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坦誠
坦誠
山中鳥鳴交織在一起，啼聲不斷，幾近百年的松柏喬木，在陽光的映照下，葉影婆娑，時不時和着啼叫傳來陣陣松濤，襯得靈溪山更加幽靜迷人了些。
山門前，枝葉下，人影成雙。
葉司遙被時言一看得久了，便雙手抱拳，自報家門：“時掌門好，在下無名小卒，姓姜名且。路上遇到一只怪獸，它把我摔在了岩石上，正當它要把我捅死的時候被兩位小友及時救下，此次前來，前來是為了……是為了……”
司遙心想糟糕，糊裏糊塗地和兩位小友來到靈溪山，一路上只顧着打聽情況，卻忘記提前編好自己來找時言一的原因。
總不能說我在夢裏見過你，記得這個山門石碑，感覺自己應該是你喜歡的那個人，所以前來找你，和你共續前緣？哎呀媽耶！真是太尴尬了，剛才不說話是兩個人一起尴尬，現在說了話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尴尬了！
此時如果有個洞可以鑽進去，他一定立刻馬上逃離事故現場！可是木有洞滿足條件……
鬼知道自己到底是要因為點兒啥，才會摔進這個鬼地方後，便馬不停蹄地來找他的啊？
正在葉司遙把自己弄得越來越尴尬的時候，時言一一把抓住他放在胸前張牙舞爪的手，查看他手腕和脖子的傷。
之後眼神一變，對他說：“沒關系，不知道為什麽來找我就不知道，瞧把你為難的，你來找我，我便開心。跟我回去吧，你身上的傷很多，自己疼不疼怎麽還不知道？”
随即便拉着小葉子的左手上山去。
見他這樣，葉司遙一點都不抗拒，反而有點依賴地跟了上前去。
門前的弟子仍不動聲色，待二人走遠，互相看了看對方，雖然不解，但相信自家掌門定有他的道理。
才走到半山腰，小葉子便有些體力不支了。
是啊，剛來到這個世界就經歷了那麽多事情，雖然一路上都有雲見和雲容的保護，但終歸是提心吊膽地走過來的，又沒怎麽進食，如今終于到了安全的地方，精氣神也被消磨得差不多，能走小半個山坡都是硬撐着罷了。
時言一頓步停下，回看小葉子道：“還能撐多久啊？司遙……你累不累？”
Advertisement
小葉子聽到他叫出自己，便知道時言一認出來了，更準确的來講，是認出他的葉司遙了。随即便回道：“嗯，我叫葉司遙，但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認識的那個葉司遙……哎呀，對不起啊，我也說不清楚……”
沒等他說完，時言一便将他公主抱在懷裏，溫柔地回應：“嗯，我知道你叫葉司遙，也知道你累了。沒關系的，你回來就好，那些弄不清楚的我幫你慢慢想，那些忘記了的我陪你慢慢記起。”
說罷便抱着他繼續向山上走去，又聽他說到，“能來這裏，我猜着你大致是記起了些許事情的，這便夠了。你現在的性子和以前我在玉西東遇到你那時一樣……這樣想來，你不記得其它，也挺好的。”
随後，他便不再作聲，葉司遙聽完他說着話，也漸漸進入昏迷。
只是恍惚中，聽到有人在他耳邊停留，随即淺笑了一聲，溫溫柔柔的，他知道，那人是正将自己抱在懷裏的時言一。
次日傍晚，小葉子終于醒了過來，更準确來講，是被餓醒過來的。
他睜開雙眸，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軟軟的床榻上，四周暖白色的床簾垂在地板上，身上覆蓋的薄被有一股清幽的茶香，與昨天他被時言一抱在懷裏聞到的氣味一樣，雖然很淡，但自己莫名有些沉溺。
“好喜歡……”
随即便他發現自己不對勁，趕快坐起身來，想強行打消自己腦海中接下來可能會有的念頭。
“嗯？這不是我之前穿的裏衣啊？”
小葉子嘟囔着起身去拿衣服，卻發現床邊有一套新衣安靜地被疊放在一方素氣的架櫃上。
他沒有直接穿上，而是繞着屋內溜達了一圈，看到屏風後面有一個浴桶和一套桌凳，旁邊的衣架上正挂着他進山前穿的衣物——
白色裏衣、黑色長衫和灰藍色寬袖外褂挂在上面，束發的淡藍色長帶和麻布灰色衣袋纏繞着放在桌子的一處，整整齊齊，一絲不茍。
