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狐貍狐貍

狐貍狐貍

葉淩那條雲博發出去之後，又慘遭不少人的謾罵。嘲諷她抱大腿的姿勢太過的，批判她無下限搏出位的，應者如衆。甚至離素，也特意發來一封郵件，告誡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別和政府那幫人扯上關系，畢竟新政能不能長久還兩說，萬一到時候一則法令又把新政解除了、就哪邊都讨不到好了。

葉淩把那封郵件從頭到尾仔細研讀了好幾遍，感覺離素真正想說的是不要那麽高調、悶聲賺大錢才是正途，極樂杯造價不低，以這樣的方式發出去對利潤的提升沒什麽效果。

點了回複郵件，手指在鍵盤上停歇良久、終于還是沒有寫出任何的回話。空白了好久的回複郵件最終還是被關閉，她拿着研發組新送過來的小樣出了門。

新月科技，頂樓的辦公室裏，離素盯着葉淩遞過來的東西，細細擺弄着。

“這是什麽？”

葉淩慢悠悠地端起茶幾上的茶壺倒出一杯清冽的茶水，神色認真，“我研發出的第二個産品呀，你不是說……極樂杯不适合用來和政府拉進關系嗎？那這個如何？”

他手上的東西是一個由塑膠制作而成的套子，觸感有些粘膩，隐隐約約地散發着清新的香味，攤開後薄而柔軟。

……這是什麽？

心中的疑問沒有說出口，他腦中浮現出某種古怪的猜測。

“唔……名字我還沒有想好，在交/配時帶上這個東西，就不用擔心懷孕了，還可以阻隔很多病毒的傳播。”

端着茶杯的手晃了晃，她低下頭喝了一口茶水，眼角上挑、唇角抿下一絲微笑，接着說道，“如果廣為推廣，相信……”

會讓新政推行更加順利。

她的未盡之言明明白白的顯露着，讓離素莫名有些口幹舌燥起來。她看起來是在争奪新興的市場，看起來是想要把公司發展壯大，看起來是想要借着推行新政的時機攀附上那位新任的財政局長……

真的是這樣嗎？他心中猛然一跳，看向她完美容顏的目光裏有了些忐忑的不安，她正偏頭凝視着他，一雙眼睛裏滿是專注的神色，透着一點不合時宜的天真。

就好像，她只是一個盡職盡責的下屬，滿懷忐忑地提出了一個方案，又是期待又是擔憂地等着他抉擇。

他心裏隐隐約約有遺憾的情緒一閃而過，在那樣一雙眼睛的注視下，他拒絕的話語說不出來。

點了點頭，他臉上有些刻意的高深莫測，“嗯，還行，你去着手新品發布會吧。”

聲音四平八穩，神色冷淡、難辨情緒，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的驚濤駭浪有多麽的嚴重。

葉淩站了起來，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喜悅，“好的！謝謝，那我做好方案了發給你？”

而後急急忙忙地拿着手包告辭，一路小跑而去。像一個受到上司賞識、急于表現的員工。

離素一直沒有再有什麽動作，甚至直到最後，她推門而出、他也沒有從沙發上站起來。只是在她終于消失在自己視線中的時候，用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你自己多保重。”

商場橫行十年，當年他是衆人稱道的天才，眼光獨到老辣，所以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她那看似平靜天真下的野心。

她想要的絕不是什麽賺錢的公司。

站了起來，走回了辦公椅後的皮椅上坐下，他仰起頭向後靠去，眼睛緊閉、身體深深陷入座椅中。良久後，他猛然睜開了眼，提起桌面上的固定電話，“幫我查一查，葉淩和哪些政界的人有聯系，我要一份名單。”

眼角細微地跳動了一下，他撫在座椅上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着，越來越有趣了啊。阿淩……他在心中默念了幾遍她的名字，臉上浮現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來。

豐盈科技，總裁辦公室裏的燈連續亮了好幾天，搞得衆人每天下班都戰戰兢兢的，每天都再三确認了自己當天的工作已經完成才顫顫巍巍地打開離開——雖然葉淩沒說讓他們跟着一起加班，但老板都這麽拼，他們做下屬的難道還敢有半點松懈？

