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恭喜發財

恭喜發財。

出租車飛馳在馬路上,後排的錢多多不停望手表時間,財神爺不停催促司機開快點。

“還能怎麽快,我都把轎車當飛機開了,總不能讓我闖紅燈吧。”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錢多多再次撥通喬子健電話。

占用他的時間,盡量拖延他與阿嬌媽媽獨處的機會。

也許是喬子健覺得她們這一老一小無理取鬧,扳指都還回去了還再糾纏着他,又或許是喬子健目前沒心情理會其它雜事。

總之,喬子健沒接錢多多電話,她發的各種語音視頻亦未得到任何回應。

財神爺長籲短嘆,突然提議報假警,就說一品別墅區對面的不二咖啡廳有炸彈,警察會立馬出警,以最快的速度疏散廳內顧客,如此一來,截斷喬子健與阿嬌媽媽獨處的機會。

提議被錢多多當即否定。

報假警是違法的,他老是神仙,時間一到,晦雷封印解除,恢複神脈後上天了。

她就慘了,吃了牢飯,留下犯罪前科,這輩子毀了。

見財神爺一臉不甘心盯着她,錢多多嘀咕,“要報假警你報。”

“好。手機給我。”財神爺攤手。

錢多多怔了,為了不牽連無辜,財神爺是真拼了。

猶豫着将手機遞過去時,錢多多靈光一閃,收回手機,撥通一串熟悉的數字。

錢多多看財神爺,“我試着挽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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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接通,慵懶的音調透着調侃,“這大半夜的……該不會又是借錢吧。”

“不,安易我需要你幫忙,你一定要答應我。”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嗤笑,“你是我的誰啊,我憑什麽答應你。”

“你說我是你的誰,我就是你的誰,當你女朋友女傭甚至別的什麽都可以,你們小區有個女孩子叫阿嬌,你們認識對吧。”

她記得,歷史中的今天,喬子健随阿嬌媽媽去不二咖啡廳前,喬子健勸阿嬌先回家,阿嬌走到小區門口時,跟安易遇見,兩人邊走邊聊,似乎不陌生。

“……怎麽了?”安易一頭霧水。

“你有阿嬌聯系方式麽,或者阿嬌媽媽的聯系方式。”

“……錢多多,你到底在搞什麽。”

“沒時間解釋了,我求你了,十萬火急人命關天。”錢多多聲音裏帶上哭腔。

安易感覺事态嚴肅,說了實話,“阿嬌是我鄰居,我跟阿嬌的媽媽有生意上的往來,我有謝女士電話。”

“太好了,你趕緊給謝女士打電話,無論說什麽,盡量拖住她,讓她一直跟你講電話。”

“……可以。”

安易很快挂斷電話,撥通謝迎女士電話。

錢多多簡直要喜極而泣了,沒想到關鍵時刻安易幫上忙,但願他能将謝女士拖住,時間越長越好。

看一眼外頭的建築,快了,離不二咖啡廳還有約莫十分鐘車程。

簡直生死時速十分鐘,錢多多財神一道催促司機再快點給加錢,要多少給多少。

“給我再多錢也沒安全重要,看出你們有急事,我在安全範圍之內将車子開到最快,別催了。”

咖啡廳門口下車,兩人飛速往門裏沖,司機後頭喊還沒給錢呢。

錢多多顧不得支付車費,向服務員打聽剛才進來的一位貴婦裝扮的人和一位戴眼鏡的年輕人所在包間的位置。

門口的司機見人不理他,罵罵咧咧要進咖啡廳門薅人,被從另一輛車租車上下來的安易攔住,他替人支付了車費。

錢多多行為詭異,安易不大放心,去了她小區打算跟人聊聊,發現她跟那個身份不明的老頭匆忙走出小區,門口招了輛出租,很着急的樣子。

為了不暴露自己,他将豪車放在路邊,打了緊随其後的一輛出租車跟上去,不料中途接到錢多多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

包間門猛地被推開,謝迎女士剛放掉電話不久,一旁的喬子健微微垂頭站着,一副謙卑緊張的模樣。

見驀地闖進來的兩位,謝迎和喬子健雙雙驚訝。

“你們怎麽來了?”喬子健先開口。

看對方眼神還算正常,看來不友好的談話還未深入,未曾徹底刺激到喬子健。

錢多多松口氣,安易真有本事,不知跟謝迎說了什麽,拖了這麽久。

財神爺将一臉詫異的喬子健拖出去,謝迎微惱,“你們是誰?喬子健的親人?”

