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夢
夢
林然沒有睡衣，洗完澡後穿的是一件莫銘拿給她的寬大襯衣。
遞給她時沒有多想，等真正穿上身，在穿衣鏡前不經意走過時，立馬覺出不對。
這件襯衣款式簡約寬松，白色棉布質地，如若她再矮點，剛好當件小裙子穿，此刻套在身上，衣服下擺剛剛遮住大腿根，十分的清涼。
再加上領口寬松，扣子只扣到第二顆，精致的鎖骨和若隐若現的曲線，整體給人感覺就是欲遮還露的性感。
林然捂住臉，第一次發現自己生得如此撩人。
男女之間互穿對方衣物的舉動，本身就顯得暧昧。她現在穿着莫銘的衣服，衣服上還殘留着和他身上相同的淡香，四舍五入，約等于被他的氣息包裹。
每一寸與布料貼合的皮膚，都開始微微不自在。林然赤足走過地毯，将被子牢牢裹緊，發燙的羞赧才慢慢好一些。
房間裏留了一盞香氛燈，沁人心脾的冷香在空氣裏浮動着，有催眠安神的作用，林然很快因為犯困失去意識，又在夢境裏浮浮沉沉，睜開了另外一個世界裏，困惑而迷茫的眼。
“醒來了？”
眼前的影像模模糊糊，身上像有千鈞重，四肢乏力發軟
她怎麽了，她在哪？
“感覺怎麽樣，有沒有舒服一些。”
聲音是熟悉的，好像在哪裏聽到過，林然努力睜大眼，身前人面容越來越清晰。
“莫銘？”她驚訝問道。
莫銘溫和地笑着：“不是我是誰，你是不是燒糊塗了，昨天晚上我可是守了你一夜，快點好起來，咱們好不容易休息幾天在家裏，可不能全把時間用來養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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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了？”林然想掀開被子做起來，可整個人無力得連擡手都費勁，她推了推莫銘的手，示意要他幫她。
一個簡單的動作，莫銘心領神會，很自然的将她攬在懷裏坐了起來，一邊往她腰後墊了枕頭。
“你不記得了？你昨天發燒，還暈倒了，在醫院裏看病時都迷迷糊糊的，回家後睡到了現在。我做了早餐，你等一會，我給你拿過來。”
不用這麽客氣！
沒等林然拒絕，莫銘已經快步離開了卧室。
剩下林然一個人，她終于注意到，她現在呆的房間，并不是莫銘家的客房，雖然裝修風格極為相似。
床頭櫃上擺了照片，林然眨了眨眼，驚詫地發現，那是她和莫銘的合影，背景是藍天大海，海浪沖上沙灘，莫銘站在浪花的泡沫裏抱着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等等，他和她，什麽時候有過合照，她怎麽不記得？
林然猛然驚覺，她又做夢了，此刻的她，是在夢裏。
于是坦然的放松下來，好吧，既然是在夢裏，那什麽都有可能，前一陣子還夢見兩人結婚了，現在住在一起不需要大驚小怪的。
很快，莫銘端着餐盤走了進來。
林然看了眼餐盤裏面的三樣食物。
溏心蛋，牛排，牛奶。
莫銘捏了捏她的臉頰，力道輕柔，言談舉止裏透着親昵：“乖乖，今天身體不舒服，咱們就不喝咖啡了，喝牛奶好不好。”
林然大着膽子，同樣在他面頰上輕輕捏了捏。
嗯，手感不錯，皮膚挺好，她一個女的都自愧不如。
溏心蛋和牛排，煎得恰到好處，雖然是在夢裏，林然依然吃得很滿足，除了身體上小小的不适讓她難受外，沒有更好的了。
“牛奶也要喝掉。”
莫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用筆記本敲敲打打，見她放下餐盤的動作，瞄了一眼，立馬眼尖的發現玻璃杯裏的牛奶還一動不動。
“可不可以……”林然确實不怎麽喜歡喝牛奶，從小如此。
“不可以，”莫銘放下電腦，走了過來，在她面前堅持道：“你從昨天中午到現在都還沒有吃過東西，晚上發燒還出了很多汗，能吃就多吃點，補充體力。”
林然乖乖的把杯子裏面的牛奶喝掉，喝完嫌棄地皺了皺眉。
一個吻輕輕落在唇畔，逐漸加深，輾轉碾磨，沖淡了原本牛奶的腥味。林然閉了眼，內心一片柔軟，她自己也覺得奇異，為什麽被莫銘吻了，還能如此的從容，就像是理所應當，重複過無數次一般。
該不會又和那晚一樣，要繼續少兒不宜的畫面吧。
然而這個吻，很快被一通電話阻止了。
莫銘看了眼來電人是誰，停下了動作，揉了揉林然的頭發，說了聲：“乖乖，我去回個電話，”
“好的。”
林然乖巧得就像只軟萌的小貓咪。
大約過了一刻鐘，莫銘回來了。
他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進了屋子後勉強扯出笑容，好像受到了極大的驚吓。
“怎麽了？”林然詫異地問：“出了什麽事情。”
不過接個電話，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一個朋友，工作上的事情，有點小麻煩。”莫銘嗓音發澀，眼神閃爍，明顯不自然地逃避着什麽。
