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恭喜發財
恭喜發財。
急救室的門打開,醫生摘掉口罩搖搖頭。
躺在病床上錢多多被護士推出來,白布還未蒙頭,阖着眼,面色青白,脖上的鮮血已被處理幹淨,脖頸間落着一道猙獰的刀口。
醫生惋惜地看一眼屍體,剛要走,被安易狠狠抓住的袖子。
安易紅着眼低吼,“醫生求你再努力一下,剛才還好好的,剛剛還跟我拌嘴,她不會突然就死了。”
他松開醫生,像印證什麽似得,握上搭在病床上的一只手,“還有救的,還有體溫,醫生求你再搶救一下,多少錢都行……”
眼看着安易又要去拽醫生,財神爺上前攔住,“清醒點,若能搶救回來醫生不會不救的。”
安易猛力将身前的財神爺推倒,發狂的獅子般低吼道:“都是你,若非你糾纏多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多多也不會遇到危險。”
他揪起倒地的財神爺的領子,一拳打人臉上,“你是誰,你到底是誰,糾纏着多多要做什麽。”
保安沖到急救室門前強行拽開對老人施暴的病人家屬。
財神爺被護士攙起,安易又跟保安發生沖突。
這會的他徹底失去理智,像個瘋子一樣同保安扭打起來,嘴裏不停喊着:“放開我,你們放開我,你們這家醫院無能,我換家醫院搶救,放開我……”
兩個保安竟摁不住發狂的青年,一個保安被打出鼻血,另一個被推到牆上,更多保安聞訊趕來。
“住手,想不想救多多。”
財神爺的一句話,讓崩潰的安易瞬間安靜下來。
安易抱着錢多多屍體,随財神爺回到錢多多的出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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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易将人小心翼翼平放到沙發上,瞧着財神爺從櫃子裏翻出個蛇皮袋,他心裏緊張發虛到極點,啞着嗓子道:“你說你有辦法讓人活過來,她要活不過來,我要你命。”
“行了,安靜一會吧。”財神爺彎身,從蛇皮口袋裏掏出個灰不溜秋的禿花盆,擺在客廳地板上。
“将人放到花盆邊。”財神爺說完,進了廚房。
安易雖懷疑,但眼下确實不知該如何,隐約感覺這個怪老頭不簡單,否則不會讓錢多多心甘情願為他效力,他将人從沙發上抱起,輕輕放在地板上花盆邊,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財神爺從廚房出來,左手拎菜刀,右手端碗。走到錢多多屍體前停下,菜刀往手腕上一劃,嘩啦啦的鮮血流到碗裏,不一會流了滿滿一碗。
安易看得目瞪口呆,財神爺随便找個布條将腕上傷口勒住止血。
財神爺手指蘸碗中鮮血,以錢多多為中心,畫血符。
“爺這招騷操作,直接将爺給暴露,天上執法司的仙官該開會商榷給爺定個怎樣的罪,該怎麽罰。”
符畫好,起身,嘆口氣,“不管了,處罰是小,人命為大。”
抱起地上的禿花盆,盆底畫個同款血符,花盆觸地,財神爺吼一聲走起—血符泛起沖天紅光,符陣裏的財神爺,錢多多連同花盆瞬間消失。
床上的錢多多猛然驚醒,起身拉開窗簾,外頭陽光大好,她搔着頭出卧室,大白天的她怎麽睡着了。
拉開卧室門,錢多多吓一跳,財神爺癱在客廳沙發一角,正大口大口吐血。
她趕忙過去給人順背,倒水,“怎麽了,怎麽突然咳血,你可是神仙啊,要不要送你去醫院啊。”
