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曼陀羅(上)
曼陀羅(上)
“你是說,有人在韻的食物裏下毒?”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圖坦卡蒙,他狹長的眼睛冷冷地看向門外庭院裏打掃的下人們。
“是的。而且這毒應該從很久之前就開始滲在韻小姐的食物裏了。”泰依雅被法老冰冷的語調震得心慌,手不自覺地握緊手腕處墜下的象牙鏈飾。
荷倫布一聽,全身都緊繃起來,按着劍的左手指節泛白。
“什麽毒?”季語韻聽得快吐血了,這還真能給她蒙對?!她幹脆找天拿個水晶球擺一桌子蹲路邊給人算命算了!還中毒咧!現在真想有人掄圓了胳膊呼她兩巴掌,然後告訴她這是夢。
“這個,泰依雅還沒有完全确定。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說到這裏,泰依雅卻停了下來,試探的目光投向臉色陰沉的法老。
“但說無妨。”圖坦卡蒙勾了勾。
季語韻看着他那表情,不自覺地抖了抖。她怎麽就覺得他那似笑非笑的樣子有夠讓人毛骨怵然的!以前她怎麽就沒發覺?思來想去,她決定不去看他的臉,低下頭去研究他外袍上繡着的鷹紋和褶皺還有那個奇形怪狀的護身符。
“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黛奧夫人……也是死于這種毒。”泰依雅說到後面,聲音低了下去,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滿臉愧色。
圖坦卡蒙全身一僵,季語韻也感覺到了他的變化,頭皮跟着了陣發麻。有人曾死于這種毒?!那麽說這是劇毒了!挨千刀的給她下咒都算了還往她身上喂毒藥!這世界真挨千刀的瘋狂!
“你怎麽知道她死于這種毒?”圖坦卡蒙的聲音像夾着冰塊一樣射向泰依雅。
“祖母曾對泰依雅說過這毒。”泰依雅勇敢地迎上法老的目光。
“原來如此。”圖坦卡蒙的語氣緩和了下來。
“黛奧夫人是誰?”季語韻完全在狀況外。怎麽突然又蹦這麽一號人物出來?!
只是一瞬間,圖坦卡蒙眼裏便溢滿了悲傷,低沉地道:“黛奧夫人,是我的奶娘。”
呃!季語韻聽了一愣,她怎麽說話老是撞槍口上?!這算不算揭人傷疤!于是她內疚地反握着他的手,圖坦卡蒙只是溫柔地對她笑了笑,眼裏透着寵溺與心疼。
“王,這毒,是多種毒制成的,只要找到最後那味毒,泰依雅便可以解,而且不難。”這就是她不着急毒這事的原因,她只是擔心韻小姐身上的血咒。至于那毒,只要找到那味隐藏的毒,她便能把解藥調配出來。祖母似乎就是忽略了那味毒,才無力挽救黛奧夫人,為此還自責了好久。她還未作詳細的了解,所以只知道這毒發作的征狀跟黛奧夫人那種一樣,卻還不清楚具體是什麽。
“泰依雅,你太厲害了!”季語韻雙眼發亮地看着泰依雅。
“泰依雅,盡快。”圖坦卡蒙只是淡淡地丢出一句,便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泰依雅和荷倫布一個趕着調解藥一個争着查出血咒的施咒者,于是行了禮便飛也似地離開。
“韻,你不會有事的。我不許你有事!”圖坦卡蒙的額輕輕地貼着她的額,蹭着她的鼻尖,聲音微顫。這個像個奇跡般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女子,他不能讓她離自己而去!
“呃,我知道,剛才泰依雅不也說了可以解毒嘛。呵呵,沒事沒事……”他沒事湊她那麽近幹嘛……
他灼熱的鼻息拂過她的唇,她抑制不住地臉紅心跳起來,只好拼命地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季語韻,你別給自己丢臉了,他也不過是個人嘛,不過就是帥了點……
“韻,你真可愛。”他失笑地看着紅着臉微顫的樣子。
“呃,大家都這麽說的……不是,我的意思是其實也沒那麽可愛啦,不過聽別人說過我很可愛,呃,我的意思不是那個意思……”淚!她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
“韻,你在緊張什麽?”他壞壞地一笑,唇輕觸她的鼻尖。
這下季語韻更是七葷八素的心跳得跟打鼓一樣:“我哪有緊張?你覺得我在緊張啊?哈哈哈,我沒緊張,哪有緊張了?我就覺得自己挺淡定的……”季語韻,這叫哪門子淡定?!
“我喜歡這樣的韻。”他看着她,如尼羅河水般清澈的雙眼,倒映着她的臉。他緩緩地,輕吻她的唇。
她心裏的甜蜜迅速發酵,滿滿的全被漲滿的幸福感,唇間的柔軟,有醉人的味道。
華麗的殿裏,金碧襯着輝煌,淡雅的紙莎草壁畫配着栩栩如生的怒放白蓮,層層薄如蟬翼的帷幔隔開沙漠的熾熱,擁着一室微醺的曼陀羅花香,環繞着擁吻的二人……
第二天季語韻醒來時,當她拼命地睜開但看東西還是有點朦胧的眼睛,看清旁邊笑吟吟地看着她的人時,腦海裏只閃過一行字:昨晚誰撲誰?!
