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特別篇
特別篇。
喬子健吹響哨子，操場上四處奔跑的同學們聽哨聲指示，陸續集合。
“今日天氣有些熱，同學們提前幾分鐘下課，可以去食堂搶紅燒肉了。”
“喬老師再見。”
“喬老師萬歲。”
“喬老師yyds！”
伴着同學們的歡呼聲，喬子健笑着招手離開操場，走向辦公室。
辦公室裏的老師不多，有收拾桌上課本的，還有給家長打電話的，見他進屋後，一雙雙含笑的眼睛直盯着他看。
喬子健感覺莫名其妙，直到瞧見自己的辦公桌上堆成小山的禮品才明白怎麽回事。
今個是他生日，同學們偷偷送來了禮物，可見他在這所學校受歡迎程度。
長得帥又沒架子，溫柔體貼，哪個學生不喜歡。
張老師抱着籃球進來，随手挑起一個粉色信箋，“呀，這粉嫩嫩的心意啊，長得帥果然不同凡響，美術院的小萌老師托我問你今天晚上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喬子健收着桌上的禮盒，“咱們三一起的話，可以，單獨的話，我得考慮一下。”
張老師嘆口氣，抱臂盯人看，“你是不是喜歡男人啊，怎麽好像對女人沒興趣呢。”
“我喜歡你。”
張老師吓得掉頭就跑，“真是的，要讓學生們聽見，不知怎麽編排咱倆，怕了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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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子健原地笑着，手機裏一個陌生號打過來。
“你好。”他打招呼。
“喬子健麽，我是阿嬌的媽媽。”
七中對面有個平價西餐廳，喬子健趕到雅間時，謝迎女士已等候許久。
五年未見，這位向來優雅高傲的婦人臉上浮出些許滄桑味，态度與先前亦大相徑庭，等人許久也不急，見人來從椅子上站起，微微笑着跟他打招呼，“五年不見，別來無恙。”
喬子健從咖啡廳走出後，心情沉重回到家。
五年前，他迫于謝迎女士的壓力，終于還是跟阿嬌分了。
爛尾樓事件也被喬子健以不幹淨東西上身為借口敷衍過去，謝迎本是無神鬼論者，但她昏迷之前确實瞧見從天而降一個穿肚兜的小孩子拎住了她的衣領，後來失去知覺，醒後在醫院。
女兒在身旁，喬子健也恢複正常。她不得不打消先前認為的喬子健刻意行兇的事實，她怕是真遇到什麽科學不能解釋的奇事。
喬子健與阿嬌分手後，他下了狠心，換了手機號，删掉阿嬌曉得的一切社交賬號，回了吉林老家，後來去中學當了體育老師。
他雖家境貧困，但勝在顏值高，又有一副好性格，深受學生老師的喜愛，日子過得平靜充實。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與阿嬌再有交集，更沒想到阿嬌的媽媽會親自跑來找他。
謝迎說阿嬌情況很不好，當年與他分開後，跟她鬧了一陣子別扭，但她性格軟糯，一向是個乖乖女，終是聽了媽媽的話，嫁給一個與謝家門當戶對的富二代。
不料那富二代是個衣冠禽獸，阿嬌嫁過去後屢遭身體和精神上的虐待，阿嬌懷孕期間，小三找上門，阿嬌被氣得流産。
平日阿嬌報喜不報憂，謝迎并不清楚女兒的婚姻水深火熱，直到在醫院瞧見女兒身上的大大小小的淤傷。
阿嬌出院後，與丈夫離婚，之後患了抑郁症，看了不少醫生，效果不大好，整日癡癡傻傻不說不笑。直到昨天，阿嬌翻出一張她跟喬子健當年的合照，臉上總算有些笑模樣。
躲在暗處的謝迎看得無比心酸，這才托關系打聽對方目前所在地，并親自找上喬子健。
謝迎的意思是希望兩人破鏡重圓，女兒的抑郁症讓她身心俱疲，她目前已別無他求，只求女兒健康平安，像之前那樣有說有笑的做個正常人。
另外謝迎對自己之前的無禮傲慢做了深刻檢讨，流着眼淚對他深深鞠躬，希望他能考慮一下她的建議。
即便不打算與阿嬌和好，謝迎也希望他去看一看阿嬌，哪怕是說些安慰鼓勵的話，讓阿嬌重拾對生活的信心。
阿嬌的照片被喬子健鎖在抽屜最深層，這些年從不敢拿出來看一眼。
