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偶遇

偶遇

很久之後,聞溪想起這次初見,都很感嘆:“就是個壞人,狼一樣的壞人。”

她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看走眼,這哪裏是匹狼,說他是狗都是誇他的!

故事情節是怎麽發展的呢?

聞溪想了想,好像是五分鐘還是多久,剛剛那群來找茬的人就被打跑了。

走之前鍋蓋頭還特別不服的喊了句 ——“我一定會回來的!”特別符合電視劇裏的反派人物。

中二少年站在那兒看着他們跑,身姿挺拔,眉峰泛冷,如果開場中二的話語不是他說的,這個樣子還挺唬人的。

果不其然,聽見鍋蓋頭的話,他勾嘴笑了下:“哎喲,人家好怕怕哦。”

語調平緩,一點也不像害怕的樣子。

聞溪:“……”

信你個鬼嘞!

“喂。”

收拾完了一切後,中二少年才轉過身來,看着聞溪。借着夜色,他的輪廓剪影還挺好看的。

路口的燈光照在他臉上,一雙清涼的鳳眼微微上挑,形狀嬌好的嘴唇只勾了一邊,聲音低沉悅耳:“帥嗎?”

聞溪嘴一抽,差點沒把東西扔他臉上。

理智阻止了她這樣做,畢竟這人雖然有些中二,但看上去還挺能打的。聞溪今天不想和別人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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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只是說:“過來拿東西。”

沒得到期待的回應,中二少年稍微有點失望,但他也不怎麽在意,聳了聳肩就邁着大長腿走過來,在聞溪面前停下。

正是荷爾蒙蓬發的年齡,又是在這樣令人沉醉的夜晚,兩個都是容貌俊秀的少年少女,眼神不經意的交彙,仿佛自帶了青春期的熱度,讓人不自覺地避開。

“謝謝啊。”他随口說了聲,拿起東西就轉身離開,走出幾步又停住,側了半張臉露在燈光下,眉眼清隽。

“女孩子晚上不要走夜路哦。”語調輕輕上揚。

夜色朦胧之中,他的背影拖曳于地上,細長而尖銳。

聞溪回過神來,輕輕嗤笑了聲,就往自家的公寓走。

*

第二天沒有下雨,東邊雲裏一早就露出太陽的半張臉。

公寓底下是楊柳依依的石板路,邊緣築着欄杆,圍着清澈的河水。閑來無事,聞溪拿着畫板和工具就下去寫生了。

南方确實景好,人們生活節奏又慢,這裏來晨練和吊嗓子的人很多。

這裏很少出現來寫生的,有幾個老大爺覺得好奇跑過來看,見聞溪長得好看,還一個勁地誇。

“小妹妹,你這畫的是前面的橋啊?”

“小姑娘,你這顏色用得可真好啊!”

……

老大爺大多說的方言,聞溪不是很聽得懂,又不好直說,只有以笑為解。

畫一副畫需要耗費些時間,老大爺們看了一會兒就跑到另一邊去跳舞了,畢竟那邊還有老大媽們。

等周圍安靜下來,聞溪下筆的速度就快些了。她自小學畫,到現在畫畫已經有了自己的風格,畫室的老師都說她的畫很有靈性,建議她去考美院。

對于這個建議,賀明嬌當即否決。她只有聞溪這一個孩子,如果聞溪去搞藝術,那賀家的企業就只能拱手讓人了。

她畫得認真,因此并沒有注意到,身後站了一群小混混,吊兒郎當的,姿态輕浮得很。

若只是如此就算了,但他們似乎盯上了聞溪,一步步地往這邊走。

正當聞溪畫楊柳樹,剛要下筆就被人擋住了視線,擡頭一看,居然是個紅毛。他吐了口煙圈,圓規那樣站着:“喲美女,畫畫呢!”

因為站得近,紅毛可以清晰地看見聞溪清麗的五官,沒想到近看比遠看更好看,他激動地吹了聲口哨。

他又說:“嘿嘿,我對藝術也有些了解,喜歡畫畫的人,怎樣?給個聯系方式,我們交個朋友呗!”

