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梁焰開車，送喬書白和秦飛了沈晉家裏。
一進門，沈晉就掄起拳頭作勢要上來打秦飛，梁焰在前面擋了一下，說道：“先找人。”
秦飛沒躲避沈晉的目光，直直地站在那裏，幽幽地說了一句：“你們家的人都這麽蠻不講理嗎？”
沈晉聞言冷笑了一聲，指着他說：“要是找不到小歆，你也別想安生。”
秦飛把頭撇向一邊，沒說話。
喬書白這時小聲插嘴道：“又不是小飛把她藏起來了。”
沈晉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氣笑了，他看了梁焰一眼，又對喬書白道：“你們倒是姐弟情深，我妹妹現在在哪我都不知道。”
秦飛這時看向沈晉，認真地說道：“我知道她可能在哪兒。”
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但不确定。”
“先去找吧。”梁焰這麽說着，已經打算往門口走了。
正在這時，忽然從樓梯口處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問道：“聯系上小歆了嗎？”
話音落下不久，一個女人從樓梯口拐了過來，她逆着光，因此看不太清楚長什麽樣子，只聽聲音應該至少過了四十歲。
走得近了，她的面容也逐漸清晰起來，身材和樣貌都還保持着不錯，只是神情有些疲憊，眉眼間依稀能看出和沈晉還有阮歆有一些相似。
沈晉望向女人，皺了一下眉頭，說道：“姑姑，你怎麽下來了？不是讓你先休息別操心了嗎？”
“我不放心。”女人說着走過來，她這時終于注意到喬書白和秦飛，目光落到喬書白臉上時，她的腳步忽然停下來，嘴巴微微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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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晉指了指秦飛，說：“人過來了，他說他知道小歆可能在哪兒。”
女人卻是看向喬書白，似乎壓抑着聲音，問了一句：“你是秦飛姐姐？”
喬書白從女人下樓後目光就粘在了她身上，和她四目相對時，她覺得心跳變得很快。
聞言，她很輕很輕地點了一下頭。
女人還要說話，梁焰這時忽然攥緊了喬書白的手，說道：“阿姨，還是先找人吧。”
沈晉也說道：“我去開車。”
“秦飛的姐姐能留下嗎，”阮歆媽媽的目光一直落在喬書白臉上，這時又說道，“你們三個去就好了，女孩子這麽晚了別讓她折騰。”
梁焰看了一眼喬書白，喬書白對他點了點頭。
房子很大，只有兩個人在時變得很空。
女人給喬書白倒了杯水，在她面前放下時，由于手抖，水灑了出來。
“阿姨，你怎麽了？”喬書白問她。
“沒事，”女人将頭發撥到耳後，坐到了喬書白身邊，她看着喬書白，像一個長輩一樣地問道，“你弟弟在和小……阮歆談戀愛？”
“我不清楚。”喬書白說。
“我叫沈念之，是阮歆的媽媽，”她忽然自報家門，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又問喬書白道，“你……叫什麽名字？”
喬書白将水杯端過來，喝了一口水，從遮住臉的水杯上露出一雙眼睛，看着沈念之，回答說：“喬書白。”
“你姓喬？”沈念之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随後立刻平靜下來，将眼神飄到別處，笑了笑，說，“我只是在想，為什麽你和秦飛不是一個姓。”
“我沒和我爸爸姓。”喬書白這麽解釋說。
沈念之又問：“能告訴阿姨，你爸爸……叫什麽名字嗎？”
喬書白将水杯放下，看了她一眼：“阿姨，您問這個幹什麽？”
沈念之呼吸變得有些粗重，她笑着低頭看自己放在腿上的手，像是思考了幾秒，然後說道：“既然小歆喜歡秦飛，我就想了解一下他的家庭。”
“秦飛爸媽都不在了，”喬書白目光落在沈念之頭上，灼灼地看着她，“我和他是堂姐弟，我爸是他大伯。”
沈念之擡起頭來，和喬書白視線相撞，忽然将頭不自然地別向了一邊，她說：“你剛說你沒和你爸爸姓，那是和誰姓？你……”
她頓了一下，“你媽媽嗎？”
說完又笑着解釋道：“阿姨問這些是因為看你第一眼就覺得很合眼緣。”
“是嗎？”喬書白也笑了一下，“也有其他人說我和阮歆長得像，阿姨是太着急阮歆了吧。”
“單純是因為你，和阮歆沒有關系，”沈念之忽然有些着急地解釋。