這一晚，喬子健打開抽屜鎖，盯着阿嬌的照片看了一晚。
照片上的女孩恬靜溫婉，青春明朗，即便隔着歲月，依舊鮮活。
他承認他從心底未曾忘記過她，否則這些年不會一直單身。其實他也有想過重新愛上一個平凡人家的姑娘，跟他一起過平淡的小日子。
她甚至有考慮回應小萌老師。
顯然，謝迎的到來，打破他的平靜生活。
謝迎以為喬子健記恨她當初棒打鴛鴦之仇，不肯去看一看阿嬌，她上飛機之前，望向登機廳內來來往往的人群，最終提起行禮，失落而懊悔地上了飛機。
喬子健思慮許久，終于卡到登機通道關閉的最後一分鐘，上了飛機。
闊別五年，再臨春城，喬子健的心已平靜許多。
車水馬龍，商鋪交織，路邊攤販沿街叫賣聲給冰冷城市增添一種踏實平淡的煙火氣。這個讓他自尊心碎了一地的城市，如今看來并不那麽面目可憎。
阿嬌坐在院子裏的搖椅上抱着一只白貓一動不動，若非微風吹動裙角，仿似被定格的照片一樣。
謝迎悄悄上了樓，喬子健放下肩上背包，輕輕走過去，停在女孩身前，“阿嬌。”
雙目失焦的阿嬌擡起頭，見到對方那張臉後，淡淡一笑，“子健，你又來夢裏看我了。”
喬子健心頭一酸，眼眶發紅，緩緩蹲下，擡起一只手輕輕撫摸她的臉，哽咽着，“這不是夢，是我，你的阿健，我來看你了。”
阿嬌蒼白嶙峋的手緩緩移上他的手背，感受到他的溫度後，不再說話，只默默流眼淚。
一年後，阿嬌的抑郁症大有好轉，喬子健帶她從郊外兜風回來，瞧見院內有幾個裝修工人正搬運建材。
謝迎從屋裏走出來，抱着肥貓挨近小情侶，“看在阿嬌氣色精神都不錯的份上，我想着讓你們将婚事辦了，阿嬌對這裏熟，不想去別的地方住，我将房子裝修一下，作為你們的新房，你們看怎樣。”
阿嬌緊緊握住喬子健的手，喬子健點點頭，“聽阿姨安排。”
“還叫阿姨，你該改口喊媽。”
婚後，阿嬌的抑郁症基本痊愈，喬子健由謝迎安排入了謝家公司幫謝迎打理生意。
由老師變成商人，喬子健壓力頗大，怕自己不能勝任公司要職，怕謝迎失望，更怕跟阿嬌分開。
喬子健正在辦公室處理文件，秘書敲門進來，說外頭有個快遞員送來一個小包裹，要親自面見喬總，請喬總簽收。
喬子健點點頭，“讓他進來。”
一身快遞裝的財神，大咧咧走進執行總監辦公室，手中的小包裹放到桌上，對着屋內東張西望一番，“不錯不錯，這環境忒舒服了，比當老師待遇好太多。”
喬子健一眼認出對方，忙從椅子上起身，快步走過去，“財爺。”
“沒想到還記得我這個怪老頭。我看你挺忙，不過多耽誤你時間了，我來是特意給你送份禮物。”
財神指指桌上精致的小包裹，“打開瞧瞧。”
喬子健一臉疑惑打開小包裹，裏頭是一片金葉子吊墜。
財神喝着秘書端上的茶，大咧咧往椅子上一癱，“上門女婿不好當，我能體會你的苦衷，這枚發財葉可保佑你事業順利，財運多多。你每日戴着他，只要行正道無愧于心，此生富貴也。”
“這……我何德何能……”
財神戀戀不舍從大皮椅上擡屁股，“說起來我們有緣，當初你被窮鬼寄生受了不少罪，算是我老人家的一點歉禮，也算是我給你跟阿嬌的新婚賀禮。爺很忙，咱們有緣再見。”
喬子健親自将老人家送到寫字樓門口，親自将老人送上出租車，這才離開。
他摸摸戴在脖子上那枚金光閃閃的小葉子，感覺充滿自信，未來可期。
元寶在火車站附近的“志和馄饨店”連吃四碗雞湯小馄饨，看呆了店內的食客。
黃娟将第五碗混沌端上桌，盯着元寶圓滾滾的小肚皮，小心翼翼問：“真的不撐？真的還能吃？我不是怕你吃，我是怕你吃壞了。”
元寶潇灑一抹嘴，“再吃三碗不成問題。”
小手接過對方手中的混沌放桌上，又津津有味吃起來。
“好吃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財神擡腳跨進混沌店門的瞬間，黃娟就瞧見了，她忙放掉手頭的活，快步迎過去，“財爺，你真來了，元寶小朋友說一會您會來，我以為他逗我們玩。”
財神樂呵呵道：“小家夥在天……啊天天念叨想吃混沌，我來帶他吃混沌，順道看看你們老兩口過得如何。”
張志和從後廚出來，腰上裹着小圍裙，見財神後感動的眼圈紅了，“數年不見，財爺的精神頭還是這麽好。”
“還行還行，我看你們老兩口氣色也不錯。”
