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仙桃

仙桃

“他當真那麽說？”孫仙桃的傷好了大半，聽顧菟講楊戬稱呼她為小妹，感覺難以置信。

“嗯。他就是這麽說的。看來我們猜的沒錯。楊戬将你當三聖母了。”顧菟答。

“所以他才會幫我渡過雷劫。”孫仙桃心裏一團亂麻。

顧菟提醒：“你好好想想，能否憶起附身白骨前的事？”

“記得，那時我無肉身，風一吹便會散，好在有一塊靈石，我繞着靈石飛來飛去，吸取天地靈氣。直到靈石崩裂，才凝為一體，附身白骨。”仙桃回憶。

“你是不是三聖母，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二郎真君覺得你是。他在南天門外護你渡過雷劫，就像當年他護佑三聖母一般。”顧菟說。

“孫悟空怎麽樣了？”仙桃急忙問，她害怕楊戬殺掉孫悟空，就像傳聞中，楊戬殺掉楊婵的心上人那樣。

“他快要出來了。”

“太好了！什麽時候？哥哥肯定會來救我的。”仙桃開心的拉着顧菟的胳膊。

“等金蟬子的轉世救他出來，收他為徒，取得真經，他就會來救你了。”

“金蟬子是誰？”

顧菟害羞的低頭，小聲說：“金蟬子是西天如來佛祖的二弟子，他自願下凡歷練，去凡間宣揚佛法，普度衆生。孫悟空能做他的徒兒，是再幸運不過的。”

“你認識他？”

顧菟輕輕點頭：“我還未修出人形時，在靈山呆過，那時，聽過他誦經。後來……”

“你喜歡他？”仙桃問。

“他對我有恩，我知道他心內有大愛。他有一顆清淨，光明的心，誰又能不喜歡呢？”

靈運來尋顧菟，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顧菟正說起金蟬子，心內酸酸的，又聽到顧菟承認喜歡金蟬子，頭腦一熱，推門而入，問：“他若心內清淨，光明，又怎會被貶下凡，歷十世修行之苦？”

“他不是被貶的？他是甘願下凡，是為大愛，普渡衆生。”顧菟站起身，與靈運對峙。

靈運一向好脾氣，面對顧菟更是百般包容，可現在的他，心內像是盛了一鍋沸水，熱氣順着血液直沖大腦，脫口而出：“他連自己的心都不敢面對，如何談大愛？”

“你憑什麽這麽說？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你什麽都不懂。”顧菟握緊了拳頭，瞪着眼睛，如果現在化做原型，會看到她身上的毛都豎了起來。

“他若是要他的大愛，就該叫你死心。”靈運提高了聲音，以為自己能喊醒顧菟。

“你走。”顧菟壓着聲音，讓靈運離開。

靈運晃了晃身子，看着生氣中的顧菟，心內無奈，他繞過顧菟，走向仙桃，說：“我不走，我是來看孫仙桃的。”

屋子裏的氣氛冷到冰點，顧菟低頭不語，靈運看向他處，淩亂的孫仙桃悄悄躺下，閉上眼睛，心想：還是花果山好，猴子們心思單純，大家直言直語，從未有過這樣的尴尬局面。

敲門聲打破了安靜，楊戬站在門外，他并沒有進屋的打算，也沒聽到剛才的對話，卻感受到屋內的氣氛有些詭異。

“傷好些了嗎？”楊戬問。

孫仙桃坐起身，答：“好多了。”

“那就回鬥牛宮吧。”楊戬說完閃身等在門外。

靈運仙君看向顧菟，見顧菟躲閃開他的目光，便轉身離去。

“你真要回去？”顧菟問。

“嗯，你們都有事情要忙，我也不好賴在這裏。”仙桃嘆了口氣，只願孫悟空能早些接她回去，在花果山，她也算得上有本事的精怪，現下在天宮，不過是個沒本事的俘虜。

“好，等我不忙的時候，就去鬥牛宮看你。”顧菟并未多留，她知曉楊戬不會為難仙桃，況且她也沒有借口強留。

回去路上，仙桃跟在楊戬身後。

“你的傷好了嗎？”她看着楊戬的背影，想起那日天雷劈下，楊戬将她護在懷裏，她看到雷劈在楊戬肩背，血滲透衣服，流的到處都是。

“無礙。”楊戬淺答。

她加快走了幾步，與楊戬并行，想要說些感謝的話，又說不出口，于是問：“哮天呢？”

“在鬥牛宮。”楊戬餘光看向身旁，他表情沒什麽變化，心內卻有幾分歡喜，甚至在想，經此劫難，她是否想起了什麽？即便仍沒有楊婵的記憶，那她是否認想要留下，再不提花果山了？

“你為什麽要跟他們講，我是你妹妹？”仙桃見無論問什麽楊戬都有答，便問出自己心內疑惑。

楊戬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仙桃，說：“你就是婵兒。”

“我不是三聖母，我是花果山的白骨精孫仙桃。”孫仙桃急忙辯解。

楊戬沒有回話，繼續朝鬥牛宮的方向去，仙桃追上去，繼續解釋：“鏡子裏那個才是三聖母楊婵。你騙別人可以，怎麽能騙自己？”

