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恭喜發財
恭喜發財。
捉鬼二人組誰也不記得喬子健的手機號,錢多多直接給景月打去電話,問她要喬子健的電話號碼。
景月正在電腦前鬥地主,心思全在牌上,翻出手機電話薄,給姐妹念叨一串數字,念到一半反應過來,“喬子健?205房客?你認識喬子健?不對,你怎麽知道我有他電話。”
“我掐指一算……”
“說不說人話,不說人話我可不給啊。”
“我現在沒法解釋,以後再解釋。”
“不行。”
“一頓海底撈,外加哈根達斯管夠。”
“兩頓。”
“成交。”
錢多多第二次加喬子健微信,但人久久沒動靜。
電話打過去,關機。
她看一眼時間,晚上十一點,許是人家關機睡了。
錢多多財神不曉得目前人在哪,只好等天亮,等喬子健回信。
第二天早上,喬子健才通過錢多多的好友申請。
這回,為省時省力,錢多多先給對方轉賬888,然後才道明他是九月一日入住實惠旅館205房的第888個顧客,旅店為答謝新老客顧也為了打gg,決定拿出一筆資金回饋客戶,剛好他中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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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交流,喬子健給了地址,是市中心的一家健身館。
錢多多財神爺打滴往健身館趕去。
健身房內,喬子健看着微信錢包裏新到賬的八百八十八元,搖頭一笑。
從來沒中過獎的他居然中獎了。
雖然他仍有點懷疑對方是騙子,待會見面,會不會提別的要求,若只是合影,往朋友圈發個gg他樂意效勞,若有其它要求,大不了将錢退回去。
一位肌肉教練走來,拍拍喬子健肩膀,“喬教練,外頭有美女找。”
喬子健道着謝往外走,肌肉教練打趣一笑,“長得帥果然能當飯吃,剛入職就有美女上趕着來辦卡,過不了多久,你要上馬斯健身館明星教練榜了。”
喬子健已猜到是誰,跟同事招手,“借你吉言,回頭請飯。”
果然是阿嬌,左手握着新辦的一張年卡,右手拎着冰鎮飲料。
兩人并排坐在泳池邊長椅上,阿嬌擰開脈動瓶蓋,仰頭喝一口,“新工作感覺怎樣。”
“還在适應,健身館規模不小,那麽多教練同事也沒記住幾個。”
“慢慢來。”
“你特意辦了年卡?其實不用的,既然我在這當教練,你随時都可以來找我,場所器械随便用,這是身為教練家屬的特殊福利。”
“辦卡有提成啊,業績好老板才喜歡啊,你初來乍到,我幫你一把。”
喬子健揉揉阿嬌的頭,“我的阿嬌果然賢惠又體貼,等我發了工資将你辦卡的錢退給你。”
阿嬌挽住人胳膊,“跟我見外是不是,我的就是你的。”
喬子健捏女朋友的臉,“我只是不習慣花女朋友的錢。”
“在學校裏你也這樣,好不容易我請客買一次單,你一定要将錢還給我,搞得我們多生分似得,你可是我男朋友耶。”
“那次是我請老家的兄弟,理應我掏錢,哪有讓女朋友買單的道理。”
“你這樣跟我客氣,結婚以後呢?我要請你吃飯,你也要還我錢?”
