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保密
保密
聽完媽媽的描述，仲遠第一時間聯系了仲父，不過回消息的是仲父前妻的女兒艾米麗，艾米麗告訴他，仲父已無大礙，還拍了些視頻和照片過來，看着精神還好，但是腦子好像不太清醒。
她還說自己和媽媽為了照顧仲父，已經幾天沒合眼了，她媽媽累的還暈倒過幾次。
當晚，仲遠一個人坐在書桌前，關掉燈，在黑暗中，望着窗外清冷月光。
他想了很多很多，想起小時候關于父親的回憶。七八歲的時候，仲遠喜歡上了擊劍，仲父全力支持，為了他的愛好，經常帶他去看比賽打比賽，哪怕初中的時候，仲父去了英國，也會請假回來，帶他去國外訓練。
在國內的時候，仲父對仲意更是寵溺，有求必應。初中有一年暑假，也特意請假回來，就是為了帶仲意去香港追星，盡量滿足她的所有喜好。
仲父也經常對他們旁敲側擊着，要不要跟自己去英國生活，但是比起去英國，仲遠和仲意都更願意留在國內。
仲遠心裏清楚，爸爸其實是想分走一個孩子，但心裏上又尊重他們的選擇，不想強求。最後兩孩子的撫養權都給了奚美娟，自己就盡量在經濟上給予彌補。
說到底，仲父在私人感情方面，是自私了些，而且排在了很重要的位置。但是他又在很努力地做好父親這個角色。
倘若沒有向晴，他便不會如此糾結，大概率是會選擇去的，因為那是他的父親，他也會心疼自己的父親，在他看來，照顧父親，是情分是回饋也是責任。
可是自己和向晴呢，他有點确定向晴是喜歡自己的，兩人就差戳破那層窗戶紙而已。
本來他都想好了自己要怎麽跟她表白，表白的時候要送什麽禮物；如果她考上了央音，自己就跟着去北京上學，在她學校附近租房子，方便與她見面，也方便照顧她；如果她沒考上央音，留在上海的話，他就跟着留在上海，只要離她近點就行。
然而，最怕的是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
淩晨兩點左右，他用Q.Q給她發了一條信息。
等一個晴天：【向晴，站在你的角度，你願意接受異國戀嗎？剛戀愛就異國的那種。】
誰知對方秒回，
XQ：【多久的異國戀？時差多少？】
等一個晴天：【你怎麽還沒睡？】
XQ：【起來喝口水，剛剛打開手機，誰知道你正好發消息過來了】
等一個晴天：【那你喝完水就睡吧，明天回我也行。】
XQ:【我現在回，你說吧，多久的異國戀？】
等一個晴天：【五六年吧，時差七八個小時】
XQ:【在沒有堅不可摧的感情基礎下，這麽長時間的異國戀還是挺...】
等一個晴天：【好的，知道了，早點睡（晚安）】
第二日，仲遠和仲意同時騎動電車出門，抵達向晴家門口時，向晴已在門外等着了。
向晴先是很歡快地喊了聲：“小意。”
然而仲意都沒往向晴的方向看一眼，就騎着電動車疾馳而過。
但是向晴并沒有在意，以為她沒聽見。就走向在等候自己的仲遠，發現仲遠的黑眼圈明顯變重了，關心問：“昨天學習的很晚嗎？”
仲遠淡淡地笑了下，“沒呢。”
向晴坐上他的電動車後座，“那你注意休息，要保持精力高考。”
“嗯嗯。”
向晴坐後邊吃着三明治，眼睛望着前方，才注意到仲遠車頭的風車沒有換，本來他一天一換，因為每天看到煥然一新的風車，她都會誇好看，心情也很着愉悅。
本來她想問今天為什麽不換風車，但是她感覺他今天狀态明顯不對，像是一宿沒睡的疲憊，也不怎麽說話，似乎有什麽心事。所以她也就不打算問了，沒換就沒換。
到學校的時候，兩人正準備分頭走向自己教室時，向晴從書包裏拿出一盒芋泥酥給他，“我媽起早做的，給你一份，課間補充能量。”
仲遠接過，“好。”
“還有，今天十點，央音出成績，如果我通過了，下第二節課的時候我來找你，如果沒通過，我就不下來找你了。”
他笑了笑，“好。”
但是如今仲遠好像不那麽期待她央音的結果了，甚至覺得她留在上海更好，是她熟悉的地方，父母朋友都在，有人照顧她，他也就更加放心了。
向晴到了自己教室時，歡歡喜喜地把芋泥酥分給仲意和汪俊凱，但是仲意依舊很淡漠，收了但只是客氣地說謝謝，不像之前一定會來一頓彩虹屁。
反倒汪俊凱超級捧場，他也發覺了仲意的異樣，打趣道：“你為啥對我們的笨蛋美人如此冷漠呢？”
