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恭喜發財
恭喜發財。
安易接到錢多多電話後，驅車開往姑坨山。
月老廟前的空地上，瞧見了錢多多。
空地上搭着小帳篷，篷頂挂着一串串小彩燈，一閃一閃，呼應天上的星星。旁邊石桌上擺放飲料零食水果。
錢多多正在桌前泡面，安易從背後抱住她的腰，嘴巴湊人耳邊，低沉誘惑的音調，“怎麽突然想來山上露營，這麽晚一人上山不安全，下次不許了。”
錢多多轉過身，回抱他，“你看今晚的月亮這麽圓，閑着也是閑着，不來山上賞月，簡直辜負良辰美景。”
安易擁着懷中人，望天上月，“是呀，今夜的月格外皎潔。”
“餓不餓，我準備了你愛喝的山楂汁，還泡了面。”
安易坐到石凳上，端起錢多多倒在紙杯裏的山楂汁，“知道我為什麽喜歡山楂汁麽。”
錢多多吃着泡面，眼角彎彎，“知道，因為我喜歡吃山楂。”
安易仰頭喝幾口酸甜清口的山楂汁，“有沒有獎勵。”
錢多多欠身，朝他嘴巴上輕輕一啄。
“行了行了，先別秀恩愛了。”財神的聲音從月老廟門口傳來。
安易轉過頭，一老一小竟然都在，依稀燈光下，兩人手中拿着大把符紙。
安易預感不妙，立刻站起，“你們怎麽會來這。”
財神元寶逼近，“很意外吧，你讓人送去的魚羹點心裏放了足量的安眠藥，沒想到我們精精神神的出現在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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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神笑一下，不再廢話，一張血符朝安易飛去，“窮鬼，現身吧。”
安易被血符擊中胳膊，額心赫然出現大團黑霧，如倒寫的“山”字。
他低呵一聲，眼裏開始散溢黑氣，連聲音也變得模糊而沙啞，猶如地獄魔音。
“財神，你竟下陰招。”
元寶朝東西南三個方位灑童子尿，現場做禁制，財神抖着手中符箓，“你不也利用小安子玩陰招，被耍的感覺怎樣。”
說完，又往人身上仍了一道血符，安易痛叫。
一旁的錢多多看得心疼，喊着：“安易，你清醒點，不要被窮鬼控制，清醒點。”
窮鬼被財神鮮血畫成的符箓刺痛，欲逃離，元寶朝三方位灑的童子尿瞬間化做三根光柱，光柱連成片，将安易困在中央，安易向後退，幾米之外是懸崖。
“束手就擒吧，地界小鬼妄想與神鬥，癡心妄想。”財神不屑道。
元寶手中的一道黃符朝安易甩去，安易躲過，元寶連甩七張，有一張貼上人胸口，安易胸口的灰氣不斷外溢，似灰飛的征兆。
安易半跪地，痛苦捂頭，一會發出混沌的嗚嗚聲，一會變回安易本來的聲音，“多多多多……”
錢多多靠近財神，“能不能不要傷害他。”
“沒辦法，小安子受些苦吧，誰讓他心裏積着因金錢生出的怨念，被窮鬼控制利用。”
“她那麽有錢。”錢多多眼角泛紅，看着痛苦的安易心疼得不行，“我不懂，他那麽有錢，他不缺錢，怎麽也會因金錢生出怨念來。”
半跪地的安易突然起身，半張臉散着灰氣，另半邊臉正常，好似兩個靈魂正搶奪同一個身子。
安易的聲音響起：“對不起多多。當年你離開我，讓我耿耿于懷，當時我爸公司遇到資金問題，面臨破産，也是從那時候起，我心裏種下一顆怨念的種子，我要掙錢，我以後要掙很多很多錢，有了足夠的錢才能留住喜歡的人。”
