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顆糖
第三十二顆糖
從韓國直飛伊斯坦布爾的航程大約需要十個小時。
她在飛機上始終保持着比較亢奮的精神狀态,便是戴上了眼罩也沒能睡着。
伊斯坦布爾與北京有五個小時的時差。
雖然他們到酒店的時候天才将暗,可時針早已轉到七點,北京時間約十二點。
不光是褚昭昭,程垚的精神松懈後便也犯了困意。
“先去睡會兒吧,一會兒再叫客房服務送餐。”褚昭昭拉着程垚的手,眉眼疲倦。
程垚一只手被她牽着,另一只手輕撫上她的後腦,笑着答應。
“飛機飛太久了,我想先去洗個澡。你呢,要不要也休息一下。”
褚昭昭此時只想好好地躺在床上小憩一下,倒也不覺得餓。
可若是程垚想先去吃頓飯再回來休息,她也是能再強撐會兒精神陪他。
程垚明顯地察覺到她神色倦怠,反握住她的手:“先睡會兒,我也有點累。”
褚昭昭勾唇淺笑:“那我先去洗個澡。”
程垚看着她走到卧室拉上門,也到自己的卧室去沖洗了身上的汗。
褚昭昭洗完澡,頭上包着棉毛巾敲響程垚的房門。
“怎麽了。”程垚見她頭發還沒擦幹就來找他,眉梢上挑,露出疑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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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找到吹風機,你這裏有嗎。”
男生的洗澡速度要比女生來得快些,他剛剛用吹風機吹完頭發。
“我這裏有。”程垚轉身去浴室取吹風機,褚昭昭就這麽站在門口等他。
程垚手裏握着吹風機,就要遞給她時,又将手擡高,讓褚昭昭接東西的手落了個空。
“嗯?”
程垚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房間內,讓她坐在沙發椅上。
“我幫你吹。”說着将插頭插入插座內。
他先将吹風機放在一邊,寬大的手掌将他頭上的毛巾拆下,用毛巾包裹住她的發尾按壓吸收水分。還細心地用毛巾把她前額發際線的部分也用毛巾輕壓擦幹,才拿起一側的吹風機。
吹風機調溫到中檔,幫她慢慢吹幹濕發。
“你這是在哪裏學來的手法。”
程垚的手勁收着力,一點兒也沒扯到她的頭發,吹風機的溫度也适合,沒有燙到她的頭皮。
這樣好的吹發技術,就是說他是洗發店裏的技師,她都相信。
程垚将吹風機的風擋調小了一檔,聲音這才清晰些:“我以前好奇,給我媽媽吹過。”
這是程垚第一次提他家裏的事情,褚昭昭沉默片刻,沒能迅速接上他的話茬。
程垚輕笑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怎麽了,是不是聽說了什麽。”
褚昭昭舔了舔唇,又順勢咬住下唇:“我沒聽說什麽。”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聲,像是心虛。
“我……好像從沒見你在公開場合提過你父母。”她轉頭擡頭看他。
程垚擔心吹風機燙到她,先将吹風機關了。
“其實也沒什麽,他們感情不和就分開了。這種事情也不稀奇,我從小跟着我舅舅長大的。”程垚臉上勾着笑,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褚昭昭眨眼打量他的神色,手搭在他的手背上:“這有什麽的,以後我爸媽就是你爸媽。”
程垚被她逗笑:“這麽快就打算以身相許了嗎。”
褚昭昭蹭地站起身來,與他面對面站着,注視着他的雙眼。
“程垚,如果你有什麽想說的,都可以和我說。”
程垚擡起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只覺得她為自己擔憂的模樣十分可愛動人。
“真的沒事。我舅舅對我很好,每次逢年過節,我媽媽也會來看我。”程垚并不覺得父母離異是什麽特別天大的事情。
于他們而言,相處得不開心,不如分開。
強行為了孩子捆綁在一起,每日争執,對孩子未必是好事。
兩人都自在,孩子也可以不必為父母之間的情感之事擔憂。
褚昭昭看他不像是說謊的模樣,這才放心地颔首,将他的手抓在手心裏。
“還吹嗎,頭發。”
程垚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下:“一定服務到客戶滿意。”
程垚摸着她的發絲,褚昭昭的頭發經過漂燙的幾番折騰,發尾生澀。頭頂心生出的黑發與經過染黑的頭發有細微的分界,上部分的發質要好得多。
