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夜友情
一夜友情
吃過午飯後小魚告訴雲婵今晚民宿要舉辦一場晚會,今天恰好是民宿開業七周年,客人也入住滿了,老板自掏腰包買回一頭小肥羊,晚上開全羊宴。
雲婵雙臂環胸倚靠在涼亭的欄杆上,笑說:“你們老板還挺大方。”
說起這個小魚是一臉驕傲,“那是,反正我出來工作這麽久,從沒見過像他這麽好的老板。”
雲婵往四周看去,這家民宿在建造上下了不少功夫,很多地方的布置都很考究,不像她之前住過的民宿,粗略打量還行,仔細一看,到處都是劣質斑斑。
“能在這種地方開民宿且建造上又花費了大價錢的,你們老板想必是個富二代吧?”
小魚搖搖頭,“恰恰相反,我們老板是個苦命人。”
雲婵一愣,“什麽?”
這時院外傳來剎車聲,小魚笑了聲說:“估計是老板回來了,我去幫忙拿東西。”
話題被打斷,雲婵也沒有繼續打探的欲望,她放下雙臂往門口走幾步,小魚正巧打開院門,民宿老板從車上下來,招呼小魚說:“正好,幫忙把車上的酒水和飲料拿下來。”
“好的老板。”
雲婵左右無事,老板請客吃飯,她不好意思做個閑人。
過去幫忙的時候小魚還客氣說不用,雲婵玩笑着回:“你們這不是打造家庭式民宿體驗嗎?在自己家哪有不幹活的。”
這話一出不只小魚自己笑了,旁邊卸貨的兩個男人都笑出了聲。
另一個陌生面孔的男人問道:“豪哥,這位美女是你這的新房客?”
“嗯。”
男人朝雲婵招手,笑說:“美女說話真幽默,你好,我叫蔣鴻寶,是袁景豪的朋友,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雲婵。”
“雲婵……這名字可真有詩意。”
雲婵笑笑沒接話。
他車上還有不少食材,四個人折騰了兩三趟才把東西都倒騰幹淨,放進廚房後,雲婵看着地上大包小包的一堆不免心中唏噓,這老板要是都這麽做生意的,怕是要賠死。
距離晚會的開始也沒有多少時間,小魚和負責做飯的張阿姨已經開始着手處理食材,雲婵也沒閑着,做點力所能及的,洗洗菜洗洗杯子,袁老板和他的朋友則在外面搭烤羊需要用到的烤爐。
接近黃昏的時候,民宿其他的房客也從外面游玩歸來,他們是提前接到通知知道今晚有全羊宴,所以取消了要外出覓食的行程特地趕回來。
房客不多,算上雲婵只有四個人,其中包括一對新婚夫婦是來蜜月旅行的,另一個是個中年男人,長頭發,偏瘦的身材,戴着一副眼鏡,說話聲音有點沙啞,聽小魚說這位客人早些年是玩搖滾的,在這已經住了一個星期,前幾天有幸聽他開過嗓,歌聲很有穿透力。
雲婵覺得旅行中最有意思之處便是在這,可以認識形形色色的人,因為不需要長久的接觸,所以不必把社交準則時刻印在腦門上,大家都是出來玩的,心态放松,相處起來便更輕松。
他們都從自己的生活圈子跳脫出來,在這裏,沒人在乎你以前是誰,更不過問你以後會成為誰,在當下這一刻,所處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是別人的心靈知己。
當然,更像是友情中的一.夜情。
到了夜裏八點,所有菜式都準備完畢,大家紛紛動手幫忙布置餐桌,熱熱鬧鬧的氣氛真的就像一家人一樣。
袁景豪在邊上歇了會兒,抽了根煙,轉頭跟小魚說到屋子裏把阿婆叫出來,小魚說好,轉身樂颠颠的進屋去了。
隔一會兒,老太太被扶着從屋裏出來,另一只手拄着拐,腳步很慢的走,看着院子裏圍着餐桌坐着的一圈人,還笑着打招呼,精氣神是不錯的。
看大家夥對老太太的身份應當都是了解的,她第一天來,不太清楚,等小魚過來時問了下才知道,老太太是袁老板的阿婆。
晚餐正式開始,這種聚餐必然不會存在勸酒的事情,大家都随意,想喝飲料或者酒都行,雲婵看一眼地上放着的,最後還是越過飲料拿了一瓶酒。
大家夥都在熱熱鬧鬧的聊天,雲婵本也不是那種自來熟的性格,有人同她說話,她就堆起笑臉聊幾句,沒人和她說話的時候,她就一個人捧着杯子喝酒。
視線無意間掠到對面,發現和她一樣不怎麽愛講話的還有袁老板,那男人或是喝酒,或是抽煙,始終含着笑意看着大家聊得熱火朝天,偶爾給身旁的阿婆添菜,他自己卻不怎麽吃東西,像是胃口欠佳。
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關注起他來了,可能好看的人或者事物總會格外引人注意吧,雲婵想。
袁景豪發現雲婵在看他,他的目光不躲不閃,倒是舉起酒瓶子和雲婵示意,這種偷看別人被發現的事可不怎麽有趣,雲婵心裏尴尬,面上卻還故作淡定,她拿起酒杯回敬,男人舉着酒瓶子直接開喝,那喝酒的架勢不可謂不豪爽。
喝到氣氛正好的時候,那位玩搖滾的大叔回到房間裏把自己那把電吉他拿出來,直接在院子裏彈唱,一開嗓,雲婵就被驚到了。
他開場前有自我介紹,這歌是他自己早些年作詞作曲的,也發行過,不過沒火起來。
聽到半程,雲婵心裏掀起波瀾,大叔的聲音很特別,歌聲也豪邁,只是不知是否和他的境遇有關,他現在的歌聲裏有一種壯志未酬的悲涼。
這不由得讓雲婵想到自己,不過她也不同,她并非壯志未酬,而是在奔赴理想的半路上自行走了下坡路。
一曲結束,大家自發給到激烈的掌聲。
小魚興奮提議,“讓我們老板唱一首,他唱歌特別好聽。”
袁景豪擺手,“不了,你們唱吧!”
