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冒險
冒險
宋熹提着一袋水果,在後澄奕家門外不遠的地方踱了好一會兒。她手心裏的手機暗下去,又亮起來,卻始終沒有按下接聽鍵。
她一向不是那麽拖泥帶水的人。好吧,正當宋熹下定主意直接闖上門的時候,一輛黑色瑪莎拉帝急匆匆地從她身邊駛過,就像呼嘯的風一樣,又猛又急。
宋熹捂着被吓的小心髒,剛要罵一句,但她的大腦裏忽然閃過那個人的側臉——
怎麽那麽熟悉?
好像某個人?
等等,車也很熟悉……
天哪,不會是後澄奕吧?
宋熹有些受驚,又有些受傷,她連忙飛奔到他家門口,前來開門的傭人告知她後澄奕剛剛出門。
她心裏一時間涼飕飕的,應了聲,又囑咐傭人不要透露她曾來過。他對她視而不見,她的勇氣就像漏氣的氣球,一下子就幹癟了。
距離東湖市步行街幾百公裏的地方,有一個小鎮,景色宜人,被開發成東湖市的旅游特區,每日都有大量的游客前往觀光。
夏雲馨時常到東湖步行街這一帶地方閑逛。有時候,她也說不上為什麽,就這麽駕車到處兜風。一個人,甚至連宋熹她也不曾告知。手裏的設計已經荒廢了好一陣,學校的課也是半晌半逃——
她究竟在做什麽?
今日,她在兩三好友的邀請下到小鎮暢玩。早春的花已經開了,遠處的山光水色,像極了一幅幅畫卷。好友們去參考她們撐了小舟,在湖心中間采蓮。夏雲馨今日煩悶的心也稍微緩了許多。
但劃槳的大叔忽然間面色蒼白,冷汗涔涔,他的手僵硬地扶着木漿,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夏雲馨也吓到了,她連忙上前,想問清怎麽回事,但這會兒大叔已經半跪在船上了,斷斷續續地說着:“我……我哮喘發作了。”
根本沒見過這場面的夏雲馨腦子已經一團亂,加上船失去了支撐,風吹過來的時候整支船都在搖晃。就在這時,對面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看見了,連忙把他的船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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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力氣很大,一把就把大叔扛到自己船上。緊接着,他向下雲馨伸出他滿是繭子的手——
直到始終背對着他的夏雲馨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
驚愕,疑惑,喜悅,難過,所有的情緒都交織在一起,糾纏在他們彼此的目光裏。
這個蓬頭垢面的男人,臉色發灰,昔日那股纨绔全然不見蹤影。落在他身上的只有疲憊與滄桑。
也不過一年時間。
周洲竟以這個方式出現在她面前。
夏雲馨伸出手,用力地攥住他的手,問:“周洲?你是周洲嗎?”
“不是。”他的聲音很清晰。
之後,不管夏雲馨如何詢問,他把人交給趕過來的急救人員以後,就找機會偷偷地溜走了。
走之前,他說:“你認錯人了。”
怎麽可能?
夏雲馨不相信。
但無論如何她再堅持,都沒能留住那個人。
後澄奕趕到以後,夏雲馨正坐在長椅上發呆。後澄奕在這五月的天裏,着了件長衫,他泊車以後,是跑着過來的。他蒼白的臉上還挂着抹病态的嫣紅,時不時咳嗽着。
但他還是來遲了。
夏雲馨把一切告訴後澄奕的時候,他沉默了很久。上回夏雲馨這樣告訴他,他依據線索在東湖步行街找了很久,都沒有查出什麽消息來。這次,他也向周邊的人,甚至是當地旅游業管理的人調查過,全然沒有一個叫周洲的人。
“或許,那個人真的不是周洲?他那麽風光的一個人,怎麽會……”後半句還是咽了下去。
聽夏雲馨描述,周洲過得實在不太好。
他有點難以接受。
夏雲馨又何嘗不是這樣呢?但是,她相信自己眼睛和感覺。即便,那個人一點也不像周洲,可他就是周洲。
“我确定他是,澄奕,我們告訴周爺爺吧。現在的線索,只有周爺爺有能力找得到他。”夏雲馨拉了後澄奕的手,苦苦哀求道。也是這時,她才發覺後澄奕的手竟然那麽滾燙……
“你生病了?”
後澄奕微微一笑,抽回手,道:“沒事。”
“這樣吧?你先回去,我有一個地方或許可以找找。”
夏雲馨有些不放心,又問:“這樣好嗎?”
