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紀晴雯叫停了這一切。

喬欲如夢初醒,舔舐着唇,像做錯了事的無辜小孩,卻又像初嘗到了血腥滋味的食肉動物舔了舔她的獠牙。

第一眼就心動的人,怎麽甘心只做朋友。

紀晴雯怕有人推門進來,反手确認了自己的胸衣尚且在崗位上堅守。

喬欲是莽撞的,卻也是懵懂的,曾經紀晴雯引導着她打開了這扇大門,于是她便慣性地将接吻和這操作連接在一起。

小狼的眼神并不平靜,禁欲者一旦窺見過情欲的模樣,就再也無法假裝那些事沒有發生過。

地獄的火在炙烤,唱詩班的贊歌都無法阻止喬欲向前一步。

如果是為了面前人的話,背棄信仰似乎也不是多麽不可原諒的罪行。

“姐姐,”喬欲說,“我的家人都想見到你。”

“家人?”紀晴雯沒想到,喬欲曾對她的親屬提起過自己的名字,“陳恩霈也見過你的家人了嗎?”

“她是我的熟人,但不是特別的人,”喬欲說,“我沒有那麽喜歡交朋友。”

那我是什麽?

朋友和搭檔之外的第三種人是什麽?

紀晴雯沒有敢問出這個問題,她不敢再問下去,只是很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只知道你成長在澳洲,還不知道你的家人長什麽樣子,你朋友圈什麽都沒有。”

“我不喜歡發朋友圈。”喬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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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挺可惜的,沒辦法了解你更多了。”

“紀老師,”喬欲目光灼灼如火,“我就在這裏。如果你想了解我,為什麽不直接問我呢?”

紀晴雯愣住了,從沒有人這樣直白地向她袒露真心。

“我父母是古板的教徒,也許他們不會很快接受你,但是我保證,姐姐你這麽好,他們見過你之後一定會喜歡你的。

我的家在澳洲很偏僻的地方,但是農場裏有很多小動物,上百頭牛還有看守他們的邊牧,小的時候我在外面玩,經常靠着小牛就睡着了,很有趣,也許你也會想認識一下我的動物朋友們。”喬欲說。

像是怕紀晴雯提前說出拒絕的話,喬欲連忙又說。

“解約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有,不管她要多少,我都有。”喬欲甚至不願意提起蔣華容的名字,那會讓她止不住去想臺風天發生的事,蔣華容的絕對主宰。

“小孩……”

“姐姐,不要那樣叫我,我不小了。”喬欲急于證明自己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紀晴雯,小孩這個稱呼原本是沒什麽問題,可因為那個陰影的存在,讓小孩這稱呼聽上去有些軟弱。

“那我應該叫你什麽?”紀晴雯沒見過喬欲這麽認真的樣子,笑着說,“蘋果小姐?”

“也許可以叫我烏鴉小姐。”

聰明又記仇的烏鴉。

喬欲說完,卻突然又有些懊惱地雙手托住了面頰,跟紀晴雯求證:“叫烏鴉小姐,還是很孩子氣對嗎?”

“可是孩子氣是我很喜歡的一種個性,那意味着一往無前的勇氣和比金子還要閃耀的真心。”

聽紀晴雯這麽一說,喬欲才高興起來,又說:“姐姐,我問過了澳洲最大的傳媒和gg公司,她們說需要你這樣的東方面孔,只要你去,一定會有接不完的工作。合同已經好了,本來想拿給你看的。”

可惜喬欲藏着的禮物,被那場突然的大火焚燒殆盡。

老化的電路引起了火災,好在劇組無人傷亡,只有些文件和財物上的損失。

“姐姐,拍完電影,跟我回澳洲吧。”喬欲抓着紀晴雯的手輕晃,小孩一般。

向來高冷的她此刻變成了小太陽一般。

只有對可以依戀的人,她才會露出這樣一面。

紀晴雯望着喬欲撲扇的眼睛,想到了馮溫的話,無法在此刻搖頭。

盡管前一天出了火災這樣的事。

但還是不能耽誤劇組進程。

副導在位昨天的事情焦頭爛額之際,卻看到喬欲沒事人一樣出現在片場。

喬欲火場逃生,好像沒給她留下一點陰影,甚至她的步伐中還帶着一些歡快。

“喬老師,你是怎麽保持的心情愉悅,跟我講講吧。”

