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恭喜發財
恭喜發財。
田玉真從雙語幼兒園門口接到五歲半的女兒小晴。
小晴撲到媽媽懷中,甜甜叫聲媽媽,親了親媽媽的臉蛋,勾着媽媽的脖子問為什麽好幾天沒來接她。
田玉真以工作忙為借口搪塞小女兒。
一對母女手拉手進了學校附近的披薩店。
小晴點完披薩,又看中菜單上的雙色冰激淩球,渴求的小眼神看對坐的媽媽,問媽媽能不能點個冰激淩吃。
田玉真擡手撫摸女兒的小辮子,“只可以吃一個球哦。”
小晴高興地歡呼起來。
小晴自小腸胃弱,醫生建議遠離寒食,尤其冰激淩,所以每當小晴看別的小朋友吃冰激淩時,都是一副羨慕又委屈的神情。
家長不讓吃,她在一旁咽口水。
田玉真從今年開始工作,有時候去外地參觀畫展,一走數日,陪女兒的日子越來越少,反而對小女兒溺愛起來。
小晴吃着披薩冰激淩,突然瞧見媽媽眼圈紅了,她放下手中食物,脆生問媽媽為什麽哭了。
田玉真擡手揉揉眼,勉強擠出個笑容,“乖,媽媽沒有哭,媽媽眼睛進了沙子。”
幼兒園大班的小朋友不是那麽好騙了,“今天沒有風啊,沒有風,怎麽會有沙子,媽媽騙人。”
田玉真哭笑不得,又找借口,“媽媽是昨夜熬夜工作,太累了,剛才打個哈欠,打出眼淚來。”
這話唬住小女兒,小晴繼續拿勺子舀水晶碗裏的草莓冰激淩球,不忘提醒媽媽,“我先前熬夜看動畫片你都要我乖乖睡覺,媽媽是大人,要做小朋友的榜樣,以後不許熬夜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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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媽媽聽小晴的,不熬夜了。”
田玉真要跟丈夫離婚,打算放棄小晴的撫養權,她不知自己是否放得下小晴,幹脆提前适應一下,一連三天住在外面,不接觸有關小晴的信息,好适應離婚後的常态生活,她也只堅持了一天,從第二天開始偷偷跟蹤女兒,從幼兒園到游樂場,回家的路上,甚至路邊的小吃攤,她一直都在,默默看着婆婆接送小晴。
第四天,她出現在女兒面前。
她失敗了,一日不見女兒,如隔三秋。
她根本放不下心。
小晴見媽媽身前的披薩一口未動,她站起來,踮腳撕掉一瓣披薩,親自遞到媽媽嘴邊,“媽媽吃。”
田玉真帶女兒回家後,徐淩還沒回來,婆婆在廚房熬湯,見母女回來,拎着勺子說怎麽回來這麽晚,她煮了蓮藕排骨湯。
小晴叫聲奶奶,放自己的小書包到沙發上,說剛才跟媽媽在外面吃了披薩。
老人家臉色有點不好,小聲嘀咕着怎麽又去外面吃那些滿是添加劑防腐劑的東西,她一早煮好了湯。
小晴湊媽媽耳邊小聲說:“奶奶好像有點不高興了,要不我們兩個再吃一點吧,就當給奶奶個面子。”
田玉真點點頭,“小晴真乖。”
三人圍坐餐桌靜靜喝湯,小晴問奶奶,爸爸怎麽還沒回來,每次都很晚才回家。
奶奶又給小晴碗裏添了一勺排骨,“爸爸忙着工作給小晴掙錢啊,明年小晴要上小學了,要買新衣服新書包新玩具,這些都需要錢。”
小晴癟着嘴說:“我可以不要新衣服新書包新玩具,我只想爸爸媽媽多陪陪我,媽媽工作忙,爸爸工作也忙,前些天說好帶我去爬山,結果都沒時間。”
“媽媽的錯,以後媽媽多抽時間陪小晴。”
“我們拉鈎。”
