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打擾了
打擾了
篝火燃燒出熾烈的溫度,熒熒火光下,她看到人們一張張幸福的笑臉。
被牢牢握住的左手像被圈進一個溫暖的世界,她感覺到幸福而踏實。
她聽到身邊的男人叫了聲她的名字,在她轉頭去看時,卻只看到他的口型在說四個字,與此同時有人在不遠處點燃煙花,接二連三的炮竹聲震耳欲聾。
碩大的煙花在天空中炸開,夜空也被照亮。
她緊盯着袁景豪,卻分辨不出他說的是哪四個字。
伴随着煙花盛放,文化節也正式落下帷幕。
村民陸陸續續離開場地,雲婵走在袁景豪身側,問他,“你剛剛在說什麽?我沒聽見。”
男人從口袋裏摸出煙盒,從中抽出一根叼在嘴裏,拿出打火機攏着火點燃。
火光将他的臉照亮,他半眯着眼睛,嘴唇微張,吸了一口煙,重重的吐出一口煙霧。
周圍有好多結伴歸家的村民,雜亂的腳步聲中,她還能聽到男人在微微嘆息。
他說:“我不想重複,你自己猜。”
雲婵氣的一樂,“你這人一直都這麽難搞嗎?”
男人哼笑,“難不難搞,搞.過才知道。”
雲婵臉一下紅起來,還被煙霧嗆得咳了幾聲。
回到民宿,雲婵上樓時被袁景豪叫住。
“晚飯沒吃,餓不餓?”
雲婵摸摸肚子,沒說謊,“餓。”
“下來,我去煮面。”
雲婵笑了聲,重新跑下樓。
男人系了條黑色的圍裙,把洋蔥和香菜清洗一下切好,雲婵在邊上幫不上什麽忙,就坐在一個小木凳上撐着下巴看他。
袁景豪用餘光看到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手上動作沒停,就說:“別一直盯着我看,影響我發揮。”
雲婵別了一下耳邊的碎發,笑說:“我有一個特殊的癖好,特別喜歡看別人做飯。”
男人手上動作一停,不解的問:“為什麽?”
她的眼神漸漸落寞,雖然臉上還挂着笑容,卻也能看出苦澀,“因為可以感受到溫暖,自從外婆去世以後,我就幾乎沒吃過家人為我做的飯,很懷念廚房裏的煙火.氣。”
或許是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理由,男人陷入短暫的沉默中。
想到那日酒後,她說過的那些話,袁景豪的心裏像針紮一樣的疼。
“想外婆了?”
“嗯。”
“開心點,外婆看到你這樣,會心疼的。”
袁景豪做了熱騰騰的炒面,雲婵吃了一大碗。
不能做飯總要付出點什麽,她主動把兩人的碗洗了。
雲婵在廚房忙碌的時候,袁景豪坐在餐桌旁抽了根煙,女人窈窕的身影隐在他吐出的煙霧裏,忽隐忽現。
忽然想到幾日後她就會離開,往後可能再無聯系,袁景豪心裏一陣陣煩躁。
他掐掉煙,雲婵正好從廚房關燈走出來。
“都收拾好了,我上樓睡覺了,晚安。”
盯着她上去的身影,直到她那間房門合上,男人像是再也等不及一樣,把圍裙摘掉追了上去。
雲婵正準備給房門落鎖,還沒動作,卻聽見房門被敲響,還有點急躁似的。
打開門一看,袁景豪站在門外。
“怎麽了?”她問。
男人一步跨進來,“有件事情,雲小姐可能是忘了,我來提醒一下。”
雲婵一頭霧水,“什麽事?”
他突然靠過來,臉上挂着的笑意有那麽一絲絲的不正經,“那天喝醉以後,你把我摸了個遍,女流氓也不是你這麽當的,辛苦你,給我個交代。”
那晚的事其實雲婵已經記起個七七八八,她這些天一直躲着袁景豪,就是怕他提起,都說酒後誤事,她以後真要滴酒不沾了。
雲婵笑容僵硬,處于過度緊張的狀态,連說話都開始結巴,“什……什麽交代啊?”
袁景豪輕笑一聲,在她凝視的目光下伸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将人困在懷裏,貼着她的耳朵輕語:“辛苦你和我談場戀愛。”
雲婵腦子裏“轟”一下炸開,壯烈程度和今晚的煙花有的一比。
“誰要和你談戀愛。”
雲婵掙紮一下,沒掙開男人的懷抱,聽他氣悶的說:“你這姑娘怎麽翻臉不認人呢?還想躲我?躲哪去?”
雲婵躲着他的視線,一用力,就掙脫開他的雙手,她退後一步,“我那天喝醉了,你不能和一個醉鬼計較。”
“感情您這真是耍流氓?”