“好了。”程垚幫她吹了十多分鐘,将頭發完全吹幹。
這十幾分鐘的吹頭發體驗太過舒适,褚昭昭的眼皮子在上下打架。
“困了就去睡吧。”程垚把吹風機的電線卷起來,收拾好放回原來的櫃子裏。
褚昭昭跟着他,站在浴室的門外,眼神飄忽地望着他。
“還有什麽問題嗎。”
褚昭昭抿唇羞澀,朝上迅速地瞥他一眼,兩只手的手指攪在一起。
“程垚。”她眼神朝下,不敢直視他,“要不要,我們一起睡。”
說完,褚昭昭趕忙又解釋了一句:“就是單純睡覺。”
程垚笑出聲,語氣輕佻:“好啊。”
他一把将她公主抱起,将褚昭昭驚吓得摟住他的脖子,瞪大眼睛張着嘴,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的下颚線。
他抱她的動作輕松又強勢,但将她放在床上的動作很輕柔。
“睡吧。”他掀開被子,用被子把她完全包住。
褚昭昭捏着被子的邊緣:“那你呢。”
“我去拉個窗簾,關個燈,一起睡。”程垚走到窗邊把窗簾拉緊。
褚昭昭感覺到左側的床墊微微下陷,程垚在她左側半躺下,按滅了燈源。
“睡了。”程垚正躺着,說完就安靜了。
褚昭昭小心翼翼地扭頭看他,他一動不動的,似乎真的只是想睡覺。
程垚累了,也沒想要折騰褚昭昭。
他大概是明白,褚昭昭是聽了剛剛他提及家裏的事,才想着要和他一起。
程垚睜開眼,褚昭昭真的是累極了,清淺的呼吸均勻地在寂靜的環境內發出細微的聲音。
她還真是太信任他了些。
再怎麽說,他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
他側過身面對着她睡,很快也進入睡夢之中。
褚昭昭是被熱醒的,一醒來就看到面前“一堵牆”擋着視線。
剛睡醒的意識渙散,褚昭昭乍然沒能想起自己是和程垚睡的同一張床,瞪大了眼睛驚吓地曲肘撐起身體。
程垚被她的動靜吵醒,發出賴床的悶哼聲。
他轉身将床頭燈打開:“醒了。”
褚昭昭這會兒回過神,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是自己提出的要和程垚一起睡的,睡着後又無知無覺地湊到他懷裏。
她這是被他的體溫熱醒了。
“餓了嗎。”程垚還靠着床頭緩神,迷瞪着眼瞧她。
“嗯,有點。”
程垚掀開被子起床,把整間屋子的大燈打開。
手拿起床頭的手機,時間已經調換到當地的時間。
已經是晚上九點五十三分了。
“有什麽想吃的嗎。”程垚把餐單遞給她。
“我想吃這個芝士卷餅和烤肉。”褚昭昭手指指着菜單上的菜品名。
程垚坐在床邊,側過頭看她手裏指着的菜品,拿起酒店內座機的聽筒,按下餐廳的通話號碼點單。
“要先起來喝口水嗎。”
“好。”
程垚到客廳外的酒水吧拿了常溫的礦泉水給褚昭昭。
褚昭昭這會兒才注意到客廳的電視機屏幕很大,很适合坐在沙發上看電影。
“程垚,我們一會兒吃完飯就坐在這兒看電影吧。”
他們才剛睡醒,一時半會應該是不會那麽快就去睡。
“好啊。”程垚笑着不知從哪取來一條毯子圍着她的腿。
伊斯塔布爾的夏天天氣熱,室內的空調溫度又調得低,褚昭昭穿着睡衣又是一條短褲,膝蓋受涼只怕會不舒服。
“謝謝。”褚昭昭抓住薄毯坐在沙發上。
她從茶幾上拿起遙控器将電視開機,連琅滿目的電影可供選擇。
“程垚,你想看什麽。”她按翻頁鍵,大部分是國外的電影。
程垚在她的身側貼着她坐下,視線落在電視屏幕上。
“La La Land.”
褚昭昭的選擇鍵移到那部電影上:“愛樂之城?”
“你看過嗎。”
“還沒看過。”
程垚說話時,眼神總是落在褚昭昭的臉上:“我也還沒看過,正好能一起看。”
正在此時,屋外的門鈴響了。
“應該是晚餐到了,我去開門。”
服務員将菜品用推車推入房內,擺在了客廳邊的餐桌上。
“用餐愉快。”服務員将菜上齊後就離開了。
“先來吃飯。”
來土耳其不吃烤肉,相當于從未來過。
褚昭昭最先下叉子的菜品,就是她點的烤肉拼盤。
烤好的肉塊被擺在木板上,一靠近就能聞到烤肉的香料味。
叉子插入肉時,肉汁流出。
放入嘴中咀嚼,肉汁香嫩不澀,很香。
“味道怎麽樣。”程垚看她吃,自己還未動刀叉。
“挺好吃的。”
程垚用刀叉夾住芝士餅,芝士拉絲拉出長長一條,放到她的碟子中。
“你想吃的芝士餅,嘗嘗好不好吃。”
“你也吃。”
褚昭昭用叉子叉起一塊烤肉,遞到他眼前。
程垚憋不住笑,張嘴将她叉子上的肉塊咬着邊,用舌頭卷了入口。
只是一個動作,被他做得勾人,引人羞怯。
褚昭昭撇開視線,把盤子裏的芝士餅切成小塊。
“嗯,确實好吃。”程垚說這話的時候,含情眼就那麽盯着她瞧。
仿佛吃的不是肉,而是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