吃完飯,田玉真給女兒洗完澡,又陪着一起看圖畫書,小晴明顯有了困意。
哄女兒上床,給女兒蓋好薄毯,田玉真親了親女兒的額頭,“乖寶,晚安。”
小晴眨巴小眼睛,“媽媽,你跟爸爸是不是要離婚了。”
“……你聽誰說的。”
“我聽到奶奶跟親戚打電話說你們要離婚了,如果你們離婚,小晴怎麽辦。”
“倘若……倘若我跟爸爸真的要分開,你願意跟媽媽還是爸爸。”田玉真問。
“媽媽。媽媽在哪,小晴就在哪。”
田玉真眼底湧上熱意,“可是媽媽很窮。”
“沒關系的,我會長大,等我長大掙錢養媽媽。”
田玉真輕輕撫摸女兒的頭,“睡吧,媽媽不會離開你。”
深夜十一點半,徐淩喝紅了臉回來。
田玉真接到一通電話,剛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徐淩晃晃悠悠過來,“都幾點了還出門,我說你是不是已經找到下家了,才着急跟我離婚。”
田玉真冷笑一聲:“你深更半夜喝成這樣回家我都不問,你管我什麽,還有我不是你,沒你那麽下作。”
田玉真往外走,被徐淩扯住胳膊,“你說誰下作。”
“小晴睡了,我不想吵醒她,我也認為我們之間沒有解釋的必要,讓開。”田玉真壓着嗓子道。
徐淩扯着人不放,徐媽端着醒酒的蜂蜜水過來,對兒子說:“都這種地步了,你還攔什麽攔,人家就不想跟你過了。”
田玉真撤回袖子,走出門。
姐妹的飛機晚點,她親自去機場接機。
兩人去了機場附近的咖啡廳。
數年不見,姐妹毫無老态之相,歲月只給人添了氣韻,淡淡妝容,一副風調雨順之相,不像她,只是衣着得體,臉上難掩瑣碎生活帶來的疲憊。
“真的打算離婚?”小米問。
田玉真點頭,“已經下定決心了,日積月累的疲憊和絕望,讓我對徐淩沒有絲毫挽留之心。”
“那小晴怎麽辦。”小米攪着咖啡問。
田玉真沉默,“你知道我結婚後放棄畫作,當年累計的小名氣,付之東流,沒正經工作,沒有收入,離婚後,我會過得十分拮據,我不想小晴跟我受罪,我本打算讓渡監護權,可一想到我要失去小晴,日後不能日日守着她陪她長大,心好像被剜一樣。”
“徐淩那個渣子不給你賠償?你至少要向法庭争取撫養費生活費損失費吧,青春給他了,在家帶娃四五年沒有收入,淨身出戶豈不是很虧。”
“徐淩說了,放棄小晴的撫養權,他會給我相應賠償,若要跟她争奪女兒撫養權,我一分錢都別想拿到。”
“特麽的,現在渣子真多,這是我恐婚的理由之一,男人從不會站在女人角度考慮問題,女人好像永遠是他們的附屬品一樣,嘴上談男女平等,實際骨子裏輕賤女性,他是外面掙錢養家,可他花天酒地啊,她絲毫不考慮這些年你對家庭的付出和犧牲。”
田玉真苦笑,“你還沒結婚,真幸運,待日後結婚一定擦亮眼睛,找個人品好的,并非所有男人都像徐淩一樣渣。”
小米嘆氣,“怎麽擦亮眼睛,你我徐淩是大學同學,大家都認為徐淩人品不錯,有擔當,你跟他郎才女貌金玉良緣,誰會想到婚後他變成個混球,不知是能裝會演還是被社會風氣帶壞。”
“無論哪種,我都無力深究,無所謂的,只想和平離婚,還有争取小晴的監護權。”
小米掏出一張明信片,“這個商會老板常買一些作畫,只要他認可,有時出價不低,我将你的油畫郵寄給他瞧,他有些興趣,至于價格,你們再談。”
田玉真握上對方的手,“小米,真是太感謝你了,我山窮水盡之時,還有當年的姐妹幫襯,我真的需要錢給小晴生活上的保障。”