楊戬沒有回答，他拉住仙桃的胳膊，快步往鬥牛宮去，孫仙桃問：“是因為，你把我當作楊婵，才幫我渡雷劫。如果我哥哥孫悟空，沒有被壓到五行山下，他也會幫我的。”

“他不是你哥哥。”楊戬說。

“他就是。”孫仙桃堅定的答。

“以後，等你都想起來，就明白了。”楊戬說。

見楊戬鐵了心把自己當作楊婵，孫仙桃也不再反駁：“不管你怎麽想，我都要謝謝你救了我。為了表達感謝，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要不要聽？”

此時已經回到了鬥牛宮內，哮天滿院子撒歡，楊戬和仙桃坐在湖邊。

“說來聽聽。”楊戬不知她心內打的什麽主意。

仙桃斟茶一杯，緩緩講起：“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兒了，在花果山，有一只可愛的小猴子，她和哥哥相依為命，她的哥哥特別疼她，只許她呆在自家的樹上，不許下來，更不許跟別的猴子玩鬧。”

仙桃觀察着楊戬的神情，繼續講：“大家都覺得，猴子哥哥特別疼小猴子，但小猴子終歸要長大，長大了終會要有自己的地盤，甚至有自己喜歡的猴子。那猴子哥哥就不許了，他總是氣急敗壞的把小猴子抓回去，毆打小猴子的朋友，對那些追求小猴子的朋友更是兇狠。久而久之，大家都不敢靠近小猴子，小猴子越來越不開心，猴子哥哥就不理解了，我這麽保護着你，你有什麽不開心的？”

見楊戬神情如常，仙桃問：“你知道小猴子為什麽不開心嗎？”

楊戬反問：“你說呢？”

仙桃兩手一拍，說：“我就猜你不知道。那猴子哥哥也想不通，還是我開導了他。我對他說，你不能因為害怕小猴子受傷，就一味的關着她。你需要給她自由，讓她有自己的生活，在她需要你幫助的時候，再伸出援手。你永遠都是她的哥哥，她就算遇到再好的朋友，也不會忘記你。就算她遇到了喜歡的猴子，她也不會忘記自己的哥哥。”

“你說的很對。”楊戬很平靜，讓仙桃心內着急，她又不好明說，這故事在點他。

“聽了我的話，猴子哥哥深刻的反思了自己。後來，猴子妹妹也結識了很多朋友，猴子哥哥也遇到了心上猴。猴子兄妹在花果山幸福快樂的生活着。”随着故事的完美結局，仙桃咧嘴笑了起來。

“你在花果山過的很開心？”楊戬問。

“那是自然，花果山上有奇峰怪石，還有蒼松翠柏和琪花瑤草。正所謂：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不僅我，所有猴子都過的很開心。那都是因為我們有世界上最好的大王。”說到此處，仙桃瞧着楊戬，叮囑：“好好想想我給你講的故事，對你有好處。”

“你怕我傷了孫悟空？”楊戬挑明。

“就憑你可傷不了他，我只是……”

“你怎麽會這麽想？是顧菟同你說了什麽？”

“無需旁人多言。三聖母楊婵被你關在鏡子裏，是死是活都不知。傳聞，你在她新婚那日，殺了她的心上人。你稱呼我為妹妹，我能不怕嗎？”仙桃低着頭，怕這些話戳中楊戬的痛處。

靜了許久，仙桃偷偷擡頭，楊戬沒有生氣，他淡淡一笑：“你過得開心就好。你能像現在這樣，将心中所想說出，也很好。”

在講故事時，孫仙桃想過好幾種後果，或許楊戬根本不會讓她把故事說完，也或許楊戬會大發脾氣，再或許楊戬根本不多理會。但卻沒想到，他會關心自己開不開心。

等仙桃回過神來，楊戬已經離開，只留她一人呆坐在那裏，忍不住開口罵：“他還是把我當楊婵了，這個變态。”

哮天聽到主人被罵，不滿的沖過來，汪汪叫個不停，直到仙桃念經一樣的誇贊楊戬，它才肯住嘴。

孫仙桃身上的傷早已大好，但被雷劫吓到，時常夢裏驚醒，在夢裏，時而天雷滾滾，時而暴雨從天潑下，時而狂風大作，她的法力無法自保，好在總有人擁她入懷，将她護住。在夢裏她喚着哥哥，就像雷劫那日一般。

這日她又驚醒，感到不解：“夢到雷劫，是因那日太可怕了，為什麽會夢到雨劫和風劫？”她憶起雷劫那日，楊戬渾身是血，仍抱着她，輕聲哄着：“哥哥在，不要怕，都過去了……”

“想來，他便是這樣護着楊婵，幫她渡過災劫。就這一點來說，他确實是個好哥哥。”仙桃揉着脖子，思索夢裏護着自己的哥哥是誰，是楊戬，還是孫悟空。

“仙桃！”顧菟慌亂的跑進屋來。

“怎麽了，怎麽這麽着急？”

顧菟眉頭擰成一團，紅着鼻頭說：“不知道怎麽，三界起了傳言，說吃到金蟬子的肉便能長生不老。現在，凡間那些精怪都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