“王,早、早啊!”一大早的就讓她對上張放大版的帥哥臉,這視覺沖擊未勉太過強烈了點!
“韻,你覺得是離午膳還早,還是離晚膳還早?”圖坦卡蒙輕吻她的額。
季語韻臉頓時漲紅,還好他的衣服垂了下來遮住了她的臉他沒看到,不然又得被他取笑一番。她順勢往他懷裏蹭了蹭,這豆腐不吃白不吃,嘿嘿!他身上總是有着淡淡的薄荷味,今天還多了點曼羅陀的花香……
?!他穿好衣服了?!季語韻錯愕地看着衣戴整齊的圖坦卡蒙,再看看窗外……汗!那太陽曬得都快燒起來了她還躺這兒不知今夕是何夕!
“韻,我好像曾經像這樣抱過你。”他用力地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每次他抱着她,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會霎間變得強烈。
“……王,你已經這樣抱過我很多次了。”聽到他這句話她不免有點失落。已經好久,沒叫他亞迦了。每次想起來,心都會隐隐作痛……
“怎麽了?怎麽很失望的樣子?難道……”圖坦卡蒙認真地想了想,“你肚子餓了?”
“……”她差點沒嗆得暈過去,這邏輯像個一國之君麽……
“韻,再這樣看着我,你将會在這張床上度過今天。”他語帶暧昧地摟緊她。
得!這話聽着就危險!季語韻立刻彈起來找衣服穿,看到床上那抹紅時,臉漲成了豬肝色,手忙腳亂地把被單攏了近來企圖遮住。
“韻,這裏讓侍女們收拾好了,先起來,午膳準備好了。”圖坦卡蒙失笑地看着她孩子氣的舉動。
“呃、呃……好……什麽?!侍女們收拾?!”羞死人了!她迅速地穿好衣服跳下床。
圖坦卡蒙俯到她耳邊,別有深意地道:“看來這太陽還真熱得很,韻你的臉都紅成了這樣子。”
正在用蘆葦刷着牙的季語韻差點把蘆葦咬成兩半。
“我這叫臉色紅潤。”洗漱完畢,季語韻白他一眼,繞開他準備走出去。
他卻順手把她往懷裏一帶,還往左邊挪了點:“這邊,近點。”
季語韻再次無語,看看右邊的笑得一臉奸詐的他,任他摟着她走,再也吱不出聲來。這男人心,比女人還要海底針,左和右不都一樣麽?她往他懷裏縮了縮,她喜歡被他這樣用力抱着的感覺,就像亞迦當初抱她一樣。
她才剛要開口反駁,一個她看着很面生的侍女便跪在她面前道:“王,韻小姐,泰依雅醫師在正廳求見。”
圖坦卡蒙點點頭,揮手便讓那侍女退下。
“這是誰?還有那邊剪草那個、端盤子那個……”她不過才睡晚了點,怎麽身邊的人全換了?!看着滿眼身穿熟悉的淡藍卡拉西斯卻不熟悉的面孔,季語韻懷疑自己是不是睡暈頭了,差點又想找個人來掐一下确定這是不在夢。對了,剛才端洗漱用品進來那個侍女她也不認識,這些一向不都是依缇做的麽?!
汗!傳說中的蒼海桑田?!
“這些你就別理了,先見泰依雅再說吧,她可能把最後一味毒找出來了。”圖坦卡蒙不作正面回答,繼續牽着她往前走。
“可是……”這情形也太詭異了吧,想想一覺起來這些人就全換了……
“有什麽要緊得過你的健康?”圖坦卡蒙微怒。他只想把她身上的毒清除,一刻也不能拖!他心疼她的身體,她怎麽還是傻傻的只關心那些無關痛癢事?
季語韻被他臉上痛苦的神色吓得一呆。她知道他緊張自己,可她也不過是想問清楚嘛。她委屈地低下頭,不問就不問!
“韻,別這樣,我看着心酸。”他低下頭,輕吻她的額,他從來都舍不得吼她,他也只是着急。
她搖搖頭,微笑道:“沒事,王不讓我問,我便不再問。”就像以前在安荷森娜夢身體裏的時候,答應他不提“亞迦”這個名字,她便不再提。即便後來她恢複了自己的身分,也沒有再提起過。
這是個陽光明媚的中午,空氣裏多了點曼陀羅的花香,季語韻也不知道它是什麽時候被加進自己的熏香裏去的。聞着舒服,她也不反感,曼陀羅香就這樣纏綿緋恻地萦繞着這個華麗的宮殿……一切,似乎都很美滿。
直到季語韻看到正廳裏一身血跪在正中的依缇,心裏的慌張剎那間盈間胸腔。
“還能逃回來?你本事不小。”圖坦卡蒙冷冷地看着依缇,以眼神阻止正欲替依缇止血的泰依雅。
季語韻也被他一手拉住,硬是把她的臉轉回來按在胸前,不讓她看依缇那正在流血不止的手腕。
“王,你快讓泰依雅替她止血啊!”季語韻急得眼淚都出來了,塔麗死時的情形重新爬進她的記憶。
圖坦卡蒙只是淡淡地道:“韻,她該死。”
季語韻松掉拼命搖着他左手的手,看着他眼角的殘酷,像被人當頭淋了一盆冰一樣,寒意徹骨。
她不明白,依缇該死?為什麽?
嘿嘿,依缇的血流啊流,嘩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