“我們姐妹之間說這些見外了,只恨我不能暴揍徐淩一頓,小真,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支持你,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
接下來的幾天,田玉真忙着裝修畫室,另打算招收學徒,租金裝修gg打下來,幾乎花光她卡內餘額。
前些日子,她去外地見了一位買主,雖然出價不高,好歹賣出兩幅作品。
田玉真站在懸滿自己作畫的工作室內,望着牆上的一幅幅作品,她與小晴的未來全壓在這些畫作上。
她是美術生,畢業便結婚,婚後一門心思撲在相夫教子身上,并沒有任何工作經驗,目前唯一想到的掙錢門路,是重拾畫筆。
她盯着牆上一副名為《夜幕下的女人》的油畫,可以說是她筆下最滿意的一幅作品。
抽象的女人臉,豐腴的姿态,叼着一根香煙,手中握一支枯萎玫瑰,半張臉隐在煙霧中,窗外的燈火似伸手可及,又似與人隔着兩個世界。
婚後女人的一切,都隐在畫裏,懂得自然懂。
婆婆打來電話,語氣中滿是不滿,問她什麽時候回家,小晴醒了喊媽媽。
她說馬上。
婆婆挂電話之前,她依稀聽到婆婆在跟丈夫吐槽,說離婚證沒領之前,還算夫妻,這總大半夜不回家,不定在幹什麽,得管管,別讓別人說閑話。
田玉真聽了,苦笑。
她兒子天天半夜喝得醉醺醺回家就是在外面辛苦掙錢,她半夜不回家就一定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她跟丈夫之所以婚姻破裂,這個糊塗婆婆也算功不可沒。
前幾天去外地見買主,晚上抵達春城火車站,剛要打車回家,接到婆婆電話,說家裏來了好幾位鄉下親戚,床和沙發擠滿了,讓她在外面睡一宿。
她當時本想開罵,憑什麽自己的家不能回,還沒離婚呢,可一想到那老太婆不講理,回家還得面對婆婆那些不大熟悉的親戚,還不如一人清淨,她幹脆從火車站找了個便宜實惠的旅館住了一宿,直到接到婆婆老家親戚回家的消息,才拎着買給女兒的零食還有小豬佩奇公仔回家。
工作室忙了一整天,為了節省開支,懸畫,打掃都是一人完成,早就累到腰酸背疼,田玉真落鎖回家。
難得今天徐淩早歸,見她進屋,徐淩指了指桌上的離婚協議書,“你看下,沒意見就簽字,我們早點離,省得相看兩厭。”
田玉真将離婚協議書大致掃一遍,“小晴撫養權歸你,車房歸你,你支付我十萬元補償費?我這些年的犧牲只值十萬?打發要飯的麽。”
徐淩點燃一根煙,“田玉真,你要認清自己,結婚後你花的每一分錢都是我的,我在外面掙錢很辛苦的,陪領導喝酒,回家還要被你各種質疑,我精神也受到打擊,我還沒向你要求賠償。”
田玉真不想說話,只覺跟眼前這個男人多說一個字都惡心。
人家壓根不講理。
“小晴的監護撫養權我會争取。”
徐淩嗤笑,“聽說你兩幅畫賣了三千?以後拿什麽養女兒?沒樓沒存款,你争取有什麽用,法院不會将孩子判給沒有穩定經濟來源的監護人,哪怕為女兒未來考慮,我勸你別做無用功。”
田玉真回卧室。
女兒睡得安穩,她輕輕吻了吻女兒的小手。
她想起今天回家路上接到山西某商會老板的電話,老板确實看上她三幅畫,兩千一幅。
那三幅畫是她花了兩個月完工的,只得六千,還不夠畫室方面的開支,談何以後給小晴物質保障。
她嘴上強硬,但其實心裏是動搖的。
身為一個母親,自然想将最好的留給孩子,只怕孩子跟着她受苦。
這一夜,又是個無眠的夜,她輾轉反側,心道,有錢就好了。
清晨,陽光大好。
田玉真打開畫室的門,将招學徒的gg畫板支在門口,回屋打掃一翻後,調顏料,打算繼續作畫。