“我先處理一下，你好好休息。”
他走到電腦前，專注的看着電腦屏幕，時不時擊打鍵盤。
不久，鈴聲響起，又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我出去接。”莫銘看了一眼林然，捂住手機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林然本能的覺着，他在隐瞞什麽。
反正是夢，滿足一下好奇心，查清楚到底怎麽回事也沒什麽。忍住渾身的乏力酸痛，林然起身下了床，慢慢踱步走到莫銘剛才坐的位置上。
電腦屏幕還亮着，是網頁搜索界面，林然湊過頭去看，搜索欄裏面清清楚楚的顯示着一行字。
【急性白血病的症狀】
白血病？莫銘他查這個幹什麽，難怪臉色那麽差，是誰得了白血病。
正疑惑着，一回頭，撞見莫銘走進門，見她趴在電腦面前看，瞬間征愣住的臉。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一時語塞。
林然：怎麽辦，偷看莫銘電腦被發現了，結果會不會很嚴重，他會不會很生氣？
“乖乖……”莫銘聲音裏帶着濃濃的沮喪。
“怎麽了？”林然眼睫顫動，她突然感覺，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說話、動作，都不由自主。
“是不是，我……”
一句話哽在喉頭說不出口，越來越大的恐懼占滿心房，漸漸語無倫次：“我就覺得不對勁，為什麽最近總是發低燒，為什麽身上容易青青紫紫，原來是得了白血病。”
情緒激動得原本就體力不支的身體，又差點跌倒，幸好莫銘将她扶住，又樓進了懷裏。
他将她抱得很緊，好像生怕抱得不夠緊，就馬上會失去她。
“還有辦法的，別怕，別怕……”他在她耳旁重複說着要她別害怕，但林然能感覺到，莫銘自己就在害怕，而且怕到全身都在顫抖。
她想告訴他，是夢啊，我不怕，你也不用怕。卻因為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怎麽都開不了口。
“我們去最好的醫院，找最好的醫生，國內國外都找一下骨髓源，應該會有辦法。”
“嗯。”林然低低應了一聲，心髒抽疼。
同時間感覺到身體裏另一個靈魂的絕望，她不想死，不想離開他，她想實現婚禮上白頭偕老的承諾，她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沒有完成，她說過要生一個像他的男孩、一個像她的女兒，可現在臭兒子乖女兒一個都沒有影……
哭到不能自已。
林然從夢中醒來時，還眼淚汪汪的，枕套上沁着夢中流下的淚水。
她将頭埋在腿上，捂住臉久久不能回過神。
那種痛和絕望，太……真實了，幸好是夢，還能醒過來，這一次她不想去求證夢裏和現實的對照是什麽，只盼望無事發生就好。甚至生出念頭，選秀完就去做檢查，若真的有什麽毛病早發現早治療。
時間剛剛八點，排練九點半開始，林然換回了自己的衣服，走出了卧室。
“起來啦！”
莫銘在廚房裏忙碌，見她出來，端出來一個餐盤。
“我做了早餐，咱們一起吃完早餐再走。”
林然勾起唇，調侃了一句：“你穿圍裙的樣子，真賢惠。”
視線向桌上的餐盤望去，只一眼，面色瞬間變得僵硬。
雞蛋、牛排、牛奶。
這麽巧的嗎？
“溏心蛋，牛排七分熟，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莫銘嘴角卷起笑，眸色溫柔。
林然卻依舊在失神，她甚至懷疑，自己做的是夢中夢，其實并沒有醒過來。
“試試看！”莫銘将餐盤往她面前推了推，上揚的語調洩露他此時雀躍的好心情。
林然夢游一般的拿起刀叉，将溏心蛋切開，送入口中。
和夢裏一樣美味可口。
牛排也是，煎得恰到好處，還加入了紅酒烹饪，有一種果木香，十分合她的口味。
重點不是有多好吃，而是這味道，這印象深刻的果木香，也和她夢裏的一模一樣。
林然迷惑了，她停下刀叉，看向手邊的牛奶。
“本來想煮咖啡，但是臨時煮時間來不及了，所以我就拿了冰箱裏的牛奶熱一熱給你喝。”
這倒和夢裏不一樣，林然端起杯子，像喝藥一樣皺了眉嘗了口牛奶。
在她小時候，有過一次喝變質牛奶上吐下瀉的經歷，導致之後留下心理陰影，只要一喝牛奶，就覺得味道有哪裏不對。
“牛奶保質期有一年，日期還算新鮮，我前不久才買的。”像是明白她心裏在想什麽，莫銘補充道。
“有點腥，我不是很喜歡喝牛奶。”
放下杯子，林然抱歉地說。
莫銘認真的點了點頭，沒有勉強她喝完：“今天沒有新鮮水果，以後你過來，我給你榨果汁。”
說的好像，他多麽篤定她一定會再住進這所房子裏一樣。
林然心裏松了口氣，又覺得剛才的擔心太好笑，又不是在夢裏，他怎麽會因為自己覺得牛奶腥，就如偶像劇情節一般吻過來。
若真的吻過來，她也只可能一個反應，手刀朝他的脖頸處劈下去，将他摔趴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