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考慮一下
考慮一下
莫銘洗完碗，将廚房收拾好，坐到了林然面前。
他一雙手搭在一起，指節修長，骨指分明，因為才沾過水，皮膚泛着潮紅，顯得格外幹淨。
清了清嗓子，想明白該從何說起，莫銘慢條斯理道：“那艘游輪，屬于一個叫徐世立的人，他是KJ娛樂的大股東。你知不知道這家公司，許嘉人或者丁倩有沒有向你提起過？”
“不知道，沒有提起過。”
林然埋着頭，小聲道：“去的時候她們說是一起玩玩，去參加個party，我沒有多想就一起去了。上船之後要沒收手機，我覺得不太對勁，就沒有和她們一起進房間，一直在外邊站着，誰知道還是碰見那個男的過來搭讪。”
聽見林然沒有進房間，莫銘原本微微擰在一起的眉，稍稍舒展開，他想了一會，旋即道：“你不進去是對的，如果進去了……我不知道……”
不知道能不能趕得及時，将你帶出來；又或者，終于按捺不住滔天的怒意，妒意，用非常規的激烈手段，将你牢牢束縛在身邊。
輕咳一聲，掩飾去眼裏瞬間湧上的腥風血雨，莫銘以手作拳，嗓音壓得極低：“不知道你會不會遭受什麽不測。”
“那裏面，到底有些什麽？”
其實林然心裏隐隐有了猜測，只是還需要證實。
“皮肉生意。”莫銘冷聲道。
KJ娛樂在娛樂公司裏上不了臺面，沒什麽拿得出手的作品，旗下藝人數量比起時代星業只能算小貓兩三只，他從前完全沒有把這家公司放在眼裏過，還是艾清告訴他一些內情，言辭間對這家公司多有忌諱，他才注意到KJ娛樂的不簡單之處，表面合法經營下的不法勾當。
打着挖掘藝人的幌子，騙了許多年輕女孩，用出道、演戲、拉贊助、甚至是違禁品……種種手段，一步步将女孩們拉入堕落的深淵，淪為富商、政客宴會的玩物，被拍下照片和視頻威脅，不得解脫。
通過KJ娛樂，徐世立建起一張關系網，他賺錢的主要方式是靠這張關系網充當掮客，兩邊撈好處。
太髒、太惡心，莫銘不想仔細解說給林然聽，但‘’皮肉生意‘’四個字，已經足夠林然腦補到倒抽一口涼氣，她捂住嘴驚訝道：“那許嘉人和丁倩她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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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率已經變成拉皮條的。”
莫銘語氣裏只剩下冷漠，那兩個人，打着什麽樣的主意喊的林然他完全想象得到，不用等到節目後半段暴黑料被迫淘汰，他現在就想讓她們原地爆炸。
“你如果想繼續比賽，回去後最好不要和她們往來，離得越遠越好，況且……”他聲音頓了頓，做了個決定：“這兩人在節目裏，應該也呆不長了。”
看來前世THE SHINE紅不起來是有原因的，就程晨這挑選手的眼光，混進來一堆牛鬼神蛇，一踩一個雷，上社會新聞版面比娛樂新聞的概率還要高，簡直是大型翻車現場，堪稱法制教育的素材。
林然微微一怔，嗫嚅道：“我還能繼續在節目裏呆下去？我還以為，我下一場會被淘汰掉。”
兩人目光相接，莫銘被林然的話堵得心率都失衡了。
她還是覺得，他會害她，對嗎？
她不信他……
想一想，眼睛都澀得發疼，揉了揉眉角，莫銘眸子裏卷起暗湧，努力将自己從失落的情緒中拔了出來，輕聲嘆了口氣：“我向你保證，到目前為止，我并沒有在你的票數上做手腳，也沒有向節目組要求将你淘汰，我只是……”
他閉上眼睛，咬咬牙承認道：“只是覺得你的能力，性格，都不适合成團，在我的規劃裏，也是在比賽最後階段讓你惜敗，不會這麽早退出，至少先賺波人氣再走。”
怕林然才緩和的态度，又因為他的坦誠重新降到冰點，他立馬補充道：“但你不願意，而且眼前我也不是你的經紀人，所以其實什麽都沒有做。是去是留，成團與否，一切都應該遵循你的意見，這方面是我自作主張，欠考慮了。”
他擡起眼，看向林然的眼神裏飽含了意：“你願意原諒我麽？我以後一定一定，不妄自決定你的事情。”
林然不是金絲雀，可以養在漂亮的籠子裏，好吃好喝地供養着，就能歡快的歌唱。要知道有一些鳥兒，野性十足，天生不能被豢養，寧願撞得頭破血流，絕食餓死，也不肯被關在籠子裏吃嗟來之食。
他早該明白的，希望現在醒悟得還不算晚。