他朋友和那對夫妻跟着起哄,“唱吧唱吧,這麽好的日子,老板必須來一首。”
盛情難卻之下,袁景豪還是從位置上起身走過去,從大叔手裏接過麥,兩人溝通一番,大叔調試一下吉他的音,前奏響起,雲婵手撐着下巴專注的聽,覺得這旋律有幾分耳熟,等到袁景豪開口唱的第一句時,她終于想起這首歌叫什麽名字。
是周傳雄的《青花》。
袁景豪的聲音很有獨特的質感,像剛經過一場雨水的沙灘又被陽光炙烤過,松軟的質地中又帶着細微沙粒的磨砂感,不知不覺就會把人帶到這首歌的情緒裏,讓人心裏無端的添上一抹憂傷。
小魚迷妹一般的神情跟着輕輕打着節拍,身體也左右晃動着。
雲婵看着她笑,“感覺你很崇拜他。”
小魚聞聲轉過頭,喜滋滋一笑,“他長的帥,人又好,這麽多的優點,很難有人不喜歡他吧!”
雲婵勾了下唇角,輕笑一聲,“是麽。”
不知小魚是否聽出她言語間的質疑,竟認真的同她強調,“我說的是真的,你如果了解他,就會知道,他是個絕世好男人。”
絕世?
袁老板給這位員工灌了什麽迷魂藥,竟然讓她有這麽厚的濾鏡。
雲婵在心裏頭笑笑沒有言語。
小魚是位話多的姑娘,尤其三杯酒下肚,簡直成了話痨。
她拉着雲婵說:“前年民宿有一個客人過生日,老板在鎮上的KTV請大家唱歌,輪到老板唱歌的時候,他剛唱到一半,包廂裏就跑進來一姑娘,據說是循着歌聲來的,結果卻被老板那張臉給迷住了,姑娘纏着他半個小時就說要做他女朋友,好說歹說勸不走,最後還是叫工作人員解決的。”
說起這個,她似乎還帶着些許吃味。
雲婵玩笑着說:“那姑娘長得漂亮嗎?”
“挺漂亮的。”
“那你老板就沒心動?”
小魚撇了下嘴,“老板才不是那麽容易心動的男人,反正我在這工作五年,是沒見他談過戀愛。”
沒談過戀愛麽……
雲婵心裏笑笑,也不反駁什麽,今天初見袁景豪時發生的那一幕并不能代表全部,但對雲婵而言,無論是她過往經歷中看到的還是自己親身體會過得,都告訴她,男人這種生物,克己專情的,少之又少。
……
她這一整個下午都沒看過手機,這會兒響起來,打開一看,是安雅發來的消息,問她跑哪去了,怎麽去她獨居的家裏找她,按了半天門鈴沒人開門呢。
她告知安雅自己來了雲城,安雅隔了兩分鐘才回複一串省略號。
不知道還能說什麽,雲婵沒回複,過了好一會兒,那邊信息又過來,卻只是一句話,“你微博底下的評論我看到了,雲婵,別想太多,做自己就好。”
她和安雅算是打破了朋友之間一到工作的年齡後就各自疏遠的規律,兩人基本每天都會聯系幾次,但她這次出門卻沒跟安雅提過半個字,因為不知道從哪說起,也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态但凡提到和那些事情有關的每一個字,都會陷入到無邊的焦慮中。
安雅只是想給她安慰和鼓勵,她都理解。
但當她看到安雅信息的那一刻,心裏還是無端煩躁起來,像是一把熱乎乎的火一路延燒到她的心裏,令她焦灼、痛苦。
她把手機扣在桌上,摸起一旁的酒瓶,沒有把酒倒在杯子裏,直接仰頭喝下大半瓶。
她這突如其來架勢吓了小魚一跳,“雲婵姐……你……你怎麽了這是?”
雲婵把空酒瓶放在地上,又順手撈起一瓶打開,“沒事,口渴。”
小魚吭哧半天,最終也沒敢說什麽。
晚餐結束的時候,雲婵喝醉了,其他人都在收拾,就她自己癱在椅子上意識模糊,小魚擔憂的看了她一眼,轉頭叫來袁景豪,“老板,雲婵姐喝醉了,我弄不動她。”
袁景豪從遠處走過來,端詳雲婵片刻,最終走到她身邊,半彎腰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雲小姐……雲小姐……”
雲婵睜開一點眼睛,“嗯……”
“能動嗎?我扶你起來。”
雲婵擺了擺手說:“我可以。”
她掙紮着起身,結果還是沒站穩直接坐在地上,袁景豪伸手去拉她的時候,她身子一歪直騰騰的倒在了地上,嘴裏嚷嚷着,“我就睡在這,這裏涼快。”
這樣的情況還真是第一次遇見,袁景豪一時間有些無措,他撓撓頭,眉頭皺着,最終還是直接将她從地上抱起來,對小魚說:“去開一下她的房間門,我送她回去。”
小魚表情苦苦的,“老板,你這樣抱着她不好吧!”
“那不然怎麽辦?你來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