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八章

第八章

自家磨的豆槳味道濃郁，加些醬油和白醋起沙，再在裏頭放了蝦皮、紫菜、榨菜、散了香菜末，泡進去剪成段的油條，配上新出籠的菜包或是大餅，這是老上海人慣常的一種吃法。

謝暖與紀小花坐在桌子旁各自吃着自己的一碗。

秦叔笑眯眯地在邊上：“怎麽樣，味道不錯吧。”他有糖尿病不敢吃太多，看到別人吃得高興就有了成就感，弄了一碗端進房中給老婆後，他就出來看着兩個年輕人吃。

謝暖啃完了包子把面前的豆漿喝了個幹淨，手摸着肚子長嘆道：”可惜我不是個吃得了苦受得住累的人，不然，秦叔我非吵着鬧着和你學手藝，回頭我去開個小飯店，肯定能賺大錢。“

她說者不無意，紀小花倒是耳朵動了動，眼不自覺朝着秦叔看了那麽一眼，待收回了視線恰與對坐的那人交彙了一瞬，她有些心虛忙低下了頭。

謝暖把白煮蛋吃完後舒服地吐了口氣，拿着自己的碗筷去了到廚房，紀小花見她吃完了也加快了些速度，咽下吃食後也跟着站了起來。進到裏頭見謝暖已經把碗洗好放到邊上正在沖手。

“你怎麽這麽快就吃好了。”謝暖見她過來有些詫異，她記得自己吃完時，這人手上的東西還有挺多的。

紀小花笑笑沒說話。

謝暖也就沒多問，她走到外頭見秦叔點了支煙正在吞雲吐霧，她就走到門邊尋了個上風口站着。

秦叔知她在避煙味笑一笑，仍是自顧抽着煙：”小暖，小龍蝦你打算吃什麽口味的？“

謝暖一聽立時來了興趣，她想了想道：“其實我挺懷念小時候的味道的，我外公喜歡白灼把小龍蝦水裏一焯，邊上小碗倒些醬油加點麻油蘸着吃，我媽喜歡放蔥炒，現在外頭那些十三香呀麻辣呀蒜泥呀，總覺得是外來的口味，好吃是好吃可總覺得少了些小時候的回憶。”說完她眨眨眼笑道：“秦叔，反正我今天小龍蝦買得多，咱們來個小龍蝦宴，要不夠一會我再去買一些來，弄個各樣口味的，過足瘾。”

“各樣口味你想的倒好，我可沒那力氣給你各樣的都來一盤。”秦叔笑罵。

“你只要在邊上指導就行了，這不是還有我和我小花嘛，正好，她早上還買了一堆的小雜魚，我估計她是沒法做得和你一樣的好的，你指導指導她咱們中午就吃這個，我再去拿瓶好酒來。“謝暖笑嘻嘻說話，眼兒朝着才從廚房走出來的人瞟了眼：“小花秦叔做的小雜魚超級好吃的，一會兒讓他教教你，我呢就蹭個美味，咱們中午再吃頓好的。”

紀小花聽了先愣了那麽一下，随後便點了點頭：”那我現在就去準備，”她說完朝着外頭去，沒先收拾魚反而去了雞棚。

秦叔看了眼謝暖：“吸了最後一口煙将它掐滅後站了起來，兩手背在後頭：“我今天起太早了頭暈，先去睡個回籠覺，等你們把準備工作都弄好了，我再來教你們。”

謝暖點頭：“秦叔，回頭你把這豆漿的法子教給小花吧，我看她是個勤快的，到時候她會了你也就不用這麽早了。”

秦叔聽了瞪她一眼罵了聲：“你這鬼精靈。”說完哼着小曲進到了屋子。

謝暖笑笑走了出去，繞到後頭的雞棚，就看到裏頭的人正忙着打理，沒一會兒她眼眉帶笑地走出來，見着人先道：“今天大豐收了呢，鴨蛋有五個雞蛋也有八個呢。”

“果然是大豐收呢。”謝暖應合了一句：“有什麽要我幫的嗎？”

“你不是要去長堤那邊嗎？”紀小花反問。

“我蹭飯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忙，反正長堤修着也不會跑，”謝暖歪了歪頭：“要不，吃完飯咱們一塊兒去走走。”

“好呀。”紀小花不想她會有這樣的提議，有些小驚喜沒猶豫就答應了。

打理好了雞棚，把菜園子裏的菜全都澆了，接着就是為午飯做準備。

小龍蝦處理起來算不得難，先在水裏養上一會兒讓，因這玩意死後再燒肉質就不美味了，所以，要等晚一些再作處理。小龍蝦放着養那些小雜魚可就等不到這麽久了，這玩意買的時候便宜弄起來可就是大工程。

院子裏有一個水糟，紀小花直接就把魚拿到了那邊來處理，污水直接流到邊上的田地方便得很。先拿了刀把魚鱗刮去，再用剪刀把肚子剖開拉出內髒，最麻煩的還是去腮，這玩意越是小越是有些難弄。站在那邊低着頭剛開始還好，久了整個背就有些痛了起來，手擡起胳膊繞了幾個圈，頭跟着轉了轉才舒服了那麽一點。

