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恭喜發財
恭喜發財。
錢多多答應管財神吃住,虔誠地問財神,對吃住有何要求。
財神正在臨街一家鹵肉店啃豬蹄,擡頭看一眼坐在對面一臉讨好滿目殷勤的小姑娘,“我想去你工作的酒店住最貴的房間,你能滿足我麽。”
……
“我想吃滿漢全席,海鮮大餐,春城最貴的空中餐館吃個飽。”
錢多多尴尬又為難,當即将卡裏的餘額展示給人看,“委屈爺了,你知道我是個窮逼,就以我卡裏餘額的标準吧,這是我能為您提供的全部了。”
財神爺啃完豬蹄,擦着嘴又打包一份,“就不浪費你錢了,你要不介意的話,你家裏的沙發借我住就行。”
“只要您不嫌棄。”錢多多掃二維碼買單。
“公園躺椅,天橋下的報紙地鋪都睡過了,爺還嫌棄什麽。”
小區底商有服裝店,財神爺偷來的豹紋緊身上衣實在惹眼,錢多多跟人走了一路,收到無數詫異眼光,她建議給財神爺買兩套換洗衣裳。
財神爺不客氣,進了三家店,試了無數套,最後選了兩套最貴的。
付款時,錢多多肉疼。
這輩子她都沒穿過四千多的衣服,財神爺花別人的錢真不含糊。
将人領回家,財神爺終于洗了個痛快澡。
洗澡換了衣裳,之前身上臉上被雷劈出的水泡好得差不多,吹風機吹了個發型,鏡子前嘚瑟一照,終于有點人模狗樣了。
財神爺問錢多多,這麽一打扮,感覺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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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多昧着良心豎大拇指,“通身的富豪氣質啊,一看就是富貴到天花板的大人物。”
財神爺捯饬發型,“小月月說我不适合穿現代裝,活像煤老板暴發戶。”
錢多多不由得點頭,只覺人脖子上缺個大金鏈子。
“小月月是誰。”錢多多給人沏茶。
“月老啊。”
錢多多差點仍了手裏的茶杯。
神話中的人物啊,從人嘴裏那麽稀松平常的說出來。
人家是財神,錢多多沒錢将人送到五星酒店享受,家裏不敢怠慢,她收拾出自己床鋪,被罩床單全換成新的,打算讓出卧室大床給財神住,她自個兒屈身客廳沙發。
她抱着被子枕頭到沙發上,財神爺拒絕,說他一把年紀不能欺負小姑娘,他睡沙發就挺好。
錢多多又将被枕抱回去。
晚餐加夜宵,錢多多點的外賣,財神爺撿貴的點,錢多多付款時又一陣肉疼。
若非這人是財神,她絕逼不供養,話說都寄人籬下了,一點替人省錢的道德意識都沒有,品味土,什麽都撿貴的要,活像鄉下來城裏蹭吃蹭喝不知臉皮是何物的窮親戚。
財神爺吃飽喝足,打完飽嗝又打呼嚕,錢多多終于回卧室床上。
閉眼之前,仍在懷疑,這人真的是財神?
不會是身帶異能騙吃騙喝的吧。
不,她不該懷疑財神。
財麽,本就是世間最俗之物,掌管財的神,不可能脫俗。
這麽一想,踏實許多,不一會,阖眼睡了。
半夜,錢多多被財神敲醒。
“窮鬼現身,趕緊起來跟爺捉鬼去。”
……
—
淩晨十二點半,車站附近的街道熱熱鬧鬧。
因與火車站長途汽車站兩站相鄰,夾在兩站之間的胡元街成了春城最有煙火氣的街道之一,尤其晚上,市中心街道愈發安靜,這裏的熱鬧從白天延續到後半夜。
兩側是小商鋪,多半是小吃店零售店小型酒店及私家旅館,街頭不少擺地攤的,煎餅果子小籠包烤冷面小馄饨燒地瓜糖葫蘆,日常最常見的吃食到處都是。
街上随處可見拉着行李箱拎着行李包的旅客,錢多多望着熱鬧街道的霓虹燈招牌,打哈欠,“鬼在哪?”
