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下車。

小朱因為身上背着的帆布包印着畢業院校的LOGO,被同車的一個化妝師認出來,發現兩人是校友,竟然還是同專業的學姐學妹,一時間激動起來,相見恨晚。

“你跟她去泡湯吧,別擔心我,我去找藍姐。”

看到小朱有伴,紀晴雯就不再陪同她了,畢竟應該沒有哪個雇員想跟老板一起泡湯的。

喬欲下車,看到陳恩霈在門口,走過去跟她講話。

莘藍看到陳恩霈,也過去跟她打招呼。

雖然陳恩霈沒什麽演技,手上的資源也中規中矩,但她的恩師桃李天下,占據傳媒影視業半壁江山,這個面子還是要給。

紀晴雯磨磨蹭蹭的,幾乎全車人都下車了她才下去,馮溫也是一樣。

去溫泉館的路上,兩人并排走着。

紀晴雯側過頭:“導演,你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如果是我的表演有任何不足,盡管提出來,沒關系的,我一定虛心改正。”

“不是你的問題。”馮溫說,“當初試鏡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沒問題,出道五年沒有代表作,沒有知名度,只能說明屬于你的時代還沒到,只要一個機會,你肯定能躍升為一線演員。”

“馮導,你說的我不敢想,我只知道你是我的貴人,這輩子能有一次摸到藝術殿堂的機會已經值了。”紀晴雯笑笑。

馮溫摸了摸後腦勺:“電影還沒拍完,變數很大,我沒想到讓我苦惱的是喬欲。”

“她?”紀晴雯疑惑,“在十九歲的年紀拿下影後,這樣的水準馮導還覺得不滿意嗎?”

“她是天賦型演員,如果沒有真的感情,很難把她的天賦發揮到極致。”馮溫說,“紀老師,我需要你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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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導,我能幫你做什麽呢?”紀晴雯問,“我也是半路出家,當不了別人的表演老師。”

“你可以。”馮溫轉頭,定定地望着紀晴雯,語氣不像是開玩笑。

紀晴雯隐約猜到了馮溫的意圖,但她完全呆愣住了,那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

“給她制造一場愛情的幻境,”馮溫挑明了,“這片子感情太強烈了,極度的渴望、極度的克己,若無真情流露,怎能演得引人入勝?”

“馮導,你知道我的。”紀晴雯說,“我不能,我做了的話,蔣總那邊會出事的。”

“我只是說你們之間平時可以多一些交流,尺度你來把控,喬欲是懵懂少女,一旦投入,我怕她感情不受控制,你不一樣,我相信你有分寸的。”

紀晴雯沉默,這個瘋狂的想法還沒實行她就知道一定會給她帶來麻煩,在旱季的草原上,即便一顆小小的火星也會變成燎原之勢。

“當然決定權在你,你們就算交出只在及格線上的表演也沒有問題,畢竟糊弄一般的觀衆足夠了,”馮溫又說,“可是我總覺得,人的一生,至少該徹徹底底完全地為一件事拼過一次,否則,跟死了有什麽區別呢?”

紀晴雯原本不打算采納馮溫的建議,可馮溫最後說的那句話像流星一樣擊中她的心髒,像龍卷風一樣在她的心中掀起波瀾。

想拼盡全力攀登一座高峰,想體驗全身心扮演另一個人的滋味,想酣暢淋漓地完成一場表演,像與魔鬼簽訂契約,等電影拍完,立刻抽身,但一部分的靈魂永遠地留在原地,留在許豔芸的軀殼裏,這件事想一想也蠻好玩的。

可是,要怎麽給喬欲制造一場愛情的幻夢?

紀晴雯不知道。

那些說她騷的傳言,紀晴雯聽了也蠻想笑的。

真實的她或許木讷到有些無趣的程度。

這家溫泉館被包下來,沒有散客出入,所以劇組大小演員也相對自在不少。

看上去所有人都已經進去泡湯了。

紀晴雯想去汗蒸,人應該相對少一些。

等紀晴雯走到汗蒸房門口,透過玻璃門朝內看了一眼,裏面空無一人。

屋子一側牆壁是鹽磚砌成的,顏色深淺不一,透出暖黃的光,倒是很好看。

紀晴雯進去,癡迷地望着鹽磚中透出來的光,大腦放空,只有這時候,她是輕松的,自由的。

在裏面坐了大概半小時,紀晴雯發了一身汗,她感覺到有些頭暈目眩。

作為一個貧血者,進汗蒸房沒帶點果汁進來真是失策。

不過現在的她面色看上去是最好的,像水蜜桃。

紀晴雯坐得久了,領口有一些松垮,她低頭瞥了一眼,微微起伏,半露不露,好像是有點誘人。

如果要成為她們口中風騷放蕩的女人,就是這樣嗎?