“我嗎?我看上去很高興嗎?”喬欲說,“也沒有吧。”

可副導搖了搖頭,拍了拍喬欲的肩膀:“喬老師,要是你的快樂能分我一半就好了。”

拍攝開始。

池尋站在船上,眼眶微紅、眼神呆滞地望着故土的方向。

周圍的人群熙熙攘攘,有說有笑地憧憬着留學生活。

幾個同鄉認出了池尋,走過來跟她聊天。

只是池尋興趣不大。目光一直在岸上的人群中搜尋。

這一向矜貴,被譽為家鄉美玉的地主家小姐,此刻異常木楞,像是被抽走靈魂的木偶。

“她怎麽了?”同鄉小聲議論。

“不知道,怎麽丢了魂兒一樣?”

衆人議論紛紛,此時,有人拍了拍池尋的肩膀:“你是在找她嗎?”

池尋早已經心灰意冷,但還是本能地順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她看到在人群中,那個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那裏。

周圍人都是灰色的,只有她的姐姐是鮮活的。

“姐姐!”池尋不顧一切向船邊沖去,渾然不顧船已經開出去了,而她自己又不識水性。

周圍的人急忙按住了池尋:“別靠過去,那裏危險。”

池尋的手死死地抓着船邊,指尖浸血一般。

她看到許豔芸臉上有傷,而且她身邊站着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雖面目模糊看不真切,但這人一把鉗住了許豔芸。

池尋為再次見到愛人而高興,心內交織着憤怒和不滿,更很快地意識到對方的眼神中透露出訣別的意味。

許豔芸露出一個慘然的笑容,依依不舍地轉身離開,只是走的時候還不住地扭頭回望。

池尋想問清楚,想問個明白,可是自小的教養讓她無法在大庭廣衆之下發出喊叫,她只是不住地喃喃:“我得找她,問個清楚,問個明白!”

“你瘋了?這船都開出去多遠了?”同鄉們一左一右架住了她,将她往安全的地方拖。

喬欲入了戲,卻又從許豔芸的眼神中看到了紀晴雯。

紀晴雯的那個眼神,竟似此生不會再見一般,用力地将她的身影用眼眸盛下。

這一瞬間,喬欲又從池尋的殼子中蛻了出來。

喬欲的視線在攝影棚中瘋狂搜尋,卻依然沒見到紀晴雯的身影。

連平常總呆坐在一旁的小朱、莘藍也全都不在。

馮溫緊盯着監視器,不知道喬欲的眼神飛到哪裏去了,她懷疑喬欲分了心,可喬欲臉上那種失去此生摯愛的神情卻又不像演的。

“姐姐,姐姐……”喬欲喃喃着。

周圍的人用力地拉扯着她,避免她真的從高臺跳下。

直到喬欲的指甲崩裂,鮮血從指尖滴滴流淌而下。

周圍人散開一圈,面面相觑,不敢做聲。

喬欲掃了她們一眼,旋即眼前發黑,重重地摔倒在地。

馮溫沉浸在她的表演中無法自拔:“喬欲你可真是一座寶藏,總能帶給我驚喜。”

只有副導憂心忡忡,剛才喬欲倒下去的姿态,并不像是演的。

馮溫喊停,一群人上前,七手八腳地将喬欲拉起來:“喬老師,你的戲真好。”

喬欲的笑容有些勉強,副導遞給她一瓶功能飲料,把她安置在無人的角落。

紀晴雯端着水果回來的時候,看到喬欲一個人在邊上,手時不時伸到眼前晃一晃,很奇怪。

紀晴雯于是走過去蹲下,學着喬欲的模樣,在她眼前擺手。

喬欲一把抓住了紀晴雯的手:“我看見你了。”

只是喬欲手上的溫度仿佛燙到紀晴雯一般,滿滿地,滿滿地,把手抽離了。

“剛才去洗水果了,聽說你的演技特別好,可惜我沒看到剛才那一幕。”紀晴雯語氣中不無遺憾。

“有機會的,等它上映的時候,”喬欲看紀晴雯雙手空空,佯裝傷心,“所以,我也是沒機會吃到紀老師親手洗的水果了是嗎?”

