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高典聽到許松将他的性命和刺猬媽媽的性命劃等號,心中咯噔一下,又氣又惱。

然而他又不能完全不當回事,畢竟在他眼裏,他的性命比那只刺猬的,可要寶貴多了。

聽了他隐忍着怒氣吐出來的一個地址,許松将他的手從溫水裏拿出來,淡定地道:“早說不就得了,非得吃一番苦頭才聽話。”

高典氣到暈厥,想當初,他也是這麽對那兩只小刺猬和刺猬媽媽說的,沒想到風水輪流轉,他這麽快就聽到別人對他說這句話。

只是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高典就是再氣也得忍着,他見許松轉身欲走,忍不住出聲問道:“你為什麽不用那秘法,不擔心我騙你嗎?”

許松頓了頓,側着臉斜了他一眼,袖子一甩,頭也不回地邁步離去。

“我不是你。”

那等秘法雖然好用,但作為引子的一方會大量失血,否則當初高典想查到高王的位置,直接用自己當引子就得了,何必繞一圈用刺猬媽媽?說到底,不過是不把刺猬媽媽當成一條性命看罷了。

想到自己如今竟然會同情一只還不會化形的刺猬,許松無奈地搖了搖頭,擡眸看見站在檐下的沈菡,不知想到了什麽,神情一緩,笑着道:“師姐是在擔心我?”

沈菡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在高興什麽,想了想,指着樹杈道:“我在看它。”

許松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只油光水滑的烏鴉正在梳理皮毛,在注意到兩人的視線後,十分不滿地“嘎嘎”叫了兩聲,拉了一泡屎,扇着翅膀飛走了。

看着這一幕,許松沒有笑,眼底閃過一抹感懷,情不自禁地道:“你還是這樣,連敷衍人都不認真......”

沈菡詫異地看着他,“你在跟誰說話?”

許松自知失言,閉嘴不談,轉而将高典招供的話跟沈菡複述了一遍,等她同意後,匆忙從片壬觀離開,趕往高典說的那處位置。

等他離開後,沈菡站在原地琢磨了一會,詫異地自言自語道:“他好像在跟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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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是怎麽知道自己以前敷衍人不認真的?

沈菡陷入了沉思。

*

許松的動作很快,玄清觀的名聲也很響亮,沒有高典在場,北鬥觀的人壓根不敢攔他,一直讓他闖進了高典的密室當中,才趕緊去将高典夫人找了過來。

高典的夫人叫王樂,不但也是道門中人,甚至還是高典的師妹。

她隐約知道高典是去找人麻煩了,此時瞧見許松氣勢洶洶,還以為高典找人麻煩不成反出事了,拔出劍來就要跟許松同歸于盡。

許松已經找到刺猬媽媽,正欲回片壬觀向沈菡邀功,乍然被王樂這麽一刺,心情陡然變差,毫不留情地将對方擊暈,而後揚長而去。

瞧見王樂連許松一招都撐不過,北鬥觀的其他弟子更是不敢上了,互相對視一眼,皆覺北鬥觀要完,心中惴惴。

有機靈的道士反應快,馬不停蹄地往王樂的娘家報信去了。

刺猬媽媽失血過多,全靠一口氣撐着,在看到兩只小刺猬平安無恙時,那口氣陡然一松,暈死了過去。

這一幕把兩只小刺猬吓得哇哇大哭,多虧沈菡一只手捏一個,将它們捏開,告訴它們刺猬媽媽還有救,它們才總算是止住了哭聲,眼淚汪汪的看着沈菡,雙手合十,做出“拜托拜托”的動作。

沈菡看了它們一眼,突然提起了虛元劍。

許松似是猜到她要做什麽,那句“別——”剛說出口,就見沈菡已經抽劍割開了自己的掌心,将傷口塞進了刺猬媽媽嘴裏。

刺猬媽媽無意識地吞咽了一下,察覺到沈菡的血對自己的身體有好處後,身體的本能被激發,咬着那處傷口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沈菡面不改色地收劍,餘光瞥見許松難看的臉色,疑惑地偏頭示意他:“暈血?”

許松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丢下一句“暈你出血”後,果斷轉身離去。

沈菡站在原地琢磨了好一會,待想明白許松是心疼她的意思後,恍然大悟,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将手從刺猬媽媽口中抽回,用清水洗淨。

她甩了甩手,本打算就這樣作罷,卻沒想到旁邊憑空伸來一只白淨的大手,态度強硬地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用手帕一點一點地将她傷口附近的水擦幹淨,而後打開一瓶酒,倒在了她的傷口上。

傷口處傳來一股灼熱感,有些許刺痛,她面色不變,定定地看着一臉認真的許松,突然道:“你與你先祖很像。”

許松頓了頓,用繃帶一層一層纏住沈菡的手,平靜地道:“你不是說不記得我先祖了嗎?”

