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顆糖
第三顆糖
“程哥,你怎麽先回酒店了。”
不遠處的一個小胖子正邁着步伐小跑着跑到酒店門口,兩頰通紅,上氣不接下氣地單手叉腰站在他身邊喘氣。
程垚目送人遠去,女子的背影轉入電梯口消失不見,他這才将視線收回,落在了氣喘籲籲的小助理身上。
“程哥,你拿錯手機了。”小助理喘勻了氣,翻開手掌,上面躺着他的手機,“gg商的那部手機,咳咳,我還要還回去。”
程垚拍了拍他的背,接過他手上的手機,把口袋裏那部全新的機子交換到他手裏。
“元仔,辛苦了。”
被叫做元仔的小助理抓着手機,又從褲兜裏掏出房卡:“那程哥你先回房休息吧。”
“嗯。”程垚低聲嗯了一句。
回到套房內的褚昭昭将需要冷藏的食品放進冰箱裏擺好,将一個包裹着塑料薄膜的三明治拆開放在純白色的陶瓷盤上丢進微波爐裏加熱。
等候三明治加熱的同時,她從冰箱裏拿出那瓶鮮奶倒在了玻璃杯內。
叮咚,一聲美妙的提示音。
熱乎乎的三明治出爐。
褚昭昭坐在吧臺的高腳椅上,一手握着三明治一手握着玻璃杯,享用了一餐簡單又果腹的Brunch,配着窗外的藍天白雲和鹹鮮的海風。
吃飽喝足後清理了杯子和餐盤,褚昭昭覺着身上黏黏糊糊的,便去浴室簡單沖了個澡,溜回床上補覺去了。
補覺的睡眠質量格外好,也睡得格外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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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昭昭一睡就睡到了晚上,醒來時窗外的暮色與房間內的漆黑完美融合。
她打開床頭燈,摸了摸放在床邊的手機,按了開機鍵毫無反應。
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是忘記給手機充電了。
她起身給手機“就餐”,插上插頭重新摁開開機鍵。
一開機就跳出奚允函十幾通奪命連環call的未接記錄。
這下可玩大發了。
“祖宗,你怎麽現在才接電話。手機還關機,我都快要報警了。”
奚允函一聽到歌曲前奏就反應迅速地接通了電話,語氣焦急。
“哪有那麽誇張,我手機沒電了才沒接到。我剛剛醒,補了個覺。”說完就打了個哈欠。
褚昭昭從中午十二點睡到晚上七點半,一覺睡了七個半小時,聲音裏摻雜着濃濃的倦意和剛睡醒的惺忪。
“那就好,你低血糖還是要注意點,晚飯吃了嗎。”
奚允函松了口氣,笑着跟工作室的其他同事揮手告別,一邊提醒她記得吃飯。
“還……沒呢。”褚昭昭心虛地小聲回答。
她這不剛睡醒呢嘛。
“那你還是叫酒店送餐吧。”
褚昭昭這次出門一個工作人員都不帶,她生怕她被粉絲認出來,被圍追堵截解決不了突發狀況。
“我知道了。”褚昭昭蔫蔫地回複,“不過你是不是有什麽急事找我,打了這麽多個電話。”
“我是想告訴你,老陳覺得這首歌挺不錯的,很有夏日氛圍。若是你同意,過一星期你就回來準備準備,八月份暑假發歌正合适。”
奚允函下了電梯負一樓,找到自己的車子開鎖坐在了駕駛座,将手裏的包包丢到副駕上。
“我覺得行。”褚昭昭的聲調上揚,顯而易見的興奮。
“真沒問題?你才三亞待了不到一星期吧。”
褚昭昭對音樂的熱愛超出了所有,就算沒有行程,她也總帶着自己的一些小型設備随時随地記錄靈感寫歌。
“你看我像是會介意的樣子嗎。我也希望這首歌能快點做好,你就算讓我明天回去,我也會立刻買機票飛回去的。”
褚昭昭的腦海裏浮現出太陽花們燦爛的笑臉,神色溫柔。
她已經好久沒有在舞臺上聽粉絲們給她應援了,她還真挺想念那種熱血且幸福的感覺的。
“那行,再給你休息一周。別想着早回來,你這一發歌,後續的打歌還有我給你接的綜藝活動,可就沒有休息時間了。”
奚允函還要趕着去參加一場商業性的酒席,打算盡快結束通話。
“謝謝奚姐大發慈悲,我一定好好享受這一周的美好時光。”
“那就過幾天見。”
“拜。”
一個人的旅行并沒有褚昭昭想象中的輕松自在,宅在酒店裏吃飯睡覺,傍晚去海邊散散步就是她這幾天在三亞的生活軌跡。
太閑也不是一件好事,百無聊賴的生活多少顯得有些無趣。
褚昭昭覺着自己對事業的熱愛更上一層樓了。
奚允函挂斷電話,便驅車朝着地圖上的高級會所駛去。
卻沒成想,一頓酒席籠絡了不少人脈資源,卻也将她送進了醫院急診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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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短發淩厲,周圍卻散發出與模樣并不相符的柔和氣質。她眺望着窗外的景色,黑夜裏高樓的燈光零星,還有不少人在拼了命地工作,夜以繼日。
