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狐貍狐貍

狐貍狐貍

葉淩從離素的辦公室裏走出來的時候，商野已經在前臺的沙發上等了半個小時有餘。手機上一大堆的未接來電，催促的簡訊已經在頂部的通知欄裏疊了好幾條。挑了挑眉，她把那些沒什麽內容的短信一一删除，而後輕了電話號碼、撥了出去。

“喂？你在哪裏？我過來找你吧？”

她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仿佛對讓他等了這麽久沒有絲毫的歉意。商野心中生出一股燃燒的無名火，這個女人……看起來好像真的沒有把他當回事，甚至剛剛、還在離素的面前诽謗他，嫌他小氣？

哼，當年，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對她可不是這樣的态度，果然是狐貍精，變臉如翻書。前幾天她那麽耐心，還以為她對他有什麽溫柔的心思，現在看起來……不過是在對這位新任的金主玩着欲擒故縱的把戲？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的情緒，心中有些不痛快起來，聲音顯得格外的淡漠。

“我在前臺，你出來吧。”

說完之後又覺得不太對勁，他們早就劃清了關系，之前葉淩去他家裏陪着他，不管出于什麽樣的動機，終歸是幫了他的，更何況，他這次來，也是需要尋求她的幫助的。

他強迫着自己按下心中的不快情緒，後面的聲音終于還是稍稍和緩了些，“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我們出去喝杯咖啡吧？剛剛上樓的時候我看到轉角那邊有一家裝修得還不錯的，就去那邊可以嗎？”

葉淩眼睛微微一眯，他言語間的酸澀如在眼前，看來……她剛剛那一出戲沒白演，這位是都看在眼裏了。聲音卻是柔柔弱弱的，聽不出一點情緒的波動，“嗯……好呀，我馬上就出來了，稍等下，待會見。”

“嗯，待會見。”挂斷了電話，商野看着手上黑下去的手機屏幕愣了愣，她的聲音裏滿是溫柔和煦，讓人心情莫名的變得很好。……其實，也沒有什麽吧，她就是這樣的人，生存仰仗着他，在他面前說些讨他喜歡的話又算什麽？當初她在他面前的時候，不也是萬般情意？

看起來，她也不是很喜歡那個離素嘛，不然也不至于不接受他的求婚。這次有了他的引薦，說不定她能在娛樂圈裏取得不錯的成績，這樣的話……順理成章的離開他也說不定。到時候、他也就可以順勢而為，再和她恢複當年長期的炮/友關系了。

這麽想着，他心中的陰霾情緒一掃而空，專心致志的想象起了葉淩和他一起拍戲的狀态來，臉上的表情溫和了許多，冷漠的氣質都淡薄了不少，從未想過，葉淩還有不答應他這個提議的可能。

所以當他聽到她拒絕的聲音時，他臉上的震驚格外明顯，滿是不可置信。

“什麽？阿淩，你知道徐導在圈子裏的地位嗎？只要他願意用你，那你肯定能一炮而紅的……”

葉淩溫和的笑了笑，心中的嘲諷卻如潮水般起起伏伏，沒有安分下來的意思。她當然知道那位徐導的名頭，在這個世界的娛樂圈裏是唯一的金字招牌，開出的片酬高昂，給沒幾個鏡頭的小角色的酬勞甚至高過了其他電影裏給主角的報酬。

不過想對應的，他的片子裏對演員的要求也不一樣。在這裏，鏡頭前展露自己的身體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僅僅這樣已經很難吸引眼球。所以他的電影裏，情/色的鏡頭裏總是摻雜着其他的劇情和動作，總是新意十足，總是讓人意想不到，總是讓人……熱血沸騰。

若是新人在他的電影裏獲得一個角色，是真真正正的“一炮而紅”，鏡頭前一炮……而後走紅。

她皺了皺鼻子，心中有些惆悵，雖然這是一條讓大家快速認識她、讓她的發言能夠增加影響力的法子，可是，她實在是沒有那麽粗放的神經呀……

“嗯……我知道，不過我這從來沒有什麽這方面的經驗，應該也入不了徐導的眼的，到時候說不定、還會連累得你也遭徐導的一頓訓來。”

商野臉上的震驚少了些，變幻成了了然的模樣，就是嘛，哪有人對娛樂圈的日進鬥金不豔羨，更何況是葉淩這般視財如命的人，原來……是擔心自己非科班出生、沒那個演技呀。

他的眼睛亮了亮，有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淡定一閃而過，聲音多了些振奮，“這個你不用擔心，只要本色出演就好了。”輕易就讓我沉醉其中，在鏡頭前展現出來，一定能獲得徐導的賞識，也一定、能帶動起觀衆的欲望來。