“不是的,我們找喬子健有急事,抱歉了阿姨。”錢多多轉身朝外走。

謝迎追出去,望着一老一小拖拽着喬子健離去的背影,“站住,有沒有禮貌,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我也找他有事,只說幾句話就行,我時間寶貴,不會耽誤彼此太多時間。”

財神爺死死揪住喬子健的袖子,“不行,人家說話費時間,你說話費命。”

喬子健剛要張口,財神爺拿手堵住他的嘴,“沉默保命啊,跟爺走,爺有急事找你。”

財神爺将喬子健硬往二樓樓梯拖去,謝迎火了,大步往前走,“站住。”

錢多多趕忙上前攔住人,“阿姨稍安勿躁,我爺找人真有事,你反正也沒什麽重要的事,什麽時候找喬子健聊天都行。”

“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找他沒什麽重要的事。”謝迎不滿地打量伸臂擋住她的女生。

“趕緊給我讓開,否則我叫保安了。”

“別……”

錢多多正搜刮臺詞,該如何安撫眼前的女人,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謝總,這麽巧,你也來喝咖啡。”

謝迎見到走廊一頭款款走來的安易,臉色當即轉變,溫柔笑道:“安總,這麽巧,剛才我們還通電話……這大半夜您怎麽來這兒了。”

安易走到謝迎身邊停下,瞥一眼錢多多,“哦,突然想喝這家店的咖啡,正好睡不着,過來坐一坐。”

“那我們一起待會。”謝迎邀請,“正好聊一聊方才電話裏說起的與貴公司合作一事。”

“好。”安易笑答,眼神不動聲色又往錢多多身上瞅一眼。

錢多多見兩位渾身發散成功人士氣息的人進了雅間,她趕緊下樓去跟財神爺彙合。

未免謝迎女士出來見到喬子健說幾句刺激話,財神爺将人請到附近一家串串香撸串。

“你最近是不是特別易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旦聽到看到某些令你敏感的話或事,心裏的壓抑的憤怒怨恨排山倒海來襲。”

喬子健看一眼對面撸串的卷毛大叔,“你……你怎麽知道。”

“哎呦。”財神爺放掉禿簽字,掏出那枚白玉扳指,“跟你說實話吧,其實這枚玉裏頭藏有邪祟,你戴了這枚玉扳指,被邪祟附了身,所以一旦受到刺激,會控制不會情緒,屆時幹出什麽違法犯罪殺人放火的事都有可能。”

喬子健徹底被說楞。

若非這幾日他情緒确實不穩定,更甚至某個瞬間動了放火燒死謝迎女士或找個機會一刀捅死她的心,他一定不會将這胖大叔的話聽進去,甚至認為對方是個騙子。

“被我說中了吧。”財神爺給他碟子上放了兩串紅油毛肚。

“只要你聽我的話,保你平安。”財神爺笑得慈祥。

錢多多端了一壺酸梅湯放桌上,“喬子健,我爺爺的話聽着不靠譜,像是騙子,但他說的都是真的,你要控制好自己情緒,不要被負能量幹擾,來,先幹一杯酸梅湯壓壓火氣。”

財神爺撸着串現編,說自己是隐居大山的一位專門清除邪祟的高人,窮鬼邪祟被他封印玉扳指內,不料玉扳指丢失,窮鬼跑了出來,上了戴過扳指的他的身,他先前以為窮鬼藏在玉扳指裏,不料後來發現窮鬼已附身他體內,他們爺孫倆這才趕到不二咖啡廳攔着他跟阿嬌母親獨處。

錢多多見人聽得一愣一愣的,解釋,“你現在很容易受到窮鬼的控制,一旦阿嬌媽媽跟你說一些難聽的話,刺激到你心裏某個敏感點,你體內的怨怼之氣将被無限放大,怕是你要控制不住做些違背道德甚至法律的事。”

喬子健仍舊愣神,似在默默消化對方口中那個叫窮鬼的邪祟,他突然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人走後,錢多多不放心,擔心人跑了,要追上去,財神爺喝着酸梅湯,“放心,爺從他眼神中能看出來,他差不多信了,不會跑掉的。”

“這麽荒謬的話他聽一聽就信,他體內封建迷信怪力亂神的思想有多麽根深蒂固啊。”錢多多感嘆。

財神爺吃着腦花,笑,“多虧他自小在偏遠落後的農村長大,從小聽大人說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又或許他曾親身經歷過什麽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現象,才覺得我的話有可信度。”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孩子良善,應是從小到大沒動過什麽大邪大惡的念頭,這些日子被窮鬼控制,偶然間腦中蹦出的想法怕是連他自己都吓到了,所以幾乎相信了我的話。”

好一會,喬子健從洗手間回來,他低着頭,坐在凳子上,不吃不喝,“如果真如你們所說,我被窮鬼侵蝕神智,要怎樣才能擺脫窮鬼。”

為安全起見,財神爺讓喬子健跟他回了火車站的實惠旅館。

兩人開了一間房,仍是之前住過的205。

第二天一大早,財神爺将喬子健領到姑坨山月老廟,在廟外擺了個賣香燭木雕挂件的小攤位。

昨晚,他跟躺在一張床上的喬子健說得很清楚。

未免他情緒波動,接下來的三十八天,他都要跟他在一起,兩人遠離城鎮,找個山清水秀不被俗世玷污的地界靜一靜。

這三十八天的工資,由他孫女支付,待三十八天一過,放人自由,另外給一筆額外報酬。

喬子健幫財神鋪好地攤,擺正上頭的香燭和木頭雕,“為什麽是三十八天。”

