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顆糖
第四十三顆糖
“姐,起床了。”
麥粱按照準點的時間來喊褚昭昭起床,在明明有她房間房卡的情況下還是提前先敲了敲門,生怕看見什麽不該看見的場景。
但是昨天褚昭昭太累了,又臨近天亮時分才入睡,此時此刻完全被周公捆綁在夢裏,一點兒也沒聽見麥粱的敲門聲。
“姐,我進來了。”麥粱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踩着輕巧的貓步踱步到卧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偷瞄了一眼卧室內床上的人。
确認了床上只有褚昭昭一個人的時候,麥粱這才放松肩膀放下心來走到床邊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上臂。
褚昭昭在床上夢語地嗚咽了一聲,閉着眼睛從床上坐起。人雖然起來了,但是精神體還躺在床上。
麥粱手裏拿着她今天要穿的衣服,先放在了椅背上,讓褚昭昭自己緩一緩。
按照正常情況,褚昭昭在床上坐五分鐘就會清醒過來。
麥粱确定了褚昭昭房內只有她一個人之後,放任褚昭昭一個人在床上清醒,自己下樓去接了化妝師。
而在這個過程中,麥粱收到了來自她的偶像,程垚的短信。
昭昭起來了嗎。
麥粱和化妝師站在電梯口等電梯,她低着頭給程垚回信。
已經起了,現在準備化妝了。
等麥粱帶着化妝師回到褚昭昭的房內時,褚昭昭已經起床了,正在洗手間洗漱。
褚昭昭坐在椅子前開始化妝,麥粱這才又再次收到了程垚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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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下樓去拿點東西。”
褚昭昭閉着眼睛讓化妝師在她的臉上拍拍掃掃,只是用倦怠的聲音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垚哥。”麥粱在一樓酒店大廳看見了程垚,小跑着到他面前才低聲喊了他。
程垚手裏提着一個紙袋子,看到褚昭昭的小助理朝他跑來,把手裏的咖啡遞給了她。
“這裏面是咖啡,你帶上去給昭昭。裏面還有幾塊曲奇餅,讓她不要空腹直接喝。”
褚昭昭前幾個小時才吃過的泡面,今天又有拍攝行程,程垚猜她肯定不會在早餐吃碳水。他又擔心她會完全不吃早飯,買了常溫的美式咖啡給她消水腫。
“裏面還有一杯榛果拿鐵,我聽昭昭說你喜歡。”
麥粱才拉開袋子的兩根吊繩,剛想問程垚怎麽買了兩杯咖啡,他說其中一杯是給自己的,瞬間擡眼微微睜大了雙眼注視着他。
“給我的?”麥粱感覺自己要被幸福沖昏了頭腦。
程垚只是微笑着點了點頭。
麥粱剛才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穿着黑白相間色的運動服,額角還覆着一層薄薄的汗水,應該是去晨練回來的。
他昨天淩晨還陪着昭昭姐,一大早上沒有睡懶覺,不僅去晨練了還給昭昭姐帶了早餐。
這是什麽絕世好男人啊。
“謝謝垚哥。”麥粱早就自己消化好了程垚和褚昭昭在一起的消息。
但是,現在她突然覺得這樣也很好。
畢竟,昭昭姐也是一個很好的人,兩個都很好的人在一起,應該會很幸福吧。
而她,作為他們幸福的見證者,還能順帶多看幾眼自己的偶像,也是賺到了呢。
“你先上去吧。”程垚打算一會兒先去餐廳吃個早餐,再回房補覺。
麥粱提着袋子放在褚昭昭面前的桌上,從裏面拿出那杯常溫的美式咖啡和一小袋曲奇餅。
“昭昭姐,墊墊肚子再喝咖啡吧。”
褚昭昭睜開眼看見她手裏的袋子:“你剛剛去拿外賣了?”