研發的進度出奇的快，幾乎把計劃的時間足足縮短了三分之一！另一邊，策劃部門也已經交出了一份完整的宣傳計劃。

豐盈科技的第二件産品正式面世的那一天，幾乎占據了所有主流媒體的頭條版面。

之前的時候，流湫宣布新政，民衆一片罵聲，各個企業機構都揣着明白裝糊塗，葉淩卻帶着豐盈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名聲當機立斷地站了隊，據說是要竭力支持這次的新政。

那時候，冷眼旁觀的人多，更多的是看笑話的人，奚落和惡言總是傳播得比正常的言論快。

“這算盤打得真是不錯，果然是天資卓絕，不愧是離素贊不絕口的商業奇才，這麽快就和政府攀附上了？借着新政的噱頭來處理一批滞銷品罷了，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葉淩小姐果然不同凡響，一出手就是大手筆，可惜這次大概是選錯了方向，新政推行成功與否暫且不說，這麽大喇喇地傍上政府可就太失策了……”

“少年人輕狂些是可以理解的，人也要多嘗試幾次失敗才能磨練出過人的膽色來，只可惜……要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能不能有那一天就難說了。”

在情況不明的時候急急忙忙的表忠心，是最為不理智的選擇，蓉城動蕩、稍有些見識的人都看在眼裏，更何況，葉淩選擇的還是明顯處于弱勢的一方。

新政的推行者明顯是哪位異想天開的新任官員，雖然沒有明顯的證據，但究竟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位新任的財政部長不久前才艱難回到自己的任上，如今根基未穩就這麽迫不及待地大展拳腳，顯然……是不太可能成功的。

他确實是不世出的天才，可還是太年輕了。不過沒關系，他還小，會有人悉心教導，他還有犯錯的機會，至于葉淩……誰會在意一個沒有遠見的人？想必他日新政崩離瓦解，她就是最好的衆矢之的。

這個時候，沒有人相信新政會成功推行開來，沒有人會相信葉淩能在這一場無聲的争鬥中全身而退。

那天的新品發布獲得了無數人關注的目光，只可惜，關注沒能帶來銷量，一周後銷售數據依舊慘淡。

豐盈科技，葉淩低着眉閉着眼坐在沙發角落，懶懶散散地放置着自己的身體，顯得有些疲憊。她對面坐着的人卻挺直了腰背，似乎完全沒有因為她的态度有任何的不悅，嘴角還噙着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

“阿淩……你太急躁了，就算要讨好那位大人，你也不該這麽匆忙。”

流湫的聲音緩慢清晰，帶着點不滿的責備，臉上卻絲毫沒有不高興的意思。他轉了轉頭，目光環視周圍，眼中的笑意徹底浮現了出來。

“不過也沒關系，你最近低調一點，我會盡快幫你脫罪的……”

他的聲音有些漫不經心，打個巴掌給顆糖的把戲手到擒來，之前的責備不重，現在的安撫也只是敷衍，目光停留在對面沙發上的葉淩身上，縱然閉目不言看不清神色，也依然散發着無邊的誘惑和魅力。

他吞了幾下口水，目光裏的笑意幾乎被洶湧而來的情/欲替代，葉淩卻突兀地睜開了眼，一雙眼靜默如死水，冰涼的意味随着她睜開眼的動作瞬間覆蓋了四周，辦公室裏的溫度幾乎都降下了幾分。他心中莫名有了些不詳的預感，在她開口的時候，心裏的惴惴不安成了真。

“流湫大人？你為什麽會認為，我會做這樣的事情？你難道從未想過，這樣的行事有多麽不符合商人的邏輯，離素卻為何從未阻止過我？”

她擡起手，一雙修長潔白的手在眼前來回擺弄了幾下，目光跟随着指尖反射的陽光跳動。

“那位大人橫空出世，你難道就從未懷疑過，他的那些想法來源于何處？”

流湫一愣，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他睜大了雙眼，看像她的目光裏有些猶疑不定，聲音裏的忐忑不安明顯，“是你……？”

葉淩對着他露出一個純潔無害的笑容，矜持地點了點頭。

他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利用價值所剩無幾，如今……居然還妄圖威脅她？也罷……輪回只說空間崩壞、需要重新建立秩序，可沒說需要保全每一個人。

“不……不可能，那位大人出生寒微、父母雙亡。”

“他那麽早就考入體制……你沒有和他接觸的機會，還有、還有……”

他的聲音裏有這明顯的慌亂，極力尋找着安慰自己的借口，卻在她一如既往的寧靜目光裏越來越慌亂，臉上的笑意和情/欲都已褪盡，取而代之的事不安和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