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第二天醒來, 景小樓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呃。”
他扶着自己疼到快要裂開的頭艱難坐起,但還沒起到一半就又摔了回去,他感覺天旋地轉, 耳朵裏也嗡嗡直響, 仿佛有個鑽井機在鑽他的腦子。
宿醉的感覺真不好受。
景小樓翻身側躺在床上,像嬰兒那樣蜷縮起來, 夾着被子,用枕頭壓住腦袋哼哼唧唧,試圖讓頭疼的感覺消失。
但那一點作用都沒有,他的頭還是像要裂開那樣。
景小樓艱難的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然後略帶滿足的閉眼松了口氣,幸好今天是周末,他可以一直躺到晚上, 只要在下周一前把昨天沒做完的工作搞定就好。
天啊。
隔壁房間睡着個意思殺人兇手,而他, 卻還要擔心工作。
如果不是為了錢, 誰會想要工作呢。想到這個, 景小樓頭更疼了, 他抿了下嘴唇,發現它們幹的像撒哈拉沙漠。
頭疼的要命,嘴巴幹的像吃了一斤沙子,喉嚨也痛,痛的仿佛被燒紅的烙鐵硬塞進去過……鑒于景小樓白紙一樣的性經驗,他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喉嚨昨晚經歷過什麽。
我就是條被拽上來在太陽底下曝曬的魚,景小樓懊惱地想, 就不應該放縱自己去喝那些酒。
想到喝酒——
景小樓很快聯想到了昨天讓他崩潰到狂喝烈性酒的原因。
艾利安。
他到底是不是……
景小樓放開枕頭重新躺了回去,看着不遠處的桌角, 他努力回想昨晚的經歷。景小樓記得自己似乎有意拽住艾利安,詢問他事情的真相,在沙發上,但就像是用了模糊特效那樣,後面的記憶景小樓半點都想不起來。
見鬼的,他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髒話。
簡直是一出鬧劇,景小樓想。他做了那麽多,就為了不讓艾利安被抓住,還故意去接近、利用學長,後面還用酒精虐|待自己的胃和大腦,然而最後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了嗎?
沒有。
他還是不知道艾利安到底是不是真兇。
或許昨晚艾利安已經告訴了他真相,但他忘記了,又或許艾利安沒說,只是照顧了他半宿……這個的可能性好像要稍大些。
景小樓撐着掃過房間,他發現了床頭櫃上的保溫杯,裏面裝着的大概是醒酒湯一類的東西,他猜。保溫杯上面貼了張便簽,一看就是艾利安的手筆。
但現在景小樓不想看見和他相關的一切,所以也沒有仔細看便簽上寫了什麽,只恹恹地瞥了眼,随後便躺回床上。
艾利安,我們現在,到底算什麽?
共犯關系嗎。
這時——
景小樓聽見了走廊上傳來腳步聲,那腳步停在他房門外,随後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小樓,你醒了嗎?”艾利安語氣輕柔地問,“出來吃點東西吧,不然你會難受的。”
哼,他已經難受的想死了。
景小樓沒搭理艾利安,他翻身背對着門口,用被子把臉蒙住。直到艾利安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景小樓才惱火地掀開被子。
他甚至不想開門看看他到底怎麽樣了!
酒是艾利安的,他也會喝酒,還知道他沒喝過這種洋酒,更知道宿醉後的痛苦,即便這樣,他也沒想着在敲門沒有得到回應後開門瞧瞧他,萬一他嗓子痛到沒法出聲呢?萬一他酒精中毒或者怎樣,需要去醫院呢?
為什麽不開門進來?
有那麽一瞬間,景小樓賭氣的想,他以後再也不要和艾利安說話了,哪怕一個标點符號都不。
很快,他在心裏創造了一個和艾利安有九成相似的布娃娃,然後扯那娃娃的頭發和手腳、戳那娃娃的鼻子洩憤。
就這樣,景小樓在床上待到了下午。
艾利安的房間傳來‘咔噠’一聲,大概是他在開窗通風了,景小樓伸手扒拉幾下頭發,嘴角繃得緊緊的。他這裏還被頭疼折磨的死去活來,艾利安竟然還惬意的開窗通風。
當然,這種時候,艾利安做什麽都是錯的,包括呼吸。
等到夕陽開始顯現,景小樓再也忍不住了,他翻身下床,暈暈乎乎開始翻箱倒櫃的尋找止痛片。
很可惜,他只找到了包裝盒。
最後一一片早在幾個月前他被噩夢困擾的時候就吃掉了。
哎呀,煩。
景小樓想到可以要艾利安幫忙下樓去買,但很快他否決了這個想法,畢竟他還沒打算和艾利安說話。
那怎麽辦?
景小樓趴回床上,給手機充上電,開始在餓了沒上翻找附近的藥店。
說來也是奇怪,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所有的藥店都暫停了營業。景小樓甚至翻到了8、9公裏外的,也都顯示不營業。
老天,難道他今天注定吃不到止痛片嗎。
哦!就在絕望之際,景小樓突然翻到一家藥店,似乎是新開業的,這家沒有暫停營業,他歡快的點了進去。
景小樓:Lucky me
他痛快下單囤了兩位數的止痛片,以防止未來還有類似于今天的情況發生。
大概二十分鐘,配送員到了景小樓家門口。
“外賣!”
