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顆糖
第三十七顆糖
卡帕多西亞，是地球上最接近月球地貌的地方。
火山噴發，冷卻，又鈣化凝固，最終形成了這片奇特的地域景觀。
居住在這裏的人們，把石柱攔腰朝裏挖出岩窖，在岩窖內穴居。
程垚自己租車帶着褚昭昭前往格雷梅小鎮。白日的卡帕多西亞就是一本荒蕪童話，入目是單一的黃色調，路途上的景致與西北黃沙戈壁一樣朝着來往的游客敘述它的代名詞——荒涼。
幹燥的空氣未能給來到此地的人補充任何濕潤的氣息，而是不停地朝人體身上瘋狂地汲取水分。
晴朗的天氣，大紅色的老爺車穿梭在格雷梅小鎮的大道上，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伸出手去感受這座小鎮的每一縷呼吸。
褚昭昭伸出手，風從她的五指的縫隙中穿梭而過，如同時間。
他們入住的酒店同樣是一家藏在洞穴中的酒店，暗藏玄機是這家酒店最好的形容詞。
雖然是洞穴酒店，卻完全不會讓人感覺到壓抑黑暗。大理石鋪砌的地板反射窗外的陽光，讓整間房間更加透亮。
天花板是木質的天頂，複古垂墜的吊燈，暗紅色的沙發，營造出西方中世紀貴族城堡的氛圍。
每一間套房都都帶有一個小天臺，推開拱形玻璃門就能站在露臺上瞻望這個具有童話色彩的小鎮。
是和伊斯坦布爾截然不同的景致。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看起來不近人情的小鎮，鎮上的人們卻熱情又大方。
褚昭昭和程垚牽着手漫步在街邊，一個外國男人朝他們一笑，用生澀的中文對他們說了一句你好。
“你好。”褚昭昭和程垚一起和他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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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異國他鄉感受到他人的善意，會不由自主地對這個城市有更好的印象。
程垚和褚昭昭走到了街邊的一家地毯店，裏面的地毯顏色鮮豔，圖樣漂亮，褚昭昭一進去就看花了眼。
“程垚，我想買一塊回去給我的經紀人做伴手禮。”
褚昭昭走到一塊複古綠色和淺綠色交織的地毯面前，停下腳步盯着那塊地毯良久。
“喜歡這個？”程垚跟在她身後，上下打量那塊地毯。
“嗯，挺好看的。”褚昭昭上手撫摸那塊羊毛地毯，手感柔軟。
她收回手，戀戀不舍地撇開視線：“這條毯子太大了，我們不太好帶回去。”
程垚的視線還停留在褚昭昭喜歡的那條綠色毛毯，繼續跟着她繼續往裏走。
褚昭昭看中了一條水藍色的毛毯，側過身詢問程垚的意見：“你覺得這個好不好看，可以做入戶的地毯，或者放在衛生間門口。”
“淺色的話，比較容易髒。不過花色很好看。”
褚昭昭聽了他的想法後點了點頭。
店鋪裏有很多紅色和金色的地毯，絢麗又奪目。
褚昭昭自己其實是不太喜歡太過張揚的顏色，可想到是要給奚允函買禮物，便又多看了看那些她自己可能瞧也不會瞧一眼的地毯。
因為奚允函喜歡熱烈張揚的顏色。
一張圖案是明黃色編織菱形的地毯，還有紅棕藍交錯的折角拼接在四周，款式特別。
褚昭昭像是淘到寶貝一樣驚喜地想要讓程垚來看，身後卻空無一人。
她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店鋪的裏間，她走出去，就看見程垚剛剛和店員交涉完，一轉頭就看見了她。
“你們在聊什麽。”褚昭昭好奇地眨眼。
程垚走到她面前，雙手把她轉過身，推着她的肩膀往前走。
“我剛剛在問他，這裏的毯子可不可以郵寄到國內。”
“你是怎麽想到問這個的。”
程垚和她正好走到了剛剛她看中的黃色地毯前：“你剛剛看中的那個毯子，我買好了讓他寄到國內了。”
褚昭昭手搭上肩膀，抓住他的手，神色沒有程垚想象中的那樣開心。
“程垚，我喜歡的東西可以自己買。”
程垚疑惑地看着她，褚昭昭拉着他的手解釋：“我不希望你總是給我買這買那的，這樣會讓我覺得，我對你好像不如你對我那麽好。”
程垚忽然笑了，習慣性地用手指刮了她的鼻尖：“別想那麽多。”
“對你好，我自願的。”
他與她十指交扣：“如果你覺得你對我不夠好，那以後就繼續努力吧。”
褚昭昭被他無厘頭的要求逗笑，點點頭，指着那張明黃色的毯子。
“你覺得這張怎麽樣，圖案也特別，顏色搭配得也很出衆。”