仲意沒吭聲，埋頭看書。
汪俊凱繼續說：“哎，有什麽不愉快的直接說出來不就好了。”
仲意沒好氣地說了句：“關你什麽事！”
“哎，悅悅這種腦子笨笨的人，你覺得她猜得出小氣包的心思嗎？”
汪俊凱這句話成功挑起了兩個女生的憤慨，同時轉頭，
向晴：“你才笨！”
仲意：“你才小氣！”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好像默契回歸了。
罵就罵吧，汪俊凱絲毫不在意，因為他的目的已達成-----使她們統一戰線！
上課的時候，向晴寫了張小紙條悄悄遞給仲意，內容：
【小意意，我和古語走得近，是因為我們都是學民樂的，另外封老師和她是親戚，所以會經常一起交流。但是我和你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無可替代（愛心）】
仲意回：【悅悅，抱歉，是我小心眼了，上次古語說你有喜歡的人了，我當時就覺得你把這事告訴他了，卻沒有告訴我，讓我有種古語取代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的錯覺。】
向晴：【那是古語問我的，我不想騙人，所以我就承認了，我不是不想告訴你，只是因為那個人你很熟悉很熟悉，會讓你震驚的那種，我根本不好意思和你說，想緩緩再說的。】
仲意腦海裏浮現了好幾個她熟悉的男生的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歐陽棋，覺得學霸應配才女，回：【歐陽棋嗎？】
向晴要吐血了，【怎麽可能，你和她熟，我和他不怎麽熟。】
仲意又想起之前向晴說得，喜歡陽光自信的男生，于是就往後看了眼正在轉筆的汪俊凱，體育生，又活潑，盲目自信也是自信，符合陽光自信這四個字，想想又不太可能，但還是猜：【難不成是汪俊凱？！】
向晴再次想吐血，這姑娘寧願把身邊人都猜一遍，也不願猜到自己哥哥身上，向晴回：【不是！！！！】
向晴決定每個字都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省得她這腦袋瓜理解錯誤，她寫下：
【我喜歡的人是仲遠！】
Oh my god，這直接驚掉了仲意的下巴，仲意極為激動地晃了晃向晴的胳膊，大聲問了句：“真的嗎？”
這一句“真的嗎”，引得所有同學都看向她們，老師瞪了她們一眼，向晴羞得立馬低下頭去，重新找了一張紙條，寫上：【你要幫我保密，誰都不能透露，包括你哥。】
仲意收到紙條，看了後，猛點頭，無聲地說了句話，看嘴型是在說：“一定保密！”
并且把兩張紙條都收起來了，保存在她最愛的那本Tfboys的寫真裏。
仲意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向晴為何會喜歡仲遠，還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産生的情愫。
在仲意眼裏，仲遠這家夥嘴欠的很，小時候還經常捉弄她們，大了才漸漸承擔起她們哥哥的角色，向晴應當不至于喜歡上“哥哥”。
但再仔細想想，向晴一直都挺依賴仲遠的，甚至比她這個胞妹還更需要仲遠的保護，但是依賴歸依賴，向晴從不像自己一樣與仲遠沒有邊界感，她會有意無意地與仲遠避嫌，也不會過度親密。
或許向晴早就意識到自己對仲遠有不一樣的感情。
仲意一節課都在複盤向晴和仲遠的那些相處情節------
幼兒園大班的時候，她和向晴争一個其他小朋友送的布偶，她争贏了，但是還沒在手上捂熱，就被仲遠“偷”了，出現在了向晴的書包裏；
每年她和仲遠一同過生日時，仲遠的第一塊蛋糕永遠都是給向晴；
……
上回，向晴被熊孩子砸傷手，仲遠的那種對熊孩子的憤怒、對向晴的擔心，她是第一次見；
最近那次，向晴讓仲遠陪自己去北京藝考，他想都沒想直接答應了，回來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還有太多太多仲遠偏愛向晴的細節......
