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陌生的房間，昏暗的光線，染着血腥味的空氣......
沈菡有那麽一瞬間，以為自己又經歷了一次“時空穿梭”。
身上不太爽利，行動卻無礙，她撐着床沿直起身，正欲下床，陡然聽見房門處傳來一陣響動聲。
她擡頭看去，許松拿了一沓抽紙正在擦臉上的水，跟她對視上後動作一頓，嗓音沙啞地道：“沒事了。”
沈菡有一瞬間的恍惚，搖頭道：“還沒解決，那個山洞......”
“什麽山洞不山洞，沈英俊招惹來的事與你何幹？要你拿命去拼？你真以為自己得享長生了？不就修出一副靈骨，比常人略健康些，在這連靈氣都沒有的破地方，你跟爛大街的普通人有區別嗎？信不信我現在拿把刀就能把你殺死？”
許松突然間爆發的情緒讓沈菡有一絲不解，她的視線從許松隐約露出的裏衣上掃過，微微一頓，皺眉道：“你剛剛吐血了？”
她起身，許松後退。
後背就是冰冷的牆，許松退無可退，看着正揪着他裏衣細看的沈菡，睫毛一顫，垂眸道：“我沒事，倒是你......”
“我沒事。”頓了頓，沈菡蹙眉看了他一眼，松開手道：“我醒了就沒事了，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許松一愣，見沈菡的視線依舊放在他裏衣的血跡上，下意識擡手扯了扯外袍，冷靜地道：“沒事就好，跟我回玄清觀，要不然，沈英俊遲早把你害死。”
沈菡背着手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往下看了一眼，突然道：“雲游子曾經警告過我。”
“他說什麽？”
許松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反應過來自己表現得太激動後，強忍着靠近沈菡的沖動，平靜地問：“雲游子是誰？”
沈菡遲疑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怎麽解釋，過了會，她言簡意赅地道：“一個神算，靠洩露天機賺錢買藥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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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松啞然失笑，搖頭道：“洩露天機者早夭，豈是錢能續得了的？”
“嗯，所以他續的是別人的命。”
頓了頓，沈菡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結，轉頭看向許松，繼續道：“他讓我小心許旦，否則有性命之虞。”
“剛開始我不信。”沈菡移開視線，看着牆上的壁畫，面色淡淡地道：“後來我信了。”
許松緊握雙拳，臉色難看地壓低聲音道：“你是在懷疑我？懷疑這一切都是跟我走得近導致的？”
不等沈菡說什麽，他突然暴走，往前壓至沈菡面前，直接将她推到牆上，禁锢在自己面前的一方空間中，雙眼通紅地道：“許旦早就死了！他早就死了！我是許松！”
“卧槽——”
沈英俊從天而降，将措手不及的許松推倒在地，跟他團成一團滾了兩圈後，大義凜然地擡頭道：“小祖宗！快跑！”
許松氣懵了，雙臂發麻，連推開沈英俊的力氣都無。
沈菡将視線從兩人身上收回，擡眸掃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沈焱焱、沈醒和婉兒，負手道：“嗯，所以我從未懷疑過你。”
“啊？”沈英俊低頭看了一眼被自己壓得臉色煞白的許松，臉色讪讪地起身道：“原來你們剛剛已經說清楚了啊。”
他似乎誤會了什麽，将那張黃紙從口袋中掏出，一臉嫌棄地道：“我就說，許松怎麽可能幹這種事，一定是有人在挑撥離間！”
許松定睛一看，在認出上面的生辰八字後，臉色一變，站起身接了過來，沉聲道：“這是從哪兒發現的？”
見幾人齊刷刷地将視線投向自己，沈英俊一挺胸脯，将來龍去脈清清楚楚地說了一遍，最後還伸手拍了拍許松的肩膀，感慨道：“你這人也真是，連生辰八字這麽重要的東西都不保管好，不過做這事的人也真厲害，他/她怎麽知道你們倆關系好？”
沈醒盤到沈英俊頭上，用大尾巴狠狠地抽了一下他的頭，教訓道：“笨！這是出了內奸了！”
沈英俊被抽得“哎喲”一聲，抱着腦袋，不屑地道：“你才笨，三個月前就有人知道我家小祖宗要穿過來了？”
他這話一出，全場寂靜。
許松臉色鐵青，死命攥着手上的黃紙，緊盯沈菡道：“我去調查，一定給你個解釋。”
說完，他竟也不再多待，直接向外沖去，看背影，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架勢。
別人可能不知道，他自己卻清楚得很。他的生辰八字只有寥寥數人知情，至于沈菡的相貌和個人信息，更是只有他一個人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他很确定自己沒有夢游的習慣或者另外的人格，他真要懷疑這些事就是他自己做的了。
當所有證據都指向他時，更顯得沈菡之前那句從未懷疑過他的話珍貴異常，同時也......異常打臉。
如果他不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沈菡會有多失望？
他不敢再想下去，用力閉上雙眼，再睜開時，裏面一片冰冷。
許松離開後，沈菡等人分作三頭，沈醒去追蹤那幫道士，沈菡帶着沈焱焱去山洞查看線索，至于沈英俊......他将在婉兒和小刺猬們的雙重保護下，前往亂葬崗。
剛出發時，沈英俊還很淡定，談笑間揮灑自如，等到快接近亂葬崗時，他雙股戰戰，目不轉睛地看着前方，左右手各捏着一只小刺猬，連頭上的冷汗都來不及擦，低聲問：“婉兒，要不先混進去看一眼？”
“看什麽？”
“當然是去看那些男鬼啊......”
