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千米
三千米
在S市的圈子裏，聞溪和很多同齡人都交好，但那只是點頭之交，真正的好朋友只有那麽幾個。
聞溪才說了要開運動會的消息，宋歆就說要來C市找她玩了，還順便帶上傅一霖和單家雙胞胎姐弟。
那天晚上他們幾個人一起開的視頻，宋歆說：“溪溪，高不高興啊，我們過幾天就來看你了！”
傅一霖揚着下巴：“本大爺可不是專門來看你的，你可別想多了！”還沒說完，就被高冷臉的單柯拍了一掌。
大姐頭單柯：“好好說話，不然滾遠點。”
傅一霖：“……”
幾人聊得火熱，只有單栎在那兒安靜得很。
聞溪輕笑：“我寒假回來，一起去滑雪怎麽樣？”
宋歆立馬又跳起來：“好啊好啊！”
單栎扶着她：“小心點。”
宋歆沒注意，繼續在視頻那頭和聞溪讨論寒假滑雪的事情。
單栎低垂着眼，有些失落。聞溪注意到，隐晦地嘆了口氣。她也沒法說什麽。
很快還有一周就是運動會了，楊玉柔找班長問了下參加選手準備的情況，班長先随口答了下，後頭就在班上了解情況了。
大部分同學都或多或少有點準備，但班長卻發現跑三千米的聞溪居然一點準備都沒有。
于是他湊上去問：“聞溪，你都不練習一下跑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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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溪反問：“我為什麽要練習跑步？”
班長奇了怪了：“你不是要跑三千米嗎？”
聞溪嗤笑：“我什麽時候說的？”
“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班長聲線拔高，卻突然看見沈淵撇了他一眼，又憋回去，“不是你找人來給我說要跑三千米？”
聞溪已經明白了，面上沒有笑意：“我可沒有。”
“是你朋友來幫你說的，你好好想想？”班長其實心裏有了個猜測，但不肯認。
陳圓圓早在聽見了，立馬轉過來否認：“別想污蔑我們，我和莉莉可沒有做這種事！”
袁莉跟着點頭。
班長又說：“萬一是你其他的朋友來說的呢？”
說到這個聞溪先笑了：“我轉學過來才兩個月不到，你覺得我還認識誰？”
微眯了下眼眸，又說，“而且，誰給你說的，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班長自知理虧，不再說這個事，只是說：“先不說這個了，那張報名表上你的名字已經在三千米上面了，表都已經交上去審核了，現在也沒法改了，你要是不跑的話，我們上哪兒再找個人出來啊？”
他這時候還在想，聞溪平時看着溫溫柔柔，挺軟和的一個人，應該挺心軟的，稍微說一下情況應該就同意了。
可他沒有想到，聞溪哪裏是個軟弱肯妥協的人，她勾了個笑：“你說怎麽辦？難道要我去跑嗎？憑什麽？又不是我自己報的名，誰寫上去的誰去跑呗，憑什麽賴在我頭上？”
班長愣了下，還想勸說，卻被沈淵打斷了：“是誰說的聞溪想跑三千米？”
班長吱吱唔唔地還想說其它的。
沈淵皺眉，不耐煩了：“別在哪兒轉移話題，究竟是誰說的？”
班長還猶豫着。
聞溪态度很堅決：“不是我自願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
正好上課鈴打響了，班長立馬跑回去，坐在位置上時，向某個人那兒匆匆瞥了一眼。
那人低垂着頭，并沒有回應。
聞溪本就注意着他，看這個動作，嗤笑了一聲，陳圓圓就偷偷移過來說：“我好像知道是誰了。”
然後她寫了一張小紙條，放在了聞溪桌子上。
拿起來一看，上面寫的人正好和某個人對上了。
沈淵轉着筆，眉眼冷淡：“知道是誰了？”
“嗯。”她把小紙條擺在兩人中間，嘴邊勾着笑。
“這誰啊？”沈淵皺着眉問。
他跟班上大多數人都不熟。
看他那不解的模樣，聞溪笑了：“虧你還天天交作業給人家，你竟不曉得人家叫什麽？”
她這樣一說，沈淵就知道是誰了。作業都是交給學習委員的，而學習委員只有一個人。
“她什麽意思？”他微眯着眼眸，在教室裏轉了一圈，然後鎖定在某個人身上。
這節課是自習課，還沒有老師來，當即他就站起來，準備向某個人走去，然後卻被人拉住了。
沈淵垂眼看着揪着他衣服的手，滿心不解。
“等放學吧。”聞溪收回手，往那個垂着頭的身影撇了一眼，“現在人太多了。”
到底是個女孩子，還是不要弄得太難堪。
沈淵無奈只好坐下來，随便抽出一本書翻開，然而心情卻很煩躁。
這麽溫柔為別人想幹嘛？別人不僅沒有多為她着想，還想着坑她。
沈淵轉着筆，盯着那個人的後腦勺，恨不得盯出一個骷髅。聞溪看他這樣，也不多說。
她真的是那麽溫柔的人嗎？
顯然不是的。
下午放學鈴聲一打響，劉雪茹就拿着書包往外跑，剛剛跨出去卻被一個人攔住了。
“你幹嘛啊？”她對着陳圓圓說，視線卻悄悄地往後面的聞溪身上瞥。
陳圓圓生氣地說：“是你想幹嘛吧！”
聞溪站起來，身高的優勢讓她俯視着劉雪茹，眼神下撇，輕勾着嘴角：“找個地方聊聊呗。”
微風揚起她的發絲，露出那偏冷淡的眉眼。劉雪茹想往後跑，剛轉身就看見斜倚在牆上的沈淵，見她看過來，輕擡眼皮，眸色一樣冷淡。