複盤到最後，仲意有種後知後覺，仲遠應老早就喜歡着向晴。
也發現自己才是個那個大怨種，自己哥哥明明一直偏愛向晴，做着各種令向晴開心的事情，如果有個排序的話，在哥哥心目中，向晴肯定是第一位，完勝任何人的那種。
想到這些，仲意沒有不開心，甚至欣喜。
因為，原來他們一直都相互喜歡着，這是最大的驚喜。
**
當天晚上，仲遠飯也沒吃幾口，就回房間了，房門沒關，一個人坐在書桌前，托着腮，目光無神地望着桌上某處。
仲意其實也發現了，從昨晚到現在，媽媽和哥哥心情好像都蠻低落的，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一般，問了媽媽，媽媽卻笑着說沒什麽事，讓她好好學習。
“哥，晚上的菜是不合胃口嗎？我出去給你買點吃的吧。”仲意難得稱呼他一聲哥，也難得會想要主動給他買點吃的。
仲遠看她站在門口，向她勾了下食指，示意她過來。
仲意便進來，靠站在書桌旁，“怎麽了？”
仲遠說：“你不要那樣對向晴，不要動不動就跟人家怄氣。”
仲意故意說：“哼，就知道偏向向晴。”
仲遠笑了下，“因為你強悍一點，她柔弱一些。”
“好了，我們已經和好了！”
“我知道，下午放學的時候向晴已經和我說過了。”頓了會，仲遠說，“我是想說以後不要因為這樣的事與向晴鬧脾氣，到大學了，你們會認識更多不同的朋友，不可能像現在一樣天天玩在一起，那你總不可能不允許她去交新的朋友吧？人呢，每個階段都會有不同的朋友。小學時，你和陳音關系不錯，後來她轉學了，你們不也沒聯系了；中學的時候，你和徐青青因為喜歡同一個明星，就天天待一塊追星，後來她去國外了，你們聯系不也少了很多；現在你和歐陽棋天天在待一塊補習，但是人家歐陽棋已經保送去北京了，而你肯定是留在這裏。這些人在你生命中都是走走停停的朋友，而你在他們生命中也是如此，所以不必過分在意任何一個人的去留。”
仲遠像家長一樣，苦口婆心地給妹妹講大道理。
仲意嘟囔着：“那悅悅和他們又不一樣，悅悅一直都在！”
“那向晴是你的唯一嗎？人家以後也會交新的朋友，交男朋友，會結婚，她會有新的生活。朋友之間最好的狀态不就是有事聯系、沒事惦記嘛。你和向晴可是穿同一條褲衩長大的人，老了都會回味的那種，但是如果因為一點小事就吃醋，束縛住人家，那只會把人家向晴越推越遠。”
“好了，我知道了，婆婆媽媽的跟個老父親似的。”仲意說，“對了，悅悅沒考上央音，那你是不是也不考北京了？留這裏嗎？”
仲遠緩緩搖了幾下頭，又給了個模糊不清的答案：“再看吧！”
“啊？！”
“你好好複習，考個本地的大學，好好陪着媽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