錢多多哭着搖頭，“不是的，當年并不是因為你家公司的事我才離開你，是我偷聽到安伯伯和爸爸的對話，我以為是安伯伯暗中舉報了爸爸，才至爸爸入獄，後來爸爸出獄後我才了解是同事出賣了他。我之所以沒解釋，是因為當時的我恨透了安伯伯，連帶恨你，并不是因為你家遇到經濟問題。”
財神在一旁鬧心，“這些誤會為什麽之前不說清楚。”
錢多多吸鼻子，“我們重新在一起了……我認為他早已釋懷，就沒再提當年的事，沒想到當年的分手成了他心上這麽多年過不去的劫。”
財神繼續往安易身上抛符箓，安易倒地痛呼，錢多多看不下去，打算沖過去，被財神給拽回來。
安易拳心抵在冰冷的地上，似乎很努力才說出話來，“多多，我恨死你了，恨你的貪財，恨你的嫌貧愛富，恨你的沒心沒肺，這麽多年，只要想起來，我備受煎熬，我曾發誓，此生不會再與你有半分瓜葛，可是……可是當我在酒店重遇你的那一刻，我才知，你一直在我心裏，從未走出去。我那麽恨你，又那麽放不下你……”
錢多多眼淚直掉，抓着財神的袖子不停搖，“怎麽窮鬼還沒逼出來，你動作快點啊。”
財神将手中最後三道符甩出。
地上的安易，突然一個旋身，避開兩張，但最後一張貼上額心。
額心灰氣遇符燃成火光，看上去兇狠又詭谲。
窮鬼嘶啞混沌的聲音再次發出，“你不配為財神，這個世道無數踏實良善之人受窮受難，可官商勾，壓榨剝削百姓，發不義之財，你不配做這個財神，若非你不稱職，世間便不會有那麽多因金錢而生的怨念，便無我……”
財神沐浴一身月光，背手道：“這世間大道，德行善惡，財運輪轉之奧，你可了解多少，區區一個怨鬼竟質疑神職。”
有無數灰氣自安易身上散溢，窮鬼桀桀低笑，“財神，我不會讓你好過，你若背負一條人命，我看天上如何罰你。”
窮鬼聲音消失之際，安易身體騰空，不受控制往身後懸崖墜去。
錢多多猛地沖上前，叫得撕心裂肺，“安易……”
錢多多跪撲在懸崖邊，瞧着黑黢黢不見底的深崖，感覺一顆心随安易墜崖而去……
悲傷正濃，一條熒光紅線自崖底緩緩飄上，紅線另一頭圈着安易的腰身。
安易被一條紅線拽回，紅線将人緩緩放到地上。
錢多多抱着昏迷的安易，眼前突然乍現一團紅光。
一位身穿古裝紅袍，頭綴紅玉冠的俊美青年驀地出現在眼前。
月光下映襯下，肌膚溫潤如玉，明明生着一雙桃花眼，周身卻散着高不可攀的疏離氣韻。
月老颠颠跑上前打招呼，“小月月，感謝相助，不愧是我的千年好基友。”
“人是順道救的，我月老廟前豈容小鬼作祟，才不是因為你才私自下凡。”
“那你來人間幹嘛？”
月老一甩紅袖，朝門外走，“來給一姑娘牽個紅線。”
月老後面跳腳問：“嚯嚯嚯，什麽樣的姑娘要你親自下凡牽紅線啊。”
“管得着麽。”聲音随着人影一道消失。
第二天一大早，安易從酒店床上醒來，仍舊頭昏腦漲，他揉着太陽穴起身，錢多多端着參湯從小廚房出來。
她放參湯到床頭櫃，站在床前看着他，微啞的聲音問：“餓不餓。”
四目相望，之後再沒聲音，只是眼裏雙雙泛起水光。
這一刻，言語顯得蒼白無力。
安易緩緩張開雙臂，錢多多紅着眼圈撲過去。
太陽躍出地平線的一瞬，財神的四十九日晦雷封印消散，神力恢複，一身現代裝秒變財神官服。
他正正頭上滿是珠寶的冠帽，勾勾手指頭，一顆發財樹從窗外飛來，落在他手中，變成金光閃閃一株搖錢樹，他将搖錢樹放進腳邊的禿花盆裏，一顆發財樹熠熠生輝，閃瞎人眼。
與此同時，正在公園澆水的大媽發現先前她撿來的那株發財樹沒了，她悶聲嘀咕，“什麽人都有，偷個破樹苗幹嘛，有病。”
錢多多安易兩人收拾妥當，去敲財神的房門。
裏頭沒人，痰盂沒了，禿花盆沒了，財神的蛇皮口袋沒了，元寶最愛喝的旺仔牛仔也不見了，桌上平鋪的信紙上落着四個大字：有緣再見。
