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紀晴雯勉強半撐起上身,擰開飲料,朝嘴裏灌去。
可手上沒力氣,瓶子傾斜太多,水流了出來,順着下巴滴落到鎖骨上,又在鎖骨處彙聚成一條小溪流,鑽進峽谷的溝壑去。
很難形容這是怎樣的一幅畫面。
竟然有人的美貌擔得起“驚心動魄”這四個字。
長發在地上鋪開,領口大/敞,盈盈秋水,淡淡春山,巴掌大的臉說不出的惹人憐愛,手臂和小腿如細膩柔滑的羊脂玉雕成一般,胸/前線條即便在平躺的狀态下也并未變得潦草,高聳的山巒隐入衣服的褶皺中,只是如蜷縮起來的白/兔一樣蟄伏起來。
明明紀晴雯眼神中沒有半點雜質,卻因觀者的動心起念而顯得越發魅/惑。
水蜜桃,喬欲腦海中蹦出這三個字。
還是剛從冰箱裏拿出來,放到盤子裏,外表立刻凝結出水珠的水蜜桃。
“把她吃掉。”喬欲的腦海中閃過一個聲音。
然而喬欲沒有理會腦中的聲音,上前将紀晴雯拉起來。
紀晴雯咳嗽兩聲,用袖子擦擦下巴和鎖骨:“今天最狼狽的樣子都被你看到了。”
喬欲只是歪了歪腦袋,像是仔細觀察着紀晴雯:“紀老師,你怎麽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今天例外。”紀晴雯辯解。
喬欲用手拉了拉自己的衣領,示意她可以把領口收一收了。
紀晴雯看見喬欲的耳朵尖蹭的一下紅了,立刻下意識低頭看自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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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領口微敞,常規走紅毯穿V領裙的尺度,雖然時至今日,紀晴雯沒有穿過那樣的裙子,也沒有走過紅毯。
“我今晚免/費!”紀晴雯不由得說出了前兩天拍攝的臺詞。
喬欲的耳朵又紅了一個度。
“沒事,什麽都沒漏。”紀晴雯恢複了精力,自己把頭發全都撈起來,慢條斯理地去整理腰帶,“你不是從小生活在澳洲嗎?那邊很多天/體海灘,怎麽還這麽純情?”
“如果我說紀老師不一樣呢?”
“小孩嘴真甜。”
紀晴雯還沒說兩句,兩人不約而同看到一道人影由遠及近過來了。
紀晴雯怕來的是莘藍,慌亂中手開始抖。
“紀老師,頭發都撩起來。”喬欲示意紀晴雯站起身,站到她背後去。
兩人站得很近,喬欲呼/出的氣息落到紀晴雯耳廓上,仿佛一陣輕微的電流,從耳朵蔓延到脊椎骨而後節節攀/升。
紀晴雯順從地将頭發撈起,喬欲為她将腰帶系好。
然而,還是看得出些淩/亂的痕跡,但外面的腳步聲已然近在咫尺!
紀晴雯神色逐漸慌張。
喬欲大踏步走出去,在門口将女人攔截了下來。
莘藍剛要走進桑拿房,就發現一道高挑的人影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将自己的視線完全遮住,她還狠狠地在對方的鎖骨上撞了一下。
“你怎麽回事!會不會看路?”莘藍剛要破口大罵,擡頭看見一張豔麗無匹的面龐,瞬間熄聲。
喬欲官方身高是一米七二,算起來只比紀晴雯高四厘米,可因為整個人修長挺拔,氣場又強,所以總讓人對她的身高有些誤解。
“喬老師,是你啊。”莘藍換上一張谄媚的面孔,“今天多謝款待了。”
莘藍知道喬欲話少,特別高冷,因此也沒想着跟對方套近乎,怕讓對方反感。
“你是紀老師的經紀人對吧?”