葉司遙心想，這種情形，很難猜到他昏睡過去之後都發生了些什麽。
“是他幫我洗的澡？我身上的傷也是他塗的藥？那這裏衣也是他幫我穿的？我天！我天！我天！”
就在他扶着屏風悶着頭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間的門被人打開了。
“司遙，我知你醒了過來，為你帶來些晚膳，要不要嘗嘗看？”
時言一打開門，朝浴桶那邊走了過去，正眼瞧見只穿着紅色裏衣，兩頰微微泛紅、雙臂托着屏風的葉司遙，微微愣了一下。
“額額，掌門你來啦，我……”
“你……怎麽不好好穿衣服？是不喜歡嗎？”
“不是不是，就是不知道該不該穿，額，也不是，就是，不清楚放在那裏的衣服是不是為我準備的……”
已經快成結巴的葉司遙自己也快被氣死了。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自己莫名害羞，站在這裏發呆，就已經很讓自己看不起了，現在可好，被時言一抓個正着，這已經不是自己害羞便能解釋得過去了。
可是又能讓自己怎麽去理解？又怎麽和他掩飾，啊呸，解釋？
随即他便硬着頭皮去問時言一：“是你幫我洗的澡吧？其實不用麻煩掌門的，可以讓別人幫我，或者等我醒來自己洗漱一下就好，真的太……”
“司遙，是我幫你洗的身子，但我發誓絕沒有做什麽，還有，我不想讓旁人碰你，又怎會……你其實猜得到我們兩個的關系，也是知曉我對你有別的心思的，對吧？”
時言一沒等他結結巴巴地說完便說着，“司遙，你不要怕我，也不要躲我，好嗎？”
葉司遙沉默良久，只待他要開口，時言一先拉着他回到床榻之後退出竹扇門外，将晚膳在桌子上擺放好，之後坐在一把椅子上，失神等着他出來。
一刻鐘後，葉司遙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和思緒，走出屏風，叫了聲“時言一”。
時言一本是望着門外的晚霞出神，之後聽到葉司遙叫他，他便轉過頭來，看着眼前人。
紅色裏衣已經束上了紅褐色要帶，緊貼他那細軟的的腰間，那是他二十年前每次抱他時，自己的臂膀習慣放置的地方，外面穿戴着他讓人用錦緞制作的黃色外袍，上面繡着銀蝶刺繡，襯得他更加明媚可人。
“時言一？”
“嗯？”
“我這樣叫你可以嗎？”
葉司遙紅着臉笑着對他說，“這個發圈是和衣服配套的吧？我還不太會用這個束發……你會嗎？”
時言一沒想到葉司遙出來後會先和自己說這個，無奈笑笑道：“我會，不過先吃飯吧，一會兒我幫你。”
“嗯嗯，有道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而且我覺得自己已經一輩子沒吃飯了，再不吃點東西，恐怕我就要羽化登仙遼～”說着便開始幹飯。
一旁的時言一就看他狼吞虎咽地進食，只是微微地飲幾口小酒，之後繼續看着坐在身旁的葉司遙。
忽然葉司遙被噎了一下，正準備茶水救命，伸手便摸到時言一的酒杯。
“噗——咳咳……”
好吧，喝了一口，吐了半口。
終于不噎了，又死裏逃生了一回。
“咳咳，謝謝啊，不過你怎麽喝酒？還不是特別好喝，辣嗓子眼兒。唔……”
好吧說實話，葉司遙他作為一個大學生不會喝酒，嗯，不會喝酒，哎……
一旁的時言一幫他清理完畢後，随即遞給他一個新的杯子，讓他清清口，并說道：“你身上有很多出傷口，不宜飲酒……嗯，你喝不慣，便喝茶吧。”
嗯，自己這輩子算是與酒無緣了。
嗯？不對！喝酒的杯子是……時言一的！我天！
葉司遙輕輕吐了口氣，邊開口說道：“時言一，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你說，我聽。”時言一回答。
“我向你保證，我接下來說的事情都是真的，我全講給你聽，你會相信我嗎？”
葉司遙鼓起勇氣，想開誠布公地和眼前之人講這段時間自己的經歷，包括他在原先那個世界的所有事情。
用時言一可以理解的方式講述出來！
“你願意和我說，我便信。”時言一的雙眸看着他，對他承諾。