財神爺盤腿坐下,拿蒲扇扇風,總不能說晦雷的封印之效只有四十九天,已經過了十一天,還要熬過剩下的三十八天。

三十八天過後,他恢複神脈,收服區區一個窮鬼豈在話下。

“那個,是因為,我體內留着祛祟一族的血脈,專能壓制窮鬼,你24小時跟我挨一塊,窮鬼之氣便慢慢散了,據我觀測,徹底消除你體內的窮鬼邪祟之氣,需要三十八天。”

他掏出蛇皮袋裏的兩根黃瓜,一根遞給喬子健,另一根塞嘴裏咔嚓嚼着,“白天咱們在這賣香,晚上咱們去山腳的一戶民宿歇腳。你就當給自己的身體和心靈放個三八假。”

“對了,最好不要用電子産品,手機最好不用,除了跟家人日常報備平安,你就當它是個擺設。”

“我要和阿嬌聯系。”

財神奪過他手裏手機,“阿嬌是你的定時炸彈,她媽媽就是導火線,你暗中跟她聯系,被她媽曉得,不定怎麽刺激你呢。況且你才消失三十八天,是考驗阿嬌對你的真心程度的時候了。三十八天就能将你忘了的女人不要也罷。”

喬子健暗自思忖一會點點頭,“不過我需要跟阿嬌報平安,就說我先回老家一段時間。”

“行。”財神爺給人遞去手機。

錢多多按財神爺的指示,取了五千現金送到姑坨山月老廟,又按財神指給的路,到山腳一家民宿支付了一個月的房費。

她看看手機裏剩下的餘額,不多了。

這剩下的錢不知夠不夠她和財神爺一個多月的開支。想着財神都搬山裏住了,應該花不了多錢,勉強擠一擠,能熬過一個月。

一天過去,月老廟外的香燭攤子賣了幾炷香,喬子健在收攤,財神爺去摘附近懸崖邊一顆樹上的野果子。

錢多多薅一把樹葉,“怎麽不在自己廟前擺攤,跑月老廟賣香燭。”

“去月老廟的一般都是求財,俗氣,月老這比較冷清,容易讓人靜下來。”

財神這麽一說,錢多多才發現,兩廟距離不算遠,但財神廟的香火遠比月老廟好。

月老廟這頭冷清許多。

財神抓了把枝頭紅果,“這年頭,經濟社會,沒幾個求姻緣的,個個求財。那句話怎麽說,騙我感情可以,騙我錢不行。哎,月老廟再不複以前的繁華,世道啊世道。”

還真是如此。

就拿錢多多來講,她從未拜過月老,可家裏的財神龛前的香火水果從未間斷。

她認為愛情不是那麽重要,重要的是發財。

她身邊的同學同事大多跟她想法一樣,或是感情上受了傷,不願再付出真心,又或許是成熟了,嘗到了錢財匮乏帶來的種種不便,大家一門心思撲在錢上,即便談戀愛,也要考慮對方家境如何。

年輕一代便如此看重錢財,何況那些成家立業有了孩子需要各種開支的中年人。

貧賤夫妻百事哀,夫妻之間的恩愛在茶米油鹽醬醋茶的茍且生活中愈漸消磨,夫妻吵架的種種原因,歸根結底,還是一個錢字。

所以,成就這個人人将金錢放至第一位置的時代。

錢多多從未在金錢這個話題上深究過,如今財神爺就在眼前,回望自己之前的發財夢,聯想身邊的人對金錢的渴望,突然有種水中月鏡中花的恍惚迷離感。

財神爺從樹上跳下來,丢給錢多多一串半熟的叫不上名的野果:“人人向往金錢,人人拜財神,我乃仙界最火之神,也是最悲哀的一個神。”

“哦?”錢多多不理解,只覺老頭再凡爾賽。

財神嘗一口果子,酸得皺眉,“當你跳出金錢的迷惑後,才會明白我的話。”

“……”

“對了,有個事跟你商量,你不要再往山上給我送什麽饅頭榨菜小油菜,我要吃紅燒肉,我要喝茅臺,我要吃阿拉斯加帝王蟹,我要吃牡丹蝦。”

“……有個事我也得跟爺商量,我沒錢給你支付大餐了。”

財神爺說得一臉輕松,“借啊。”

錢多多壓火氣,“借,我個窮逼能跟誰借,有誰能借給我大筆錢供你揮霍。”

“買玉的那小子啊。”

“……”

以後她錢多多能不能發財她不清楚,但很有可能在發財之前,先被驕奢的財神逼得賣身。

兜裏手機響起,安易電話突然打來。

錢多多盯着屏幕好一會,咬着牙接通。

“本少爺處理完正事,好不容易空閑下來,約吧。”

“約……哪?”債主催債來了。

“你家我家或者酒店或者……車上。”

“……什麽?約什麽?”怎麽聽着不對勁。

“約炮啊。”安易懶洋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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