麥粱輕瞥了一眼正在給她化妝的化妝師,抿唇地颔首,之後才用手機給她發了條消息。
咖啡和餅幹是垚哥買的。
大約有五六塊的曲奇餅,褚昭昭只吃了一塊,分給了化妝師和麥粱一人一塊,剩下的則是被她放進了自己的包裏。
“老師你好。”褚昭昭恭謹地和編舞師握手。
“你好。”編舞師在鏡頭面前對褚昭昭展現出了燦爛的笑容。
“那個,我今天帶了改編好的音樂來。”褚昭昭從包裏掏出了許久不見的U盤。
編舞師先和褚昭昭一起聽了完成曲的部分,編舞師微微壓低着眉頭聽完了整首曲子,然後在歌曲播放結束後對褚昭昭擡眉露出了一個不明意味的笑容。
“要改動的部分應該很多。”整首曲子從婉轉柔和直接改成了燃向。
褚昭昭自身是經歷過選秀節目的,知道第一次公演要給觀衆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希望在舞臺上能夠有一些比較有特色的動作或者說創意。”關于舞臺的部分,褚昭昭認真又嚴肅。
“那你希望能夠呈現出一個什麽樣的概念呢,原本我們的編舞是依照蝴蝶的概念。”
褚昭昭想了很久,說出了一個讓編舞師笑了的概念。
“白鶴。”
奚允函抽噎着鼻子從李成執的懷裏退出來,視線一不小心就瞥見了他深色襯衫上被自己淚水暈出的一小塊顏色更深的水漬,不自在地撇開眼。
忘恩負義得像個穿起褲子就走的渣男。
奚允函的情緒在李成執哄小孩的輕拍後背下慢慢平緩下來,李成執今天本來沒有排班,卻因為奚允函父親的關系來了醫院,身上穿的還是便服。
“讓阿姨先去我那裏的休息室休息一下吧。”
奚允函垂着腦袋和犯錯的小學生一樣,連頭都不敢擡起來直視李成執,只是低着腦袋點了點。
“媽,我先帶你回去休息吧。”奚允函回到手術室前把臉上的淚痕全都處理幹淨了。
“不行,我得在這裏等着你爸爸出來。”讓她離開醫院,她只會更擔心。
奚允函已經猜到了她媽媽不會願意離開,只好提出了剛剛李成執提出的建議。
“媽,要不然你先到李成執他們醫院值班醫生休息室休息一下吧。”奚允函眼看着她媽媽又要搖頭,放出大招,“媽,爸爸手術完還需要人照顧。你如果也病倒的話,我一個人很累的。”
邱新月嘆了口氣,無聲地颔首同意了這個提議。
李成執帶她到值班醫生休息室後回到了四樓,坐在了褚昭昭的身側。
“要不要靠着我休息一下。”倒不是奚允函沒有休息好,只是人的情緒起伏會影響到精神狀态。
“沒事,這次又麻煩你了。”奚允函苦笑着看向他。
“我也沒做什麽。”李成執輕微地側過頭看她。
“等我爸爸好一些的時候,我請你吃飯吧。”奚允函側過頭,猝不及防對上他擔憂的眼神。
“上次說好要請你吃飯都還沒請,攢了好多次呢。”
奚允函故作輕松地将身子後傾靠在了冰冷的椅背上,眼睛注視着自己的雙腳,腳上還穿着那雙高跟鞋。
李成執順着她的視線注意到她腳上的高跟鞋,突然站起身來。
“我去看一眼病房再來,你如果累了就打電話給我。”
“好。”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李成執提着一雙拖鞋就這麽來了。
那雙偏大的男士拖鞋被放在她腳邊,他的另一只手提着從醫院食堂買來的壽司。
“先換雙鞋吧。”
高跟鞋雖然漂亮,但是累腳。奚允函也沒有矯情,脫下了磨腳後跟的高跟鞋,套上了那雙大了好幾碼的男士拖鞋。
“吃點東西吧。”奚允函接過了袋子,但是沒有胃口。
“我一會兒再吃。”将壽司放在了自己身側的椅子上。
“你能和我說說我爸爸的病情嗎。”她糊裏糊塗地就被叫到了醫院,只是大概知道她爸爸是感冒引起的心肌炎。
她在等待的過程中上網搜索了心肌炎需不需要手術,但是搜索引擎給出的答案是不需要。
“叔叔是因為病毒感冒感染導致的心肌炎,然後導致了窦性停搏,需要在體內裝起搏器。之前确實是經歷了一些比較緊急的情況,手術結束後也要先轉移到ICU病房觀察病情。”
ICU病房,在普通人的眼中,這是個與死神博弈的地方。
奚允函一瞬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她壓根沒有想到她爸爸會這麽突然地病倒。父母的老去,在她看來,還是很遙遠的事情。
可是,就在這樣的認知中,她的爸爸已經到了花甲之年。
奚允函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什麽東西哽咽住了,特別難受。
就在走廊重新陷入一片寂靜的時候,手術室的門打開了,全副武裝的醫生走了出來。
在門口看見了李成執的時候先向他點頭打了個招呼。
“哪位是病患家屬。”
“我是。”
奚允函緊張地站在醫生的面前,害怕他的下一句話就是節哀。
“手術過程病患血管出血,所以多花了一些時間。手術結果暫時看來是成功的,還需要送到重症病房觀察一段時間。等到穩定下來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
奚允函哽在喉嚨裏的那股氣體似乎通暢了不少,只是一個勁地對醫生說謝謝。
“病患家屬暫時不能看望,先回家好好休息吧。”
奚允函無知無覺地點了點頭,眼淚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李成執再次輕拍她的後背,輕聲安慰她:“沒事了。”
“李成執,我得先帶我媽媽回家。”
李成執不放心她的狀況,擔心她自己開車不安全。
“我開車送你們回去。”李成執完全摸準了奚允函的性格,“不許拒絕。”
“謝謝。”
奚允函現在所能做的只是對他說一句謝謝,一句最無力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