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醉酒
醉酒
次日清晨，後山亭下，萬籁俱寂。
“啊……”
一着青袍的俊秀男子，誤将自己身後的柳樹枝認成了木榻，在睡夢中微微翻了下身，便随即摔落到柔軟的草地上。
只是自己不經意間叫了一聲，卻不小心喚醒了整座後山的精靈鳥獸。
自己有些愧疚，但幸好不算特別多。
清以笙心想，還好昨天登得不算高，還好樹下小草們長得足夠好，不然就真不知道今天該如何帶着自己這張臉面，去見時言一和葉司遙他們了。
随後他便起了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漬，仍是身輕如燕，一如往常～
回到自己院中，清以笙淺淺地吃了些早膳，随後便進到自己的小藥房裏。
自從開始學醫，他就多出了個習慣，總會覺得對于草藥這種東西，還是現配現熬的好，所以不費什麽功夫，便配好了葉司遙今日要喝的湯藥，接下來便是把控火候和時不時掀開藥盅蓋子，以确保火候到位，湯色正常……
就這樣磨着他的耐性，他自己也注意着時間，終于在三個又半時辰後，藥盅裏的湯藥終于熬制好了。
湯色純正，看着不錯；藥味濃郁，聞着正好。
正在這時，一只靈鴿從窗戶這邊飛來。清以笙便小心接住，打開信箋，裏面正是雲容的字跡。
原來他們兄妹二人從靈溪山出發，幾番輾轉後，途經松石間，結識了四大門派中的一些小友，在那裏小住半年後便又回到雲川谷。
只是最近地脈又活躍了起來，他們便以出谷游歷為由，前往地脈一探究竟，卻沒成想，路上剛好遇到一魔氣逃竄，随後二人合力将其封印于地脈之下。
不過雲見因此受了重傷，雲容也不敢帶着哥哥直接回雲川谷，恰好路上被程千帆所救，二人便在他那裏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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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帆對他們說當下自己尚在靈溪山，一時回不去，可雲見傷勢很重，程千帆醫術無法為他診治好，雲容這便寫了這封信，催他盡快回去。
清以笙便帶着湯藥和書信來到了時言一院中。
“司遙，言一，我将今日的湯藥熬制好了，就先放在庭院的石桌上，司遙記得喝……額，還有一事，雲見受了重傷，寫信要我盡快趕回去，所以我這就下山前往玉西東了。這七日的藥材我已安排妥當，具體的使用方法、火候大小和熬制時間我也寫在了信紙上，應當沒什麽問題。”
見屋裏仍沒有聲響，他便又繼續說道：“你們二人的事，我本不該摻合，只是想說，既然雙方已經心意相通，就無需再胡思亂想。魔丹碎片不是小事，還需及時處理……那以笙就先行告辭了。”
房中人聽清以笙說完後便沒了聲音，就知曉他十分擔心雲見的傷勢，着急下山。
但此時時葉二人正因為這件事莫名鬧別扭，以笙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屋外簡單解釋情況，不進屋來。
是啊，他們在鬧別扭……
而且好像還是自己先不講道理，不理時言一的。
昨天中午，清以笙離開庭院後，葉司遙硬着頭皮問時言一的意願。
随後，時言一認真地回複道：“司遙，我是願意幫你的，只是這件事情還是以你的想法為主。我說過，我不會勉強你，更不會因着這件事情趁人之危……因為我覺得，這是情到深處自然而然發生的……司遙，想什麽時候開始便什麽時候開始，只是……我更希望你是真的想……”
時言一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我表達得是否準确了，司遙，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葉司遙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時言一越是正經，他就越是不知道該怎麽答下去，之後只是弱弱地答了一句“好”。
随後，葉司遙便有意無意地開始躲他，兩人打太極一般地試探……
最後就變成了——
時言一在庭院外的柏樹上尋到一處，坐在那裏發呆冥想。