程垚仔仔細細地盯着那張地毯看了幾眼，附和她。
“确實好看。”
“那我就買這個吧。”
買好了給奚允函的禮物，褚昭昭的心情變得愉悅。
雖然那塊地毯面積不大，可整張毯子的重量不輕。饒是程垚，帶着這塊毯子從店裏走回酒店，也是夠嗆。
于是，褚昭昭也選擇了把地毯郵寄回國。
黑夜降臨，卡帕多西亞這本荒蕪童話掀開了樸素的封面，終于展露出其童話的本質，夢幻與不真實。
橘紅色的燈光亮起，每一根岩柱都像是一盞造型獨特的夜燈，将荒蕪的“月球”染上別樣的色彩。
褚昭昭和程垚坐在露臺外，桌上擺着一個小夜燈。
他們也是點亮這座城市的一盞燈。
清脆的叮當一聲，兩只高腳杯的杯沿碰撞發出風鈴般輕靈的聲音。
暗紅色的酒在酒杯中散發出淡淡的葡萄香氣。
明天，這場私奔童話就會畫上一個句點。
愛麗絲夢游仙境，倒計時20個小時。
淩晨四點，程垚的手機鬧鐘響了，他迅速地按下關閉鍵。
褚昭昭的聲音，戛然而止。
褚昭昭隐約聽到了聲響，呼吸沉了一拍，尾音拖拽着哼唧。
“昭昭，該起了。”程垚手肘撐在床上，低頭輕聲哄她起床。
褚昭昭拽着被子翻了個身，嘴裏咕哝着什麽。
程垚手掌輕拍她身上的薄被，伏低身子在她耳側柔聲喚她：“昭昭，起床啦。去坐熱氣球了。”
褚昭昭的手松開了拽着的被子，程垚輕手掀開被子，摟着她的肩膀把她從床鋪的擁抱中扶起，讓她坐着緩了緩精神。
褚昭昭迷迷糊糊地眼睛睜開一條縫，窗外的天還沒亮。
“幾點了。”褚昭昭的聲音嗡嗡的，像是被蒙在被子裏發出的聲音。
“四點了。”
褚昭昭閉着眼睛點點頭，程垚把她昨天就提前選好的衣服放在她手邊。
“別又躺下去了。”程垚輕笑着在她的額頭上落下清晨的早安吻。
他自己則是去了浴室換衣服。
程垚從浴室出來時，就看見褚昭昭的手夠着後背的拉鏈，他直直地走到她身後，替她拉上了拉鏈。
“外面風大，再套件外套吧。”
“我想着夏天，就沒帶長袖的外套。”
程垚到自己的行李箱裏拿了一件他的長袖外套套在褚昭昭的身上，替她挽好長出一截的袖子。
酒店有車子送他們到稱作熱氣球的地點。
右側的天空還是暗的，而左側的已經能夠看見橙色的天光，逐步将整個天空點上光。
他們一下車，就看見了好多正在準備起飛的熱氣球，五顏六色的。
熱氣球的體積在肉眼的直觀注視下龐大得讓人震撼。
燃燒的火焰也跟在三亞看到的火焰表演一樣，像忽閃忽閃的電燈泡，火光從裏邊兒照亮熱氣球。
程垚抱着她的腰把她舉起來，讓她能夠輕松地爬進熱氣球中。
與升起的朝陽一起，熱氣球慢慢升起。
從熱氣球上俯瞰整片卡帕多西亞的地面，溝壑橫生，從高空上朝下望的岩柱是白色的，看起來真的像是月球表面。
不光是地面，湛藍的天空中許許多多飛起的熱氣球，更是壯觀。
褚昭昭的視線完全被這美麗的景色吸引，程垚在她身後偷偷給她錄像。
“昭昭。”
聽到程垚呼喚的褚昭昭回頭，看見了舉着手機的程垚，朝着鏡頭自在地比了個耶。
浪漫的土耳其，她和相愛的人一起乘坐了熱氣球。
褚昭昭主動地靠近他，一手扶着熱氣球的扶手，一手抓住程垚的手腕，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唇角。
她亮閃閃的眼睛比這片景色還要美，還要吸引人。
“程垚，我愛你。”
與他們一起乘坐熱氣球的其他人都是外國人，并不認識他們。
看見女孩主動地親吻了替她錄像的男孩，都激動地鼓掌起哄。
“Kiss！Kiss！”
在熱烈的氛圍聲中，程垚低頭，在衆目睽睽下深吻了眼前的人。
又是一群人的驚呼。
“昭昭，我愛你。”
程垚和褚昭昭抵達上海的時候是早晨，從夢境回到現實，只需要卡帕多西亞到上海的航程。
兩個人全副武裝，戴了墨鏡帽子和口罩，把臉部特征遮得嚴嚴實實。
“我們要不要分開走。”褚昭昭低聲和他交談。
“你往VIP通道走，我直接走普通出口。我已經發了消息讓元仔提前到停車場等了，我一會兒把位置發給你。”
“好。”
程垚拉開車門上車，褚昭昭已經坐在車內了。
他摘下口罩和墨鏡，元仔從後視鏡打量兩人，開口：“我們先去哪。”
“先送昭昭回家吧。”
“了解。”
車子行駛到褚昭昭的小區門口，程垚要下車幫她拿行李箱。
“你別下車了，讓元仔幫我吧。”
褚昭昭在極力避免，他們被拍攝到私下同框的畫面。
“好。”
褚昭昭握住他的手，朝他揚起一個甜甜的笑：“你到家給我發消息。”
“嗯。”程垚舍不得地多牽了一會兒她的手。
坐在駕駛座上的元仔感覺自己快被戀愛的酸臭味熏死了。
然而再怎麽小心，程垚送褚昭昭回家的詞條還是被挂上了熱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