經歷過之前幾次開門遭遇不測的經歷後,景小樓現在變得相當謹慎,他先通過貓眼确認了外面确實是配送員,随後他後退回房間,通過平臺給對方發了消息:“謝謝,就放在門口吧。”
配送員回了個ok的表情,随後把藥放在門口,還拍了照片,之後便點擊了已送達。
過程十分順利。
景小樓又多忍了10分鐘,才來到門口準備開門拿藥,在開門前,他還特意看了眼貓眼,外面的樓道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他準備開門了。
就在景小樓開門的瞬間——
“桀桀桀桀桀桀……”
伴随着一陣指甲撓過金屬般的刺耳聲音,景小樓看見原本沒有一個人的樓道裏突然出現一個黑影,那黑影咧開猩紅的嘴沖他詭異的嘿嘿笑起來,同時,景小樓還看見,有一只黑手從門縫伸了進來。
……
“你完了,艾利安。”樓頂上,蘭利以人類形态蹲在一條管道上,後背上一雙翅膀張開,随風抖動,發出怪異的‘咔啦’聲,“殺死人類暴露同族,你的任務還有那人類,現在歸我了。”
“你患上妄想症了嗎,蘭利。”艾利安站在蘭利對面,語氣輕蔑。
艾利安手裏拿着支藍色羽毛,那羽毛根部格外尖利,是蘭利用來暗殺的武器。大約40分鐘前,這支羽毛從艾利安的窗戶射進他房間,也是在那時蘭利順走了艾利安的其中一張畫作,有景小樓肖像的那張。
當時景小樓聽見的、他以為是艾利安在開窗通風的‘咔噠’聲,其實是艾利安從窗口追出去的聲音。
“把我的畫還回來。”艾利安說。
“你是說——這個嗎?”蘭利拿出那張畫,沒有五官的臉上似乎出現了嘲弄的神情,“真不敢相信,你,艾利安,竟然真的為一幅畫追出來。”
艾利安沒說話,但他的态度早已表明一切。
“別擔心,我會留你一命。”蘭利說,“等我帶上你的小人類完成開門祭典,我要讓你看着我折磨他,聽着他撕心裂肺叫你名字你卻無能為力,如果我心情好最後可能允許你們死在一起——Well,開玩笑的。”
艾利安對此無動于衷。
“有夢想對你來說是件好事。”祂嘲笑道,“我假設你還沒向神殿彙報,那麽——搶?你可以試試看。”
“我不需要。”蘭利扇了扇翅膀,“等你回去,我的人已經得手了。”
說着蘭利畫作一團藍色的混沌,随後發出尖銳的大笑聲,像是在等待着艾利安意識到失誤崩潰那樣,祂說:“你真的是親王子嗣,那位傳說中奈亞拉托提普的後裔嗎,真是愚笨啊,所謂調虎離山——為了一張畫,你馬上就要失去你的機會了。”
可出乎蘭利預料的是,艾利安似乎一點也不慌張。
只見祂微微一笑:“誰告訴你,我在這裏了。”
什麽!
蘭利心中大驚。
“你——”
這時,蘭利手中的畫像燃燒起來,而随着畫像歸于虛無,艾利安的身影也逐漸透明變為殘影。
他竟然!
蘭利咬牙切齒:“你一直都沒有離開那房子,從追出來到剛剛,你這賤種敢耍我!”
艾利安眼裏輕蔑更甚。
“現在誰才是愚笨的那個。”
說完,金發男人消失在樓頂。
與此同時,景小樓在門口被那黑手吓到不敢動彈,就在他快要過呼吸暈過去的時候,艾利安像天使一樣出現在他身後,單手撐住門板,另一只手握住了景小樓僵在門把手上的手背。
“我來吧,小樓。”他說。
景小樓猛地回神,他感覺有股電流通過了他的後背,那種驚吓的感覺讓他由內而瓦不由自主顫抖。
“艾、艾利安。”景小樓下意識回頭看他,這時候所有‘再也不和艾利安說話了’之類的決心被他全都抛在了腦後,“外面,外面有,外面有——”有鬼。
那怪人,是不是那怪人的怨魂回來找他了。
“怎麽了,小樓?”艾利安關切地把手掌放在景小樓的額頭上,“有點燙,小樓你快回去,不要着涼了。”
“不,不是啊!”景小樓驚慌失措,甚至無法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外面,我剛看到——哎?”
可等他再回頭,那順着門縫進來的黑手消失不見了,那陰恻恻的笑聲,還有影子,全都沒有了。
“不不不,我明明看到有人!”景小樓快瘋了,他不敢相信,這是什麽爛俗恐怖片一樣的發展。
“別怕,小樓,你先回去,我幫你拿。”艾利安說着關上門,半推半就将景小樓送回房間,“宿醉會讓人産生些糟糕的幻想,多休息,你會沒事的。”
說完,他轉身走出房門。
景小樓盯着關閉的門板看了好半天,聽着艾利安去大門口開門關門的聲音,大概半分鐘後,他從床上跳了起來,然後撲向手機。
是不是幻覺,看看監控不就知道了。
昨天晚上他在外面待了那麽久,可不只是吹了冷風,門框左側的牆壁裂縫中,被他塞進了一個針孔攝像頭。
景小樓顫抖着手調出監控——
實時監控的畫面中,景小樓看到那道黑影再次顯現,但不是人形,是更加恐怖,更加不可名狀的物種。
那東西伏在地上,黑色的八條腿狀物插在地上,類人形的頭部上只有一張大嘴。
景小樓感覺自己所有的理智都在離他而去。
下一秒,他看到艾利安冷臉走向怪物,伸手插進它胸口,然後捏碎了它的心髒。怪物作痛苦嚎叫狀,随即便消散了。
‘啪嗒’
手機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