聞溪耐不住香煙的味道,皺起眉頭輕咳了聲,心裏的煩躁更深。

她抿着嘴,看了眼紅毛和其他人,說:“不好意思,我沒有聯系方式。”

“啊?手機沒有?微信呢?□□呢?”紅毛說了好幾個交流工具,但都得到了否定。

最後他皺起了眉頭,表情有些誇張:“不是吧,這什麽年代了,連個□□都沒有,你總不會是用座機的吧?”

聞溪已經很不耐煩了,道:“我家就是用座機的,你要?”

“可滾犢子吧!你給我座機號我怎麽打啊?我家座機早淘汰了!”紅毛有些炸毛,琢磨出了些東西,“不是,你該不會是在唬我吧?”

就是在唬你。聞溪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面上卻淡淡的:“你覺得是就是吧。”

一個人指着她說道:“黎哥,她就是存心糊弄你呢!”

聞溪沒說話,看了看四周,突然就和某一個的人視線對上了。

那人原本站得挺遠,看見她這邊的情況,緊皺着眉頭,立馬向這邊走來。

紅毛氣了:“你個娘們竟敢糊弄我!”

聞溪抿着嘴站起來,她個子高足足有一米七一,和這幾個混混幾乎是平視的。

“這女的好高啊!”一個人悄悄地說。

另一個人接嘴:“對啊,好像比黎哥還高一點呢!”

只有一米七出頭的紅毛覺得自己被羞辱了,指着聞溪說:“你他娘的——!”

他手一舉,就要往聞溪臉上打,卻見一只有力的手給攔住了。

紅毛憤怒地看過去:“你他媽——!”

等看清了人,他立馬消了音:“沈、沈、沈哥……”

聞溪順勢望過去,就見一張俊朗卻清冷的臉,他個子實在太高了,要看他都得仰着頭看。

這邊正好有一棵柳樹,柳葉全部垂在他臉上,落下縷縷陰影,正好遮住了他眉間的那一道傷疤。

他站在那兒就如一座大山,給人莫大的壓力。尤其是周圍的人都比他至少矮一個頭的時候。

這就是昨天晚上買針線提着蔬菜打人的中二少年。雖然昨天晚上鍋蓋頭提到過他的名字,不過聞溪沒有記住。

沈淵先是看了一眼聞溪,然後又看向紅毛,眼皮輕撩,語氣不耐煩:“你想幹嘛?”

紅毛臉上的憤怒已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讨好的笑容:“沈哥,好久不見了啊,最近還好嗎?”

沈淵沒回,擡着眼皮繼續問:“你剛剛想幹嘛?”

紅毛還笑着:“我哪兒想做什麽,不就是大家一起玩玩嗎。”

“誰跟你玩?”聞溪立馬說道。

紅毛臉色一變,擡着手就想做什麽,然而他的手此時還被人禁锢着,那人力氣又大,竟不能動分毫。

紅毛無奈又緩和了臉色:“妹妹你不要亂說話,剛剛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

聞溪氣笑了:“誰又是你妹妹?”

“你!”紅毛剛要發氣,立馬就感受到了手腕上的疼痛,他驚呼,“淵淵淵哥!你你你輕點!”

沈淵這才收回手,彎下腰,撿起一只筆刷,然後遞給聞溪,同時将視線放在她臉上。

白天的光線讓他看得更清楚,那副眉眼果然清麗得讓人心動,根本不是“燈下看美人更美三分”的原因。

聞溪愣着接過去,這才發現剛剛起身的時候,竟然把筆刷給弄掉了。

“謝謝。”她說道。

“沒事,你先回去吧。”他面無表情,看着有些可怕,聲音卻算得上溫和。

聞溪眨着眼睛看着他,沒想到那人的耳廓卻漸漸變紅。于是她揚了個笑容,又清聲道:“嗯,謝謝。”

