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顆糖
第四十二顆糖
《潺夜》的原曲是一首曲調柔美的古風歌曲,但是褚昭昭沒有挑選古典舞出身的古文雯,而是選擇了rapper羅念羨,讓所有人包括節目制作組都沒有想到。
褚昭昭和組內的其他成員一起看了編舞師編舞的版本。由于在場的大家都是女愛豆,雖說唱跳能力有高有低,但四肢都是絕對協調的。
“我覺得整首曲子太平了,我想把歌曲改一改。”
視頻播放結束後,褚昭昭側過頭詢問身邊幾位的意見。
編舞師還是沿用了原曲的風格,編舞的動作也是參照古典舞的動作進行适當地改造,呈現出唯美的整體氛圍。
“如果要改歌曲的話,是不是也要重新編舞。”方淇左右掃視了一圈身邊姐姐們的神情,還是選擇說出自己的疑慮。
将現有的成果全部推翻重來,也就意味着她們排練舞蹈動作的時間會大大縮水,有可能會縮減到一半。
羅念羨作為中國新生代女性rapper的佼佼者,她的性格也是直來直往,不會藏着掖着。
她的本意并沒有要反駁方淇,只是希望最後的舞臺效果能夠更好。但是在節目組看來,這一段争論是十分适合進行剪輯後期的。
“我也覺得現在的這個曲子聽起來沒有亮點。”羅念羨盤着腿坐在地上,雙手向後撐着。
團內有不同的意見産生,褚昭昭又問了問剩下三個人的看法。
“如果要改曲和改舞臺動作,大概需要多少時間。如果最後排練的時間不夠的話,可能會得不償失。”
秦瑜和林菲璐在這個團隊裏是年紀偏小,資歷偏低的,在前輩面前,她們還是不太敢直接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白奕彤也出道有四五年了,人氣不低,是在活動期的女團成員。
“改曲的部分,我和制作人一起的話,也需要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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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奕彤見另外的兩位成員完全不說話,只是點點頭。
“五天的話,應該也是能夠排完的。”林菲璐看眼色才說了一句話。
節目組是最不希望整個過程一帆風順的人們,那樣的話,就完全沒有素材了。
沖突和矛盾,是除卻舞臺正片外最吸引觀衆的部分。
字幕:最後會呈現出什麽樣的舞臺呢,敬請期待。
褚昭昭專心投入到作曲中時幾乎是廢寝忘食的程度,但是這一面是褚昭昭從未展現在公衆面前。
淩晨三點,褚昭昭還在和編曲師一起調整曲子的細節,是給羅念慈留出的part.
褚昭昭疲憊地手肘撐着桌子,掌心托着下巴,幾乎只剩下了耳朵在工作。
“感覺差不多了。”制作人聽完了整首曲子,側過頭和褚昭昭商量。
“嗯。”褚昭昭的眼皮像是卡殼的百葉窗,靠着眉毛的力量撐起眼簾。
“辛苦了。”褚昭昭從椅子上站起來給他鞠躬,鞠躬已經是她刻入肌肉記憶的動作。
從大樓內出來,褚昭昭跟着麥粱上了保姆車。
她剛上車,就在車內看見了一個本來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你怎麽來了。”
程垚坐在她平常坐的椅子的旁邊的另一張單人椅上,那張椅子平常是麥粱坐的。此時的麥粱,非常有眼力見地坐到了後排,戴上了耳機。
在情侶面前,不想吃狗糧的話,就要屏蔽自己的五感。
褚昭昭一上車,程垚就自動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拉住了褚昭昭的手。
褚昭昭坐在位置上,左手卻跨過通道放在了程垚的手心。
程垚像是捏小貓爪子一樣捏了捏她掌心的“肉墊”。
“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
褚昭昭停頓了兩秒才底氣不足地回答,吃了。
吃了,和好好吃,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肚子餓不餓。”
程垚不說還好,經他這麽一說,褚昭昭還真覺得自己胃裏空空的。
“好像是有點。”
褚昭昭本來以為程垚會帶她去路邊吃一點小吃,沒想到竟然是在酒店吃泡面。
還是加了香腸的泡面。
褚昭昭憋着笑,用塑料叉卷起泡面:“你只會泡泡面嗎。”
程垚對上她認真發問的雙眼,托腮故作可憐狀地盯着她:“姐姐是嫌棄我了嗎。”
程垚幾乎不怎麽會叫她姐姐,叫一次跟放大招似的,褚昭昭渾身酥酥麻麻像是被細微的電流電過。
“我沒那個意思。”褚昭昭慌亂地錯開眼神,精神出走地往嘴裏放已經晾涼的泡面。
“好吃嗎。”程垚的視線還緊緊鎖着她。
“嗯。”在胃部空空的情況下,吃什麽都是好吃的。
褚昭昭吃了半碗,考慮到明天還要繼續拍攝,放下了筷子。
“不吃了嗎。”程垚看她只吃了幾口,碗裏還剩下了一半。
“嗯。”褚昭昭接過程垚遞來的餐巾紙,按壓唇部吸掉了唇上的油脂。
程垚一點兒也沒嫌棄地把她剩下的半碗泡面吃完了。
“明天幾點錄影?”程垚看了眼手表,已經淩晨四點了,再過半小時左右天就要亮了。
“早上九點。”明天要帶着編好的曲子去找編舞師修改舞蹈動作。
“那還能睡一會兒,去洗漱一下就睡吧。”
褚昭昭還想着要不要洗個頭,程垚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要洗頭的話,明天早上起來再洗吧。”