“結婚還早着呢,待我立足這個城市,有了房子,才有資格向你求婚。”
阿嬌将頭搭在男朋友肩上,“你剛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想在這個城市買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不在意你有沒有房子,沒有房子租房住也好,你能為了我留在這個城市,我就會跟你一起打拼,不離不棄。”
“沒有房,怎麽過得了丈母娘那一關。”喬子健苦笑。
阿嬌直起身,“房子不是阻礙,若我媽非要你在春城有套房子才同意我跟你交往,那麽房子我來買,這些年我媽給我零花錢我都偷偷存下,買套房子不成問題。”
“我的小富婆這麽有錢啊。”
“還行吧。”
喬子健拉起人的手,親一口,“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房子是證明我在此城落地生根的基本能力,也是能給你穩定生活的一種保障,房子我得自己買。”
“……啊,那我得等到猴年馬月啊,我們說好畢業就結婚的。”
阿嬌電話響起,她看一眼手機,她媽媽發來視頻電話。
喬子健說樓下一家奶茶店很好喝,出了爆款,他去給她買杯奶茶,阿嬌點點頭,喬子健走了。
奶茶拿在手裏,沉甸甸的,跟喬子健的心一樣。
買奶茶是借口,他得回避阿嬌的媽媽,她媽反對他們在一起。
他從吉林來春城上大學,跟同校的阿嬌一見鐘情,低調的談起戀愛。
兩人說好,畢業就結婚,可他沒料到,平日低調乖巧的女朋友是個富家女。
第一次見阿嬌的媽媽謝迎,是在春城一家高檔私房菜館。
結賬時,他刷不出一萬二的餐費,謝迎嘴角噙笑,眼神含着似有若無的諷意,遞上一張卡,買了單。
走出飯館,謝迎讓女兒先上車,她擺正滿是高級香的披肩,對他說:“我平日工作太忙,不知道阿嬌大學期間有男朋友了,我若一早知道,你們就不會開始。”
踩着閃着細鑽的高跟鞋上豪車之前,瞥他一眼,“以後,你們不要再聯系了,你也看出來,你跟我們阿嬌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阿嬌因為她媽反對她們在一起的事,跟媽媽吵了一架,更極度不滿她媽将剛畢業的學生帶到高端餐館消費故意羞辱一事。
謝迎忙于事業,無心管束阿嬌,兩人繼續暗中聯系,偷偷來往。
盡管受到謝迎金錢方面的羞辱,可喬子健舍不下阿嬌,于是決定留在阿嬌所在的春城生活。
他現在什麽都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
他想待他小有成就,謝迎的态度說不定會有所轉變。
他是體育生,應聘了一家大型健身館當教練。本以為未來可期,直到他接到謝迎的一通電話。
對方很不客氣,不同于上次高檔餐館的疏離淡漠,這次是直接否定。
否定他跟阿嬌的戀愛關系,連帶着否定他這個人。
電話那頭的謝迎,聲音溫婉,卻字字如刀。