“沒關系。”
一輛黑色瑪莎拉帝在一家廢棄工廠面前停下。
這家工廠占地面積比較廣,鏽跡斑斑的大門緊緊閉着,在傍晚的夜幕中發出詭異的光。
車燈亮起,映照出車裏的兩個人男人。穿着長衫的少年眯着眼,淡漠的眼神不停地打量着這個地方,他的眼神如同老鷹一般警惕。坐在副駕駛的是一個中年男人,西裝革履,五官深沉,此時,他表情享受地吸了一口煙,煙氣從他的鼻孔裏鑽出來。
“你确定……周洲和這幫地痞流氓有關系?”後澄奕問。
中年男人人稱杜先生,是後澄奕在國外度假時認識的。杜先生早年就是校霸,後來家道中落,他早早辍學,因無法承受生活的巨大落差,投靠了一個大佬,現在在放貸。說來也奇怪,這樣的人與後澄奕,卻算得上是朋友。在杜先生看來,後澄奕這樣優秀的人,是值得他的尊重與敬佩的。因為,後澄奕給予了他尊重,在他曾經落魄的時候,幫了他一忙。
下午的時候,後澄奕突然打電話給他,叫他幫忙查一一個人。18歲左右,性格纨绔直率,外地人,濃眉大眼,叫周洲。
雖然沒有叫周洲這個人,但符合後澄奕詳細描述的人,卻有一個。那個人叫李二,就在去年十月,那個人向他借貸。杜先生對那個人了解不深,看氣質倒像有錢人家的孩子。
但那個人很快就償還了債務,他便也沒把這個人放在心上了。今日後澄奕一問,他這才想起。
之所以帶來這個地方,是因為後澄奕說,這個人似乎曾被朋友撞見被一群身穿黑色衣服的人追債。
他便聯想到了這個地方。
每座城市都會有的黑色地帶,每日行走在犯罪或者即将犯罪的邊緣。
“也許。如果你想查清楚,不妨問一問?”杜先生摁掉煙頭,笑。
後澄奕毫無懼色,微微點頭。
杜先生便拿出手機,快速地從通訊錄中找出一個號碼,說了幾句,沒過多久,那扇門便緩緩拉了起來。
一個身穿黑色的男人走出來,說:“老大叫你們進來。”
後澄奕和杜先生對視了一眼,便一起走進去。
屋子裏是工廠的擺設,但機器都已經破損,空氣中都有鋼鐵生鏽的味道。雜物都堆積在一起,一箱箱的不知道是什麽。後澄也沒有多看,只是跟着來人走。他們拐上二樓的一間屋子,屋子裏發出昏黃的燈光。
“老大,杜先生他們來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叫他們進來吧。”
屋子裏,一個男人站在窗口邊,他戴着墨鏡,臉上挂着一抹詭異的微笑。他看到後澄奕他們,邊把手裏的煙頭扔到垃圾桶裏。
“陸老大,好久不見。”杜先生連忙上前打招呼,兩人握手,一副熟絡的樣子。
後澄奕也微微一笑,開門見山說:“陸先生您好,今天我來,是想托杜先生的關系,向你打聽一個人。”
被稱為陸老大的男人眼神就沒離開過後澄奕,他打量着後澄奕,輕聲:“既然是杜先生的朋友,那你不妨直說。”
“這個人你認識嗎?”後澄奕邊問邊上前,遞給陸老大一張照片。陸老大接過照片,照片上的男生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穿着校服,笑得青春洋溢。
他冥想了好一會兒,揮了揮手,把一個随從叫到跟前,低聲說了幾句話。随從點點頭,過一會兒也拿來一張照片。
很快,他恍然大悟,但看向後澄奕的眼色裏帶了戒備,他說:“你是周洲的什麽人?”
周洲,果然是周洲。
後澄奕鼻子一酸,咳嗽了幾聲,他冷靜了一下,問:“我是他的朋友。請問他在哪兒?”
“哈哈哈哈哈哈,笑話。”陸老大幹笑了一下,說:“我要是知道他在哪兒,我還不把他給辦了。混賬東西。”
杜先生看情形不好,便出來緩和氣氛,他說:“有什麽事好好商量,好好商量。”
“沒得商量。他借了我的錢,投靠與我,竟然背叛我,搶我的女人,跟我對着幹,你說,我能容他嗎?”陸老大說着,眼神示意了一下,頓時,幾個随從從門外閃出來,把門閉上。
杜先生知道事情不好了,于是便拉着後澄奕的手,說:“那麽路老大,今天打擾你了,我……先帶着他走。”
“走?”陸老大笑。
“陸先生,他欠的錢我可以還,就算是幾千萬,我也能加倍還你,只求你放過他。”後澄奕深呼了一口氣道。
他在這個人的話裏已經理清了關系,大約是周洲這個傻小子羊入虎口,還傻傻的不知情,最後想要逃走,忤逆了這個人。
面子與尊嚴,對于這種黑色地帶的人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
“你很有錢?”陸老大嗤笑一聲,說:“可以。後澄奕對吧,後家。那想必周洲這個人家裏也不簡單,這樣,你能給我10億,再讓他想我磕頭道歉,把那個女人交給我,我就能放過他。”
“否則,你也走不掉。”
男人的聲音冰冷如斯。