真真畫室對面有個茶館。
熱騰騰的驅鬼散財四人組,財神元寶錢多多安易正在二樓雅間喝茶。
幾人時不時透過窗戶望向對面的畫室,依稀可見馬路對面的小畫室內有個長裙女人安安靜靜支開畫板作畫。
財神打開安易新給他買的平板,調出田玉真的照片及資料。
“來,咱們先了解一下這位九月一號入住春城實惠旅館106房的田玉真的信息,給她私人訂制一個發財方案,争取一步到位,将她體內那口窮鬼之氣給滅了。
財神将田玉真的資料與隊友共享。
田玉真,32歲,春城人。校園時的田玉真是小有名氣的才女,擅作畫,尤其油畫,大學期間獲了不少獎,美女加才女,惹來大學同學徐淩的瘋狂追求,兩人相識相愛,畢業後結婚。
一胎意外流産,田玉真傷了身體,養了兩年才又受孕,平安産下女兒,如今五歲半。
婚後的田玉真基本放棄畫筆,做起全職太太,随着老公徐淩工作上的晉升,常宿醉晚歸,與各種女人暧昧不清,漸漸兩人婚姻出現矛盾,直到現如今走到離婚的地步。
目前田玉真重開畫室,重拾荒廢多年的畫筆,婚姻不如意,打算開啓事業第一春。
但目前還未有起色。
錢多多了解了田玉真的資料,端起桌上茶水喝一口,“女人啊,千萬不要因為愛情放棄事業,愛情是虛妄,色衰愛弛,日久不一定生情,也有可能生厭,事業才是永遠的春天。倘若田玉真沒有因為愛情放棄畫筆,說不定現在已在畫壇開創一片天。”
安易沉吟,“只怪田玉真沒有遇見對的人,倘若徐淩愛她如初,兩人婚姻美滿,恩恩愛愛的,何嘗不是永恒的春天。”
“男人有幾個始終如一的。”錢多多盯着安易看。
安易吃果脯,“再少,也有。所以你對愛情的極端态度我不全然贊同。”
錢多多切一聲,“你又不是女人,不能站在女人角度考慮問題。”
財神打住兩位,“我不是讓你們來讨論愛情關人生價值觀搞男女對立話題的。目前最重要的是,解決田玉真因金錢生出的那顆怨怼之心。”
元寶托腮,“給錢就行了。”
財神:“問題是怎麽給的自然,總不能上去就給人砸錢吧,估計人家不會以為我是財神,而是神經病,要不要還另一回事。”
安易:“那就要知道田玉真需要用錢做什麽。”
錢多多喝光杯裏的茶,起身,“畫室門口支着招學徒的gg,我假扮學徒跟人聊聊。”
財神爺:“可行。”
田玉真沒想到,一大早就有學徒上門。
聊了幾句,發現對方毫無功底,看來是個心血來潮者。
無論有沒有美術功底,無論是否是一時興起想來學畫,田玉真都一視同仁對待。
有兩堂免費的試學課,田玉真說倘若兩堂課感受下來還不錯,再有償授課。
錢多多從素描學起,按照田玉真的要求,畫桌上的一盤蘋果。
田玉真電話響起,她瞥一眼屏幕,起身去窗口接聽。
見人回來後,錢多多握着鉛筆問:“田老師,您手機屏保上的女孩是你女兒麽。”
錢多多一下适應學生身份。
田玉真點頭。
“又漂亮又可愛,長得像田老師。”
田玉真笑,低頭盯着手機裏女兒的照片。
“田老師怎麽一副很舍得不的樣子,好像跟女兒要分開似得。”錢多多邊畫蘋果,邊随意聊着。
田玉真眼神黯淡下來,嘆口氣,“沒準。”
“哦?為什麽?”錢多多裝得很自然。
田玉真搖頭,“不瞞你說,我要跟丈夫離婚,女兒的監護權大概要歸她父親,以後不能日日守着,陪她長大,現在每次見到她感覺要失去她一樣。”
“既然那麽舍不得,為何不争取監護撫養權。”
田玉真坐到畫凳上,“我沒有錢,沒有穩定的收入,怕孩子跟我受苦。”
錢多多大概猜到田玉真金錢方面的煩惱或怨恨從何而來,還是要确定一下,“你女兒對你很重要?”