喬書白垂着頭，感覺自己的眼皮有些灼熱，她掐了一下有些顫抖的手心，說道：“不是和我媽媽姓，我出生的時候被抱錯了，在別家生活了十幾年，後來我爸爸去找了我，把我帶回家了，改名字太麻煩了，就沒改。”
“哦，出生時被抱錯，家長也有責任，太粗心了。”沈念之喃喃地說了一句。
她忽然站起來，拿起桌上的水杯，說：“我再去給你接點水。”
說完便拿了水杯要走。
喬書白叫了她一聲：“阿姨。”
沈念之轉過頭，神情有些恍惚地看着她。
“您拿錯了，您拿的是您自己的水杯。”喬書白提醒道。
沈念之輕輕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笑，她走過來拿起喬書白的水杯，腳步有些踉跄地離開去接水了。
再回來後，沈念之笑着和喬書白說：“阿姨從昨天開始就擔心阮歆，一直沒怎麽睡，精神可能不太好。”
她喝了口水，捏着水杯的手指很用力，指尖變成了深紅色。
她深吸了口氣，重新看向喬書白，問道：“你剛說你爸爸接你回去，那你媽媽呢？”
“我沒有媽媽，”喬書白說，“我爸也沒提過她。”
沈念之點了點頭，問她：“你養父母對你好嗎？”
“還好。”喬書白說。
“那你爸爸呢，”沈念之又問，“你爸爸對你好嗎？”
“挺好的。”
沈念之又嘆了口氣，像是忽然想到什麽，擡起頭來，問她：“你現在和梁焰在一起是嗎？”
喬書白點了點頭。
“他對你好嗎？”
“很好。”喬書白說。
她看着沈念之，抿了抿嘴巴，問道：“阿姨問這些幹什麽？”
“阿姨很喜歡你。”沈念之說。
她伸手要來抓喬書白的手，喬書白躲了一下，她于是又讪讪地将手收了回去。
“阿姨是真的很喜歡你，以後有什麽困難都可以找阿姨。”沈念之語氣溫柔地說，就像是在耳邊低語的慈愛母親。
喬書白說：“謝謝您了，不過我應該不會有事情會麻煩到您。”
說完她坐得離沈念之遠了一些。
沈念之依舊看着她，又問道：“你吃過晚飯了嗎？阿姨去給你做。”
“謝謝，”喬書白說，“不用了。”
沈念之又在喬書白身邊坐了一會兒，兩人沒再說話，不多會，她上了二樓。
喬書白有些脫力地靠在了沙發背上，用手蓋住了眼睛。
十一點剛過，沈晉和梁焰帶着阮歆回來了。
阮歆的臉色有些蒼白，整個人無精打采的，看見喬書白，眼睛忽然亮了一下，接着又看了眼喬書白身邊，眼神很快重新恢複了空洞。
喬書白走過去，看着阮歆的目光有些複雜，她不自覺地伸手摸了一下阮歆的頭發，感覺到她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她問道：“還……還好嗎？”
話音剛落，阮歆忽然抱住了她，然後痛哭起來：“秦飛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她不斷地重複着那句“不要我了”，喬書白輕輕地在她背上撫摸着，一只手将她額前的一縷頭發撥開，想了想，說道：“秦飛不喜歡愛哭的姑娘。”
可是這句話卻沒能奏效，阮歆哭的聲音更大了。
阮歆的哭聲很快吸引了在樓上的沈念之。
沈念之走下樓來，遠遠看了眼抱在一起的兩人，說了一句：“回來了就好。”
阮歆聞聲放開了喬書白。
沈念之這時神情複雜地走到兩人身邊，她先看了眼喬書白，又看向阮歆，然後冷冷地對阮歆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的任性，讓這麽多人大晚上出去找你擔心你，連晚飯都沒有吃。”
阮歆咬着下嘴唇看着沈念之。
沈晉在一邊小聲說道：“姑姑，你別對她忽然說重話。”
梁焰攬過喬書白的肩膀，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我們回家好不好？”
喬書白順從地點了點頭。
梁焰于是擡起頭，對沈念之和沈晉說道：“我們先走了。”
坐在回家的車上，喬書白目光無神地盯着外面的黑夜，過了很久，她轉頭看了梁焰一眼，說：“秦飛呢？”
“已經回去了，”梁焰抓着她的一只手，目視前方，說道，“遠遠看見阮歆就回去了。”
喬書白點頭，沒再說話。
下了車後，兩人往家走，進電梯時，喬書白差點兒摔了一跤，梁焰扶着她，說了一句：“小心。”
喬書白站穩後，梁焰按了樓層，電梯門很快打開，到了家門口。
喬書白像一個麻木的木偶，被梁焰攙着出了電梯門，梁焰按密碼時，喬書白忽然說了一句：“我媽媽還在。”
梁焰僵了一下，随後很自然地推開門，“嗯”了一聲，問她：“要和她相認嗎？”
喬書白搖了搖頭，說道：“是她先不要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