相較于紀小花的活，謝暖則輕松了很多，去菜市又買了一些食材回來，在邊上摘了絲瓜，又跑回去拿了酒，回來看到紀小花在那兒一副腰酸背痛的模樣，于是放下了手裏的東西，走到她身後兩手就按到了她的肩頭。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紀小花驚了一下，不由得回轉過頭問：“你要幹嘛？”

“別動。”謝暖按着她的肩兩指在肩的後方用力按了幾下，很快摸到了皮膚下的筋絡，在瘀堵的地方按了幾下：“舒服點沒？”

已經緊繃了的背立時感到了松弛，紀小花笑着道謝：“舒服多了，謝謝你。”

“這有什麽好謝的，不過舉手之勞。”謝暖随口回了句側頭看看才處理了一半的魚忍不住道：“這玩意便宜是便宜，不過也真夠費事的。”

“本來就是呀，這天下哪有又便宜又省力的事，”紀小花心态很好地應了句：“反正也不是什麽很麻煩的事，還是合算的。”

謝暖聽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挑了挑眉：“嗯，也對。”她說完又給她捏了兩下。

秦姨這會兒已經起來了，因不好多動又不想一直躺着，慢慢挪到窗邊看着外頭兩個人，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

勞動過後的成果享受起來總是格外的有滿足感，一盤盤各色口味的小龍蝦端上桌，加上炸好的小雜魚，炒了花蚧配上幾個小菜，謝暖帶了紅酒又買了啤酒。

秦叔搖着頭：“這麽吃嘌呤要高，早晚痛風。”他說是這樣說，筷子已經伸了出去。

“也不是天天這樣吃的難得嘛。”謝暖給他倒了杯紅酒，自己卻倒了啤酒又問小花：“你要哪種？”

“啤酒吧。”紀小花拿了酒杯伸過去，在倒滿後小聲道了個謝。

“這種小事謝什麽，”謝暖又換了橙汁給秦姨倒上。

大家正要舉杯開始吃，門口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喲，你們今天倒是熱鬧的呀，小暖回來了果然吃的就好了。”正是房東大姐。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飯吃了沒？要是沒就一塊兒吃吧。”秦叔笑呵呵地說，這位沒事踩着點來吃飯都已經是常事了。

紀小花見是她，臉上的笑不自覺就隐去了那麽一些。

“是呀，一塊來吧反正菜多。”謝暖說完拉了椅子擠到了紀小花這邊，顯是對她了解得很。

“哎喲，那多不好意思。”果然她嘴上客套了一句就坐了下來。

見她沒有碗筷，紀小花連忙起身到廚房拿了一套來。

“怎麽今天小龍蝦便宜嗎？怎麽買了這麽多。”房東大姐邊說邊夾了一只麻辣味的來吃。

謝暖也夾了一只來剝卻是沒有搭腔。

紀小花原以為她會回答，見她自顧自吃有些意外，偷偷瞄了眼，果見這人表情與先前有了些許的不同，明明還是那樣的笑可這笑已只是浮于表面。

“突然想吃就吃了呗。”秦叔見都不說話笑着解圍：“你一會還要開車的吧，那我就不給你倒酒了。”

“不往上海跑了，喝一點也沒關系的。”房東大姐拿了杯子：“給我倒點紅的吧。”

秦叔也就就幫她倒了一杯。

“小暖這趟回來要待多久呀？上海的事都辦完了？”房東大姐喝了一口酒，開始八卦了起來。

“差不多。”謝暖應了一聲笑道：“今天這些菜都是秦叔指導小花做的，你覺得味道怎麽樣？”

“都是小花做的呀，那味道是真的不錯。”房東大姐很快因她的話而轉變了方向：“老秦現在肯教人做菜了呀，小花你要好好學也要抓緊起來了，會做菜以後找男朋友也方便。”

紀小花不想自己被她點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謝暖聽了不由得轉過了頭看了她一眼，在房東大姐看不到的地方給她做了個鬼臉，又親自夾了魚給她：“來，辛苦了那麽久，你要多吃一些。”

略不自在的感覺因她的這下立時消散了去，紀小花回以一笑也給她夾了一條：“你也吃。”

“喲，你們兩個倒是熟的快嘛。”房東又插了一回嘴。

“都是年輕人肯定熟的快的。”秦叔拿了杯子又添了些酒：“來來來趁熱吃才好吃。”

一餐飯因多了那麽一個人，氣氛變得很是有些不同，好在有秦叔時不時的打岔，謝暖亦時不時給對方倒上一杯，紀小花反倒輕松了不少。

等吃完了飯收拾幹淨，房東喝了酒回去休息，秦家兩夫妻也累了回房，謝暖從車庫裏把助動車騎了出來。

紀小花出來時就看到她兩手握着車把，單腳撐着地面很是帥氣的模樣，“來，這次換我來帶你。”她微仰起頭挑眉露出自信的笑，陽光灑在這人的臉上，待她對自己伸出手時，也不曉得是不是酒勁上來了，臉竟然就有些發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