“我童兒說窮鬼現身一家叫‘實惠’的小旅館。”
車站附近最不缺的就是小旅館,尤其春城車站。
附近一代除了一家四星酒店倆家快捷酒店之外,剩餘大部分都是自建房營生的小旅館。
道邊不少舉着牌子拉客的。
上頭寫着多少錢一晚,附帶旅館照片及價格。
錢多多注意一下,私家小旅館大多都很便宜,甚至有個大姐抱着牌子過來問她們是否要住店,她們家店離這很近,标間才六十,二十四小時熱水供應随時淋浴,房裏很幹淨沒有蟑螂蚊子什麽的。
財神爺背着蛇皮袋問:“你知道實惠旅館在哪麽。”
大姐笑着攬客,“哎呦那家旅館不包早餐,也沒我們家幹淨,價格跟我們家差不多,這樣吧,你們去我家住,給你們優惠,标間五十怎樣,額外贈送小籠包疙瘩湯早餐。”
“我就去實惠旅館。”財神爺道。
大姐臉色拉下來,“我們家真不比那家旅館差,你去體驗一次,不想住标間,可以租床鋪,十五到三十不等。”
財神爺擺擺手讓人走。
大姐有些不甘心,胳肢窩夾着gg牌,“要不你們倆先跟我去我們家旅館看看,不住也行,先看……”
財神爺不耐煩,“走走走……”
大姐瞪人一眼走了,繼續自人群中搜羅,拉客。
有些小旅館從網上搜不到地址,錢多多試了試,還真搜出一家叫實惠的旅館。
兩人趕到旅館一條街中亮着閃爍燈牌的“實惠旅館”門口,有個酒蒙子搖搖晃晃走到店門口,扶着滿是小gg的電線杆哇哇吐。
酒味摻雜腐臭的嘔吐味,錢多多捂鼻子往後退了退。
店裏走出個中年男人,一邊罵罵咧咧收拾醉漢吐門口的污垢,一邊轟人走。
錢多多捏着鼻子問:“窮鬼确定在這。”
財神爺搖頭。
錢多多看他。
“我童兒用神像傳音給我,最新發現窮鬼痕息出沒在車站附近一家叫實惠的旅館。”
“我看這條街的旅館挺多,都挺實惠,不會有重名的吧。”
“打聽一下就知道。”
財神爺走到清理完污垢的光頭男身邊,“請問車站附近就你一家叫實惠的旅館麽。”
“不,好多,有真實惠,好實惠,忒實惠,實惠到家等一系列實惠旅館。”
……
光頭男又說:“不過我家最簡潔,就叫實惠。”
錢多多挨財神身邊,小聲問:“你徒弟說的哪個實惠。”
“門口挂風鈴的實惠。”
錢多多擡頭,這家門口不見風鈴。
剛要進屋的光頭男回頭,“這條街唯有我一家挂風鈴,是我妹挂的,風鈴髒了,今早取下清洗忘了挂回來,你們……是要住店?”
錢多多問:“确定只有一家挂風鈴。”
“确定,我妹喜歡那玩意,挂門口叮叮當當的,我先前給人撤下來,她又挂上去。你們到底是幹嘛的。”
門裏有人喊哥,問櫃子鑰匙在哪。
光頭進屋的一瞬,錢多多跟着跳進去。
好耳熟的聲音。
果然在旅館前臺的零食櫃旁見到景月。
之前聽景月說她在她表哥經營的一家小旅館工作,不成想竟是這家。
景月給錢多多還有随她進來的財神爺拿了兩瓶飲料。
“你帶着你親戚來住旅館?你也住麽?”景月去零食櫃給好朋友拿零食。
錢多多瞥一眼財神,財神咳嗽一聲,“是我住。”
“這位是……”景月給老人家遞去一塊紅豆面包。
“我是她二舅姥爺。”
“呵,是的,我讓二舅姥爺住我家,他說不方便,非要找個便宜的地界住。”錢多多現編。
“二舅姥爺就住我們這了,我給你挑個向陽的好房間,給你打半價。”景月說着去拎鑰匙盤,“205房間采光最好,一點不潮,還有超大陽臺,我們平時只給熟客的。”
錢多多端着果粒橙站起,“那我們去看看。”
財神爺背着蛇皮袋往樓上走,随口問拎着鑰匙的景月,“丫頭,你們這旅館住客多麽。”
“還行。有旺季淡季,最近這幾天還湊合。”
房間不大,倒也幹淨,如景月所說真有一個大陽臺,可望見對面的車站及車站後的公園。
