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迷失與堅守

迷失與堅守

她倉促轉頭,看到袁景豪的那一刻,一直憋在心口處的那股氣一點點沉下去。

袁景豪快步跑過來,一把将雲婵拉到身後,面對着那兩個男人,語氣不善的質問:“你們想幹嘛?”

“別問我們啊,問問你女朋友舉着刀想幹嘛!”那人反咬了雲婵一口。

雲婵在袁景豪身後,低聲說了句,“我碰上黑導了,他們強制我進店消費。”

了解到事情的原委,袁景豪面色更冷,“我現在要帶走她,你們沒意見吧?還是說……我叫警察過來聊聊?”

兩個男人一聽這話就不敢輕舉妄動了,再怎麽着也不能驚動警察。今天啃得這是個硬骨頭算是他們倒黴,人家現在有伴兒過來,兩人左右一思量,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最終,一人發話,“咳,叫警察幹嘛,一點小沖突,你們走吧!”

袁景豪緊盯着他們兩個人,他推了雲婵一把,說:“上車。”

這個節骨眼雲婵不和他瞎客套,她跳上車,袁景豪也随後跟上。

車子很快發動,雲婵問他,“你怎麽在這?”

“我今天過來辦事。”

雲婵點頭沒說話。

袁景豪看她左手的掌心上好像有傷,就問:“你那是怎麽弄的?”

雲婵情緒還在繃着,一直都心不在焉的,聽到袁景豪這麽問,她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有傷。

“剛才被推了一把,摔的。”

“這附近有診所,去處理一下。”

“不用,回去塗點消毒水,随便纏一下紗布就行。”

袁景豪:“那不行,容易感染。”

他态度堅決,雲婵也就不再說話了。

方才經歷了這麽驚險的事情,她心裏頭情緒翻湧,有點驚吓過後的脫力感。

車很快開到診所門口,停下後,袁景豪叫她,“下去吧,到了。”

雲婵點頭,解開安全帶下車,她看見袁景豪也跟着下來,就說:“我自己去就行。”

男人沒搭理她,已經先一步推門進去。

大夫給她傷口都包紮好,袁景豪對大夫說:“再給她打一針,防止破傷風。”

雲婵說:“不用。”

她剛經歷這事,只想趕快回旅館歇着,在袁景豪面前,她沒表現出什麽,可其實到現在為止她還有種氣沒喘勻的心慌感。

袁景豪沒說話,卻聽大夫說:“你男朋友說得對,這傷口不小,打一針保險。”

雲婵一愣,剛要解釋,就聽在她邊上站着的男人先一步開口,“大夫,可不興亂配對的啊,我一個未婚大小夥子,您這樣我找不到媳婦的。”

大夫被逗得“吭哧”一聲笑出來,雲婵在心裏贈給袁景豪一個大大的白眼。

她打着針,袁景豪說:“我到外面抽根煙。”

雲婵叫住他,“那個……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可以。”

袁景豪擺擺手,也沒給出什麽回答,只是轉身出去了。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又見袁景豪從外頭回來,雲婵詫異,“你沒走啊?”

“沒走,去買水了。”

說着遞給她一瓶,這藥打進去,嘴裏有點發苦,确實想喝水,她就沒拒絕,說了聲謝謝,還沒接過,他又突然收了回去,在雲婵感到莫名的時候,就見他把瓶蓋給擰開了。

“吶……”

她接過來喝了一口,忽然想到了些什麽,沒忍住,笑了一聲。

袁景豪雲裏霧裏的,看她,“笑什麽?”

雲婵搖頭說沒事,也總不好告訴人家,剛剛那一瞬間,她想到的是,難怪女孩兒容易被渣男迷惑,畢竟有時候,這渣男啊……真香!

袁景豪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雙手環胸,微微側頭打量她受傷的那只手,他腦海裏忽然出現她握着刀一副要與人家同歸于盡的畫面,明明是那麽弱不禁風的模樣,怎麽偏生了這樣一個彪悍的性格。

還是說她不是彪悍……是真的抱了赴死的心思?

“為什麽随身帶着刀,用來防身的?”

“如果我說是,你信嗎?”

“存疑。”

雲婵哼了聲,“愛信不信。”

“小姑娘,脾氣還挺大。”

雲婵望着頭頂的白熾燈,語氣低沉的說:“謝謝你啊,你要沒來,今天的事恐怕沒那麽容易結束。”

“客氣什麽。”他語氣停頓,望着雲婵,問了句,“在哪找的導游?”

“車站。”

“車站?你不知道導游不能随便找麽?”

“知道。”

“那你還……”

雲婵平靜無波的目光望向他,“因為我沒想過,自己會這麽倒黴。”

袁景豪徹底無語了。

“你這姑娘還真是一會兒聰明一會兒傻。”

雲婵鼻腔裏重重的呼出口氣,“你才傻。”

原本游玩一天沒覺得多疲憊,但興許是受到了驚吓的緣故,雲婵當下覺得累極了,尤其打針的時候也沒什麽解悶兒的事情,坐着坐着就犯了困。

不知睡了多久,她聽見有人喊護士拔針,被這聲音吵醒,睜開眼睛發覺自己好像枕着什麽,擡頭一看,有點尴尬。

袁景豪笑着問:“怎麽着,我這肩膀枕着舒服嗎?”

雲婵清了下嗓子,“不好意思啊,我……太困了。”

男人笑了聲沒接話。

護士給邊上另一個人拔針,袁景豪叫住她,“護士,我們這個也能拔了。”

雲婵擡頭一看,瓶子裏的藥水竟然全都下來了,那他……豈不是一直坐在這幫她看針?

