看了看。
不得不說，實在是非常限制級。
抛開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橋段不談，其梗概是身份地位天差地別的兩個人，纏纏綿綿十幾年的愛恨情仇。
紀蘭庭出演劇中右位，角色名叫沈溺，性格有些軟弱，能力中等長得俊。
至于左位的扮演者他不熟悉，只知道好像是偶像出身，最近總上熱搜。劇中的名字叫顧舟暮，脾氣自小就不好。
他們兩個高中相識，沈溺性子柔人也溫和，很招文科班小姑娘喜歡。由此得罪了一堆不好好學習，滿腦子談對象的小混混，動不動就在門口堵他。
沈溺一向怕事，受了欺負也沒想過要聲張，某次挨完打躲到籃球場後的小樹林上藥，正好撞見了顧舟暮。
顧舟暮念着同班同學的情，給人擺平了這場風波，從此沈溺就變成了他的小尾巴，有事沒事都圍着他轉。
過了幾年顧舟暮随着年齡增長越來越浪，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沈溺身上。
沈溺沒有拒絕，但卻無法阻止顧舟暮在和自己交往時，跟其他人暧昧乃至上床，于是終于忍無可忍提出分手。
再後來就是很多年後，沈溺離崗重找工作，陰差陽錯應聘成了他的秘書。
顧舟暮上班以來火氣逐年變大，天王老子在他跟前都得挨兩句罵，唯獨在面對沈溺的時候能稍微收一收。
顧舟暮覺得自己對沈溺餘情未了，三天兩頭道歉示好，沈溺經不住糖衣炮彈的誘惑，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直到一次意外，他發現當年找自己麻煩的學生，居然是顧舟暮授意的。
……
至于後面顯而易見的顧總追妻火葬場環節，就沒什麽實際的東西了。
畢竟這只是一篇凰文，所有劇情都是在為doi服務，整篇小說的基調跟顧舟暮的戀愛準則一樣走腎不走心。
兩位主角的和解，與顧舟暮個人的大徹大悟‘發現我原來深愛你’全都被安排在床上進行。行文描寫極盡纏綿之詞，畫面感極強且無比香豔。
紀蘭庭對網文興趣不大，平時更喜歡看紙質書籍，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多dirtytalk，合上手機時腦袋嗡嗡作響。
當天晚上他輾轉反側沒怎麽休息好，稀裏糊塗做了個跟劇本相關的夢。
在夢裏他以靈魂體的狀态，附到了正要答應複合的沈溺身上，拿鋼筆狂敲沈溺（自己）的額頭，嘴裏振振有詞：“這都能he？這都能he？”
反正……就他媽的離譜。
紀蘭庭睡得晚，渾身都有些發沉。再加上又遠遠沒到開機的日期，第二日就多眯了會兒，是被門鈴聲叫醒的。
他早些時候做過胃部手術，醫生建議要好好吃早餐，是以這些年陸陸續續換過的所有助理，工作內容的重中之重都是提醒他按時用飯。
紀蘭庭看了眼手機，發現才九點鐘。
這個時間找上門的，除了助理紀蘭庭也想不到別人。
他有點頭疼，想着再躺半分鐘也挺好，幹脆給自己助理發了兩條消息。
【你手裏不是有備用房卡嗎。】
【直接進來吧，沒關系】
紀蘭庭原本有三個助理，都是被經紀人精挑細選出來的，各個手腳麻利處事老練，但工資都是公司在發。
由于他最近鬧解約的事鬧得太大，這些助理一個都帶不出來。
介于在目前的檔口，穆漣茹死活信不過要臨時招一個或幾個，之前完全不認識的新人。猶豫之下，她索性把上周在飯店端盤子，結果誤打誤撞将紀蘭庭從火坑裏拽出來的小梁挖了過來。
小梁年紀太小人也木讷，又沒什麽經驗，說話辦差冒冒失失的。
穆漣茹有些看不上這種遇事慌裏慌張的性格，所以一直不讓人跟紀蘭庭走太近，只讓他幹點外圍的體力活。
紀蘭庭給他發完微信，就放下手機有以下沒一下地揉着太陽穴，待到剛睡醒帶來的麻木感散去之後，腦袋裏又開始複盤昨天看過的劇本。
幾分鐘後，他才意識到小梁沒進來。
這就怪了，難道敲門的另有其人？
紀蘭庭摸過手機看了一眼，發現小梁果然已經回過了話，說附近早餐鋪排的隊伍太長，要晚些才能到。
這些消息早就傳了過來，只不過他手機微信常年靜音，剛剛才看見。
《茶水間》內容雖然老套但ip卻不小，接手的制作團隊也配置齊全，相對比較成熟。應該不至于出現藝人在酒店歇着，狗仔或私生直接闖入的事情。
紀蘭庭想不通還會有誰找自己。