紀晴雯怕她傷心,解釋:“哎,何止你,我也沒吃到一口,她們分的太快了,本來想給你留一點的。”

言畢,紀晴雯忽然神色一變,擡手捂住了胃的位置。

“姐姐,怎麽了?”

紀晴雯沒事人一樣地笑笑:“想吃蘋果了。”

喬欲卻從她的神情裏看出了破綻,亮亮的眼眸瞬間黯淡下去,知道她又沒吃早飯。

在意她聽那個人的話而不是自己的。

中午休息,喬欲特地替紀晴雯拿了盒飯。

紀晴雯因為胃疼,臉色已經有點難看了。

喬欲請她到自己的房車上來一起吃。

紀晴雯上車,先聞到一陣濃烈的花果香,擡頭一看,果然陳恩霈在,而且在向她招手了。

于是,紀晴雯的腳步又頓住了。

“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我還是……”

陳恩霈先一步把她拉上車:“不打擾,你不來,我都沒法動筷子。”

陳恩霈話語嬌嗔,可惜并沒有傳遞給那位她希望知會的人。

“你怎麽一天到晚總往這裏跑?你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喬欲問。

陳恩霈哼了一聲:“作為朋友,關心一下你,來找我的戲大把,畢竟我年輕又漂亮。”

紀晴雯埋頭吃東西,并沒有被陳恩霈的話語傷害到。

“對了,你們應該不會介意我把不愛吃的東西挑出去吧?”

陳恩霈說話間,掀開盒飯的塑料蓋子,已經開始行動了,把裏面的紅燒肉夾了出來。

喬欲原以為她只是因為減肥不吃肉,結果眼見她幾乎把盒飯裏面的東西都丢了出來,于是有些好奇:“這些你都不吃?”

陳恩霈搖頭:“我也不想浪費食物的,但肥肉我是真的吃不下,真的會吐出來的。青菜我也只吃菜心,其他的地方吞下去劃嗓子。”

喬欲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的嘴巴這麽挑剔,點點頭不做評價。

像是怕喬欲不相信自己的話,陳恩霈接着說:“我吃了這些真的會吐。所以每年過年,家裏蒸包子,做餃子,但是會單獨再做一份湯圓給我。人有一兩樣不愛吃的東西很正常吧,你總也有不愛吃的東西吧。”

“也是。”喬欲說,“我不吃榴蓮。不過我蠻喜歡riberry……”

喬欲想了半天,也沒想起這東西中文名叫什麽,于是就這麽中英混雜地說了下去。

“Riberry味道很好,你們有機會一定試試,因為我喜歡,農場裏有一塊地種滿了這東西,家裏也總那它來做果醬和果汁。”

陳恩霈撒嬌地說:“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嘗到伯母的手藝,我每年都去澳洲旅游,說不定能去你家做客。”

“我父母他們不太喜歡外人拜訪。”喬欲拒絕了陳恩霈的請求,轉頭看向紀晴雯,“紀老師,你呢?你不喜歡吃什麽?”

明明已經是一個大人了,卻還是因為這種突如其來的關心惹得像吃下一顆酸梅。

沒有人在意的小孩會像野草一樣瘋長,也沒有資格把包子裏的肥肉挑出來。

沒有人會為她單獨做一餐,院子裏也不會種滿她愛吃的東西。

紀晴雯說:“我什麽都吃。”

抱歉,各位久等了。

我感覺陽了之後還是有影響,最近老是困得不得了,我會盡力恢複日更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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