錢多多端着紙看，“走都不用打招呼麽，天上的神仙都這麽沒道德麽。”
安易瞧人紅了眼圈，其實他心裏也很舍不得，四人組一路相處下來，雖然表面将人當財神供着，背地裏說老財幾句壞話，但已從心裏将人當成朋友。
“老財恢複神力，窮鬼之患解決，他劫數已過，回天上去了。”
錢多多窩在安易胸膛抽泣，“老騙子，說好幫了他要讓我發大財，一毛錢沒給就走了。還有那個小騙子，說好給我帶仙果的，還要跟我立字畫押，也這麽無聲無息地跑了，全是騙子，一對騙子……”
半年後。
除夕前夜，春城下了一場大雪。
錢多多起個大早，跟安易貼對聯。
錢多多頂個大肚子站在大門口指揮，“左邊點，右邊點，高了，低了，偏了……”
站在凳子上貼對聯的安易：“……媳婦，你是不是昨晚沒睡好故意折騰我。”
“是啊，怎樣。”孕婦很嚣張。
安易沒脾氣，“行，指揮官，随你怎麽指揮，直到你滿意為止。”
兩人貼好對聯，發現缺個橫批，錢多多碎碎念，買春聯的小販太馬虎了，怎麽能少給個橫批呢。
安易一面安慰着媳婦，一面将財神和散財童子的年畫貼在門中央。
安家老倆去三亞度假，安家給家政放了假，碩大安宅只剩安易小兩口，還有撒花跑的伊麗莎白。
安易給媳婦洗完澡吹完頭發，圍上圍裙去下廚。
錢多多抱着大肚子在客廳轉圈。因為是三胞胎，所以肚子比一般孕婦大很多，醫生說多走動走動。
門上的財神年畫閃出一道金光，眨眼間，財神從畫裏落地，樂呵呵朝屋門口走去。
“多多丫頭，小安子，爺來啦爺來啦，出來接駕。”
元寶稍後打年畫裏鑽出來，他法力沒到火候，攜帶的包袱有點卡，人落地了，包袱卡在畫裏頭，他呲牙咧嘴使出吃奶的勁才拽出來，然後扛着大包袱追上財神，“老財老財等等我。”
乍見門口金光閃閃一老一小兩位神仙，走圈的錢多多差點崴腳。
待揉揉眼，确認來人後，小跑過去，“老財，元寶，你們倆騙子回來了……”
元寶給錢多多帶來一麻袋仙果。
錢多多吃着半顆腦袋大的仙桃，“吃了這個我不會立地成仙吧。”
“不會，別要被小說影視帶歪了，仙果不會讓人成仙，但是對身體極好，延年益壽百病不侵是真的。”
“那我多吃點。”
“凡胎肉體，一次性吃太多不好，小心上大火。”財神提醒。
安易從廚房端出一盆餃子，財神樂颠颠接過，“牛肉大蔥爺的最愛，爺就是來人間蹭個年夜餃子。”
元寶叫喚：“易哥哥我要吃湯圓。”
“好，哥哥馬上去煮。”
團圓飯即開，財神第一個抓起筷子，錢多多一把奪過來，“老財，說好的讓我發財，你可不要食言。”
月老看着殷勤忙碌的家庭煮夫，“爺這不是給你牽了個金龜婿麽，老公這麽有錢又體貼，你還想要什麽。”
“不行，我要錢，我要自己發財。”
財神不怕打擊人家，“你就沒那發財的腦子。”
錢多多氣鼓鼓盯着神仙看。
“算了算了，看在你肚子裏寶寶的份上，爺給你一筆不小的財運。”財神拍了拍手，手上漫出團團金光，金光中晃動無數金元寶各種銅錢的影子，“來吧，握個手。”
錢多多緊緊握住，“我會發財麽。”
“會。逢賭必贏，抽獎必中，買股飄紅，幹啥啥順，大財小財一起發。”
安易湊過來，“我呢我呢。”
財神瞄桌上的餃子，舔舔嘴唇，“運道給你媳婦了，你要想發財，多跟媳婦親熱，從媳婦身上蹭運道。”
安易：“咦，你改行當月老吧。”
“我有這想法，小月月不跟我調崗啊。”財神一甩手，手中多出一卷紅紙，“瞧你家對聯缺個橫批，特來送你們一個，可是本神親筆所提哦。”
錢多多安易一人拿紅紙一端，卷開橫批。
寫的不怎麽好看的四個字。
恭喜發財。
晚八點還有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