屋裏燒水壺壞了,景月去樓下拿新的。
財神爺拉開蛇皮袋,取出財神像和一把香燭。
神像擺上桌,景月端着新壺回來,見桌上的財神像,笑了,“怪不得多多敬財神,該不是跟二舅姥爺學的吧,你這随身帶着神像,可真夠虔誠的。”
景月将一袋子茶葉放桌上,說是偷的他哥的,這時樓下來了新客人,景月被她哥叫下樓。
財神點燃香燭,聯系天上的童兒。
神像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音後,再沒動靜。
財神爺氣惱地丢掉手中燃的香燭,“我神脈被封,極難與神殿連通,前兩次是幸運,以後不可能每次都幸運。”
“信號不好?”錢多多試探道。
“大概是這個意思。”
“聯系不到仙童,我們可以自己找,窮鬼不是在扳指裏麽,仙童既指引到這家旅館,應該是有人帶着撿到的扳指進了這家旅館,我們去打聽一下有沒有旅客戴着玉扳指。”
“如果有人戴着進來就好辦了,就怕人家沒戴出來,扳指藏着,你一問打草驚蛇。”
“負責住店旅客登記的是我好朋友,這家店是她親戚開的,我打聽起來比較方便。”錢多多說着,往屋門走,打算去找景月問問。
財神爺攔住她,“萬一扳指就是你朋友或者朋友的家人撿到的呢。”
錢多多想了想,“景月不是那種貪財的人,中學時拾到一個大錢包還交給了校方。”
“人是會變的,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怕是你比較熟悉的人,即便她品德高尚拾金不昧,也不能保證她不會被家人說服,萬一撿到扳指的是她的家人呢,她會出賣家人麽?”
財神爺盤腿坐床上,勸人稍安勿躁,他還有一個法子能連通到天上的童兒。
財神廟內,童兒跟他說此城有個叫“南垞”的私人文物館內藏有一枚可通靈的玉珏,玉珏的另一半在月老手裏,只要能取得那塊玉珏,兩人就能順利溝通。
錢多多去找景月聊天,密切注視來往旅客及景月家人,手中有沒有戴着一枚玉扳指。
財神爺也端着一副撲克牌挨個敲房客的門,問有沒有睡不着鬥地主的。
所有客房敲了一遍,毫無所獲,錢多多那也無任何線索。
兩人熬到早上,從旅館直達城西,南垞文物館。
管內收藏不少文物古玩,古籍屏風,琳琅古董中,确實有一枚湘色玉珏。
財神爺彎腰,盯着玻璃罩內的古玉,“龍須暗紋,沒錯,就是這一塊。”
這家珍藏館內,一些古董可售賣,一些館主真愛的,出再高價也不賣。
剛好這塊玉珏屬可售款,錢多多問管內相關人員價格。
身着緊身旗袍的小姐姐報價二十五萬。
錢多多噎了下,問能租用麽。
小姐姐道了一聲您真幽默。
二十五萬,買一塊可通靈的古玉,絕逼值。
若收藏家曉得此玉通靈,怕是出多少錢都不賣,錢多多若買下,可謂賺翻了。
但問題是,她沒錢。
兩人去珍藏館對面的地攤吃牛肉板面。
財神爺不但加鹵蛋還另要一大份牛肉,筷子攪和着面條往嘴裏塞,說那玉珏相當重要,是盡快捉住鬼的關鍵,建議錢多多向朋友借錢買下那塊玉。
錢多多吃不下飯,攤手,表示她沒有能借給她那麽一大筆錢的朋友。
所有朋友加起來,也借不到那麽多。
財神爺鄙視眼,吸溜面條,“你真窮。”
“爺,你好意思說我,你真財神還得靠我這個窮逼養。”
財神爺嚼牛肉,“再想想,有沒有豪闊的朋友。”
錢多多果斷搖頭,突然,腦海中閃出一道人影。
財神爺見人表情微妙,“有了?”
“關系不太好,他可能不借給我。”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