疑惑片刻後依然沒有頭緒，他也就不再糾結，攏了攏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直接披上外套下床開門。
現在距離包間的門鈴被按響，已經過去了将近十分鐘。
紀蘭庭不确定那人是不是還在外頭等着，試探着推開門向外看，一眼望見了個站得板板正正的青年。
對方似乎很熱，腦門浮着一層細密的汗珠，左手提着一個包裝精美的袋子，右手是自己的帽子和口罩。
——一個外型條件很好的小夥子，即使在不化妝的狀況下穿很普通的衣服，也依然身形挺拔，五官濃烈。
這是紀蘭庭對他的第一印象。
除了黑眼圈略重看不出任何疲憊，精神面貌不錯，放在熒屏上會很吸睛。
“紀老師好，我是阮徑斜。”
見對面男人的目光落在身上，他立刻主動做起自我介紹：“飾演《茶水間》的角色顧舟暮，很高興見到您。”
紀蘭庭緩慢地眨了下眼：“你好。”
他想起來了。
盡管單單對這個名字或這張臉印象都不深，但兩者結合到一起，倒是奇妙地讓他回憶起了在微博看過的東西。
阮徑斜是前男團BALALA的隊長。
至于為什麽用‘前’來稱呼，當然是因為這個組合現在已經沒了。
紀蘭庭是正劇裏的常客，人又不怎麽八卦，連駐紮在偶像劇裏的流量演員都未必認得全，更別提唱跳偶像。
他會知道阮徑斜，
主要是因為這個人跟總被買黑熱搜的自己一樣，最近也攤上了大事，經常被網友撅出來讨論，熱度奇高。
他是因為跟公司解約，場面鬧得又太難看。阮徑斜則是因為組合解散。
——場面也很難看。
BALALA出道多年，阮徑斜身背數職，主唱主舞門面擔當還負責創作部分，粉絲戲稱鐵血勞模，敬業打工人。
然而可惜，沒攤上一群好隊友。
入十二月後，離過年就近了。圈內狗仔忙着趕業績沖kpi，爆出不少猛料。
其中包括紀蘭庭跟老東家扯頭花，相互傾軋——主要是他被打壓的瓜；也包括BALALA成員夜店買醉，聚衆吸x。
堂堂頂流男團因為這件爛事折進去仨，而後不久又鬧出了多人嫂子。
阮徑斜去國外參加聲樂培訓，閉門消失三個月，一回來就收獲這麽個塌房大禮包，還是連地基都炸沒的那種。
組合團粉鳥作獸散，缺德路人争相下場。這一套事件鬧得太大，為紀蘭庭分散了很多網友注意力，直接導致公司給他買的黑熱搜都沒有很多人圍觀。
穆連茹每每提起，都會打趣說真是多虧了BALALA的救命之恩。
輿論中心的主人公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紀蘭庭擡頭看向這個倒黴隊長，眼神不由得帶了一點同情。
他出聲問：“找我有什麽事嗎？”
阮徑斜聞言咧了下嘴角，将一直拿着的手提袋遞給他：“我有晨練的習慣，跑完步發現早餐店正好開門，就給大家都帶了一份，這是您的。”
沒什麽根基的新人，進組的時候給導演編劇攝像老師和其他演員買點東西，施些小恩小惠也屬正常現象。
可阮徑斜此前雖然沒演過戲，但人紅公司也捧，正是當打之年，按理說并不需要用這種方式讨好誰。
紀蘭庭看了一眼打包袋上印的logo，沒拒絕，接過來道：“謝謝。”
“您太客氣了。”
阮徑斜一直被媒體評價老成穩重，此時卻莫名顯得無措，揪了揪頭發道：“那紀老師，我就先走了。”
“好。”紀蘭庭想起穆連茹提過，跟自己搭戲的另一位演員，合同簽得比他早，前期準備的時間當然也更長。
他想了想道：“劇本讀過了嗎？”
阮徑斜本來已經垂眸站好，只待對方關門就轉身離開，沒想到他會突然發問，驚訝之下連忙道：“看過，但……臺詞還做不到全都背出來。”
紀蘭庭有些意外，挑挑眉道：“全都？意思是已經背下很多了？”
他以往拍賀歲片的時候也接觸過幾個小偶像，态度方面感覺都很一般。
更何況阮徑斜畢竟剛回國不久，又馬上經歷了組合的重大變故，盡管角色先自己一步定下，但時間終究有限。
出于之前就有的印象，和此時設身處地對這人的考量，紀蘭庭沒覺得阮徑斜可以沉下心來拍這部戲。
盡管《茶水間》本身高度就擺在眼前，再怎麽折騰也翻不出什麽花。
但既然接了下來，紀蘭庭還是準備去好好演，至少得守住對自己的要求。
他多嘴說那句話，其實也只是想提醒面前的青年一聲，千萬別等正式開機時，還要專門浪費功夫背詞。
可看對方現在這反應，好像情況遠遠比紀蘭庭先前設想的要好。
阮徑斜不知道他想了些什麽，點點頭如實地答：“大部分是可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