“都吃胖了。”黃娟笑呵呵給人沏茶倒水，張志和去後廚給財神煮混沌。
黃娟問起安易和錢多多，財神道那小兩口将三個孩子一個仍給爺爺一個仍給奶奶一個扔給姥姥，她倆跑去旅游補蜜月去了。
張志和端上混沌，一臉感恩，“若非財爺安先生還有錢小姐的幫襯，我們不知還過着怎樣的苦日子呢，如今這小店生意不錯，我們老倆有了穩定收入，日子踏實又幸福，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們。”
“哪裏哪裏，舉手之勞。你們兩口子吃苦耐勞腳踏實地，持良善之心渡艱苦歲月，必有福報。”財神吃着混沌，豎大拇指，“味道果真不錯，怪不得元寶一口氣吃五大碗。”
小店又進了不少客人，財神不耽誤人做生意，拉着吃了八大碗混沌的元寶出了小店。
店門口，財神手指頭蘸口水往門框上劃了六個字。
元寶仰頭看着透明的字體：財神到此一游。
“老財，你寫這些字，凡人看不見啊，看不見怎麽知道你來過，怎麽照顧到這兩口子的生意。”
“凡人看不見，但路過的各路神仙邪祟看得見啊，神仙們見了肯定來光顧混沌店，給小店沾些福運，免除禍端，邪祟見了遠遠躲開，老兩口上了年紀，混沌店生意已然不錯，不需要爺格外關照，還是讓他們平靜度餘生吧。”
財神元寶走了，店裏的客人吃飽陸續走出店門，小店難得清閑下來，張志和端着混沌和一碟拌涼菜到桌上，問妻子，“那個元寶小朋友五年前那麽高，五年後還那麽高，怎麽不長個呢。”
黃娟有些憂心，往碗裏放香菜，“會不會是侏儒症啊。”
張志和雙手合十，“那麽可愛的孩子，願神仙保佑。”
河南焦作市，王莊村。
王光偉家，今年有兩件好事。
一是女兒媛媛跟王小葛要結婚了。
二是他種的藥田大豐收，今年又賣出好價格。
這天，鞭炮聲從村頭響到村尾，鄉裏鄉親都來王光偉家喝喜酒。
觥籌交錯間，村民議論着。
“媛媛跟小葛從小一塊長大，青梅竹馬，郎才女貌。”
“是呀，媛媛學有所成，小葛為人實在，又考上公務員，真是一對璧人。”
“我最羨慕的是要數老王，他家的那幾塊田地，真是邪門，種啥啥豐收，我們效仿他種金銀花鐵皮石斛不是生蟲就是枯死，怎麽就年年他家大豐收。”
“該不會老王有不外傳妙招吧。”
“老王人實在，你這麽抹黑人家不太好吧，我請老王去我家地裏指導藥材種植技術，人家老王親手種的長得特別好，我種的差不多都死了，要我說，他手氣好，有財運，出門中獎，回家種田也豐收。”
“人家那是好人有好報。他那缺德不還錢的表哥就沒好下場，聽說媳婦的服裝店倒閉，他的電纜公司因質量問題被收購，人都進監獄了，報應呀。”
王光偉拿着幾包喜堂發給站在大門口的小孩子們，孩子們脆脆喊謝謝王爺爺。
有個小孩與衆不同，喊着：“謝謝光偉爺爺。”
王光偉注意到用紅頭繩綁着小辮子的男孩。
小孩擡頭的一瞬，王光偉楞了下，稍微細想，他想起來，“這不是實惠旅館替我選雙色球的那個小朋友麽。”
元寶剝着糖紙點頭，“是的，沒錯。”
“你咋來這了？”王光偉一臉驚訝。
讓他驚訝的不止這孩子突然到訪，而是這孩子沒長個，真是一點沒長。
院內坐了十幾桌前來賀喜的村民，元寶指向混在村民中正端着碗筷大快朵頤的財神，“老財帶我來的，他進去混吃混喝了，沒掏份子錢。”
王光偉将元寶領去小孩那桌，又跑去財神那桌，恭恭敬敬打招呼，“財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財神站起身，放下手裏的肘子，随手抽一張桌角的紙巾擦擦滿是油垢的手指，啪啪拍兩下手，他笑呵呵将手伸過去，“老王啊，我來蹭蹭你的喜氣，恭喜嫁女，願你日日發財兒孫滿堂。”
王光偉激動地握住對方雙手，“謝謝謝謝。”
財神落座，繼續胡吃海喝。
王光偉走去屋內忙乎，他蹙着眉毛，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難道他忙迷糊了？
剛才跟人握手時，老財手上好像彌漫一片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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