財神爺擦擦唇角的血絲,顫巍巍直起身,背靠着沙發喘氣,“無礙,神脈被封,我以神血做符,以寶盆為媒介,回溯時辰逆天改命,不吐幾口血不科學。”
“回溯時辰,逆天改命?”錢多多擡眼看牆上日歷表,九月三日下午兩點二十五分四十三秒。
她猛地站起,“所以,剛才我不是做噩夢,我真的死了,死在九月四號晚上,被喬子健給……抹了脖子。”
財神爺咳咳咳,“事發突然,爺都沒反應過來。”
“我死了,你為了救我,回到過去……”錢多多發顫的手摸上脖子,被匕刃劃破肌膚血管的感覺歷歷在目,她不由得後脊梁冒寒氣。
“我能不救你麽,你是我鐵粉,又是我搭檔,你就那麽冤死,這事傳出去,天上地下我還怎麽混。”財神說完,又哇的吐一口血。
錢多多趕忙抽紙巾人給擦血,喂水,“辛苦爺了,感謝爺的救命之恩,既然您有穿越時空的本事,為什麽回到今天,往前多穿幾天,回到窮鬼被你破封印放出來那天不更省事麽。”
財神爺繼續咳咳咳,“回溯時辰乃禁術,更是極損功德,盡管我以神血為祭,也只能穿到這。”
錢多多表示懂了,能耐不夠,只能往前穿一天。
財神爺喝水,錢多多突然大叫一聲:“遭拉。”
財神爺差點将杯仍了。
錢多多:“安易呢?我們回來了,安易呢。”
“那小子呆在他該呆的地界,歷史中的今天他在幹嘛,依然在幹嘛。”
財神爺起身,“今天這個時間,你該去你媽的小店讨要房本了,我們繼續按原劇本走吧。”
……
錢多多稍微改動劇情,有些劇情能省則省,她沒去她媽賣主食的胡同小店,而是直接殺去她媽的住所。
路上,她問財神爺,“我是穿過來的,那過去的我呢?以我有限的關于穿越時空的知識的了解,好像同一時空不會同時出現兩個我。”
“被後來的你取代了。”
“……這很深奧。”
“科學的盡頭是神學,神學本就深奧,你不懂正常,反正爺也不大懂。”
……
不太懂你倒是敢操作。
錢多來果然還窩在沙發上睡得四仰八叉,錢多多翻箱倒櫃找到房本。
她稍稍加快劇本節奏,劇情果然有所改動,錢多來提前醒了,在她端着房本轉身時,她弟弟幽魂一樣站在她身後,問她拿房本幹嘛。
錢多多拍開人腦門,回複三字,滾邊去。
房本到手,也不用找做貸款抵押的老同學了,因為走過劇情,她知道現在他們要買的那塊玉珏,已經被安易買走了。
錢多多直接殺到春潮錦上,等安易下班。
依舊等了好幾個小時,安易領着小秘書打酒店走廊一頭走來,男帥女俏十分紮眼。
安易依舊對她蔑視的眼神和腔調,臺詞沒變,“公司找我,又來酒店門口堵我,錢多多你是有多想我。”
錢多多重複劇本,“一秒不見如隔三秋,安總真是讓我想到骨子裏的人啊。”
然後她對秘書說:“我有私事要跟安總談,你不用進來,謝謝。”
拽住安易,直接進了酒店套房。
見人關嚴實門,安易十分不解地盯着她看,“錢多多,當自己是誰,憑什麽命令我的秘書。”
想到她被喬子健挾持,安易那緊張到極點的模樣,還有她死後,安易徹底崩潰,又是為難醫生又是跟保安打架連帶暴揍財神的一幕幕,她眼圈有點紅。
不要問她怎麽知道她死後,安易的種種表現,因為當時她魂體飄在屍體上空,親眼瞧見安易摁着她脖子送他去醫院,及後來發生的種種。
雖然她之前就有所懷疑,安易對她餘情未了,先前的種種刁難正是放不下又存有怨怼的表現,可她忽略了安易在乎她的程度。
她死後,他像是瘋了一樣,徹底崩潰,那個優雅傲慢的boss徹底失去理智,像是一頭瘋狂的野獸。
安易瞧人紅了眼圈,有些無措,他去桌邊端起水壺倒了兩杯水,語氣仍舊生硬冷漠,“又在搞什麽幺蛾子,演技倒是越發娴熟,眼淚說來就來,說吧,想怎麽着。”
錢多多吸吸鼻子,“我知道你買了南垞文物館的一塊玉珏,我需要那塊玉。”
安易嗤笑,放掉水杯,“你需要,我就給你?”