而班長早已跑出去不見了人影。
天臺處的風有些大，吹在皮膚上有些冷。劉雪茹咬着牙：“你們到底想幹嘛？”
陳圓圓最先跳出來：“你好意思說我們想幹嘛？我們已經知道你做的事情了，你可真惡毒啊！”
袁莉也說：“你憑什麽讓溪溪去跑三千米？你自己怎麽不去啊？”
原來她們知道了。劉雪茹依舊頑固：“你們憑什麽說是我做的？再說跑個三千米怎麽了？別人跑得，就她跑不得？就她聞溪要金貴些？”
聞溪擡眼看她，還沒開口，沈淵就冷不丁地說：“這是七樓。”
劉雪茹站得離他們遠，往後一退卻離天臺邊緣更近了。沈淵這句話只是好心提醒她，但由于他被妖魔化的名聲，卻被劉雪茹誤會了。
劉雪茹愣了，往身後一看，突然就開始哭：“你這叫謀殺，要坐牢的！我只是把她名字添上去而已，大不了不跑嘛！”
她哭得人腦殼疼，沈淵厲聲道：“閉嘴！”
劉雪茹更害怕了，抽泣了下，捂着臉不敢出聲。
聞溪走過去，輕聲問：“你為什麽要寫我的名字？”
劉雪茹瞥了眼沈淵，抽噎着說：“就就看不來你嘛，你又好看、成績又好，憑什麽嘛，明明我才是學習委員……”
好了，事情原因出來了。
聞溪笑了聲，說：“你覺得三千米很好跑嗎？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身體有病不能劇烈運動呢？”
“可、可是你明明報了跳高啊？”劉雪茹一抽一抽地說。
聞溪撇了她一眼：“我身高在這兒，跳高随随便便都能跳過去。但是三千米呢，這是必須要跑完全場的，你跑過八百米嗎？”
看她點頭又說，“你覺得跑完難受嗎？想吐嗎？……僅僅八百米就這個樣子，那三千米呢？你覺得自己跑完會怎麽樣？”
劉雪茹愣了，跟着聞溪的話往下想，然後懵了。她之前沒有想過這些，只是嫉妒蒙了心，什麽都考慮。現在這樣一想，突然就懵了。八百米就快要了她的命，三千米跑下來還能活嗎？
再擡頭，是聞溪清麗的臉，和一雙說不上溫和的眸子，劉雪茹突然內心愧疚起來，她咬牙說：“我去和班長和老師說，你別去跑了……”
聞溪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她，“然後呢，你就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劉雪茹沉默了會兒，然後悶聲說：“對不起，那個事情是我做的……你原諒我吧。”
“我知道了，但是我不接受。”聞溪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淺淡，“你憑什麽認為輕飄飄的一句對不起就能得到原諒，你太天真了吧。”
劉雪茹漲紅了臉：“我已經道歉了，還沒到運動會，你可以不跑的。”
“誰給你說我不跑的？我要跑。”聞溪挑了挑眉，眼角含笑，“我要是不跑，那你就沒了罪名，不就能一切如常了嗎。但是憑什麽你就能一筆劃過這件事，你必須為你所做的付出代價，不然，對我不是太不公平了？”
“你——！”劉雪茹瞪大了眼睛，只覺得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被騙了，眼前這個人哪裏溫柔可親像仙女了，明明是一個性格惡劣的人！
“好自為之吧。”
聞溪說完這句話，就帶着陳圓圓袁莉沈淵他們離開了天臺，留下劉雪茹一個人在原地吹着冷風。
“你真的要跑三千米啊溪溪？”一下去陳圓圓立馬就問。
“嗯哼。”聞溪姿态輕閑。
她無所謂極了，不過三千米，還比不上一個越野跑。
“憑什麽啊？”陳圓圓和袁莉都生氣又不解。
聞溪淺笑，沒有回複。
沈淵跟在後面，輕飄飄地說：“學校會取消這個項目。”
“什麽？真的嗎？”陳圓圓立馬轉過來問。
沈淵挑眉：“都是群沒怎麽鍛煉的，八百米都跑不過，誰跑得過三千米？”
和一群小夥伴跑過裏程遠超三千米的越野跑的聞溪看着他，輕輕聳了下肩，什麽也沒說。
本來也只是吓吓劉雪茹，她雖然不在乎這些，但卻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再說就算學校本來不打算不取消三千米，最後也一定會取消。
學校究竟會不會取消三千米還不知道，這段時間劉雪茹是心神不寧的。她總是不自覺地就往後面看，直到對上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才慌張地轉回來。
并且離運動會越近，她心裏越慌亂，仿佛一張大手壓迫着她。
她之前已經去找楊玉柔說了三千米的事，只是說可不可以取消或者臨時換人，并沒有說自己做出的事。然而，楊玉柔卻只說後面再看再說。
其實楊玉柔猜到學校可能要取消這個項目，只是不好直說。然而劉雪茹卻覺得事情不好辦了，每天看着聞溪，心裏都有莫大的愧疚感。
甚至于她偶爾會想，如果聞溪真的去跑三千米，最後倒在操場上怎麽辦？
僅僅只是一想，她就心裏別樣難受。
于是在運動會開幕的前一天，劉雪茹終于忍不住來到後排，看着聞溪，終于決定了什麽。
“明天我替你跑，你別去了！”
沈淵：她幹嘛對別人那麽好？？！
聞溪：不就是三千米嘛……
班長：不，這個事情不管我的事，誰也別想找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