“非常重要,我是個孤兒,已沒有親人,她是我的唯一,我的全部。”
錢多多回望滿是畫作的工作室,“田老師畫畫這麽棒,剛才還有人進來問畫作是否出售,以後作品賣出好價格,不愁不能給女兒提供良好的物質生活。”
田玉真笑笑,“謝你安慰,說實話,我的畫很少賣出去,賣出去的幾幅也價格很低,畢竟封筆好多年,又沒什麽名氣,這間畫室裏有不少畫是我大學期間創造的。我對自己越來越沒信心。”
錢多多握着她的手,一臉真誠,“田老師,你畫的很好,真的,雖然我看不大懂,但我能感覺你很用心在創造。”
一堂課很快結束,錢多多的蘋果畫得像柿子,田玉真安慰她不要急,畫畫麽,平時多練習就好。
錢多多跟田玉真道別,跑去對面的小茶館跟組織彙報情況。
捉鬼散財四人組,很快想到捉鬼散財計劃。
小晴走進幼兒園大門,向門口的媽媽招手作別。
女兒的身影再瞧不見,田玉真才轉過身。
徐淩将車子開過來,透過降下的車窗,招呼田玉真上車。
兩人昨晚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田玉真果然放棄了女兒的監護權。
兩人需要去一趟民政局,将離婚證領了。
田玉真瞧見車子後座坐着個年輕時尚的女人,沖她微笑打招呼,“嫂子好,我是徐總新來的秘書,嫂子不介意徐總順道捎我一程吧。”
田玉真冷笑,“這年頭秘書待遇真好。”
徐淩下車,點燃一根煙,“頂頭上司的女兒,來公司實習,順路捎一段。”
拉開車門,“都要離婚了,其實不用向你解釋這些的。”
田玉真沒理他,招手攔下出租車。
出租車離去,徐淩才坐回駕駛位,後頭的秘書笑,“嫂子吃醋了吧。”
“待會就不是嫂子了。”徐淩看下腕表,“到民政局十五分鐘,辦完相關手續頂多半個小時一個小時。”
“那就快點吧,我想光明正大跟你在一起。”
徐淩在民政局等了一個小時,也沒等到田玉真。
徐淩氣呼呼地跑到田玉真畫室質問。
田玉真收拾桌上的染料,“我決定了,争取小晴的監護撫養權。你同意,我們重新拟一份離婚協議書,不同意,我們法庭見。”
徐淩暴走。
門口時,被田玉真叫住,“離婚後,你可以找個女人再生,你給小晴找後媽,我不放心,你媽帶,我更不放心,不如給我撫養。”
徐淩回頭,“給小晴找後爸我還不放心呢。”
“我可以為了小晴不婚,你呢,徐淩,你能為了小晴不娶麽。”
徐淩楞了下,走了。
畫室又剩田玉真一人。
昨天新收的學生沒來上課,果真三分鐘熱度。
田玉真望着牆上那副《夜幕下的女人》出神。
她沒想到自己可以這麽勇敢。
一無所有,卻拼盡全力争取。
畫室門口走進四人,男女老少,其中一個是她昨天新收的女學生。
財神和安易圍着畫室走了好幾遍,似在用心觀賞牆上的畫作,元寶在沙發上喝旺仔,手上鼓搗一面複古鏡子。
財神說這面無邪鏡,能照出田玉真體內的窮鬼之氣。
元寶将鏡子一斜,錢多多果然看見鏡子裏的田玉真額頭有股灰氣,像是倒着的“山”字。
窮鬼的标志,沒錯了。
錢多多摸一把元寶的頭,走去田玉真身邊解釋,她家爺爺酷愛收藏畫,早就注意到這家畫室。
財神爺不住點頭,助理裝扮的安易,小聲問:“爺,你們東方神仙還懂西方油畫?”