心房驟然間塌陷，林然微微失神，她捏緊手邊的水杯把手，不敢看莫銘的目光，怕多看一眼，就輕易陷了進去。
良久，久到以為莫銘以為她依舊要堅持和他保持距離，才開口輕聲道：“我其實，沒有那麽生氣，就是沒有明白，自己對你到底抱着怎樣的心思，才猶豫不決。”
這話是什麽意思？她說的心思，到底是哪方面的？原本晦暗下去的眼睛裏亮起了光，莫銘一瞬間心緒飛漲。
“你說過，喜歡我，是真的嗎？”
房間裏靜默無聲，林然的聲音落下，清晰的傳遞到他的耳朵裏。
“當然是真的。”
他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錯過她一個微小的動作和表情，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冰凍住，每一次呼吸都随着她的言辭而起伏。
聽見莫銘的回答，林然的心髒，滿溢了起來。如果是真的，那她，那她……
“我考慮一下。”
她醞釀極久，才幹巴巴擠出一句話，聲音還含含糊糊。
靈魂幾乎要飛起，莫銘雙桃花眼，比喝了酒還亮，唇畔牽起笑意，定定地看着林然。
“你說的，是願意讓我做你男朋友的意思嗎？”
看着面前人那仿若情窦初開的模樣，林然噗嗤一笑，又很快忍住，眉眼彎彎。
“不然呢，難道你希望的是經紀約，那就換成經紀約好了。‘’
“不不不，肯定不是經紀約。”
開什麽玩笑，有了西瓜誰願意去撿芝麻。莫銘情急之下，捉住林然的手。
原本以為等不來，或者還要很久才能等來的回應，居然在今夜裏意料之外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莫銘心裏像是有大團煙花炸開，世界都是五彩缤紛的，亮堂堂的。
峰回路轉，宛若奇跡。
林然手被抓得緊，本想掙脫，看見莫銘的全神貫注凝視她的眼，停住不動了。
她有一瞬的失神。
這張臉有多好看，她一直知道。無論在亮處在暗處，冷漠的親切的，都一樣無死角的精致完美，如同上帝親手雕刻一般。
但是她不知道，如果這張臉上的表情，全然被她牽動，因為她或者欣喜若狂，或者失落情傷，會是什麽感覺。
大概如此情此景，心髒是滾燙的，像是能把人都融化了一般。
林然避開對面灼灼目光，低頭赧然道：“時間很晚了，我明天還要排練，我去洗漱一下。”
“好的。”
戀戀不舍地放開了手，莫銘彎着唇說：“我帶你去客房，那裏很久沒有睡人了，床單、被套可能要重新鋪一下。‘’
“鋪床的事，我自己來就好。”
勞煩莫銘給她鋪床，放以前林然想都不敢想。
最後還是兩個人一起完成的，本來鋪床這檔子事，兩個人一起做最方便。
深咖色的絲質床單被套，手感極佳，想來睡上去也舒服得像是被雲朵包圍，柔軟，熨帖……
等等，林然眼睛眨了眨。
這個床單怎麽那麽眼熟，她好像在哪見過床單上那些古典奢華的圖案。
莫銘最後套好一個枕頭，站直身，問道：“要不要再套一個。‘’
差不多的字眼，林然大腦的神經，冷不丁的被刺激到。
“要不要再來一次？”
記憶深處，被掩埋的一段夢境被重新挖掘出來，那些令人羞恥的，臉紅的畫面，歷歷浮現在眼前。
是剛認識莫銘時，她做的那一整晚，對齊琪掩飾說是噩夢的春/夢！她身下壓的，身上蓋的，和現在床上鋪的何其相似。
夢境，再次和現實對照上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然突如其來的沉默，被莫銘察覺到。
“怎麽了？”他柔聲問，小心翼翼的。
“這個床單。”林然表情像見了鬼一樣。
“床單怎麽了？”
莫銘記得，林然喜歡絲質的床上用品，所以給她鋪了這一套。她的皮膚，就和這床單一樣，手感極好，他愛極了，每每親/熱時，像肌膚饑渴症一般在掌下流連不止。
想起若幹滾/床單的往事，莫銘抿了抿有些幹燥的唇，将此時不該有的绮念趕出腦海，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該不會重生回來，連這個習慣都改掉了吧……
“沒，沒什麽，挺好的。”
林然搖了搖頭，掩飾地說：“我看材質，好像挺貴的。”
“一個意大利的牌子，我還挺喜歡。”莫銘笑笑說，放下心來。
就這個牌子，這個材質，這個花色，他買了全色系，若是兩人能順利在一起，想來重溫舊夢的日子不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