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結婚吧?
結婚吧?
頒獎禮結束後,他們一行人去吃飯,去K歌,玩了一個晚上。因為先前後澄奕是坐導演的車過來的,所以回去的時候,後澄奕直接上了宋熹的保姆車,一同回家。
宋熹坐在車上,手裏把玩着透明的獎杯,覺得人生實在虛幻。她腦海裏總是回想着後澄奕的那一句“對不起”。
這個人真奇怪,他有什麽好對不起她的?
她正出神,忽然聽見一陣聲響,後澄奕坐到了身邊。淡淡的酒味混合着少年獨有的清香,鑽進她的鼻子裏癢癢的。
他說:“開車吧。”
她想起自己方才在頒獎禮上的失态,愈發窘迫,小臉有些發燙,便轉過去,假裝淺眠。
片刻,一聲嗤笑跑出來,少年朗朗大笑。
宋熹正疑惑怎麽了,就突然想起那塊燈牌!她霍然睜開眼,只見後澄奕手裏拿着那塊“熹奕最配”的燈牌,臉上挂着玩味的表情。
“這不是我的。”宋熹連忙開口,預要從後澄奕手裏奪回來。但她過于着急,後澄奕沒反應過來,她的手就被燈牌的邊角劃了一道口子。
雖然很疼,但她躲開後澄奕伸過來的手,說:“沒事。”
後澄奕便把手伸了回來。
她把臉對着窗外,背向他,閉上沉重的雙眼,還要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一句:“我……我困了。”
他沒再說話,亦如她一般,把臉轉向窗外,看那滴滴答答的雨,以及霓虹閃爍的夜。
有些事不能不說。
一追一躲只能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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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到宋熹家門口,還停了好一會兒。宋熹昏昏沉沉的,只覺得耳邊傳來一聲又一聲的“熹兒”。
漸漸停了。
這個聲音真好聽。
她揉揉雙眼,車裏已經沒人了。她打開車門,看見一抹孤寂的身影站在臺階上。院子裏的花被月光晾了一身,投影在他的後背,影影綽綽。他不說話的時候,有一種朦胧的疏離。
是想擁抱的。
但不能。
“我醒了,你可以回家了。”宋熹努力提起精神,假裝元氣滿滿的說。
後澄奕轉過身,說:“我們談談。”
“現在?”她問。夜深人靜,說實話不是最佳的時間地點,況且她現在有點混亂。
後澄奕倒是很堅定:“現在。”
宋熹本能地察覺到了什麽,她垂眸,想着能不能找個法子躲過去,但後澄奕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
“等過了法定年齡,我們就結婚吧。”後澄奕認真地看着宋熹,字字铿锵有力。
這句話實在太有殺傷力了。月色下,這個長得無比好看的男孩子,在他最好的年紀,對你說,結婚吧。
在那些大男生還在花花草草中游轉的時候,後澄奕如是說。
差一點,她就答應了。
但她還是恢複了殘存的理智。
宋熹深呼一口氣,問:“你再說一遍?”
“結婚啊。”後澄奕挑眉。
天哪,這個人為什麽把結婚這件事說得那麽輕松?就算她也隐隐約約感覺到他的愛護,但表白這種事情不是一步步來的嗎?這是要一步登天?
宋熹連忙後退一步,咬牙道:“你瘋了。”
“我是認真的。”後澄奕拉住她的手。原本并不打算這麽着急坦白,但宋熹忽冷忽熱的态度叫他惴惴不安,仿佛她随時都會逃走,或者再次把他撇開。
如果不是真的喜歡他,他不會再取消了婚約之後,直接提出結婚這種要求。對,不是交往,不是訂婚,是結婚。
宋熹扶額,直接把後澄奕拉到面前,伸出手掌,問:“說,這是幾個手指?”