“我們是與時俱進的神仙,當然了……看不懂也要裝懂。”
安易輕咳,“确實畫得不錯,我略懂一二。尤其那副。”
財神受安易指示,走到《夜幕下的女人》那副畫前,粗暴問:“田老師,這幅畫打算賣個什麽價。”
田玉真走過去,“這是我最滿意的一副。我覺得我的要價恐怕要讓財老板笑話。”
“哦?”財神爺一身中山裝,轉着手裏的文玩桃核,裝模作樣。
田玉真并沒有報價。
財神爺伸出一根手指頭搖了搖,“這個價位如何。”
田玉真不知是一千還是一萬的意思。
“財老板指的是……”
“一百萬如何。”
“……財老板開玩笑麽?我并非什麽名家。”
“畫有價,藝術無價,況且我确實看中這副作品,田老師,賣不賣。”
田玉真愣神,她還是不敢相信,覺得這老人家拿她逗趣。
錢多多過來撺掇,“田老師,給我爺爺個面子吧,賣他吧。”
安易湊熱鬧,“田老師若您同意的話,我們可以直接簽賣賣合同,您看您是要現金還是更中意網絡支付。”
田玉真簽完字,有種做夢的恍惚感。
這位不願透露身份的老板,不但一百萬買走《夜幕下的女人》,又另挑了三幅畫,價格也是對方開的,三幅一百萬,她無從反駁。
兩百萬已到賬,田玉真給財神爺打包油畫,問財神為何如此高價買下她的畫作。
財神爺指着《夜幕下的女人》,“裏頭這個胖女人,像我死去的老伴……”
驅鬼散財四人組走出真真畫室,走向停在路邊的豪車。
元寶還在端着鏡子看。
安易瞄一眼鏡子,“怎麽鏡內她額頭的鬼氣還在,兩百萬還不能解決她的問題?”
財神率先拉開車門,“別急,一下得了一大筆財,可能有點回不過神,給她時間緩緩。”
錢多多上車,財神爺系安全帶,“閨女,今天看安易小子刷卡的動作,有沒有被羞辱到。”
“……”這是拐着彎的說她窮。
“我說爺,我承認我窮,這不就等爺救濟,等我發財了也學一學安易的潇灑,兩百萬扔出去,眼皮眨也不眨。”
財神爺樂呵呵,“我給你出個主意,立馬發財。”
“什麽?”錢多多兩眼放光。
“嫁給財神啊……”
安易猛踩剎車。
車內三人驚呼,東倒西歪……穩住身後,財神捂着腦門上的紅包,看眼神危險緊緊握着方向盤的安易,“搞什麽,我話還沒說完,我的意思是讓多多嫁給我身邊這位姓安的真財神。”
第二天,錢多多再訪真真畫室。
小晴正跟媽媽學畫,一筆一劃挺認真。
錢多多支開畫架,“田老師,我跟小晴比賽畫橙子,待會給打分哦,不許偏向自己女兒哦。”
田玉真明媚一笑。
賣出去的是畫,得來了經濟保障,但她收獲了比金錢還貴重的東西。
信心。
重拾對未來的信心。
像是枯萎的玫瑰,于灰暗中層層綻放。
錢多多暗中将無邪鏡對準端着一盤橙子走來的田玉真。
田玉真額心的鬼氣,消失了。
錢多多叼着筆頭羨慕,為啥中了鬼道的不是她。
她也好想這樣突然發一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