紀晴雯雙手放在身側,擠出一條溝壑來:在現實生活中做一個妩媚女人,也沒有很難嘛。

誰知,她沉浸在自己世界中時,眼角餘光一瞥,就察覺一道身影剛在玻璃門前站定。

來人是喬欲,修長的手已經摸上門把手。

紀晴雯的手慌忙放下來,尴尬在空氣中無聲蔓延。

兩人目光對視,都心照不宣地移開了。

仿佛眼神裏有不能觸碰的東西。

紀晴雯如鲠在喉,剛才自己那副樣子,被喬欲看到了吧?

喬欲的手觸電一般落下,佯裝只是路過。

紀晴雯沒能看到喬欲臉上的神情。

“我緊張什麽啊?”紀晴雯不自覺用手捂住了心髒的位置,“一個小孩而已。”

可是,就是這小孩,讓紀晴雯邁出去的腳步收了回來。

為了避免一出門再遇到喬欲,紀晴雯決定在汗蒸房裏再坐一會兒。

誰知,喬欲在汗蒸房外的長凳上坐下了,似乎是不想去別的地方遇到其他人,在等紀晴雯出來。

從紀晴雯的方向望去,只看得到喬欲的背影,她穿藍底白提花的浴袍,顯得整個人勁瘦挺拔,卻又蒼白脆弱,像極了日本電影中的街頭殺手,神秘,冷漠,與豔麗的容顏形成極大的反差。

玻璃門上裝飾的木條将喬欲半遮。

紀晴雯能一覽無遺看到喬欲的小腿到足踝的部分。

雪白纖細,微微的肌肉弧度,線條流暢,足踝開始微微地泛紅。

紀晴雯的目光移開,耳根卻兀自紅了一片。

時間又過去不少,紀晴雯終于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她好像暈的有些厲害,幾乎連站起身的力氣也沒有。

汗蒸房外,喬欲背對着紀晴雯坐着,修長的手指繞在一起,在燈光下做各種手影自娛自樂。

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但喬欲半抿的嘴唇還是出賣了她。

明明外面的溫度算是低,冷氣很足,可偏偏喬欲鬓角發了一些汗,将她的碎發貼在面頰上。

喬欲想剝開一顆嬌豔欲滴的水蜜桃。

室內,紀晴雯顧不得避嫌,叫着屋外人的名字。

“喬老師,喬老師!喬欲!喬欲……”

可惜,她像是岸上的魚,嘴巴一張一合,卻好似沒發出半點聲音。

算了,紀晴雯心一橫,顧不得去想女明星的體面,四肢完全使不上力氣,但還是拼盡全力朝門口爬去。

門外的喬欲身形一滞,好像聽到了什麽,但她似乎刻意忽略了這聲音,繼續心不在焉地繞着手指,疑心是自己入戲太深出現幻聽。

直到一陣真切的拍門聲從後方傳來。

喬欲扭頭一看,紀晴雯趴在地上,面色紅潤但唇色卻是白的,有氣無力地用手掌拍門。

慘兮兮的,卻不吓人,絕不會讓人将她和女鬼聯系在一起。

喬欲即刻沖過去拉開門,還想一把将紀晴雯從地板上拖到屋外。

紀晴雯僅存理智,用手握住了喬欲雪白中泛紅的足踝:“給我留點面子吧。”

“這都什麽時候了?紀老師還要在乎面子。”

紀晴雯聽到了喬欲的話語中帶着些輕蔑的嘲弄。

“一個豔星可以被拍到任何照片,但決不能被拍到醜照,”紀晴雯嘲弄着自己,“名動上海的許豔芸可以被小報記者寫花邊新聞随意诋毀,但決不能讓人看到她像死魚一樣躺在地上的樣子。”

喬欲沒辦法,擡手将汗蒸房內的溫度調低了。

“紀老師不用擔心,即使像死魚一樣躺在地上,你還是很誘人。”

紀晴雯又拉住喬欲的足踝晃了晃,有點話要說,

“還有什麽事?”喬欲看紀晴雯唇色還是很難看,料想她現在不會很舒服,于是俯下身聽她說。

“能不能,”紀晴雯說,“能不能幫我把腰帶解開?”

喬欲這才注意到纏在紀晴雯腰間寬大的腰帶緊緊地束縛着她的身軀,令她的呼吸不順。

喬欲擡手去解。

普通人繞一圈的腰帶,竟能在紀晴雯腰上纏兩周仍有餘量。

這樣的纖腰之上有傲人的胸,纖腰之下有豐盈的臀,造物者的偏愛才生得出名為“紀晴雯”的尤物。

喬欲将紀晴雯的腰帶扯到一邊去,紀晴雯如蒙大赦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水給你。”喬欲遞給紀晴雯一瓶電解質飲料,“我拿在手裏的,還沒喝,你要是介意的話……”

“有什麽好介意的?”紀晴雯說,“你就是喝過了我也不介意。喝一瓶水算不得間接接吻,而且,咱兩對手戲這麽多,你要是想跟我接吻進入角色的話,我也可以哦。”

紀晴雯是有些暈了,加上并不把喬欲這小孩真放在眼裏,說了些開玩笑的話。

“紀老師。”喬欲叫了一聲紀晴雯。

“嗯?”

“你開這種玩笑,我是會當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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