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道路崎岖的山林對于沈醒來說不算好走，它現在雖然是蛟身，看上去和蛇差不多，但畢竟還是跟蛇不一樣，相比較複雜的地形，更喜歡一眼便望得到頭的河道。
它耐着性子往前游，在聽到前方傳來的動靜時，終于舒了一口氣。
想想又覺得好笑，這些道士也真是傻，追了這麽久才發現不對，真不知道當他們得知真相時臉上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思及此，它突然間加快速度，将沈菡吩咐它不得妄動的命令抛到了八百裏之外。
盯着草叢中稀稀拉拉的十幾人，它的眸光一冷，長尾一卷，就要将他們一網打盡。
“唰！”
一張細網從天而降，攻速太快的沈醒來不及後退，直挺挺地撞進那張網中。
細網收攏，它連翻身的動作都難以做出。
大意了！
沈醒暗自後悔，着實沒想到這些傻道士之所以在這裏停下竟是有備無患。
實際上，這一出連道士們都沒想到，他們在确認沈醒無法再發動攻擊後，紛紛圍了過來，盯着他上下打量。
“這什麽蛇啊，怎麽這麽大？”
“幾百年的老蛇吧，看它剛才那樣子，我都要以為它成精了。”
“現在怎麽辦？把它弄死？聽說蛇的報複心很強，不弄死的話，萬一被它跑出去就麻煩了。”
沈醒閉着眼睛裝死，它已經懶得跟人争辯它不是蛇的事實了，至于死不死的......真當它那層堅硬的皮是白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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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一會，它身上便傳出乒鈴乓啷的聲音，像是許多人拿着劍在往它身上戳，只不過最後統統折戟了。
“卧槽，這什麽東西？連眼皮都這麽硬？”
“別說了，它連唧唧都硬！”
“這也太讓人羨慕，不，難受了，接下來怎麽辦？”
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沈醒正猶豫着要不要睜開眼睛看一看時，身上突然一松，像是有人将細網給撤去了。
想着可能是沈菡，它沒有第一時間發動攻擊，悄咪咪地睜開一絲眼皮縫，入目的卻是丈高的熊熊烈火。
它快速轉頭掃了一眼，發現這片熊熊烈火十分有針對性，只燒了它周圍的一圈，但也因為太有針對性，這圈火已經快要蔓延到它身上了。
蛟長于水中，生來厭火，它伸出一點尾巴試探了一下，明明連刀槍都不怕的堅硬外皮，一碰到火，便像是要融化一般，痛得它哇哇亂叫。
灼熱的溫度讓它呼吸不暢，它縮成小小的一團，驚慌失措，恨不得自己長了翅膀，能從頂上飛出去。
九死一生之際，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火光之中，用手上的衣服撲滅了一小團火，露出一處空缺。
“快！快點出來！我撐不住了！”
那人臉色焦急地對沈醒吼道，看他滿頭大汗的模樣，沈醒心中動容，不敢再耽擱，火速從那處空缺中鑽了出去。
空缺還是太小，烈火燒到了它的尾巴上，讓它就地滾了好幾圈才撲滅。
那群道士倒是聰明，在放火之前先弄了一塊隔離帶出來，此時隔離帶裏面的草叢已經全部燒光，只剩下一片黑色的廢渣。如果沒有那個人的話，現在的它也許就在那堆廢渣之中。
這般想着，沈醒擡起頭，終于在不遠處找到了平躺着大口呼吸的男人。
它看了一眼那人身上的道袍，猜測對方也是那幫道士中的其中一員，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最後關頭會向它伸出援手？
那人的呼吸漸漸回歸平靜，擡眸對上沈醒打量的目光，下意識縮了一下，眼神游移地道：“那、那個，你聽得懂人話吧？我勢單力薄，阻止不了他們，你、你要報仇也別找上我，我剛剛還救了你......”
眼看沈醒離他越來越近，近到只要将他的脖子一卷，他就當場喪命，那人眼前一黑，竟被吓暈了過去。
沈醒好笑的撥弄了一下那人身上的衣服，見其中沒有藏着什麽害人的東西，便伸出尾巴将他卷了起來，開始往回走。
它走了沒兩步，便遇上了疾行而來的沈菡和沈焱焱。
沈菡看到它身上的傷痕，眸光一冷，皺眉問：“誰弄的？”
沈醒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将來龍去脈仔細說了一遍，最後補充道：“我是覺得，這個人說不定知道點什麽，所以才将他帶回來，不是因為別的......”