沈英俊突然僵硬，慢慢轉動脖子，跟右邊的男鬼對視了一眼。
已經到嗓子眼的尖叫聲被他生生地吞了下去，因為他随便一轉動眼珠子，都能望到數不清的鬼臉，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簡直堪稱密集恐懼症的地獄。
婉兒站在遠處，身邊圍了三四個男鬼，看上去竟然像在......相親。
沈英俊幹笑兩聲，伸出手戳了戳小刺猬們的軟肚子，暗示它們出手相助。
兩只小刺猬對視一眼，明智地......縮成刺球。
沈英俊：“......”
說好的保護他呢？
他咽了口口水，結結巴巴地道：“這個，那個，我過來，就是看看你們，那個，過得好不好？”
最先跟他對視的男鬼笑了笑，陰森森地道：“你要過來陪我們？”
沈英俊一個激靈，嚴詞拒絕道：“不要！我還沒生孩子！我家小祖宗的香火不能在我這兒斷了！”
一個漂亮的女鬼飄下來，淚眼汪汪地看着他，掩面道：“孩子就那麽重要嗎？女人在你眼裏只是生育工具？”
眼看所有女鬼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沈英俊頭皮發麻，趕緊解釋道：“不是不是，女人怎麽會只是生育工具？女人最偉大了，沒有女人沒有我，我家小祖宗還是女人，我的夢想就是成為她那樣的女人......”
“噗呲——”
衆鬼憋不住了，被他語無倫次的話逗得哈哈大笑。
沈英俊一臉懵逼，站在他身邊的男鬼假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感慨道：“事情的經過我們都聽它們說了，你是我們的恩人，我們就是再沒有良心也不會害你，說吧，你這次過來，是想知道些什麽？”
峰回路轉，藏在他手心的小刺猬們探出頭來，搶先道：“是誰下令捉你們過去的？”
“男的女的？長什麽樣子？”
“還有其他類似的地方嗎？”
沈英俊不滿地撓了撓它們的軟肚皮，見自己沒什麽好補充的，只好作罷。
男鬼們十分配合，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只是它們知道的事情雖然多，但是最關鍵的卻不知道。
“什麽？你們是說，真正主事的人從未出現過？”
沈英俊皺着眉，總算察覺到了此事的棘手程度。
男鬼們互相看了一眼，點頭道：“他們通過手機聯絡，連具體的名字都沒有，只知道他們稱呼其為‘夫人’。”
“夫人？”沈英俊愣了愣，不知怎的，竟然想到了王樂身上。
只是，王樂不過一個小小的北鬥觀掌門夫人，能有這麽大的本事嗎？
別的不說，光是在這一處山洞中耗費的人力物力，就不是普通的道觀能負荷的。
沈英俊雖然不解，卻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剛好婉兒似乎也結束了她的“相親”，沈英俊擔心待得久了衆鬼們會改變想法，真的把他留下來，趕緊告辭，帶着小刺猬們往回路飛奔而去。
等他停下來，才發現婉兒身後還跟着個腼腆的男鬼，他一臉驚訝，脫口道：“婉兒你忘了任玦了？”
婉兒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将那男鬼扯過來，不滿地道：“什麽任玦不任玦，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它叫白瑞，知道一些關鍵線索。”
沈英俊好奇地看了那一臉無害的小鬼一眼，出聲問：“什麽關鍵線索？你見過夫人的面？”
白瑞搖搖頭，害羞地道：“但是我知道，有個道士見過她的面，而且對她念念不忘，可能會去找她......”
與此同時，沈菡已經帶着沈焱焱走到了圓形山面前，但出乎她們意料的是，整座山像是發生了塌方一般，根本辨不出本來面目。
沈菡憑借記憶尋到山洞門口，卻遺憾地發現根本無法進入。
沈焱焱心細，知道自己人矮，看不清上面的痕跡，便只盯着地上看，看了好一會，突然指着草叢裏一道幾乎看不分明的腳印道：“小祖宗姐姐，這道腳印很奇怪，跟別的朝向都不一樣......”
沈菡微微低頭，凝神看了片刻，甩袖道：“她往西邊去了。”
許松：沈英俊遲早害死你！
雲游子一推眼鏡：不，害死她的是你。
許松：......
紮心了，老鐵。
沈菡拔劍：不管是誰，統統咔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