“我知道你跟阿嬌私下還有聯系,也知道你到了春城,應聘了一家健身館當教練。你纏着阿嬌是為什麽,別說因為愛情,若你當真喜歡她,請放過她,你不是不知我們兩家的差距,原生家庭,背景,資源,全然不同。你給不了阿嬌幸福,哪怕拼盡全部你也夠不着。阿嬌單純好騙,不懂什麽叫空手套白狼,可我懂。別的話我不想多說,你也不用向我證明你們之間的感情,甚至你以後的人生規劃,空頭支票而已。我最後一次表明态度,我不同意你和阿嬌交往。”
息壤的街頭,仿似被摁下暫停鍵,那一刻的喬子健,聽不到任何聲音。
只覺頭頂的太陽照得人眼花,自尊被一把名叫貧窮的匕首一點一點分割。
單純的感情被惡意揣測,抹黑,身上驟然壓上成見和世俗的大山。
他想起兒時去街頭撿瓶子被同學看到,一直笑話到畢業。
他想起高中時因不慎摔壞同學的名牌手表,整整打工兩年才賠上。
別人寒假暑假輕松惬意恣意玩耍,而他在不停的打零工,從這家到下一家,不分白天黑夜,一刻不得松懈。
他想起父親為了給他湊大學學費挨家挨戶點頭哈腰跟鄰居借錢。
……
喬子健覺得他胸膛裏有把火呼之欲出,恨不得将這個世界的偏見傲慢惡意統統焚毀。
—
健身館門口,喬子健與錢多多財神爺碰面。
錢多多禮貌微笑,“不好意思打擾到喬先生。”
“哪裏的話,昨天晚上我睡得早,手機沒電自動關機,未能及時接到你們的電話。”
“無礙,好歹是聯系上了。”財神爺張口。
三人找個無人的角落,錢多多舉着手機跟人合影。
喬子健買了兩杯奶茶,其中一杯遞給錢多多,“還需要我做什麽。”
錢多多接過,說聲謝謝,然後瞄一眼身旁的財神爺。
這會喬子健并沒有戴出玉扳指,財神爺試着套人家,“年輕人,今天我們來還有一件事,是關于那天你帶進實惠旅館的那枚玉扳指。”
喬子健怔了下。
財神爺現場編瞎話,“那天你戴着一枚扳指進了實惠旅館,監控視頻有拍到,我想問那枚扳指在哪。”
果然,他天生沒有中獎的命,想來這兩位并非什麽實惠旅館的人,兩人目的是那枚玉扳指。
他不記得入住旅館時,手上有沒有帶那枚扳指。
“你們是誰?”喬子健疑惑道。
財神爺:“我們是玉扳指的主人,我知道你撿了,別問我怎麽知道的,我想請你發揮中華民族拾金不昧的優良傳統,将玉扳指物歸原主。”
那天,他跟阿嬌母女打私房菜館出來,他心情抑郁,一個人壓馬路,路邊下水道口,撿到一枚扳指。
上頭滿是污垢,沾着草葉還有幾根狗毛,他擦幹淨,看着還不錯,就收起來。
因從未接觸過玉,更是未曾從玉的成色及價值方面分析,只當是個地攤上賣的那種小飾品小玩意。
人家都親自找上來,看來那玉不簡單。
喬子健剛要從衣兜裏拿出那枚扳指,有個異聲在腦中盤旋。
“那枚玉很值錢,值錢值錢值錢……”
錢多多瞧人垂着腦袋不說話,她提點道:“倘若喬先生能将玉扳指歸還,我願意拿出一些錢作為謝意。”
“那玉扳指……先前是我撿了,可是我又弄丢了。”喬子健說這話時,輕輕攥了攥拳頭。
錢多多財神爺互望一眼。
顯然,喬子健說謊。
因為那枚玉扳指,晚上會被他戴出來。
事情果然往複雜的方向變。
錢多多打溫情牌,暗中掐自個兒的腰,掐出幾滴淚花,可憐兮兮望着喬子健,“不瞞喬先生,那枚玉扳指是我死去的奶奶留給我的,扳指不值什麽錢,但于我而言意義重大,我爸媽從小離婚,我是被爺爺奶奶帶大的,尤其跟奶奶親,奶奶唯一留給我的遺物也被我弄丢了,我實在沒臉見奶奶的遺照,先生您一看就是個正直之人,您好好想想玉扳指被您丢在哪了?”