沈菡看了一眼那人，沒有說什麽。她将沈醒從小養到大，最清楚它看上去兇惡邪戾，實際上愛憎分明，這一番将那人帶回來，恐怕是報恩多過其他。
不過如今其他人已經走遠，她想要得到更多關于那處山洞的信息，還真只能從這人身上入手。
那人只是驚吓過度而已，在沈醒背上待了一會就醒轉了過來，在瞧見沈菡時愣了愣，認出她就是之前大殺四方的外來者，嘴唇一哆嗦，脫口道：“別殺我，我什麽都告訴你！”
沈菡也不跟他廢話，擡起虛元劍架在他脖子上，語氣平靜地道：“主事的人是誰？誰能聯系上她？在別處可還有類似的雕像？你們接下來的打算是什麽？”
沈醒也不好繼續馱着他了，将他放下，認真地告誡道：“我們不是壞人，但你們做的，卻是壞事，該站在哪邊，你自己掂量。”
那人忙不疊地點頭，緊張地捏着自己袖子道：“主事的人是個女的，誰都不清楚她長什麽樣和到底多少歲，因為我們都只是通過電話跟她聯系，不過她的聲音十分年輕，像是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
沈菡跟沈焱焱對視一眼，都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道腳印。
“你負責什麽？為什麽有資格跟主事的人聯系？”
沈醒在一旁提醒道。
那人“哦”了一聲，恍然大悟道：“我叫沈山，是人事助理，因為跟的人級別高，所以有機會聽到他們跟主事的人聯系。”
頓了頓，他積極地補充道：“我知道在別的地方還有這種秘密基地，之前打電話時，主事的人還提過要調一批人過去幫忙，只是具體在哪，我就不清楚了......”
不等沈菡說什麽，沈醒拍着他的肩膀道：“我也姓沈，這麽說來，我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人。”
沈山臉色讪讪地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像是剛反應過來似的，臉色大變，指着他道：“你、你會說話......”
話音一落，他眼白翻起，又暈了過去。
沈醒“啧”了一聲，圍着沈山轉了一圈，擡頭看着沈菡道：“膽子這麽小，也不知道是怎麽被招進去的，不過倒是方便了我們，不用再嚴刑逼供了。”
沈菡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升上梢頭的月亮，淡淡地道：“先回去吧，今晚就查到這。”
雖然衆人都沒說，但忙碌了這麽久，想必沈焱焱他們都是又餓又累的，既然已經抓到了關鍵人物，之後慢慢查也來得及。
他們順着原路返回，又遇上匆忙趕過來的沈英俊和婉兒，已經吊在他們身後的白瑞。
白瑞看到沈醒後背上的沈山時，臉色古怪，飄到婉兒耳邊嘀咕了一陣。
婉兒詫異地看了它一眼，跟它确認了什麽後，小心翼翼地飄到沈菡耳邊，将白瑞剛才說的話原封不動地轉告給她。
沈菡目光一凝，沒有多說什麽，只點頭道：“知道了，除了我，誰也別說。”
說完，她偏頭看了沈山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一抹若有所思。
暗戀“夫人”，對其念念不忘的人，會這麽快就背叛她嗎？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許松便找上了片壬觀。
彼時片壬觀的衆人正在吃早餐，滿桌子豆漿油條和米粉粥面，看上去昨日的事情并沒有在他們心上落下陰影。
許松肩膀一松，注意到角落裏坐了個面生的道士，随口問道：“他是誰？”
那道士聽見動靜，擡頭看了他一眼，在看清他的面貌後，面色大變，哆哆嗦嗦地将自己藏到了沈醒身後。
沈醒一頭霧水地看着他，用尾巴拍了拍他的肩膀，介紹道：“這位是玄清觀的掌門許松，不是外人，你那麽緊張做什麽？”
沈山苦笑一聲，怯懦地站了起來，結結實實地對許松行了一個大禮，小聲道：“徒孫沈山，見過師祖。”
許松愣了愣，蹙眉道：“你是誰的徒弟？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另外，大清早的，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沈山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還是沈醒看不過眼，拍桌道：“先吃飯，吃完飯再說事，明明是你不記得別人了，倒顯得是別人的過錯似的，你這個師祖倒是當得好。”
許松沒話說了，他昨晚查了一夜，一無所獲不說，反而還發現更多對他不利的證據，這不可謂不悲催了。
為今之計，只有落下面子，跟片壬觀的衆人合作，看看能不能發現點新思路，否則他繼續這樣查下去，真要以為這些事是他做的了。
吃完飯後，沈山逮住機會，趕忙湊到沈醒耳邊道：“當初是師祖下令讓我過去的，我怕他認出我來，要殺人滅口......”
沈醒悚然一驚，轉過頭看了一眼許松，發現他果然臉色陰戾地看着沈山，那雙眼裏冒着的，不是殺氣是什麽？
許松：是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