葉司遙則待在屋內盤着腿坐在蒲團上，想試圖解開自己頭腦中帶着各種情緒的那一團快被亂成一鍋八寶粥的思緒。
可是卻被自己越扯越亂……
最後葉司遙雙手雙腳集體投降，表示自己認輸，放棄掙紮……
這一夜，葉司遙沒有出門，時言一沒有回來。
直至次日上午，日頭早已上了三竿，他卻仍沒有等來時言一叫他起床吃飯，葉司遙內心有點不舒服，便立刻起了床，想着出門找他。
即便還是不知道說什麽，但他就是想在新的一天裏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時言一。
剛打開竹門，就看到方桌上擺放着他喜歡吃的早餐。
時言一回來過，但是他又離開了……
葉司遙随後打開房門，整個庭院空蕩蕩的。
沒有時言一。
之後便是清以笙來時看到的畫面了。
葉司遙待在屋內不出聲，靜靜地聽着他說完那些話，聽得出，最後他是站在多年好友的立場上來看待二人的感情的。
“哎，情愛這種東西，一旦讓心沾染上了，便再也戒不斷，放不下，舍不得，離不了了……”
葉司遙忽然笑了起來，他自己其實也沒有想透徹，只是他清楚了一點。
自己一點都不勉強。
其實之前那次夢醒後，他就已經想要他了……
直到再次入夜，時言一才從後山緩步回來，仍是一派波瀾不驚的姿态。
這邊葉司遙已将房門大開，自己又從廚房那裏拎了十瓶九裏香回來。
沒錯！十瓶！
而餐桌上，還擺放着一桌子飯菜。
那是他在另一個世界裏常為爸爸媽媽做的家常菜……
此時，他一邊喝酒，一邊等着時言一回來。
葉司遙想好了，如果他還不回來，他就把這十瓶全都喝光！
反正晚上也要被那個可惡的魔鬼碎片控制失神，那就來啊！誰怕誰啊！
我，葉司遙，最牛的男子漢！
我才不怕！有本事你就把我給殺了吞了毀了啊！
在他準備開第二瓶九裏香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叫他。
“葉司遙？”
“嗯？叫我幹嘛！老子正喝酒呢！”
“你這是……”時言一被眼前看到的畫面吓到了，真的被吓到了……
“時言一！”葉司遙擡頭看着眼前人，一雙眼睛裏透着傻氣。
啊不，殺氣！
“這麽晚回來，你幹啥去啦？還不叫我起床……你是何居心？包子都涼了，一點都不好吃！那個湯藥很苦，可我還是喝完了，是不是超級無敵巨厲害啊？還有這些菜，都是我做的！你……必須全部把它們吃完，不然……你就完蛋了！哈哈，害怕了吧！讓你惹我，超級生氣的我可是超級兇的！嗷嗚～”
時言一被他這麽一出逗樂了，又擔心再碰着東西摔跤，正準備扶着他，沒成想被葉司遙一把推開。
便又繼續他的絮絮叨叨：“今天晚上，我準備了十瓶九裏香，打算同那個極其可惡的魔……魔什麽玩意兒來着？那個壞東西，決！一！死！戰！正所謂十年寒窗苦讀，只為一劍出鞘！诶嘿，我的劍嘞？回川啊，快到爸爸這裏來，我們要并肩作戰的，我可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好兄弟，你怎麽能不在我的身邊呢？”
葉司遙正準備找劍，之後來來回回在整個房間尋摸了幾遍，時言一便也由着他，自己就在身後護着，随他折騰……
等他忽然扭頭返回，便正中時言一懷裏，只聽他說話：“時言一……我找到你了，你不許跑，聽見沒？”
時言一随即回抱住他，“嗯，保證不跑了。”
“時言一，我喝藥了……”
“嗯，司遙很棒，超級無敵……巨厲害的那種。”
時言一盡量還原出剛才他說的話，也許那些話正是他想讓自己親口說出給他聽的吧？
“那時言一，我想要你，你想不想要我啊？”
“司遙，你……是想和我雙修嗎？”
“不對不對！不是雙修！是葉司遙想要時言一。是我想和你在一起。聽懂了嗎？你不會是傻的吧？”
“我……司遙，你現在是不清醒的，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啊。時言一，我是醉了，但是，我的腦袋，是清醒着的！我在喝酒之前，就想和你說這些了，可是你躲着我，不讓我找着你，時言一，你個大壞蛋！大騙子！讨厭鬼！”
時言一在回來之前，已經做好繼續睡樹的心理準備了。
自己守在外面，等屋內出現動靜再為小葉子注入靈氣，保他一夜安眠。
可是如今的局面，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