聽到喬欲記得自己,莘藍有些受寵若驚,在這樣一張美麗面龐的注視下,即便她拼命克制,可心底的激動還是從過度的笑容中顯露出來。
“莘藍。晴雯叫我藍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叫我藍姐或者莘老師都可以。”
喬欲嘴角不自覺地動了動,嘴裏說出來的卻是:“莘經紀,我對你有些印象。”
讓喬欲随便叫一個人姐姐或者老師,她叫不出口。
莘藍腹诽:你叫紀晴雯紀老師的時候,也沒見你多高貴冷豔。
“喬老師對我有印象真是榮幸,這次我們晴雯能跟你合作,我們都很高興,希望這部戲順利完成,以後還有二搭三搭的機會。”
莘藍一臉假笑地說着客套話,她看得出,喬欲對這場無聊的寒暄并不熱衷,不明白喬欲拖着自己做什麽。
“我想,應該不會有再合作的機會了。”喬欲轉身離開。
莘藍只覺得喬欲從頭到尾都很莫名其妙。
只是莘藍打量着喬欲離去的背影,覺得哪裏不對勁,很快,她敏銳地注意到,喬欲一側腳踝上有幾道印痕。
不像是蚊蟲叮咬後留下的抓痕,倒像是被抓握過的痕跡。
旋即莘藍将這個念頭壓下去,喬欲的事情,她不關心。
本來好好地帶着手上有潛力的新人,卻因為蔣華容一句話被發配到這種窮鄉僻壤裏,每天只能看着紀晴雯,莘藍有苦難言,今天難得放松,她不想節外生枝。
然而走進汗蒸房,莘藍察覺裏面溫度很低,又看到紀晴雯乖巧地坐在最裏面的位置跟她打招呼。
“藍姐,你不去泡湯?”
“我去過了,泡完來蒸一會兒。”莘藍坐下,紀晴雯表情不對,但莘藍打量她,沒發現可疑的地方。
“我蒸了太久,有點頭暈,我先出去換衣服,在外面大廳等你們。”
“好。”莘藍說完,又想起什麽,叮囑她,“拍攝很忙,不過蔣總那邊應該怎麽做你知道吧?”
“嗯。”紀晴雯應了聲,起身要走。
“诶!你等等。”莘藍的語氣忽然間冷了下來。
“蔣總讓你盯片場,沒有讓你二十四小時監視我吧?”紀晴雯不滿足于她審訊犯人一般的态度,頂了幾句。
莘藍走過來,毫不客氣地扯着她的腰帶,語氣尖利:“怎麽回事?自己系腰帶,打結打在後面?”
“有什麽問題嗎?”
“你不要跟我演戲!”莘藍的手像鐵鉗一樣,一把擰住紀晴雯的頭發,迫使她吃痛向後仰頭,另一只手粗/暴地去扯紀晴雯的浴衣,想從她身體上找到偷/歡的痕跡。
紀晴雯雙手抓住莘藍的手腕:“藍姐,你想幹什麽?”
“蔣總什麽脾性你是知道的,”莘藍說,“不要做那些你承擔不起後果的事情。”
“所以呢?懷疑我?”紀晴雯絕望地笑了笑,推開莘藍的手,雙手按在領口上,“你也想看啊,可以啊,就是我不知道你看了我的身體,蔣總會不會不高興。”
莘藍只能放棄追究這件事,她不清楚蔣華容拿紀晴雯當什麽,情人或是床/伴,誰也說不明白。
但蔣華容那病态的占有欲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莘藍不想惹上這個麻煩:“祖宗,別,捂得嚴實一點,領子再開一點,蔣總知道以後能叫人挖了我的眼。”
“沒那麽誇張,外面都說蔣總要跟地産大亨的女兒結婚了,哪裏想得到我?”紀晴雯說,“再說了,喬欲就是一小孩,你懷疑誰也懷疑不到她頭上。”
“也是,你的緋聞那麽多,喬欲她正年輕,要什麽樣的沒有?”