“只要我們在鏡頭前把日常的方式原原本本的還原就可以了，你別緊張，徐導一定會喜歡你的。”他的勸說還在繼續，聲音越來越流暢，全然已經沒有了一周前險些被熒幕抛棄的忐忑，也沒有了一小時前發現她在離素面前千嬌百媚的嫉妒。

不，你不會想要你那個樣子被鏡頭記錄下來的。葉淩嘴角微微勾起，眼帶笑意的看着眼前情緒越發激動的他，心中默默的想到。要是他知道，他以為曼妙無比的幾番雲雨，不過是他自己想象力充沛的大腦的幻覺，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臉上卻依然是溫柔的模樣，目光裏的戲谑，在商野的眼中、是溫柔得能掐出水來的盈盈秋波。

他站了起來，微微向前俯身，伸出手，覆在了她搭在桌面邊緣的手上，眼睛裏是虔誠和鎮定，“相信我，我會好好保護你的，跟我一起去見見徐導、好嗎？”

葉淩默不作聲的抽回了被他虛虛握住的手，在鼻尖微微摸了一下，似乎是愣了好一會，還是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我不是那塊料，離素已經答應我，給我一筆錢自己開公司了，這兩年我也學到不少東西，我覺得……”

表白進行到了一半，手中的柔夷猝不及防的消失，商野的眉頭皺了皺，再聽到她說的話，他眉尖的糾結更加深重，心中隐隐約約的不快被完全的激發了起來。

“離素？阿淩，別怪我沒提醒你，商人重利輕義……你靠得住他一時，可靠不住他一世，要是哪天，他又看上哪一位新人，你可連哭的地方都沒有了。你貪懶也該有個限度，去徐導面前試一試沒什麽壞處，說不定……那一部片子的酬勞就遠高過他給你的零花錢了……”

葉淩伸手撫了撫自己臉頰旁細碎的一縷頭發，聲音依舊柔柔的，“離素對我很好，他不喜歡我跟其他人接觸。”

簡短的表達了自己的立場，她沒再說話，卻成功的完全激怒了對面的人，再開口的話聲音大了起來、幾近嘶吼。

“一個商人？他現在不過是看着你一張豔壓群芳的皮，所以對你千依百順，你不會天真得以為他對你有什麽感情吧？說不定哪一天，你們兩恩斷義絕，給過你的、他都還有收回去呢！以前又不是沒有鬧過這樣的事情。”

這就是沒來由的诽謗了，雖然蓉城裏确實曾經鬧出過這樣的事情，但那緋聞中的商人主角，可絕對不是離素——他即使與什麽人劃清關系，也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葉淩看着眼前突然暴怒的他，似乎是有些壓抑，她微微擡起頭，看着突然站起來的他，一雙水盈盈的眼睛裏滿是好奇。

商野話一出口，便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他喉結滾動了幾下、端起桌面上的一杯水仰頭灌了下去，試圖澆滅心中無處安置的憤怒情緒。不知怎麽的，最近一遇上她的事，他總是格外的容易憤憤不平。

“呵呵……這邊是不勞你費心了，我跟阿淩的事情，我們自會商量妥當。別說現在我們正是恩重情濃之時，就算以後真有那麽分道揚镳的一天，我給過她的東西，也絕不會再要回來。閣下莫要以己度人，自己存着這樣的心思，便以為世上都是這樣薄情無義之人。”

離素出現在了兩人坐着的桌旁，聲音淡漠，帶着明顯的嘲諷意味。說完這句話，他沒再看眼中憤怒火焰灼灼的商野，轉身面向了葉淩、聲音溫和了幾分。

“怎麽自己一個人出來了？也不先跟我說一聲？”

葉淩仰頭看向他，眼睛亮了亮，露出一個萬分溫柔的笑容來，“也沒什麽大事，随便聊了幾句，你不是開會去了嗎？怎麽有時間出來？”

商野看着她笑顏純真的側臉，感覺尤其刺眼，有什麽話在舌尖繞了好幾圈，卻終究沒能脫口而出。臉上的神色變了變，他站起身來，臨走之前、還是沒能忍住地再出口勸說了一句，“阿淩……我跟你說的事情，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要是改主意了，随時聯系我。”

葉淩已經站了起來，雙手挽住離素的手臂，在離素詢問的目光下、不甚在意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