“……我沒醉。”
“我不是你的宋熹妹妹,我是穿越,穿越來的另一個宋熹。”宋熹酒意已經去了,板着臉跟後澄奕說,嚴肅得就跟老師教育學生。
後澄奕雙手捏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對,我喜歡你,喜歡這個你。”
“……那萬一我突然又穿回去了呢?”宋熹胡謅道。但她一說完,後澄奕的臉色就變了,他說:“你少騙我。你只管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這個是宋熹最怕回答的問題,她苦笑了一下,說:“喜歡啊,你對我那麽好,我怎麽不喜歡……可是……”
他在等。
“你知道我那天許的願望是什麽嗎?”宋熹像是決定了什麽,擡眼直視他的眼睛問。
“我希望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樹上的葉子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沉默良久。
他忽然放開了手。
第二日,因為昨晚喝酒又晚睡的緣故,宋熹昏睡了大半天。早上沒有她的戲份,所以她并不着急,洗了個澡,換了套舒适的衣服,這才前往片場。
她有點害怕碰到後澄奕,昨晚不歡而散。結婚嗎?這個詞對于她來說真是天方夜譚。栽了一次,就永遠都有陰影。她真的不相信婚姻,也不願意再對誰全盤托付自己的真心。
但她似乎想多了。後澄奕像個沒事人一樣,正兢兢業業地拍着戲,不過還是有一點不同的,他完全把她當成空氣。後澄奕果真疏遠了她,她這般也算自食惡果。
可是一旦進入拍攝,他又滿臉深情,讓人不知是真是假。
宋熹覺得自己更郁悶了,時常看着後澄奕發呆。她失寵以後,看哪個女生靠近他,都氣得直冒火!可是,她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把這閑工夫用在拍戲上。
這天後澄奕有一場跳河戲,也就是苦情戲。他飾演的男主自小就是一個孤兒,父母自小離異,把他丢棄到福利院,留給他的唯一東西就是脖子上的一串刻着他名字的項鏈。
結果,男主正處于中二時刻,女主也是作得要死,兩人鬧了一陣,項鏈飛了,男主口嫌體直,連忙跳下去了。
後澄奕要坐的,就是跳下去。
宋熹起初看這個橋段,就有些替後澄奕擔心。他雖然會游泳,但水性一般,加上體弱,偶爾淋雨都會感冒發燒,這會兒跳河恐怕不大好……
但她還未開口,後澄奕便信誓旦旦向導演保證——他會親力親為,直到達到最好的效果。
宋熹心中一氣,便也不說什麽了,她總不能妨礙他奔向影帝吧?
但是事情進行得不太順利。
後澄奕連跳了幾回,都用力過猛,沒有過。更慘的是天公不作美,又下起雨來。
雨中跳河,該是一個多麽悲情兒唯美的場景啊!導演的創作欲望被激發,撐了把傘繼續讓後澄奕跳。後澄奕也沒有含糊,次次都跳得不遺餘力。
宋熹看不下去了,她跑到導演身邊,說:“導演,雨停了再拍吧?要不,差不多就得了。”
導演看了看後澄奕,有些猶豫,正在擦頭發的後澄奕卻冷聲道:“不,導演,我認為我還能呈現更美好的狀态。”
後澄奕都這樣放話了,宋熹的話就顯得十分矯情了。但事實證明,宋熹是對的,後澄奕這一番話相當于放了一個彩虹屁,因為他一連的“卡卡卡”,狀态越來越不在線上。
最後,他把自己作到暈倒了。
但那時候,生氣的宋熹已經離開了片場。
宋熹是第二天才知道的。她一大早來到片場,沒見到那個六點起的後澄奕,轉了一圈,才逮住導演詢問。
導演告訴她,後澄奕生病了。
他生病了,她卻一無所知,這個消息還是導演告訴她的,她頓時有點吃味——
後澄奕跟導演關系很好嗎?
為什麽他生病的時候告訴導演,都不告訴她?
但當宋熹很着急地想要打電話詢問的時候,突然想起她不應該撥出這個電話。
打從後澄奕說出“結婚”這種比表白還要拼心髒的話,宋熹就知道他們之間沒有迂回的餘地。要麽就是結婚,要麽就把關系淡下去。再像以前那般親密無間,暧昧不斷,是不可能的了。
換句話說,她不該去探病。事實上,她也是這樣做的。她咬咬牙,就把手機丢盡了口袋裏,把自己的情緒全部埋葬在拍戲裏。
一天。
兩天。
三天。
後澄奕始終沒有出現。宋熹終于想通了一件事,其他的先不管,探病還是要的,萬一他有個好歹呢?啊呸。
宋熹原本是想約夏雲馨一起,但夏雲馨這陣子神神秘秘的,老不見人影,打電話也說自己在忙。這會兒打電話也是正在通話中,宋熹便決定自己一個人去。
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境大有變化。以往她可以随意與他玩笑,甚至可以潇灑地對他好,但而今,卻怕自己的一份關心,都成了傷害他的釘子。
原諒她的膽怯與懦弱。
後澄奕家。
後澄奕躺在床上已經三天了。今天才從醫院出來,高燒已經退了一些,但他情緒依舊不大好,就連一向很喜歡吃的東西,也沒動幾個筷子。
恰好溫淑到別的城市商演,所以家裏只有傭人照顧他。
門庭冷清。
他迷迷糊糊地摸起手機,依舊看不到有任何的來電與短信。每到此時,他就像嘲笑自己,寵了一個女生十幾年,從不懂愛情,到體味愛情,到最後卻依舊是一場空。
她一句希望做朋友,就比所有的話都殘忍。
他偏偏不。
突然間,電話響起!
他猛的清醒過來,甚至握着手機的手都開始顫抖,但屏幕上顯示的卻是夏雲馨的電話。
因為她的漠不關心,顯得他的緊張十分可笑。
夏雲馨的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
非常固執。
後澄奕眼睫毛忽然抖了一下,他擡眼,想到了什麽。那就是——周洲!想到這裏,他再也顧不得許多,連忙接起電話。
夏雲馨的聲音帶着顫抖,她說:“我好像……看到周洲了……”
他的精神一下子恢複了七八成,他邊拿着手機邊穿衣服,冷靜地說:“你跟着,然後給我定位,我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