“我知道我快三十了,真是謝謝你提醒我不再年輕這件事。”
紀晴雯拿起手機,上次她删了蔣華容的微信以後,又加了回來。
不過她們的聊天框空蕩蕩的。
蔣華容從不會主動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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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所有人都神清氣爽開工。
紀晴雯來到片場,喬欲主動跟她打了招呼。
總覺得好像哪裏不一樣了。
或許因為見過了紀晴雯狼狽的一面,彼此共同保守着一個秘密,關系被迅速拉近。
馮溫注意到這兩人開始在片場說笑,好像冰山融化,她當然是很滿意的。
上午的戲份拍攝得很順利,下午的才是重頭戲。
下午要拍的劇情是:池尋想去尋找接頭人,卻無意中撞上日軍特工,追逐過程中特工沒看清池尋的臉卻将池尋打傷,池尋不得已藏到許豔芸房中去,特工去許豔芸房中搜查,許豔芸以入浴為由将特工騙走,救下池尋。
馮溫和副導一遍又一遍帶着喬欲和紀晴雯走位。
莘藍寸步不離跟着,以便在他們商量演繹形式的時候提出自己的意見。
“等會兒下午拍攝清場,紀老師要有一段入浴的戲份,泡泡搞多一點……”
莘藍聽到這裏,耳朵立刻豎起:“那我們晴雯拍入浴戲的時候穿什麽?這個可得先說好。”
“穿泡泡。”
馮溫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實拍。
“你這說的,不就是真的全/脫/了,裸/着拍嗎?”莘藍當即搖頭,“那可不行!”
“會清場的。”
莘藍堅決制止:“清場也不行!”
“隐私保護有措施的。”馮溫咬着牙說。
“貼那麽兩三點,大面積皮膚露出來也不行!”
眼看再吵下去,恐怕又會被捕風捉影的狗仔亂寫,而且會把火燒到紀晴雯身上。
紀晴雯當即表示:“藍姐,那我穿肉色連體衣總行了吧?”
紀晴雯讓小朱拿來一條連體衣,莘藍點頭,馮溫可不幹了。
“人的皮膚它是有紋理的,光照在上面有細膩光澤的,你穿個緊身衣,那拍出來是一個效果嗎?”
“導演,相信我。”紀晴雯只是跟馮溫使了個眼色。
馮溫點頭同意了。
她知道紀晴雯是想陽奉陰違。
馮溫自然也知道紀晴雯這麽做要承擔的風險,但那是紀晴雯該考慮的事情。
莘藍也累了,她并非看不出紀晴雯的盤算,但她心底裏也有自己的盤算:索性讓紀晴雯放手去做,到時候如果蔣總還在乎她,說不定直接雪藏了她,要是蔣總不在乎,紀晴雯去下海也沒人攔着。
小朱坐在場邊,美美地喝着奶茶,她壓根想不明白為什麽幾人剛才還在激烈地争執,然後就那麽快地達成了一致。
小朱不知道,這一片祥和之下,每個人都把紀晴雯送上祭臺,并狠狠地添了一把火。
紀晴雯想到蔣華容生氣可能會帶來的後果,後頸寒毛瞬間立起,可是,現在這個情況,她為了證明自己,即便已經站在懸崖邊上,也決不能後退一步。
“去換衣服準備吧。”馮溫對紀晴雯示意。
“好。”紀晴雯轉身往更衣間走,每一步,都像小美人魚踩在刀尖上一樣。
莘藍無所謂地坐在一旁,刷着八卦號和新聞,從同行那裏看到了蔣華容公司的辟謠,否認與地産大亨之女的聯姻。
“等等。”喬欲忽然一把抓住紀晴雯的手腕。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喬欲的身上。
喬欲的眼神中有一種堅定的力量,讓人心安。
紀晴雯只感覺喬欲抓着自己的掌心是有溫度的,不像蔣華容,手是冰涼的。
“關于入浴的戲份,我有一點想法。”
喬欲終究是不肯紀晴雯自己引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