“你出個價吧。”
安易剛要開口,錢多多替人說出來,“二百五,以萬為單位是吧。”
……安易怔住。
錢多多靠近辦公桌,依着記憶打開第二個抽屜,果然找到一款黑匣子,裏頭放着那塊玉珏。
安易走過去,“你怎麽知道玉放在哪?”
“你先前就是從這個抽屜裏拿出來的。”
“?!”安易一頭霧水。
錢多多笑,将包裏的房本放桌上,然後一把抱住安易的腰,臉頰在他胸膛上輕柔地蹭了下,慵懶的小貓咪一樣,她語調放軟,“不白拿走,老家房本抵押給你,玉對我們很重要,二百五十萬我沒有,房子也不值那麽多錢,但我可以以身相許。”
……安易徹底呆住,實在搞不懂懷中的小女人再搞什麽戰術。
他垂眸,錢多多仰頭,四目相交,電光石火,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錢多多踮腳,在他唇上親一口。
占了人便宜的錢多多拿着盛玉的匣子往門口走,“我有事,先走了,等我以後約你啊。”
安易仍舊沉浸在對方猝不及防的一吻中回不過神。
直到人消失在門口,他才追出去,走廊裏哪裏還有人的身影。
安易站在門口笑笑,跑得倒挺快。
他擡手,摩挲一下被她親吻的唇,眼底攢上笑意。
小樣兒,來美人計,不怕他将計就計。
—
玉珏快速到手,錢多多找到樓上吃海鮮的財神爺。
“接下來該怎麽辦。”
財神爺剝龍蝦殼,“當然是找喬子健。”
錢多多脖子發涼,猛搖頭,“萬一他又給我劃拉一刀怎麽辦,我不去了,我不想再體驗一次死亡的感覺。”
“你想再死一回,我還沒能力救你。”財神爺嚼着龍蝦剝螃蟹,“逆改時辰毀我根基,就算放幹我一身血,我已施不出第二次。身為爺生死搭檔的你,勢必要去再見一見喬子健。”
“再見喬子健,你如何保證我的人身安全?”錢多多很嚴肅的問。
“你不覺得奇怪麽,喬子健本來好好的,怎麽突然殺人,還挾持了你。”
錢多多回憶,“是呀,從咖啡廳二樓下來就覺得不對勁,之前看他挺有禮貌的一人,也不像易燃易爆的沖動型人格,怎麽就……難道,是窮鬼從中作梗。”
財神爺挖魚子醬吃,點頭,“不笨麽,知道窮鬼的厲害之處了吧,依附宿主,蠱惑人心,它本是萬千市民因錢財生出的怨恨之氣聚集而成,只要宿主因為金錢而生出怨怼之心,哪怕一絲,它能無限放大,尤其刺激到一定程度,宿主體內的怨恨之氣排山倒海而來,使人喪心病狂。”
“也就是說,咖啡廳內,阿嬌的媽媽對喬子健說了過分的話,徹底刺激到喬子健,才至他被窮鬼控制,失去理智殺人。”錢多多分析。
財神爺嗯一聲,“當務之急,我們要拿到那枚扳指,阻止窮鬼侵蝕喬子健的神智,阻止即将發生的悲劇。”
“既然當務之急,還吃什麽吃,走啊。”錢多多起身,招呼服務生買單。
財神爺嚼着螃蟹腿,“你先聯系喬子健。”
“哦。”錢多多掏手機,發現現在的她還沒喬子健微信。
“你記得他手機號麽?”錢多多問依舊胡吃海吃的財神爺。
“我這麽大年紀的人怎麽記得。”
“……”
“您好小姐,您這桌共消費五千七百元整。”服務員端着消費清單過來。
“哈?”錢多多手一哆嗦,手機差點掉了,她驚恐地盯着徒手敲螃蟹殼的財神爺。
而後哆嗦着手刷卡買單,“爺,您真是我爺,比我親爺還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