她看着袁景豪,神情不怎麽自然的撓撓脖子,“那個……”

男人像是直接看穿了她在想什麽,于是打斷她的話說:“想說謝謝的話就不必了,就當是我倒黴,碰上你這麽不省心的房客。”

他那是半開玩笑的說,雲婵被氣笑了,想想又說:“那你可以不管我啊!”

袁景豪樂了,“你這……還挺沒良心。”

針也拔了,雲婵按着膠布,兩人一前一後往外走,雲婵說:“謝謝的話我就不說了,改天請你吃飯。”

袁景豪手裏颠着鑰匙,按一下開鎖,笑說:“得了吧,不缺你這一頓。”

暫且不說他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個渣男,人倒是挺仗義,是她見到過為數不多的熱心腸的男人。

雲婵沒跟着上車,站在路口東張西望,袁景豪打開車門見她沒過來,問她,“你幹嘛呢?上車啊。”

“今天已經麻煩你夠多了,你忙去吧,我自己走。”

男人順勢斜靠在車邊上,半笑不笑的說:“你就沒聽說過冤家路窄,不怕在這遇見他們?”

“我就這麽倒黴?”

“萬一呢。”

看雲婵還在猶豫,他走過來拉她,“好人做到底,你住的地方在哪,送你過去。”

雲婵見他态度堅決,心想,罷了,總歸這人情是欠下了,也不差這一點。

兩人都坐進車裏,她說了旅館的地址,男人笑起來,“巧了,我也住那。”

雲婵眼珠子瞪圓,還覺着挺不可思議的。

隔着半晌,她忽然語速很慢,像是在講什麽午夜詭事一般的神情,“袁老板……你不會跟蹤我來的吧?”

袁景豪轉頭瞥她一眼,看她那一臉嚴肅的模樣,不像開玩笑。

前頭要轉彎,他單手扶着方向盤打了一圈,等車子又平穩的直行時,他才回話,“是呢,這都被你猜出來了。”

雲婵閉着眼睛靠在車座上笑的肩膀直顫,“那你是圖財呢……還是……”

“誰還二選一啊,我都要。”

“貪心。”

男人嘆了口氣,扯長語調說:“人的貪心不才是本質麽?”

雲婵睜開眼,轉頭看向他,兩人相視一笑,誰都不再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袁景豪說:“你想象力這麽豐富,怎麽不去當作家。”

雲婵笑了聲,“我還真是。”

袁景豪一愣,笑問:“真的啊,作家,這麽厲害。”

雲婵沉了口氣,笑容過後卻是滿心的疲憊,她轉頭看向車窗外,聲音裏泛着輕微的顫抖,“有什麽可厲害的,天底下神級作家那麽多,我算老幾。”

“你知道一個人真正的失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嗎?”

雲婵不懂他為什麽忽然這樣問,但還是回答,“失敗有很多種,我不懂你指哪一個。”

男人輕笑,“我認為一個人的失敗是從否定自己開始。”

雲婵歪頭看他,像在等一個解釋。

“就像我們年幼時蹒跚學步,如果沒有不斷的跌倒和爬起,又怎麽會有現在的健步如飛呢?”

看雲婵目光一錯不錯的望着他,袁景豪笑容放大,“所以,不能說自己不行。”

窗外街燈閃爍,男人的笑容如日光灑在貢嘎雪山的山頂,那一瞬間燦爛極了。她聽見自己心上某一處封着冰層的地方裂開的聲音。

她從沒想過,自己糾結良久的事情,會被一個非親非故甚至不算相熟的男人三言兩句便點透。

“謝謝你啊。”

袁景豪:“這也要謝?”

她彎了下唇角,“興許這些話你只是随口一說,但卻對我很有用。”

旅館很快就到了,車子停在路邊,雲婵下車後發現袁景豪沒動靜,“你不下車嗎?”

“我不住這。”

男人輕飄飄的一句,雲婵倒是氣笑了,“你這人……”

袁景豪:“逗你玩的,我住的地方在下一條街。”

“行吧,那你開車注意安全,再見。”

雲婵要走,又被袁景豪叫住,“嗳,你明天什麽安排?”

“回民宿。”

“我也回去,明早來接你。”

總歸是順路,雲婵也不跟他假客氣,就說:“成,先謝謝你了。”

男人點了下頭,随後就啓動了車子。

第二天,雲婵六點多鐘就醒了。

昨晚袁景豪說要來接她,卻沒約定确切時間,她也忘了問,過後想到這事,才發現兩人連聯系方式都沒有,她擔心袁景豪來早了一直在外面等,心裏琢磨這事睡的也不安穩。

早起之後,她到街對面的早餐鋪吃了早餐,走的時候讓老板打包了一份包子跟豆漿帶走,之後回到旅館繼續等。

等待的過程挺焦躁,但凡聽到一點車的聲音都要跑出去看一眼。

萬幸袁景豪沒讓她等太久,七點鐘,他的車準時停在外面。

雲婵上車後把早餐給他,男人眉毛上揚,笑說:“喲,還是第一次有女孩兒給我買早餐。”

“不應該啊。”

袁景豪咬了一口包子,轉頭看她,“什麽不應該?”

“早餐啊,應該有很多女孩兒搶着給你買才對。”

袁景豪哼笑一聲,“你對我有什麽誤解。”

雲婵聳聳肩,不做解釋。

他吃飯的速度很快,沒幾分鐘,早餐就解決掉,抽出一張紙巾擦擦嘴,然後從兜裏摸出手機對雲婵說:“對了,加個微信吧。”

雲婵看着他愣了兩秒。

袁景豪:“怎麽了?是……沒人跟你要過微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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