長得好看的人笑起來的殺傷力是成幾何倍數的,沈淵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除了泛紅的耳廓,竟讓人看不出什麽情緒。

聞溪幾下就把東西收拾好,對着沈淵揮了揮手,就往公寓處走。

看她走遠了,沈淵才轉過來看着紅毛他們。

聞溪走到公寓樓下,進去前側着臉正好能看見那群人。

沈淵的個子實在是鶴立雞,和那些一米七出頭的混混站在一堆,遠遠望去,就像一群小孩中間混進來一個大人。

*

再次出門時,夕陽已經兩斜了。

雖然上午經歷了不愉快的事情,但卻對聞溪的影響不大。此時走在小道上,還是很散漫悠閑。

C市其實是聞家的大本營,對聞溪來說從S市到C市算背井離鄉,但從另一個意義來說,卻只是回了老家而已。

聞家是書香門第,一家子從事的工作也多是不慕名利的,實在清貴得很。而在傳統讀書人的眼裏,商人是充滿銅臭味的。

所以當初和商業巨鱷的千金賀明嬌戀愛結婚的聞冬林,會選擇遠離C市。

不過現在說這些實在是沒用了。

公寓對面是一處老舊的筒子樓,兩個建築物之間又隔了一條不長不短的小道,雖然有些破敗了,但裏面仍然開了幾家店,比如裏面有個店,名叫“河魚之家”。

這家店一眼看過去很普通,但多瞅幾眼,聞溪卻從玻璃門在看見了滿室的畫作。

出于對畫作的好奇,聞溪擡腳走進了這家店。

店裏很安靜,只有從角落裏傳來舒緩的音樂聲。

那是一首很老的英文歌,聞溪聽得清清楚楚的一句——“Will I be pretty,will I be rich?Here's what she said to me.”

然後就是一句“Que Sera Sera”,跟着的是一個男聲的哼聲。

聞溪順着聲音去看,卻見角落裏有一個正在擺畫的長卷發男人,擺好後他轉過身來看見聞溪,先是一愣,後又是一喜。

“哎呀,美女,來看畫嗎?”他連忙走過來,卻被地上的畫具絆得一個踉跄,他穩住之後擡起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東西有些多。”

聞溪善意一笑,擺手表情并不在意。她環顧四周,說:“這些都是你畫的嗎?”

長卷發男人眼睛一亮,頗為自信地說:“沒錯,都是我畫的!”

聞溪應了聲,又四處看着,然後視線停留在挂在牆上的某一幅畫,半晌沒動。

——那是一幅黑夜星空圖,湛藍色的黑夜下,群山疊疊起伏,天空星空點點。

整幅畫給人的感覺極其寧靜悠遠,但又給人淡淡的孤寂感。

長卷發男人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落在那幅畫上時,臉上的笑容微滞,眼眸中多了些哀傷的情緒。

他輕聲道:“這是我多年前作的一幅畫,那個時候我的好朋友剛剛去世。”

聞言,聞溪側過頭去看他,男人卻已經收拾好了情緒,又揚起了笑,問道:“美女是想買畫嗎?”

聞溪點頭:“你這裏賣畫嗎?”

長卷發男人朗聲一笑:“怎麽不賣?不賣我拿出來擺着幹嘛?美女想買哪幅?”

看了他一眼,聞溪指了指剛剛那幅畫:“我想買這幅,你賣嗎?”

男人沉默了會兒,看着那幅畫良久,最終釋然一笑:“當然是賣的,你确定要嗎?确定我就給你包起來。”

“我确定。”聞溪回。

“好。”長卷發男人拿了個小凳子來,站上去小心翼翼地把畫取下來,輕松摩挲了幾下,往裏面走去,“請等一下,我給你包起來。”

于是聞溪就站在那兒等他出來。

大概是半分鐘後,玻璃門突然被人打開,聞溪往門口看去,卻對上一雙清冷卻有些熟悉的眼眸。

沒辦法,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實在是見了太多面了,不熟悉都不行。

他皺着眉說:“怎麽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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