不僅方便造型師做造型,也能免了吹頭發的時間,能多睡一會兒。
“好。”褚昭昭填飽了空蕩蕩的胃之後精神更加迷離,下一秒腦袋觸碰到枕頭就能睡着。
褚昭昭刷完牙從浴室出來,程垚收拾好了垃圾坐在靠背椅上玩手機。
“那你要和我一起睡嗎。”他們之間有了更親密的接觸後,褚昭昭完全沒有心理負擔地就問出口了。
“你睡吧,睡了我就回自己房裏。”程垚擔心她多想,多解釋了一句,“你一個人睡會比較好睡。”
褚昭昭累極了,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程垚,想要抱一下他充充電。
褚昭昭朝他伸開雙臂,程垚沒有起身抱她,正當她失落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程垚半起身地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懷裏。
于是姿勢就變成了褚昭昭跌倒在他的懷裏,一只腳的鞋子甚至還逃跑了。
程垚的吻從她的額頭一路星星點點地落在了眼睛、鼻尖和嘴角,像是對待自己的珍寶一般。
程垚注意到落在不遠處的酒店拖鞋,一把抱起她毫不費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公主抱着她把她放在床上,替她蓋上被子。
“睡吧。”
王子輕吻睡美人,不是為了喚醒她,而是為了讓她陷入沉睡。
按理來說,奚允函是應該陪着褚昭昭去現場錄制《星耀夜》的,只是突然出了狀況,她爸爸突然感冒引發了心肌炎病倒了。
奚忌本來是被送到杭州的醫院救治,病情穩定下來後就轉院到了上海的醫院。
轉院手續還是李成執一手辦的。
遲敏阿姨一聽說自己好友的丈夫病倒了,連忙就讓自己的老公聯系自家兒子安排醫院裏的VIP病房,在杭州暫時穩定住了生命體征下送到了上海。
奚允函趕到醫院的時候是奚忌剛被送到上海醫院,邱新月打電話通知她,她爸爸來上海做手術,讓她快點趕到醫院來。
奚允函急急忙忙地從公司開車趕到醫院。
她心亂如麻,她出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她媽媽這樣哽咽着和她說話。邱新月女士在她的印象中是一個極其堅強并且性格強硬的人,很少有事情能夠讓她落淚。
所以當她接到電話時,一聽到她抽噎的聲線,心頭咯噔一跳,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她腳踩油門,加速朝醫院駛去。
一下車砰的一聲關上車門,踩着恨天高的高跟鞋一路小跑地朝心內科手術室趕,連等電梯都無法等,兩步跨成一步上了四樓。
“媽。”奚允函焦急的聲音在空曠的醫院走廊響起。
“來了。”
奚允函抓住邱新月的手,她的手冰冰涼涼的,臉頰上還挂着淚痕。
“爸爸怎麽樣了。”
手術室的紅燈還亮着,她扶着邱新月到走廊上的凳子上坐下。
“媽,你先坐着等。”
邱新月在女兒的攙扶下終于坐了下來,可目光始終都沒有離開過緊閉着的手術室的門。
“你爸爸,不會有事吧。”
“他剛開始就是,感冒。我讓他喝了感冒藥,但是他說自己突然喘不過氣了,我就打了120.”
邱新月一邊說一邊抽噎着,話語斷斷續續又持續不斷。似乎通過無休止的傾訴,才能夠緩解她此刻焦急的心情,捱過這段難熬的時間。
奚允函順了順她的後背,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
一家人不能全都慌了神。
“媽,媽,沒事的。”奚允函不停地跟她灌輸一些積極的可能性。
可說實話,她自己心裏也沒有底。
“阿姨。”
邱新月一擡頭就看到了李成執,立刻騰地一下從椅子上彈起,拉住他的手。
“成執啊,你告訴阿姨,你叔叔他沒事吧。”
李成執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拉着她的手讓她重新坐下。
“阿姨您放心,為叔叔做手術的都是我們醫院的精英,肯定會沒事的。”
上了年紀的人,有一個特點。
他們往往不會相信親近的人說的話,只覺得別人說的話才是客觀的,正确的。
“阿姨,我有些話要和奚允函說。”
奚允函剛剛在邱新月站起身來的那一刻也跟着起身。
此時此刻,她的心思全都被父親的病情牽挂,完全顧不上和李成執的那些龃龉尴尬。
“媽,你先在這裏等一等。”
奚允函和李成執将邱新月安撫好了之後,奚允函跟着李成執到了樓道轉彎處。
“怎麽了,是不是我爸爸……”奚允函欲言又止。
李成執瞥見她憋紅的眼眶,淚水欲墜不墜,知道她是為了穩定住她媽媽的情緒才強忍着。
他從身後拿出手術委托書,上面寫明了手術風險。
奚允函從他的手裏接過筆,盯着那張輕薄的紙,卻遲遲無法下筆。
好像那一張輕巧得會被風吹走的紙,承載的是一個人的生命,而生命的重量全都傾注在她的筆尖。
“我擔心阿姨的情緒,就沒把這個給她。因為你爸爸的情況比較緊急,阿姨也說了你就在趕來的路上。”
李成執沒有話說完。奚允函緊緊攥着那支筆,第一次覺得自己簽下的名字的動作是那麽阻塞。
“給。”
李成執對上她立刻就要落淚的眼,輕輕地擁住了她。
“叔叔會沒事的。”
也許這只是一句毫無輕重的寬慰,可奚允函的淚水立刻就落了下來。
在他的懷裏無聲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