沈菡的臉上出現了短暫的窘迫,但她很快就調整了過來,自然地道:“又記起來了。”

許松:“......”

念念不舍地将她的手放下,許松擡頭看進沈菡的眼裏,淡笑道:“記起來什麽了?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沈菡一臉坦然,“又忘了。”

許松:“......”

大抵是許松憋屈的表情太明顯,沈菡想了想,說了一句不知是安慰還是打擊的話:“你比他長得好看許多。”

許松笑不出來,扯了扯嘴角道:“那他性格一定比我好。”

沈菡笑了,她不但笑了,還笑得挺開心,“世界上再沒有比他性格還古怪的人了,也不知道哪家的女子敢嫁給他......”

“他終身未娶!”許松突然低低地吼了一句,頓了頓,見沈菡錯愕地看着他,丢下一句“我去看刺猬媽媽”,逃也似的進了安置刺猬媽媽的房間。

刺猬媽媽已經醒了過來,正在和兩只小刺猬說話,擡頭瞧見許松時,感激地點了點頭。

它被救出時雖然意識模糊,卻還是記得許松這張臉的,剛才又從小刺猬的口中得知沈菡和許松做過的點點滴滴,心裏縱然還有防備,但已是對他們親近了許多。

許松的心情不大爽利,沒有廢話,開門見山地道:“說說高典知道的事情。”

刺猬媽媽面露遲疑,許松也不催它,靜靜地看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們......生活在深山裏,那裏的環境很舒适,大家都接二連三地開了靈智,說話都和和氣氣的,殺戮更是幾乎沒有。”

小刺猬滾了一圈,在許松面前站定,昂着小腦袋補充道:“兔子阿姨和野雞叔叔都對我們很好的!狐貍哥哥有點壞,但沒那麽壞,我還挺喜歡它的!”

許松伸出食指戳了戳它的腦袋,擡眸看向刺猬媽媽,“然後呢?”

刺猬媽媽的眼底閃過一抹悲傷,靜靜地看着打鬧作一團的兩只小刺猬道:“前一陣子,一批外來者闖進了我們那兒,搶走了我們的資源,殘害了我們的同伴,所以我才選擇帶着它們離開......”

許松有些訝異,挑眉道:“外來者,是人還是別的妖?”

刺猬媽媽想了想,篤定的道:“別的妖,雖然有人形的,但的确是妖,我聞得出來。”

竟然還有化形大妖?許松蹙眉思索,覺得事情變得複雜了起來。

不過目前可以肯定的是,那一處深山的風水是極好的,甚至可能有靈氣的存在,否則不會讓那麽多的動物都接二連三成妖。

他擡眸,眼神銳利地看着刺猬媽媽,出聲問:“你可願帶我們尋到那處地方?”

刺猬媽媽自然是不願的,它這幾天已經感受到了人類的陰險和狡詐,如果它将許松等人帶過去,他們大肆屠戮剩下的小妖該怎麽辦?

許松看穿它的想法,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戳穿事實道:“要對付,我們也是對付那些化形大妖,幾只會說話的小妖能掀起什麽風浪?”

刺猬媽媽被他說的有點不好意思,老臉一紅,輕咳一聲,迎着兩只小刺猬擔憂的目光點頭道:“我随時都能出發。”

頓了頓,它突然想起什麽,好奇地問:“之前喂我血的......也是妖嗎?”

妖的鼻子是很靈敏的,但唯有之前那人......它什麽都聞不出來。

看着它小心翼翼,一副想要尋求庇護的模樣,許松拂袖,冷着臉道:“她比妖可高貴多了,關于她的事,你們死也不能往外傳,清楚嗎?”

說完這話,他轉過身剛想走,就看見沈菡站在門口,一臉平靜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将他們的話聽了多少去。

他腳下一頓,旋即又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許旦。”

許松下意識回頭,等反應過來後,臉色大變,隐在袖中的手緊攥成拳。

沈菡似乎沒注意到他的異常,負手看着庭院中的青石臺階,淡淡地問道:“許旦果真終身未娶?你從何得知?”

見她的确沒想到其他方面,許松的肩膀漸漸松了下來,緩了臉色,淡淡一笑,看着她的眼睛道:“先祖慕一不可得之人,以兩人共處之回憶為妻。此乃許家家訓之一。”

沈菡一臉古怪地回望他,“這與家訓......有什麽關系?”

許松的臉上有些挂不住,但他還是堅強地往下道:“所以許家人寧缺毋濫,遇見喜歡的就要大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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