喬子健眼神閃爍,有所動容,一旁的財神察言觀色,奪過錢多多的手機,打開微信錢包,将餘額展示給對方,“只要将扳指還給我們,這裏頭的錢當做謝禮,那玉扳指真的不值錢的,不信可以去找懂玉的驗證一下,就是枚下等玉。”
錢多多見財神爺表情過于嚴肅正經,她對財神爺下黑手,往人後腰狠狠一擰,財神爺忍着不叫出聲,好歹紅了眼圈,顫巍巍的聲音道:“年輕人好人有好報,你未來一定平安富貴,那枚玉扳指丢哪了,好好想想。”
一老一小眼淚汪汪盯着他,腦中的異聲漸漸消去,喬子健拎着一杯奶茶往健身館裏走,“二位稍等一下,我去問問女朋友看見沒。”
不一會,喬子健和阿嬌手牽手打健身館門口出來。
喬子健遞上一枚羊脂玉扳指,“是這個吧。”
財神爺一把奪過,一眼分辨真假,“是的是的。”
錢多多再三謝過,跟着財神爺往外走時,被財神爺推到喬子健身邊,“說話算話,微信錢包裏的錢轉給這位好心人。”
錢多多:“……”
所有家當都在裏頭,一萬多一點。
喬子健愧疚,剛才他動了訛一筆的心,這會連忙道:“不用的,本來就是我撿的,物歸原主就好。”
“瞧瞧,這般拾金不昧不值得表揚麽,轉轉轉。”財神爺催促。
錢多多抖着手,輸轉賬密碼,喬子健晃了下手中的手機,“你要真轉,我要拉黑你了。”
錢多多從善如流,乖乖收起手機,她和財神與小情侶招手作別。
電梯裏,財神爺将扳指戴手上,“功德圓滿。閨女走着,咱們去吃大餐慶祝一下。”
錢多多一萬個不願意,吃大餐還不是她買單。
“爺,您不是昨天才吃了海鮮大餐麽。”
“可爺今個沒吃啊。”
“……我能不去麽。”
“你以後還想不想發財了。”
“好,我去。”
財神不但吃好了,還喝多了。
錢多多将腳步踉跄的財神攙扶回家,財神一頭紮在沙發上睡了。
直到半夜被渴醒,揉着太陽穴起來倒水喝。
“小心扳指磕碎了。”醉神手臂亂揮,戴着玉扳指的手打在茶幾上,錢多多小心翼翼提醒。
“放心,這不是普通扳指,碎不了。”
財神爺握着杯子喝蜂蜜水,錢多多盯着他拇指上的扳指,“窮鬼真在裏頭,一點看不出動靜,窮鬼長什麽樣啊。”
財神爺打個酒嗝,“看在你幫我捉鬼的份上,我就讓你見識一下窮鬼的真面目。”
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割破手指,財神爺将玉扳指放到茶幾上,以扳指為中心畫血符,“雖然神脈不通,但有我神血鎮着,窮鬼跑不了。”
血符畫好,錢多多屏住呼吸見證神奇一幕。
可好半天,扳指沒動靜。
財神爺端起扳指看了看,又透過天花板的吊燈看了看,嘟囔着,“不可能啊,窮鬼睡死了還是咋地……啊!”
財神爺垂死病中驚坐起,他握着玉扳指吼:“這裏頭是空的,窮鬼不在扳指裏頭。”
“那窮鬼在哪?”錢多多一頭霧水。
“宿主。”財神爺徹底醒了,“糟了,窮鬼徹底擺脫玉扳指束縛,怕是已附身到喬子健體內。”
“幾點了?”財神問。
錢多多看表,“十點十分。”
財神爺趿上沙發角的鞋,拔腿往外跑,“完了完了,昨天這個時候,咱們已經在一品別墅區門口跟喬子健見面了。”
錢多多也意識到劇本的走向,跟着財神往外跑,“如果窮鬼還在喬子健體內,萬一阿嬌的媽媽對他說一些刺激的話……那麽今晚的悲劇是不可避免了。”
她不死,死的可能是別人。
她趕忙撥通喬子健電話。
響了好一會才接通。
錢多多財神匆忙坐上小區門口的出租車。
“喬子健你在哪。”
“我在咖啡廳門口,怎麽了,是玉扳指出了什麽問題了麽。”
“不,不是,你現在是不是跟阿嬌的媽媽在一起。”
“……你怎麽知道。”
錢多多緊張到大氣不敢出,耳邊手機緊緊握着,十分嚴肅的聲音對電話那頭的喬子健說:“你聽着,不要跟阿嬌的媽媽進咖啡廳,千萬不要進去。”
財神爺奪過電話,吼道:“你現在離那個女人遠點,她說什麽都不要聽。”
喬子健一臉莫名其妙,挂了電話。
門口的謝迎,回頭看他一眼,走進不二咖啡廳的旋轉門。
喬子健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