病房的寂靜被熟悉的手機鈴聲打破,也打斷了奚允函飄飛的思緒。
“奚姐。”
奚允函瞥了眼手機上方的時間,已經是夜裏淩晨兩點。
“你怎麽還不睡,能睡的時候還不睡,小心挂着兩個熊貓眼。女藝人要保護好自己的容貌知不知道。”奚允函一接通電話就是對她一頓教訓。
“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去睡。”褚昭昭的聲音很低落,“你還好嗎,我買了後天的機票回去。”
奚允函嘆了口氣,肯定是麥粱那個小妮子告訴她的。
“我沒事,死不了。”她滿不在乎地輕笑出聲。
她又不是剛剛進入這個圈子的新人,這些事情在她看來都不過是小事一樁。
只有真正進入到這個圈子裏的人才會知道,娛樂圈背後資本才是掌握着說話權的絕對力量,她們都不過是汪洋裏的小魚小蝦。
剛做經紀人的時候她就吃過虧,被人诓了喝了許多酒也沒能簽下合同。她一個人深夜在街邊蹲着抱着膝蓋哭,一步一個腳印,學會了人情世故學會了阿谀奉承。無數個夜晚,不知多少次醉倒不省人事,才積攢了現在的人脈,造就了現在的她。
藝人與經紀人,是光與影。
一個站在臺前光鮮亮麗,一個站在幕後費心操持。
誰都不容易。
“你回來了也千萬別來醫院,更何況那時候我都已經出院了。”
女藝人深夜進醫院,這就足夠八卦記者寫上飄飄灑灑一萬字了。
“你快去睡覺,我也要睡覺的。”
奚允函輕松地與她聊了幾句,就趕着褚昭昭回去睡覺。
病房內重新歸于寂靜,她有些唏噓,在病房裏的時間竟然是她這段時間以來感到最輕松的時刻。
“怎麽還不休息,感覺怎麽樣。”
奚允函順着聲音回頭,是剛剛給她看病的醫生,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站在病床邊。
她剛剛完全沒有注意到,原來這個人個子這麽高挑,眉眼也很好看。
該死的職業病,她心裏的第一想法是想把他簽下來做模特。
她微笑着點點頭:“好多了,謝謝醫生。”
李成執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她坐在病床上依靠着枕頭,面色蒼白的她頗有破碎青瓷般的清冷氣質。
他今夜值班,在值班室接到從急診打來的電話,說有一個急性腸胃炎的患者。
他幫她檢查完開了藥才發現她身邊沒有人陪同。
他正準備去護士站問問情況,正巧碰到值班的護士們在議論。
“我怎麽覺得這個患者有點眼熟,難道是明星?”
“不是明星吧,明星能一個人來醫院?明天不得上熱搜啊。”
“不過她是真的厲害,我看她一個人來的時候臉色蒼白,身體蜷縮着都疼得快要暈過去了,還能自己挂急診。”
“是不是家人不在身邊啊,大城市這種太多了。”
“所幸不需要動手術,不然又得聯系親人來簽字。”
護士們搖了搖頭,對這位“都市新獨立女性”的堅毅“壯舉”啧啧稱奇。
站在廊道旁的李成執聽完了全程,轉身走到她的病房門前。
他敲門沒有人應聲,便徑直推開門。
躺在床上的女人正笑晏晏地在打電話,嘴角勾着笑,話語卻都很犀利。
尤其是那句,死不了。
令人印象深刻。
這段通話的時間并不長,他無意竊聽他人的隐私,只是她很快就挂斷了電話。
奚允函與他對視,他沒有說話。
作為一個經紀人,她經常需要保持着場面的熱絡不冷場,這種沉默的氣氛讓她不太習慣,便先開了口:“醫生你是在值夜班嗎。
“嗯。”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吝啬于多說幾個字。
又冷場了。
奚允函莫名感受到身邊有一股涼風吹過,連帶着周圍的溫度都降了五度。
“醫生,我明天能出院嗎。”奚允函臉上仍然挂着禮貌的微笑。
“觀察結果如果好的話,明天就可以出院。出院之後忌辛辣生冷的食物,少食多餐,吃一些好消化的食物。”
說完似乎想到什麽,冷眼瞥了她一眼,又補充了一句:“禁止喝酒。”
他頓了一下才強調不能喝酒,奚允函覺得他話語裏頗有“警告”自己的成分。
這個醫生還挺盡職盡責的,奚允函樂觀地想着。
畢竟醫生也不會喜歡麻煩的患者,作為經紀人的她深有體會。
“好的,醫生。”奚允函乖巧地點頭。
“嗯,沒事我就先走了。”
奚允函望着他離開的背影,松了口氣。
是不是醫生都有這樣的威懾力,不怒自威。
奚允函還是學生的時候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在學校裏,其他人對老師那是避而不及,她還常和輔導員老師們一起吃飯。
可這一對上醫生,她就忍不住地心底發怵。
可能她天生就與醫生犯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