雲婵不吭聲。
“成,那你動手動腳我暫且不提,你說你愛我,又是幾個意思?”
雲婵驚訝住,下意識捂住嘴巴。
這個她是真沒印象,她竟然還直接表白了?
雲婵在心裏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她還真是酒壯慫人膽,喝醉以後什麽話都敢說。
“解釋一下吧雲小姐,我是信以為真了,這些天一直等你表态,奈何你一直裝傻。”
“我……”雲婵咬一下嘴唇,“都說了醉鬼的話不能信。”
“行……”男人兩手叉腰,氣的直點頭,“這麽說,你喝醉的時候見誰愛誰?”
“才不是。”雲婵下意識脫口而出。
男人不聲不響盯着她看。
她心虛的小聲說:“反正你別太當真,我們不合适。”
“怎麽不合适,因為你把我當渣男處理了?”
渣男?
雲婵驚訝的瞪大眼睛,她竟然連這個都說了?
天啊,她喝醉酒以後,還有什麽是沒說的?
“你給我解釋解釋,我做什麽事了,讓你給我扣上渣男這麽大一頂帽子?”
雲婵支吾半晌,想随便找個理由敷衍過去,可是看着男人那雙尤其認真的眼睛,突然就洩了氣。
“算了,和你說實話吧。”
“嗯,我聽着呢。”
“我們兩個初次見面時在哪你還記得嗎?”
男人想了一下,說:“巷子裏。”
“對啊,你當時和誰在一起?”
她這麽說,袁景豪忽然就明白了,“就因為我那天和一個女孩兒在那裏,所以你就認為我是渣男?這不合理啊?”
“不是,你不記得你對她說了什麽?”
袁景豪皺着眉頭,仔仔細細回憶了一下那天他和那姑娘的對話,突然就get到了一個重要訊息。
他笑了下,有點無奈,“就因為這個?如果我說,我沒欺騙她感情,也不是渣男,那天是事出有因,你相信嗎?”
“我相信。”
有點驚訝她會這麽容易就相信,袁景豪顯得有些愣怔。
“這樣就信了?”
“可能是因為小魚吧,如果你真的是那種玩弄人家感情的渣男,大概率也不會放過小魚,可是你的界限分明,讓我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
“就這些?”
“或許還有女人的直覺在裏面。”
男人笑起來,卻并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覺得問題更加棘手。
“既然你相信我不是,為什麽還……”
“袁景豪……”
“嗯?”
“我快走了。”
男人表情漸漸變得嚴肅,“我知道。”
“并且……大概率,不會再來到這座城市。”
“這是主要原因?”
是嗎?雲婵問自己。
她不能完全對袁景豪敞開懷抱,真正的原因是這個嗎?
仔細想想,好像又不是。
答案在她心裏,卻又沒辦法說出來。
雲婵嘆口氣,轉身走到窗前站定,“不管是什麽原因,都不重要,袁景豪,我們不合适。”
男人頗為自嘲的笑了聲。
良久,他才轉身到門口,離開前,他語氣平靜的說:“我明白了,以後,不會再打擾雲小姐了。”
劉醫生那天給雲婵發微信,詢問她最近狀态如何,雲婵說她還在堅持吃藥,并且已經感覺好了很多。
“我後天就回江城,到時候見面聊。”
快要離開,雲婵提前把行李都收拾好,中午的時候去超市逛了一圈,給袁阿婆和張阿姨買了點小禮物,感謝在民宿這段時間她們的關照。
自那天和袁景豪不歡而散後,雲婵已經兩天沒在民宿見過他。
她知道自己傷了人,但又不知怎麽彌補,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無奈,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給出一個完美的答案。
至少,她做不到。
想到快要離開,雲婵就在村子裏到處走走,能裝下多少回憶,就裝下多少。
人呢,有時候是要懷揣着一期一會的心思,這樣或許才能對當下格外珍惜。
不知不覺,她竟走到了之前來過的那個壩上,黃昏時候有很多村民在壩上閑逛,只當飯後消食,當然,也不乏像她這樣的游客。
雲婵走過去,還在之前那個地方盤腿坐下去,面對一樣的夕陽,卻沒法回憶那天的心境。
仔細去回想自己來到這裏兩個月發生的每一件事,對那個男人動心是在什麽時候,好像也不是無跡可尋。
雲婵旁邊有幾個阿婆在閑聊,這些人湊在一些無非都是拉家常,因為離得近,她聽得一清二楚,起初覺得煩躁,正想離開,卻聽到有一個阿婆說:“老袁家那娃還沒對象吧?我記着好像三十幾歲了吧?怎麽不娶媳婦呢!”
“你當他不想娶?我都聽說了,他姑媽給介紹過,剛接觸沒幾天就談崩了,那姑娘父母托人打聽他們家的情況,知道了他爸當年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