随後，葉司遙便将事情來龍去脈講給他聽，也希望時言一可以幫他分析一下：
他是這裏的他還是那裏的他？
這裏的他和那裏的他是不是同一個他？
待他講完，時言一也定下了心神，拉着他的手說道：“司遙，如果我說，一直都是那個他，你可以理解嗎？這件事情我已然清楚了，但是無法三言兩語為你解答，但也請你信我，你是他，也是異世界的那個他。待時機成熟，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你便能來龍去脈連在一起了。”
葉司遙聽他這樣認真地向自己保證，當然也就明白，這件事情應該還牽涉很多，并不能像他這樣很快講完，便回應道：“我相信你，其實在吃飯前我也整理了自己的思緒，還有那瀕死前的夢境裏全都是關于你的事情，我……你等了我二十多年，我很過意不去。接下來還有很多時間，有機會你便和我說一些，一輩子還長，總能将它講清楚的吧？”
說完這句，葉司遙便覺得自己過于魯莽了些，定下一輩子這種說法，本就有些暧昧不清的意味，況且還是對着時言一。
随即他抽出被時言一握住的右手，臉頰又微微泛紅了起來。
沒成想時言一精準地抓住了關鍵，笑意綿綿地說道：“這可是你許給我一輩子的！”
随後邊拉他起身，“你不是想學如何用這發圈束發嗎？”他在司遙耳邊輕語着，“我這便教你。”
“嗯？”
葉司遙有點懵圈，但也和他一起去竹扇門後，在鏡子前乖乖坐好，看他輕捋自己的發絲，将大半頭發攏在那金色發圈上，剩下的被他手中的木梳舒展齊整。
看着鏡中的自己有了頭飾的修飾，似乎也勉強可以在古裝美男的行列中擠擠了。
但還是無法和身後之人相提并論。
想到這裏，忽然聽到時言一開口：“司遙，其他的事情暫且以後再提，只是當時那人在我身上種下了情蠱，這二十年裏每夜子時開始發作，每次大約兩個時辰。唯一緩解疼痛的方法便是找到你，至于根除之解，我……尚未找到。所以，我将你安置在自己這裏，你可願意……可願意幫我？”
聽完他的請求，司遙心想這畢竟是因自己而起，二十多年的疼痛他都忍了下來，如今只是需要自己陪在他身邊，這有什麽，随即應道：“當然是願意的，只要能幫到你，我都會盡力幫你！況且，之前在校讀書的時候也都是大家住在一個寝室，這個房間這麽大，兩個人睡足夠了！”
時言一聽完松了口氣，之後雙手搭在葉司遙椅子的兩側把手上，彎下腰對他說：“嗯，一張床，也的确是夠睡的，”
随即停頓了一下，“小葉子，可我不是你的同窗，我對你是有非分之想的……”
聽到這裏，葉司遙急忙站起身來，表示他本人并不是特別想知道這件事情。
情急之下退到竹門後，讓自己與卧房中的時言一離得遠些。
時言一走到他面前，一手抵牆，另一只手随着手臂纏在他的腰間，此時褐紅色的衣帶上附着上白如玉脂的手臂，在昏黃燭火的渲染下，多了些隐秘的情愫。
葉司遙察覺不對，聲音微微發顫地問着：“你要幹嘛？”
時言一溫柔中帶着誘惑地對他說：“葉子不要怕，未經你的同意，我不會對你做過分的事情的，這種事情以後再說。只是我今晚喝了些酒，你又穿得的過于漂亮了些，我只是……想好好抱抱你。剛才教你怎樣束發，你可曾學會了？我教你些其他的，怎麽樣？”
葉司遙未沒來得及開口，便與他的唇瓣相貼，是十分溫柔的展開，随後兩人唇齒相依，暧昧至極。
葉司遙逐漸招架不住他這樣，雙腿漸漸有些發軟，而身前的時言一似乎更加兇狠了些，雙手擁住快要跌倒的司遙，将其輕輕放在剛才束發的桌面上，任由司遙軟下身來。
厮磨一陣後，兩人額頭相抵，竟忽然連通了兩人的識海。
随後便聽到時言一說着：“其實，在你上山前，我便感應到了你，咳咳……所以，我會急忙回來，會知道你在浴桶那裏，沒想到……”
時言一輕笑一下，在識海裏對他補充着“你我之間還這樣的心有靈犀～”
葉司遙本就已經被弄得迷迷糊糊了，只能恍惚地脫口一聲：“嗯？時言一……你說什麽？”
“沒什麽，桌子上不太舒服，我抱你去別的地方好不好？”
“嗯？嗯……去哪？”
“夜深了……去睡覺。”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